【桑弘羊】歸墟大都護府的諸城01·海邊的安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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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述.

安瀾城位於歸墟島的最西部,它坐落於被稱為雁門台地的高地上,是左海衛軍行都督府的治所所在地,亦曾經是歸墟大都護府的治所之所在。若有船舶從大陸的港口出發前往此地,最多二十日便可抵達(歸墟島與海西之間的季風狀況與常不同,春夏時分的季風為繞著該片海域順時針轉動的季風環流,秋冬時節則為逆時針轉動,是故船舶不需伺疾風轉變便可來往,唯每年自夏至早秋之間的時期多有暴風,因而船舶多在春冬時節啟航。)在夏宣帝在位時,當時的靜海王夏成將大都護府的所在遷至島中央,並在島東設立伏波城,是為右伏波軍行都督府的治所之所在,二都督府共受歸墟大都護府所節制,但安瀾城仍是夏境內最大的港口城市之一,左海衛軍行都督府在和宣之亂後則成為皇族子嗣臨政前必須先親自統治的地區之一。

安瀾城二面環海,沿兩岸向西延伸至內陸的沃壤地帶,城牆之外即是廣闊的農田,而臨海之處俱為港口。起先臨海之港多為天然的深水良港,但經三千年來的不斷挖掘,到夏宣帝在位時,臨海之處已俱為水波不興的深港,即便是長達百步、擁有七層甲板的高大戰艦,亦能在港內穩穩停泊。在三道二十里長的防波堤的拱衛下,即便狂風在港外掀起連天怒濤,港內仍舊風平浪靜,防波堤的盡頭是三座五十丈高的石塔,日落時常有飛鳥在此雲集,塔頂的明火恆燃不息,即便風雨晦明,星月無光,遠方的航船亦能遠遠望見塔頂的光輝,如同降落凡塵的星辰般明亮。

和位於大陸上的那些沒有城牆保護的港口城市不同,安瀾城的陸上部分為兩道石牆所重重保護,牆中熔有強大的法術,在夏國全境,唯有夏都、豐都和方都的城牆所接受的法術超過了它,最外層石牆由白色的雪岩砌成,通高十五丈,寬可以讓四十匹駿馬拉著十輛馬車,在高牆頂端並肩而行,第二道由凝煙岩砌成的灰色城牆高十七丈,兩道城牆的城門高峻宏偉,即便是巨大的俑衛貔虎,亦可以從城門下昂首闊步而出。兩重城牆一直向兩邊延伸,環繞半個安瀾城,城牆的盡頭即是孤立海中呈犄角之勢的四座城塞,以炮火護衛港口。五座壯麗的星堡在離城二里之處拱衛城牆,若狼煙四起,歸墟島已為外敵竊據泰半,它們的炮火也可以和自城牆上傾瀉出的炮火遙相呼應,護衛在它們之間筆直穿入安瀾城的高門的四條王道。

許久以前,當安瀾城的第一塊基石尚未被放下,夏的高船和軍兵尚未前來征服這方土地時,這裡靠近海風吹拂的地方即是一片綿長高聳的白色峭壁,唯有海鳥在能日夜聆聽濤聲的峭壁的岩石上安家落戶。在那時,安瀾原先的主人在峭壁的頂端搭建城池,並在要塞上設下防禦,而當夏皇的師旅渡過寬廣的汪洋,建起名為安瀾的大城後,他們便依託峭壁建起堅牆,從此飛鳥再難在光滑高聳的牆面上築巢安家,之後他們將峭壁鑿空,在堅牆上開出開口,以便讓整座峭壁都變成堅固的城堡。冬夏與秋冬來了又去,北疆的海冰凝結復又散開,漫長的三千年便這樣過去,若當年的海鳥再度飛回,它定然認不出此土之景,因為歷代的靜海王都將港口後的城堡不斷加固,現在來到安瀾城的人眾必須要踏上在高牆邊搭建的寬闊石階,來到寬廣的第一層平台,之後再登上第一層平台上的第二道石壁,翻過在當年的峭壁頂端修建的一道城牆,方才能置身於安瀾城中。貨物和牲畜可從修建於石壁之外的綿長斜坡上進入城內,斜坡的底端和港口大道的起點相連,這是一座每座橋墩都次第升高的石橋,它被修建得足夠堅固。足以承受颶風的磨難,而當戰火來臨時,這道斜橋又可以被守軍在短時間內破壞掉,讓敵人只能面對難以攀援的高牆。

在夏文帝執掌權柄時,安瀾城中有一百五十萬居民,手工業與商貿是這裡的經濟支柱。安瀾城著名的商品是他們修造的船舶,可以經受風暴的考驗,在夏土全境被認為舉世無雙。讓宏偉的高船也能在風力推動下輕快地航行的技藝也發源於此。在深入內陸五十里處,宏偉的臨淵峰巍然屹立,歸墟的重重山嶺都仰之彌高,峰上生長著莽莽的雨松林,這種樹木生長迅速,木質卻相當堅韌,適宜航海與作戰。左海衛軍行都督府的中心機構就坐落在安瀾城中心,那是一片起於高台上的建築群,高台曾經是古時一座十丈高的四方形低矮岩質小丘,小丘的邊緣曾儘是峭壁。在中宗在位時,第一任靜海王姜啟就看中了這座小丘,於是他依託峭壁建起高牆,在丘頂建立起軍事要塞,現在它的後繼者依舊屹立在高台上。

歷史.

最早在此定居的是現今被稱之為東夷的部族。距今大約7500(即太王歷873年)年前,東夷人中善於航海的船民部族便發現了此處,並將這處海港作為他們捕魚船的躲避風波之處,不過彼時東夷並不對這裡有多重視,因為當時該海港南面的天然礁岩群並不能很好地阻擋大風吹起時自南方襲來的海波,而且海邊的峭壁過於高峻宏偉,雖有人用繩梯從峭壁邊緣垂下,讓揚帆歸航的船民可以順繩梯攀援而上,但這種上下方式顯然不利於他們搬運漁獲和海產。不過儘管有這些不利的因素,船民部族仍舊在此活動,因為安瀾所在的迴風海灣是冷暖水流的交匯之處,眾多魚類常在不可度測的深淵中集聚覓食,漁船常能滿載而歸。

在不久之後,在峭壁的頂端,日後的安瀾城之所在,便已有人居住,他們主要是東夷中從事農耕的卡拉斯部族,在船民部族的幫助下來到此地,此前卡拉斯民主要居住在接近歸墟島中央的地方,即現今被稱之為胥川的大河的中游地帶,但在距今7200(太王歷1173年)年前,一場地震令臨淵山脈的一道支脈坍塌,崩落的土石形成了一道超過兩百米高的天然水壩,完全阻絕了胥川的流淌,因此那裡形成了一片寬廣的堰塞湖,當時的災難雖令洪水泛濫,淹沒了河谷地區的卡拉斯民的田地,卻未令定居於稍下游地區的沖積平原上的卡拉斯民困擾,實際上他們雖然為自己鄰人的遭遇而悲傷,但過了一年,他們對山崩一事卻感到比較高興,因為每當夏季暴雨滂沱之時,胥川便會泛濫溢流,平原地區的卡拉斯民不得不年年放棄一部分田地並加固被放棄的田地邊的堤壩,以防河水漲溢淹沒良田,直到大水在夏秋之交退去後才能再度於河灘上耕耘,而此次地震雖令流經河谷地區的胥川遭到阻塞,卻使往日浩蕩的大川在中下游地區變為策馬即可涉過的小河,因此平原地區的卡拉斯民得以在往日的洪漫灘上耕種。倖存的谷地卡拉斯民也來到了這片平原,繼續他們的耕種事業,不過谷地卡拉斯民選擇在平原附近的丘陵頂端建立起他們的大糧倉,甚至足以容納全卡拉斯部族的糧食,因為他們曾遭遇大水的侵襲,對低洼地帶有一種自然而然的不信任感。

