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归墟大都护府的诸城01·海边的安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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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述.

安澜城位于归墟岛的最西部,它坐落于被称为雁门台地的高地上,是左海卫军行都督府的治所所在地,亦曾经是归墟大都护府的治所之所在。若有船舶从大陆的港口出发前往此地,最多二十日便可抵达(归墟岛与海西之间的季风状况与常不同,春夏时分的季风为绕著该片海域顺时针转动的季风环流,秋冬时节则为逆时针转动,是故船舶不需伺疾风转变便可来往,唯每年自夏至早秋之间的时期多有暴风,因而船舶多在春冬时节启航。)在夏宣帝在位时,当时的静海王夏成将大都护府的所在迁至岛中央,并在岛东设立伏波城,是为右伏波军行都督府的治所之所在,二都督府共受归墟大都护府所节制,但安澜城仍是夏境内最大的港口城市之一,左海卫军行都督府在和宣之乱后则成为皇族子嗣临政前必须先亲自统治的地区之一。

安澜城二面环海,沿两岸向西延伸至内陆的沃壤地带,城墙之外即是广阔的农田,而临海之处俱为港口。起先临海之港多为天然的深水良港,但经三千年来的不断挖掘,到夏宣帝在位时,临海之处已俱为水波不兴的深港,即便是长达百步、拥有七层甲板的高大战舰,亦能在港内稳稳停泊。在三道二十里长的防波堤的拱卫下,即便狂风在港外掀起连天怒涛,港内仍旧风平浪静,防波堤的尽头是三座五十丈高的石塔,日落时常有飞鸟在此云集,塔顶的明火恒燃不息,即便风雨晦明,星月无光,远方的航船亦能远远望见塔顶的光辉,如同降落凡尘的星辰般明亮。

和位于大陆上的那些没有城墙保护的港口城市不同,安澜城的陆上部分为两道石墙所重重保护,墙中熔有强大的法术,在夏国全境,唯有夏都、丰都和方都的城墙所接受的法术超过了它,最外层石墙由白色的雪岩砌成,通高十五丈,宽可以让四十匹骏马拉著十辆马车,在高墙顶端并肩而行,第二道由凝烟岩砌成的灰色城墙高十七丈,两道城墙的城门高峻宏伟,即便是巨大的俑卫貔虎,亦可以从城门下昂首阔步而出。两重城墙一直向两边延伸,环绕半个安澜城,城墙的尽头即是孤立海中呈犄角之势的四座城塞,以炮火护卫港口。五座壮丽的星堡在离城二里之处拱卫城墙,若狼烟四起,归墟岛已为外敌窃据泰半,它们的炮火也可以和自城墙上倾泻出的炮火遥相呼应,护卫在它们之间笔直穿入安澜城的高门的四条王道。

许久以前,当安澜城的第一块基石尚未被放下,夏的高船和军兵尚未前来征服这方土地时,这里靠近海风吹拂的地方即是一片绵长高耸的白色峭壁,唯有海鸟在能日夜聆听涛声的峭壁的岩石上安家落户。在那时,安澜原先的主人在峭壁的顶端搭建城池,并在要塞上设下防御,而当夏皇的师旅渡过宽广的汪洋,建起名为安澜的大城后,他们便依托峭壁建起坚墙,从此飞鸟再难在光滑高耸的墙面上筑巢安家,之后他们将峭壁凿空,在坚墙上开出开口,以便让整座峭壁都变成坚固的城堡。冬夏与秋冬来了又去,北疆的海冰凝结复又散开,漫长的三千年便这样过去,若当年的海鸟再度飞回,它定然认不出此土之景,因为历代的静海王都将港口后的城堡不断加固,现在来到安澜城的人众必须要踏上在高墙边搭建的宽阔石阶,来到宽广的第一层平台,之后再登上第一层平台上的第二道石壁,翻过在当年的峭壁顶端修建的一道城墙,方才能置身于安澜城中。货物和牲畜可从修建于石壁之外的绵长斜坡上进入城内,斜坡的底端和港口大道的起点相连,这是一座每座桥墩都次第升高的石桥,它被修建得足够坚固。足以承受飓风的磨难,而当战火来临时,这道斜桥又可以被守军在短时间内破坏掉,让敌人只能面对难以攀援的高墙。

在夏文帝执掌权柄时,安