但堰塞湖的天然壩並非是強固的山脈,它年復一年地遭到流水的侵蝕,使下游地區河流的水勢一年比一年大,雖然輕微,但積年累月卻很明顯。距今7100年左右,又一場地震震撼了歸墟島的大地,令堵塞胥川的堰塞體發生了局部崩塌,一陣洪水立即席捲而下,沖毀了種在原先河床的尚未搶收的禾苗,連日的大雨更令卡拉斯民不安,他們迅速搶收完自己田中的作物,並準備放在谷地卡拉斯民於丘陵上修建的糧倉中,於此同時,胥川在兩天內出現了了兩次洪峰,甚至淹到了先前的堤壩處,平原卡拉斯部族的酋長因此派出兩名獵手順河而上查看情況,前去查看情況的獵手在歸來後報告堰塞體已經行將坍塌,大水正如瀑布般從壩頂留下。於是酋長要求各部落的首領一起離開平原,前往谷地卡拉斯民修建的糧倉附近避難,黑葉部落的氏族酋長對其一口回絕,他堅信平原不會出現問題,但一段時間後,百米高的洪峰咆哮著掃過了整片平原,如摧枯拉朽般將森林蕩平,甚至令一些糧倉也遭到波及。

洪峰過後,平原上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可耕之土。倖存的平原卡拉斯部族酋長摘下頭飾,遞給谷地卡拉斯部族的酋長,「您和您的族人具有遠見,這遠見救了我們的命,Li-Sar(古東夷語卡拉斯支中的「兄弟」之意,但表示更尊敬的語氣),我們將追隨於你。」他說。

於是,谷地卡拉斯部族的酋長「白穗」帶領全卡拉斯部族之民,沿胥川水系向西進發,但舉目所見皆有洪水破壞過的痕迹,直到他們來到胥川的盡頭,日後被稱為雁門三角洲的地區,胥川便由此入海。在那裡,他們見到了揚帆歸航的船民部族,彼時船民部族和卡拉斯部族的語言雖有差異,但彼此基本上都能聽懂。船民部族中曾沿胥川上溯捕魚的人告訴「白穗」酋長,說在南方有一處遼闊平坦的高丘,再大的洪水也無法淹到那裡,那裡花果繁茂,高草連天,想必是一處合適的地方。卡拉斯族人感謝船民為他們帶來消息,又用自己製作的麵餅交換船民捕撈的魚以補充存量,而後便南下至現今的安瀾地區,在那裡開墾田地並播種,所得的收穫十分豐碩,因為這裡是歸墟島上數一數二的膏腴之地。但在船民部族的指點下,卡拉斯部族用伐自森林的木材(彼時現今安瀾城的西北部尚有大片的森林,它們和生長於臨淵峰的樹木同種)建起他們喜好的長屋,並在外面堆起岩石,這樣才能抵禦從海上吹來的暴風。在卡拉斯民安定下來後,船民部族的人們時常來到此處,當作漁期閑暇時的休憩之地,並和從事耕作的卡拉斯部族交換產品,但他們很少秋冬兩季前來,因為秋冬兩季的天氣難以捉摸,經常會颳起可怕的暴風,船民們不能在這種海況下活動。

到太王紀1391年,根據目前的考古發現和東夷族的記載來看,那時卡拉斯部族已經發展到「酋邦」這個歷史階段,「白穗」的子孫仍戴著酋長的羽冠,但他們現在更像是國王而非氏族眾人共同服膺的公認領袖,手下有大小數百酋長,為他們初具雛形的王國效力。在「白穗」酋長的第四世孫,「熊牙」索科斯在位時,卡拉斯部族的工匠第一次突破了礦石的限制,第一次在爐膛中煉出砷銅,此前他們只能利用天然的純銅塊或是隕落在地的流星中蘊藏的純鐵,而這些東西顯然無法徹底取代經精細打制的石器,而他們的耕作技術也有進步,一種名為末薯的塊莖植物就在當時開始被馴化。另外,他們開始開採岩石——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因為百年前堰塞湖的崩落將大量土石沖至雁門三角洲,並在冬日用滾木將其運至高丘,因冬日往往大雪紛飛,人們可以不費力地牽拉巨大的石塊。另外,他們的文字已經開始從陶器上粗糙的刻畫符號變為更精細,更明晰的符號,幾乎已經是一種成型的文字了。

彼時卡拉斯部族和船民部族交往甚密,他們的語言和文化也變得越來越像,許多船民選擇在陸地上過耕耘的生活,亦有許多卡拉斯民學習航海之術,對農神和海神的崇拜開始在兩個部族中都流傳開來,不過此時這些神尚未被賦予具象化的人格概念,僅僅是作為一個抽象存在而受到敬拜。卡拉斯部族的大酋長雖掌握軍旅,但他手下的祭司們亦有相同的權威,與大酋長不相上下,這些握有威權之人喜好建造高大的石台,並在石台上營造宮室,或是在城市的外圍建造龐大的廟宇群,廟宇群的中央是一座階梯金字塔,塔頂的石室中向神奉獻燔祭的火舌徹夜不息。

「熊牙」酋長手下有一名祭司,他的真名早已被人遺忘,但日後的東夷們稱他為黑蛇先知。。傳說這名祭司曾隨船民部族的人一起出遊,目的是尋找適宜奉獻給神的海中生物,但在他出海的第三天,海面上突然猝不及防地形成了暴風,並在幾天後吹襲歸墟島,許多船民部族的船隻都被暴風撕碎,城市和村落中亦有許多房屋化為廢墟,但當人們收拾廢墟時,一些船民部族的人曾駕船駛過雁門三角洲寬闊的海口,並在那裡看見有一個人影正在海水中緩緩向岸上走去,他似乎是直接從海上「走」過來的,當船民們將他接到船上時,一些曾到過卡拉斯部族的城市的船民認出了他:那就是酋長手下的祭司之一。但他否認了自己的身份,並自稱為黑蛇祭司。之後,黑蛇祭司走入城市邊緣的廟宇群,徑直走進正舉行例行的在風災中安撫神靈的儀式圈中,向因為這一被認為已死亡的不速之客而驚駭的儀式參與者們訴說了自己的經歷。他自稱自己搭乘的小船曾被撕碎,但當他沉入海中時,卻被海中生活的大蛇所救,而後,有翼的蛇神在玄淵中向他傳授知識,並將他送回陸地。傳說還稱驚愕的祭司和民眾們試圖殺死黑蛇先知,但後者卻毫髮無傷。

無論這些傳說是真是假,有一件事是很清楚的:黑蛇先知是東夷諸部族中出現的第一個術士,而他也的確有極其淵博的學識——不管這些學識是不是和傳說中他的傳奇經歷有關,但有一件事是相當清楚的:在黑蛇先知活動期間,卡拉斯部族的諸項技術水平的確有一定的提升,根據東夷中流傳的傳說,黑蛇先知曾教導工匠們,使他們了解到了冶煉青銅、雕砌廊柱、興建石塔等先前未出現的的技藝,並改進了當時他們所使用的文字,馴化了遊盪于歸墟島上的海野馬,而考古發現也證明了卡拉斯部族在這段時間內的確突然擁有了廊柱建造技法、青銅和較為成熟的雕刻技法。在這段時間內,對蛇神的崇拜逐漸取代了對傳統舊神的崇拜,辟雍和太學中的一些學者便將這段時間的東夷歷史和六世之亂前後王國時期的夏的情況相比較,認為當時的卡拉斯大酋長藉助了黑蛇先知的影響力,將祭司集團的階層逐步收歸己身,因為在傳說中,當時卡拉斯的大酋長最終也成為了眾祭司的首領,並開始以國王自稱,很難說這時居於究竟是幕後的黑蛇先知還是卡拉斯王的影響力更強一些,但蛇身崇拜自此的確是牢固地紮下了跟,直到夏軍渡海靖定歸墟島後,仍能在島西發現大量的蛇神神廟遺迹,以及在血信徒的壓榨下仍舊堅持敬奉蛇身的東夷民。

根據記載,在太王紀1443年,「熊牙」之子「林狼」王聽取黑蛇祭司的建議,圍繞著孤立於卡拉斯城邊緣的岩丘,日後安瀾城之中心,興建了一大片神殿建築群,其中包括六座階梯金字塔、四十五根聳立在岩丘周圍的石柱,以及更大片的廣場與附屬建築群,彼時這位蠻王的控制區內已經有近百萬人口,每年冬季都有六到八萬人在此參與建造,但這些建築仍耗費了近十年才完成。黑蛇先知還要求在卡拉斯城附近修建城牆,但當時人們尚未聽說過此類東西,因為那時卡拉斯部族還沒有與其他的部族發生戰爭,於是這項建議便未被採納。

到「林狼」王去世後,他的子孫繼續經營已經穩固的卡拉斯城,並將對蛇神的崇拜繼續下去,在太王紀1681年,全卡拉斯部族與船民部族幾乎已全部納入蛇神教團的旗幟下,彼時蛇神教團已經變為具有森嚴結構的教會,不事生產的僧侶集團已經完全出現,與此同步發展的是執政集團分工的不斷深化。在當年,有一當時執政的王的親屬意圖作亂,而時機已經成熟,於是他在城中發兵襲殺卡拉斯王,並自號為全卡拉斯之王,但又一批軍事貴族起而反對他,雙方在城中激戰數日,城內近半建築都被焚毀。最後,船民部族之王「長鯊」率部溯胥川西進至中游地區,沿陸路進攻卡拉斯城,他的兒子同時向海灣地區進發,乘之前混戰的勝者將城中兵力盡數調去防禦「長鯊」王的軍隊時沿懸崖攀登而上進入城中,一舉奪取了卡拉斯城。城中的蛇神大祭司見到戰局初定,便打開廟宇迎接「長鯊」王的軍隊,「長鯊」王遂接受卡拉斯教會的效忠,並要求全船民部族與卡拉斯部族服從於自己。

但當「長鯊」王端坐在太陽蛇神金字塔頂端的寶座上時,他的後方卻起了反旗:在見到卡拉斯城周邊混戰的狀況後,一些貴族不滿足於自己目前的封地,開始蠢蠢欲動,另有一些祭司與他們勾結,宣揚「長鯊」王的「瀆神」狀況,而卡拉斯王國的其餘地方也不接受「長鯊」王的權柄,各個地方的封君都立起旗幟,與船民部族中的反叛者相聯合,向卡拉斯城開拔而去。船民部族之王得到消息,立即知道他的部隊的數量遠遠遜於敵人,於是便在城外用原木修成長長的高籬,這是安瀾城所在之地的第一座防禦工事。聯軍初攻不成,便在城外駐紮下來,但叛軍最終乘秋高物燥之際縱火焚燒城外的荒草,將木藩籬化為灰燼,卡拉斯城的城防就此被擊破,「長鯊」王和他的兒子死在戰場上,餘下的親信和家人躲在一座神殿中,卻被亂兵從神殿中拖出殺死。

得勝之後,聯軍內部卻出現了分歧,因船民部族的貴族首先率軍進入城中,他們便主張卡拉斯城的所有權,但卡拉斯部族的封君們卻認為這本就是他們的土地,自然應當歸卡拉斯部族繼承。於是,雙方的軍隊在城中彼此開戰,直到整座卡拉斯都在烈火中被焚毀,烈火整整肆虐三日,最終才被起自海上的大雨澆滅,城中的居民大多被殺,或者死在向外逃亡的路上。當戰鬥結束時,無數屍體橫陳於焦黑的城中,而最後的得勝者也並未善終,他暴斃於自己的慶功宴上,當他死後,又有人試圖佔據卡拉斯,但最終不是失勢就是斃命。自此之後,卡拉斯城便被認為是不祥之地,人們傳說屈死的鬼魂仍在其中遊盪,咒詛任何膽敢染指此地之人,因此無人敢在此進行任何永久的居留,數百年皆然。

大約四百年後,即太王紀1897年,淮海國的太史令趙為乘坐的旜舟(按淮海國之《考工記》,淮海國所使用的艦船分級和標識法則與夏相近,均以船舷處所刻之紋飾為名,船舷上所刻紋飾之等級越高,船在戰鬥序列中的等級便越高:日月之紋為常舟,交龍之紋為旂舟,通帛之紋為旜舟,雜帛之紋為物舟,熊虎之紋為旗舟,鳥隼之紋為旟舟,龜蛇之紋為旐舟,全羽之紋為旞舟,析羽為旌舟,王及諸侯之戰船與常無異,唯在裝飾及旗幟上有殊:王者船艏鑲蒼璧,侯者船艏鑲黃琮,伯者船艏鑲玄圭,子者船艏鑲牙璋。趙為所乘坐的軍艦屬於旜舟這一戰鬥等級,基本上與現今夏所使用的五層甲板的旜舟相同,只不過在尺寸和武器威力上有差異)遭遇風暴,在海上連續漂流十個日夜後才進入風平浪靜的區域,此時他們已經迷失了航向,亟需補充給養(當時他們雖早已知曉指南針,卻尚未發展出過洋牽星術這一航海定位技法,又由於夏和淮海國、安國進行的戰爭之故,這些國家的船隻活動的區域大多集中在近海及少部分遠洋區域,並未對大海進行更多的勘察,故而也缺乏可用的遠洋海圖)。在迷航後的第二天清晨,他們發現了歸墟島,並在雁門三角洲附近的船民部族海港靠岸。

當趙為的船舶靠岸時,太陽已經西沉,海岸上的居民們遠遠望見一條沐浴在落日霞光中的高船向這裡靠來,無不感到大為驚奇。靠著翻譯法術的幫助,一行人得以與當地的東夷部族交流無礙,船民的王「賢者」史考克親自接見了他們,並答應為他們提供援助。之後,太史令在歸墟島行游月余,遊歷東夷的土地。在他的筆記中,趙為尤為詳細地敘述了此時已經荒棄數百年的卡拉斯城的狀況,這是相當珍貴的一手史料。據他的記述,彼時卡拉斯城已經徹底淪為一片廢墟,僅有城外的蛇神金字塔廟群仍舊高大宏偉,瓦礫堆中仍依稀可見嶙峋白骨,城外偶爾可以見到幾個牧人,但牧人們雖然會在城外舊日的農田上放養他的牧群,卻從不敢踏入廢墟一步,他們的嚮導亦然,唯有供奉蛇神的荒棄廟宇是當地人唯一不畏懼的地方,人們認為蛇神的力量仍在庇護此處,每年都有朝聖者不辭辛勞來到此地,只為了瞻仰最初的蛇神殿。另外據他的觀察,雖然在他遊歷的幾個主要城市中,城中的蛇神廟宇在裝飾的華麗程度和建築技法的成熟性上遠過於卡拉斯城墟邊緣的蛇神殿,但蛇神殿卻最為宏偉。

在趙為攜帶資料西渡回國的五十年後,即太王紀1947年,居于歸墟島東面,牧馬的海帕克族攻破了鐵灣城,就此統一歸墟全境與東夷諸部族。海帕克族最初是游牧民族,信仰天上的眾馬之父,或稱牧馬神,而當他們接觸到歸墟島東面流行的蛇神信仰時,海帕克族便轉而共同崇拜兩者——或者說只崇拜一尊神,因為他們根據雙方信仰的相似之處認為蛇神和牧馬神本質上是同一個神。作為一個很早便脫離了游牧生活的部族,海帕克族雖有「牧馬者」之名,但卻精於農業、航海、醫學、以及攻城器械和防禦設施的修建與製造,「馬面」這種城牆形式在歸墟島上便由他們發明,雖然在大陸上,這一形式早已經出現很久。當海帕克族的王步入卡拉斯城郊的荒棄神殿時,他驚嘆於神殿的壯麗,並決定重建卡拉斯城,為此在他的旨意下,教團在神殿中進行了安撫亡靈的儀式,以求刷洗過往的歷史蒙在這座城市上的陰影,之後,國王將卡拉斯城重新命名為高灣城。

城市的修葺工作持續了整整十三年,光是清理城中的建築殘骸便是一項很大的工程,但他們利用其中的能利用者,並將不堪使用的小塊礫石用船拋擲于海灣西部的天然礁岩處,這便是安瀾城港口第一道防波堤的前身。修築者又在城外修建城牆,城牆所保衛的區域遠遠大於曾經的城區,但這裡的地形並不利於引水入護城河,於是他們只得在城牆外開挖很深的溝渠,待夏日的暴風雨將大量雨水灌入護城壕溝,便是一條護城河。現在,蛇神殿已經在城牆的保護之內,修葺者又將其加固,為它加上華麗精美的裝飾,如是十三年後,高灣港終於落成,在當時的歸墟島上,它堪稱最堅固的城市和堡壘,也是規模最大的城市之一,不過直到數十年後,當地人口的積累和外來人口的遷入方才讓它重新復興為全歸墟島最大的城市。

但高灣城的日子並不一帆風順。在太王紀2143年,大瘟疫開始在全歸墟島上的東夷部族中蔓延開來,橫掃歸墟島全境,瘟疫所到之處罕有能站起之人,大片的田地和鄉村遭到荒棄,受侵染的城市中的居民死者過半。海帕克族的國王伊索斯居於高灣城,派出信鳥傳遞消息,下令尚未染疫的諸城緊閉城門,用強弓射殺所有敢於靠近者。但在兩個月後,瘟疫亦在城中流行起來,伊索斯的次子即染病死去,城中也遭到饑饉的困擾,作為應對的辦法,國王下令焚燒所有的屍體,並派出兵士格殺任何在城中趁亂渾水摸魚者,但饑饉和瘟疫的夾擊本身就讓人心浮動,而當時又有商人在城內積攢糧食囤積居奇,此時一個謠言在城中流傳開來,聲稱此次瘟疫是一個黑暗施法者作祟的結果,在恐懼與憤恨的驅使下,民眾們將矛頭轉向那些囤積居奇的商人,聲稱他們是導致瘟疫的元兇。結果在一個晚上,高灣城中爆發了暴亂,憤怒的人群摧毀了上城區中不少富商的住宅,將其付之一炬,而當時正值秋高物燥之時。於是,大火便迅速蔓延開來,據當時敢於從城堡中騎馬外出的人們記載道,當時滾滾濃煙順風徑直飄向內陸,在很遠的地方都能看見。到最後,整片高灣城都橫罹火劫,三分之二的建築化為灰燼,最後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秋季暴風橫掃下,大火終於被撲滅。不幸中的萬幸是,由於高灣城的建築多為石質,這場火災只燒毀了許多房屋的木製部分,重建起來比較容易,而且在此後不久,瘟疫的勢頭就小下來,不再像當初那般暴烈,雖仍舊多次復起,但規模和危害都小了不少。

瘟疫過後過後,高灣城的居民們用被火舌燎過的石塊重建家園。由於大瘟疫帶來的人口的大幅下降,參與修復城市的勞力減少了,而從人煙稀少的鄉村地區來到高灣城的勞動力的成本也隨之水漲船高,但高灣城的重建卻比它的興建還要快不少,因為蛇神教團的術士發明了「沙瑪」,一種被法術賦予生命的魔像,它在原理上類似於夏所使用的俑衛或安多瑞安的構裝體,雖然在技術水平上差異很大:夏和安多瑞安都能製造多種不同的俑衛/構裝體,從靈活作戰的銅虎賁到巨大的哮吼貔虎,但蛇神教團創造出的「沙瑪」卻活動不靈,只能承擔一些搬運東西之類的基礎操作。不過,有了這些不知疲倦的石像的幫助,高灣城還是在一年內便基本修繕完畢,但大火帶來的濃煙給整座城市都烙上了一層黑色,再大的風雨也無法將其徹底洗凈,自此高灣城就以其灰色的外表而聞名。蛇神殿是城中唯一沒有被濃煙侵蝕到的建築群,廟宇中的術士和祭司隨即宣揚這是蛇神護佑的結果,並宣稱瘟疫乃是蛇神對世間的乏信者降下的懲罰,而由於教團在瘟疫中損失較輕的緣故,許多東夷民都相信了這個說法,儘管在某些受災尤為嚴重的城市裡,寶座上的大祭司、華蓋下的貴族和草席中的貧賤寒民一樣顫抖著死去。教團藉此攫取了相當多的權力與財富,甚至可以和國王分庭抗禮,伊索斯王雖然不滿,但也無可奈何。

高灣城的第二春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太王紀2207年,來自遠在歸墟島東部的大海之外的血信徒開始了對歸墟島的襲擾,那是一些嗜好殺戮的民族,唯一信奉的神是凶暴嗜殺的狂神,他們攻擊各城市,只為了取悅狂神——抑或取悅他們自身。一開始,襲擾的程度並不是很強,僅僅攻擊航行於海上的東夷民航船,或者靠近海岸劫掠城鎮,但隨後血信徒便在交戰中了解到東夷民的船隻遠遠不如自己,於是在2208年春,一大批血信徒組成的大軍向歸墟島進發,並向當時的海爾斯王發起挑戰,海爾斯王在得知局勢後立即派出他全部的海軍,迎戰來襲的血信徒船隊,希望能夠得勝而歸。在歸墟島東面的卡林群島附近,海爾斯王的艦隊在夕陽照耀下衝擊血信徒海船組成的的戰列線,卻折戟沉沙,當時日落時分血紅的陽光將飄滿舟楫碎片的大海照得殷紅,如同戰死者身上流出的鮮血。隨後,血信徒的軍隊在東海岸登陸,攻擊並屠殺一路上遇見的所有城鎮,並將部分城市中的居民變為奴隸,高鷹城的封君最先得到消息,於是他召集下屬組織部隊,率先抵抗來襲的敵軍,但當鄰近地區的領主和急行軍至此的王軍趕到戰場時,卻只見到無數屍體在被血染黑的地面上橫陳,而高鷹城的領主及其所有的親信的腦袋都被割下,插在豎立於戰場上的三十根長矛上。

血信徒只用了四年,就令歸墟島徹底淪陷:高鷹城、鳥岩城和凱爾斯城在第一年中陷落,居民要麼被殺,要麼逃亡,要麼淪為血信徒的奴隸,在頑強抵抗的洛瑪克城淪陷後,血信徒將城中的七萬人全部殘殺。海爾斯王御駕親征,但他的部隊卻在如狂風驟雨般襲來的血信徒軍隊,以及由黑魔法驅動的恐怖兇殘的戰爭巨獸所消滅,王亦戰死於前線。在太王歷2211年末,血信徒的軍隊已經兵臨高灣城下(此時歸墟島全境均已淪入血信徒的鐵蹄之下,但仍有一些東夷民藏身於中部山地——有些是原住民,有些是逃亡至此的難民,但他們之所以能倖存,全賴於嗜好屠殺的血信徒不喜歡搜索山地這樣的工作),海爾斯王之子帕蘭王發誓要保護他的子民,在倖存的蛇神教團的全力支援下,他們堅守此城數月,甚至用法術摧毀了數台攻擊城牆的戰爭巨獸。最後,城市的存糧即將告罄,尚能作戰的人也所剩不多。血信徒的首領詭稱若帕蘭王出城與他決鬥,他們就可以放城中的居民一條生路,但當國王出城與其決鬥時,血信徒卻發動了強有力的猛攻,將城牆擊破進入城中,首領在殺掉帕蘭前告訴國王他們會以「自己的方式」信守承諾。最後,三分之一處身於高灣城的人被殺,他們的屍體被拋下峭壁,鮮血亦順著峭壁流淌而下,將海灣中的碧波染成血紅,剩餘的人都淪為奴隸,這就是首領許諾的「一條生路」!

在高灣城淪陷後,血信徒將整座城市夷為平地,唯獨留下了城中的蛇神殿,他們將蛇神的浮雕鏟去,用魔法將它們重塑成描繪骸骨與屠殺場景的浮雕。幾天後,三艘船從大海東部揚帆駛來,在高灣城外血紅色的海灣中拋錨,船上載著十八枚一人高的巨蛋,這些是生活在大海彼岸的高原上的龍所產下的蛋,僅在經血與火洗刷過的土地孵化,隨船而來的是三頭血龍,其中最大者的翼展足有二十丈寬。

之後,血信徒鞭笞他們新獲得的奴隸,用曾經是城市構建的石料在城市中央修起高堡,他們意欲將它變成一座極高極堅固的城堡,為此數以千計的俘虜和奴隸累死在採石場、運輸石料的道路和工地上,被殘殺而死的人更不計其數,除此之外,他們還在城外興建起龐大的鋸齒狀城牆,專門放置從本土運來——以及在島上鑄造的法術重炮,因為他們早已了解到海的西岸有大國,歸墟島有可能受到和他們具有同樣水平的敵人的攻擊(即便海西的大國不來攻擊他們,城牆也是十分必要的設施,因為在沒有外來力量需要對付的情況下,血信徒十分嗜好彼此攻殺,凡是流血事件都能讓他們興奮,而鋸齒狀的城牆可以構建無死角的交叉火力網,可以讓來犯者流下更多鮮血。

即便有魔法的幫助,直到十年後,血信徒的城塞也方才在高灣城的廢墟上建成,現在它名為污血堡,其核心為一座堅固的城堡,九座黑塔高拔上天,環繞著一座更為高峻的主塔,塔尖足有一百丈高,伸手便可以攬到暮雨時低沉的雲朵,血術士可以在塔樓頂端施法,配合城牆上的法術火炮群轟擊任何來犯之敵。為了容納那三條血龍,塔樓邊亦有一座陰沉高大的石砌建築,可讓四萬人在其中就座,或者是容納三條凶暴的血龍,每天都有五十個奴隸的血肉被飼餵給它。環繞城堡的帷幕牆是如此之厚,以至於主門的門洞可以讓一條血龍輕易走過,門樓的高度超過了三十丈。在厚重的帷幕牆外,是大片小型城堡群和小型帷幕牆組成的迷宮般的城街,環繞著被改造成血祭壇的蛇神金字塔群,每年都有血武士在祭壇上彼此搏殺,以流血和死亡取悅嗜殺的狂神。

污血堡落成的一年後,血信徒的首領決定進攻西邊的大陸,因為在他們的認識里,雖然一切流血之事都能取悅狂神,但襲擊強大的對手更能讓狂神欣喜。於是他們整備自己的戰船,並先行派出一些船隻向西試探。由於污血堡的地理位置十分適宜之故,首領們選定它為血信徒海上力量的大本營,並再次對它進行修繕,他們開挖海灣邊的懸崖,將懸崖鑿空以作為要塞,為崖壁施加保護咒語,使其牢固如城牆,並將開鑿出的碎石直接從已挖出的火力輸出開口向下運至停泊於崖邊的海船上。在那段日子裡,海帕克族修造的防波堤變得更寬、更高而且更長,又有第二道新的防波堤在舊防波堤之外被建造。他們又從山脈中挖掘岩石,傾倒在懸崖的基部,修造成可以容納艦隊,為艦隊提供後勤服務的港堤、船塢與平地。由於血信徒嗜好殺戮,不重視工程技術之故,這些港口比起夏興建的同類設施來顯得尤為粗糙,但仍舊可以使用。到太王紀2232年,所有的工作已經落成,大批森林被伐倒以興建戰船,那十八條幼龍也早已破殼而出,變成了凶暴的,能口吐火焰的巨獸。

彼時正是夏滅五國戰爭的早期,夏土全境都為戰爭所籠罩,在南方,昆吾國的都城郢虞已經被圍,夏的艦隊正和淮海國的戰船彼此搏殺。當第一批血信徒的船隊抵達海西時,夏與安國在泲河入海口之外的外海上進行的戰鬥剛剛結束,海面飄蕩著難以計數的碎木破帆,以及數十艘正在沉沒的熊熊燃燒的戰船。此時仍有一百餘艘掛著夏軍旗的戰艦正在掃蕩戰場,因此他們躲進岱島的背後,直到蒼茫暮色籠罩海面,他們才發起進攻,並擊沉了數條戰船,但其隊列亦在近距離交戰中被打亂。遭受突襲的夏軍一時未反應過來,以為是之前被擊潰的安國戰船發動的襲擊,但此時夏軍的戰船具有絕對的數量優勢,在最初的慌亂過後,這支艦隊立即回過神來,並在血信徒的船隊尚未重組前臨時結成戰列線,用齊鳴的大炮摧毀血信徒掛著紅帆的船,最後只有一條船從火力夾擊中逃回污血堡,剩餘的船隻不是被擊沉就是被俘獲,但被俘獲之船上的船員們凶暴的作戰還是令夏軍吃驚。天明後,靜海軍使持節都尉華良正在接到信報後趕赴此處,登船查看敵人情況,發現這些人是他們之前從未見過的人種,不知道來自什麼地方。不過他認為這些人應該來自很遙遠的地方,可能只是迷失至此的海寇,但他們的船隻的確也很精良,雖然不如夏和其餘五國所使用的那麼精良堅固。

但如前所述,這些人並不是偶然至此的海寇。血信徒們的首領得到了返回城內的海船的消息,並從船員口中知曉了相關情報,得知海西的諸國在軍事上一點也不比他們弱,然後船員們便登上血祭壇彼此格殺至死,因為他們認為逃跑的行為有辱狂神信徒的榮耀。之後,血信徒們的首領召喚他們身處東大陸的同族們前來歸墟島,以準備入侵海西的大國,並不斷向西部派出戰船,所為的不是探求情報,而是滿足屠殺之欲,但其中亦有幾條船擔負窺探軍情之責。在三年中,有近三百條船向海西駛去,並在夏土沿海燒殺擄掠,諸國因彼此之間的攻戰之故難以騰出人手,故血信徒西侵的船隊往往得手,並揚帆返回污血堡,每在他們出航前和歸航後,在戰船上工作的血信徒們都要在血祭壇上屠殺一定數量的戰俘與奴隸,以求得到狂神的青睞。稍後,他們甚至沿江深入,攻擊兩岸設防薄弱的城市,並帶回大量的俘虜以作為祭品和奴隸。 至太王紀2241年,隃麋、巽邑、新安、長脩、菏澤、繹、孟陵這幾座城市已遭到血信徒的侵襲和擄掠,被擄掠去的人眾數以萬計。

彼時夏雖已統一諸國,但尚忙於戰後的重建恢復工作中,儘管高皇帝對這些消息大為震怒,但礙於國內新近經歷過大規模的戰爭,國力尚未恢復之故而只能採取防禦手段,而且當時他們尚不知曉血信徒究竟來自何方,因為他們一旦和對方接戰,對方即便極端不利,也會兇猛地近身搏殺,即便有被俘者也一言不發。但在之後的十年里,夏軍在沿海的力量逐漸增強,血信徒被迫派出規模越來越大的艦隊以求突破封鎖線,這對他們而言是一件相當令人不悅的事情——血信徒嗜好近身作戰,他們雖也會使用大炮和法術槍,在戰場上結成線列隊,但只要有可能,他們就會選擇近身搏殺,因為在血信徒的信仰中,遠程攻擊是一種懦弱的行為。自太王紀2253年,夏知道了他們的敵手的所在。在太王紀2261年,中宗於當年秋於太廟前發告《征夷詔》,宣布派遣師旅東征歸墟島。

夏的師旅於深秋時分揚帆起航,征東將軍姜啟是他們的統帥,在艦隊的前鋒已能望見從岸上飄來的植木時,艦隊便與血信徒的船隊遭遇,繼而爆發戰鬥,在一天一夜的混戰後,血信徒的船隊遭到擊潰,而夏的艦隊繼續向東航行。當晚,從歸墟島方向飛來十八條有翼的血龍,先於艦隊行進的雲衛軍與其接戰,雙方勢均力敵,斷羽碎鱗紛紛墜落,最後血龍在數量上不敵,嚎叫著退回污血堡。混戰過後第三天的清早,橫海將軍趙良所指揮的船隊在雁門三角洲靠岸,在河口處排成戰列線炮擊岸邊,以掩護虎威將軍公孫黻和卻虜侯子政麾下的八萬步兵於此涉水登陸。輕車將軍王武帶領六千重騎兵和四千輕騎兵,於稍靠北處涉水登陸,並在一時辰的急行軍後與正遭到血信徒部隊的阻擊的虎威將軍部會合,以一次突如其來的重騎兵衝擊在背後擊垮了血信徒松垮的線列。當日午後,戈船將軍韓憲的船隊從橫海將軍部的戰列線間穿過,沿胥川而上攻擊沿岸目標,並在當日下午掩護建威將軍華子魚的六萬步兵泅水強渡上岸。在沿江局勢基本穩固後,強弩將軍熊昭的部隊用平底的運輸船登陸,因為他的部隊負責押送包括野戰炮在內的輜重。之後,斥候報告稱有一支血信徒的主力部隊已在污血堡外紮營,於是已登陸的夏軍各部會合,在離污血堡的城牆兩百里處紮營。當夜子時,運送征伐俑衛的船隊在雁門三角洲略南地區靠岸,兩個時辰後,六頭青銅製成的哮吼貔虎和兩百有翼鐵獅的隊列步入軍隊的營地中,隨軍的術士便上前保養,以便保證它們能運作良好。第二天天明時分,中軍帳里吹響了號角,準備向污血堡的方向進發。

在第三日黃昏,夏軍擊潰了血信徒在污血堡外的野戰部隊,但亦折損五萬士兵。次日晨,夏軍縱火焚燒城外建築與植被,而後在煙霧掩護下強攻污血堡,卻在其城防下敗退。征東將軍姜啟注意到血信徒構築的折線形城牆在工程學特點上類似出現於夏康王時期的早期棱堡,形成了具有一定規模的交叉火力,又兼城牆的保護魔法十分堅固,難以在短時間內被轟塌。從城中黑塔上拋下的魔法亦可以對接近城牆的諸如哮吼貔虎這樣的大型戰鬥單位造成嚴重殺傷,故他判斷污血堡難以在短時間內被攻下,於是在第五日,當從海西來的增援船隊於雁門三角洲靠岸,並讓增援的總計十五萬士兵登陸並與其匯合後,他留下強弩將軍熊昭率領四萬人繼續圍攻該城,並親自率部繼續向島內深入以盡量消滅血信徒的有生力量。

在主力部隊拔營離開圍城戰場前,應熊昭將軍的要求,姜啟命令部隊輪流前往山中斫木。在部隊離開後,血信徒眼見城外夏軍力量薄弱,心生輕敵之意,於是打開城門,從城中派出數千騎兵,希望能一舉衝垮圍城的部隊,以達到潰圍的目的,但夏軍依託已經斫下的木頭構建拒馬工事,用與野戰炮配合的步兵線列擊潰出城戰鬥的血信徒騎兵。隨後,夏軍在城外挖掘一系列的平行壕及接近壕,在城外構建完整的塹壕攻城陣地以限制守軍活動範圍,為稍後方的土工作業提供戰術上的掩護作用。當塹壕陣地初具雛形時,強弩將軍命令其麾下的五名中壘校尉各自領兩千人督造一座星形城塞的修造任務,共計五座星形城塞,在污血堡外排成弧形,以和塹壕陣地相配合構建更為完整的封鎖陣地,這些便是日後安瀾城外由五座巨大的星形要塞組成的城防體系的前身,只不過這時這些要塞離牆的距離更遠,而且因戰時工期緊促之故而相當卑矮,但在起封鎖軍隊出城這一作用上也已足夠。

至太王紀2261年11月23日晚,污血堡外圍的圍攻防禦圈已經完全成型,熊昭將軍留下七千人分別守衛五座大型星形城塞,余軍由其親自率領,以作為鞏固防線的機動兵力。24日晨,血信徒的首領之一朱穆巴驅使大批奴隸出城跑向要塞,以掩護後續的攻擊,但夏軍使用臼炮直接攻擊後方的血信徒部隊,使奴隸因與其後驅趕他們的血信徒脫節之故立即潰散逃亡,其中半數投入夏軍營中,希望能為夏軍效力,熊昭命令這些人開春時便當在防線外開闢土田自力耕織,俟王師主力至後再另行使用,但此時已臨近冬日,奔逃至營壘里的奴隸又缺乏食糧,軍糧一時較為吃緊,僅夠三月之需。

24日午間,夏軍的艦隊與前來增援的血信徒船隊在污血堡外的海灣中交戰,雙方勢均力敵,但血信徒船隊有來自高崖上的炮火支援,最終迫使夏軍撤退,而船隊則靠岸升起雲梯,向城中運輸補給。於是夏軍認識到以該城的地理位置,在他們尚未完全取得海域的控制權前,任何圍攻都缺乏效果。當晚,第三批船隊在無月之夜的籠罩下泊入胥川入海口,在那裡卸下大批軍糧,並為圍攻污血堡的部隊送來了兩尊哮吼貔虎。

從25日至30日,熊昭將軍的部隊繼續進行土工作業,他們先將塹壕緩慢向前掘進,當進入牆頂火力的覆蓋範圍時便停止地上掘進,轉而在塹壕末端挖掘指向城中的隧道,並用保護法術加固隧道頂的泥土使其不至於因炮擊而坍塌,但城內的血術士通過觀測城外施法跡象,並和城牆上的衛兵所發現的夏軍進行的渣土運輸工作而發現了這條隧道及其指向,於是他們開始吟唱起攻堅法術,利用城堡中的法術能量核心將其成倍放大,使之無堅不摧。在強弩將軍幕府中的軍術師和地道中的術士感應到城中施展的法術及其所指方向後,夏軍的土工作業被迫停止,所有參與掘進工作的人員都被迫轉移,稍後,發自城內的法術擊中了隧道上方的土地,令新挖掘出的隧道完全坍塌。夏軍被迫停止向城內的積極進攻,轉而回歸圍城作戰。

據悉,在夏軍的地道攻勢受挫後,污血堡內分成了兩派,一派以首領路馬爾為首,認為他們不應當摧毀地道,而應當從城內向外挖掘地道,與夏軍所挖掘的地道直接連通,並直接在夏人挖掘的塹壕內與之展開白刃相接的近戰。另一派以首領朱穆巴(他先前戰敗後,威望雖有下降,但仍有不少追隨者)為首,主張這種想法斷不可取,因為他根據先前與夏接戰的經驗得知夏修築的工事體系非常難以攻破,而且己方又不熟悉塹壕結構,極易落入對方的交叉火力中而遭受慘重打擊,多數人應和他。路馬爾不忿,又兼他因先前朱穆巴被擊退之故而對他心生輕蔑。於是在污血堡主樓的高堂中,他出言稱朱穆巴已變成了懦夫,一見到夏軍的旌旗就會恐懼萬分地逃竄,並將他比擬為奴隸之輩。

首領朱穆巴受到侮辱,當場在大廳中抽出戰斧,「有時迴避並非是懦弱,而你的想法卻是讓我們去送死,這能獻給狂神什麼?」他將斧刃指向路馬爾,並以以天上狂神及地上諸血之名,要求對方當場與他決鬥。最後,朱穆巴的右手被路馬爾所斫,但他也斫傷路馬爾,雙方的部屬見情況如此,便紛紛抽出兵器來彼此戰鬥,很快,因血信徒嗜血的心理,城內的諸部之間亦捲入了此場戰鬥,彼此相互格殺。城中爆發了三天戰鬥,死傷者數以千計,夏軍亦察覺到城內的狀況,於是繼續派兵攻擊,但被仍舊堅守城牆,未參與混戰的血術士所擊退。但一批奴隸趁亂從城中逃離,連夜逃入夏軍陣地,向圍城軍獻出了他們所繪製的城市大致布局地圖。最後,究竟是何人平息了城中的此次內亂,現今已然無考,但在之後,污血堡的城防變得更為鞏固,似有一具強力手腕之人所行之結果。

在太王紀2262年,夏的海軍已控制了歸墟島沿岸全境,污血堡來自海上的補給也終告斷絕,雖有倖存的數頭血龍從城堡中飛出攻擊夏的艦隊,但在雲衛軍的反擊下亦無濟於事。至開春時分,艦隊已集至污血堡外的海灣,準備和陸上一起配合夾擊該城,因為他們此時雖有已經佔據有雁門三角洲這個卸貨地及一些較好的港口城市,但從地理位置和環境條件來說,污血堡當是條件更好的港口。但血信徒于海灣入口處升起攔灣鐵索及布下封印著法術的水雷阻止艦隊行進,並用法術召喚魚群至海灣中以提供軍糧。在艦隊準備對攔灣鐵索及水雷陣展開行動時,又一批血信徒艦隊從海東駛來,艦隊不得不分出一大部分兵力西移至歸墟島西端以應對敵人的攻擊,餘下的大部分艦隊則繞歸墟島巡遊以防又有新船隊從尚未被攻克的港口城市中駛出,而大部分的陸軍則繼續在島上攻伐,圍攻島上的血信徒城市。

5月初,又一支艦隊在雁門三角洲附近靠岸,放下增援及補給,但此時颱風季節已逐漸臨近,有時會有暴風雨在海上形成,海上已不再安全了,雙方艦隊的活動頻率被迫逐漸下降。5月17日,一條雲衛軍的絕雲星舟越過下方風暴肆虐的海面,在征東將軍的附近著陸,數頭血龍起飛前去攻擊它,卻悉數被星舟從天空中擊落。至此,污血堡的喪鐘敲響之日已經臨近。

在五月的尾聲到來時,一場颶風在連天的波濤中登陸,暴雨和狂風在整整三日里一直在肆虐,能見度幾乎為零。夏軍的絕雲星舟在風暴的掩蔽下從駐地升空,悄悄接近城牆,並突然以城牆頂端為目標進行多輪齊射,將城牆頂端血信徒的法術火炮群一掃而空,城堡在這之後才發現星舟的動向,於是血術士調集魔法力量,操縱城堡的防禦武器轟擊星舟,但星舟內部裝載的法術核心在能量上完全不遜於城堡深處埋藏的,為城堡提供能量的鮮血之心,因此不落下風。雙方彼此互相攻擊,爆炸的閃光如閃電般撕裂了雨幕,最後星舟遭到嚴重損傷,又遭到從帷幕牆射出的火力的攻擊,不得不從戰場脫離,但它在撤離前仍舊摧毀了主塔的上半部分,並令外圍的九座塔樓破碎坍塌。

風暴過後的第四天,在清晨的陽光尚未在地面上拉出第一道影子前,夏軍便將野戰炮前移,並將之前集結的重炮也挪至星形要塞中。自日出時起,夏軍便動用全部大小六百餘門法術炮的火力,連續十晝夜輪流轟擊一段半里長的城牆,直至那段城牆坍頹如坡。城牆坍塌後,血信徒的首領認為夏軍即將從缺口突入城內,於是他下令屠殺城中奴隸,並將大多數部隊後撤至城中諸多堡壘中,準備在巷戰時殺傷夏軍,僅僅在海邊留下一部分守衛。但在血信徒集中力量,準備應對夏軍的進攻時,夏軍卻將兵力悉數後撤至要塞後方的野戰軍營中,因為隨軍的監天使已計算出在六天後將出現一次日食。艦隊亦在海灣的入口處集結下錨,遠離攔灣鐵索、水雷陣和城中炮火的射程,靜悄悄地等待那天到來。

6月3日中午,日食如約而至,天地晦暗無光。艦隊在日食前派出一支游奕軍,在黑暗的遮蔽下乘輕快的小船(由於任何被施加法術的東西在黑暗中都會泛起一層極淺的光芒,因而操舵者可以借著水雷陣發出的微光判斷目標和自己的大致方位)進入海灣,分別在水中和鐵索上布下一批轟雷,又在日食結束前返回艦隊中。之後,百舟重炮齊鳴如雷,用船上的臼炮轟擊水面,轟雷為震所激,接連爆裂,將攔灣鐵索炸斷,沉入無底的深淵中,水雷陣亦有多枚轟雷炸裂,盡數受震激而炸響,當時水面上亮光閃爍,彷彿有雷霆擊打海面。亮光閃過,峭壁要塞中的血信徒守軍方才發覺,便立即用炮火迎擊夏軍,而船隊已滿帆駛入海灣,由於峭壁並未受到保護魔法的加固,其構型也不能形成有效的交叉火力,又兼先前起阻滯作用的雷陣及鐵索已被摧毀,到頭來儘管有多條船被對方擊沉,艦隊仍舊轟塌了峭壁的炮火開口,並將船隻泊於血信徒的港口中。稍後,靠岸的船隻升起雲梯,一直連到峭壁頂端,剩餘的船隻將彼此用鐵索連接,讓士兵能從船隻間彼此行走。在軍隊登上雲梯前,眾戰艦用臼炮轟擊懸崖頂端,時間長達半個時辰,接著,三萬士兵魚貫而上,沿雲梯進入仍冒著煙的工事廢墟中,就此踏入污血堡的街道。

早在夏軍艦隊突破海灣防線時,懸崖邊的守軍便飛馬向主力集結的城西報告情況,但在艦隊於海上行動時,陸上的軍隊也在開始行進,他們將臼炮移於崩塌的城牆旁,直到太陽復現光明時也沒有停止此項工作,而城內守軍的視線受崩塌的城牆阻攔,不能知曉他們的行動。當計劃中海軍登陸的時刻到來時,夏軍便用重炮發射榴霰彈,著重轟擊敵人可能的集結點,血信徒的主力受炮兵打擊,只得停留在城中眾多堡壘的掩蔽下,不能支援城市西部臨海地區力量薄弱的守衛軍。稍後,夏軍從缺口中沖入城中,並將火炮移於坍塌的城牆頂端,居高臨下射擊守軍將面對的堡壘。

在同一時間,在西部進攻的軍隊已突破了血信徒守備薄弱的防線,並在城中四處放火,直至小半個城市均燃起烈火,滾滾濃煙上升於天,順著東風吹向內陸,將城西的戰場籠罩在一片灰暗中。軍隊踏過焦黑的西部城區,沿著屍橫遍野的大路向城東挺進。此時在濃煙的掩護下,又一支部隊登上未被轟塌的城牆,從另一個方向進攻敵人,他們的數量共有六千,為由夏軍領隊的東夷民,這些人永未忘記他們的家園在血信徒的鐵蹄下燃燒的景象,對奴役其同胞者燃起的刻骨的仇恨從未熄滅。他們自告奮勇加入夏軍,這是在他們接受了適當的訓練後第一次踏入戰場,儘管這些人未涉戰陣,但已遭到兩面夾擊的血信徒又遭此第三面的打擊,敗局頓時已定。在那日,血信徒的主力盡數被包圍,甚至未來得及撤至帷幕牆內,於是他們戰至最後一人,夏軍亦將他們殺至最後一人。在血信徒的首領衛隊也開始與夏軍接戰時,一名東夷士兵奮勇上前,用手中的軍刀砍下了血信徒首領的頭顱,而在當年,亦是一名血信徒的首領砍下了海帕克族之王帕蘭的頭顱。

污血堡就此被攻克,城中所有血信徒都被殺掉,他們的屍體被拋下懸崖,染紅了灣中的海水,正如當年血信徒屠殺高灣城中的東夷民,將遭難者的屍體拋入海灣一般。

城破之後,眾人的歡呼如同雷鳴,直衝至高的雲霄,夏軍在城中四處點火,將整座城市夷為平地,以剷除血信徒留下的任何痕迹,白日時唯見滾滾濃煙在天空中如黑雲般垂落,入夜後又見熊熊烈火映紅玄色的天空。當時來往的海船都不需要任何的指引,燃燒的污血堡即為燈塔。之後軍隊離開污血堡,繼續在島上四處征伐,艦隊亦集結于海島之東,迎擊任何從海東趕來的血信徒艦隊。

一年後,全島均被平定,污血堡的烈火也早已熄滅,征東將軍姜啟復將其幕府移至島東,侯趕從國中趕來的使者。立秋時分,御史大夫路安國手柄高皇帝親賜之符節,乘船西來至雁門三角洲慰勞諸軍,並帶來皇帝的詔令。

在詔令中,高皇帝親賜此大島之名,將其命名為歸墟,自此之後該島便唯以此名遍知於世,又晉此島為歸墟大都護府轄境,以衛王土之海疆,並分其地為二:島西為左海衛軍行都督府轄區,島東為伏波軍行都督府轄區,都護府亦為靜海王之封地。

姜啟受封為第一世靜海王,領歸墟大都護之銜,他將污血堡重新命名為安瀾城,並在舊城的基礎上興建新城,這便是大城安瀾之始。修築工作漫長而相當費力,因為城中四處都是燒焦的碎石和瓦礫,不得不將它們清理出來,拋擲于海灣中;血信徒修建的城牆和要塞亦被拆毀,這些被拆下來的岩石和其他碎料一起都被有意識地拋擲在已有的第一道防波堤之外,成為了護衛港口的第二道防波堤。之後,工匠在新清理出來的空地外依姜啟的命令劃定城牆的位置,並將先前攻堅戰中修築的要塞拆毀夷為平地,因為這些要塞建築的位置已在新的城牆之內。同時,五座巨大的星形城塞在城外建立起來,其修建工作與城牆同步。值得一提的是,安瀾城的城防設施先於城內主要建築落成。此項工作曠日持久,到姜啟薨逝後,安瀾城的主體雖已落成,但仍未達到現今的規模。

姜啟於太王紀2297年東薨逝,他的遺體在安瀾城經防腐處理後被送回國歸葬於邙山的和陵中,安西王之次子姜元於次年襲封靜海王位。在他執政期間,姜啟執政時所規劃的安瀾城已完全落成,此時的安瀾城是夏土中最大的城市之一,但其居民卻僅有數萬。但歸墟島上出產多種名貴珍稀之物,是故吸引商人頻繁東來,安瀾城尚未落成幾年,城中的人口便已翻了一倍,但由於海岸邊無在無星的暗夜中指引船舶入港的燈塔之故,城中人口的增長和城市財富的增加始終較為緩慢。為此,姜元詔令在海中修建燈塔,並對海岸邊的港口設施及懸崖本身繼續翻新,第三道防波堤便於此時建成。後世的列王均執行這些工程,到武安侯之華釗(註:夏的貴族共有三個分支:姜姓媯氏,姜姓華氏,姜姓夏氏,但君主及其三代以內的直系子嗣僅以姓而不以氏冠名)襲封為第六世靜海王時,城中已有戶口十萬,分布在歸墟大都護幕府周圍的160個閭中,城中亦有十處坊市,商旅舟車往來徹夜不息,在他逝世前,造船業亦成為歸墟大都護府轄地的一項重要產業,於是港口旁邊亦出現了大片的干船塢建築群,而由於人們開始漸漸感到通過舊有道路上下崖壁十分不便,華釗下令修築連接城市與港口的石橋,一年後便告落成。

第九世靜海王在位時,他考慮到舊城規模已稍顯狹窄,而人口又日益增多,便將市區由舊城牆向外延伸至五座星形城塞的防衛區,繼續向東部的內陸地區發展,安瀾城的城市規劃甚至囊括了半個雁門台地。舊城牆以西的廣大地區為原先的城市;以東地區地區則為新規劃的城區;城市建築群以將岩丘作為基座的歸墟大都護幕府為中心,整座都城以市區為中心向東輻射,並沿著海岸綿延伸展。為此,舊有的五座星形城塞被拆毀,而新的城牆則在規劃區的邊緣建立起來,只不過新興建的城牆比原先的城牆要矮一些,因為它要保護的地區比舊城牆更為寬廣,故在牆高上遜於舊城牆,又兼山中採石場里的凝煙岩產量已經不多,故它用同樣堅固且同樣可以讓保護法術滲透進去的雪岩砌成。但這時無人在城外興建星形城塞,因為時人認為天下太平已久,不需要這些耗費不遜於城牆且佔地面積很大的防禦設施。

但在夏廢帝統治的和宣三年,夏土北境鎮守昭武九關一線的諸王群起叛亂,是為和宣之亂。在內戰前期,在第十一世靜海王媯奉的命令下,歸墟島全境的諸城均閉門不出,拒接接納從任意一方前來的使者,當有為的左議政王夏翼廢黜了昏庸的廢帝的位置,並登基為皇帝,即夏哀帝時,歸墟島眾城的大門方才打開,接納皇帝一方的使者,但夏翼在御駕親征時力戰不支,在靖南王姜武率軍趕來勤王前便已駕崩,姜武在擊退敵人後,在夏都太廟中臨危即皇帝位,是為夏宣帝。此時叛軍乘勝在整條戰線上大舉進攻,從歸墟島前來勤王的海衛軍艦隊在途中遭遇叛軍艦隊的突襲,所賴因天氣狀況而滯後的伏波軍前來增援,情況才轉危為安。媯奉見此情況,警醒到安瀾城身為歸墟島的核心城市卻沒有有效的防衛工事,於是他下令將城牆延長深入海中,並將海中城牆的末端修築為四座堅固的要塞,與此同時,他亦下令在城外修築五座巨大的星形城塞,以拱衛安瀾城,這便是現今安瀾城的樣貌完全奠基之時。

媯奉在和宣之亂被平定前便薨逝,由於本土尚動蕩不安,他便在遺詔中讓自己被葬於島上,是為第一名在歸墟島上安息的靜海王,也是後續的歷代靜海王在島上而非夏都周圍為自己營造陵墓的開端。他的長子坐鎮安瀾城,領靜海代王之銜,並在戰爭中證明了自己。亂後,媯奉的長子受命歸國就先前反國的七王之一的轄地,是為第十七任代王,而夏哀帝之子夏成便襲封為第十二任靜海王。他鑒於和宣之亂,認為居高位者不能讓自己過得太安逸,於是他將歸墟大都護府治所遷往歸墟島中央,胥川之上游地帶,在那裡興建新城,但安瀾城仍舊繼續繁榮發達下去,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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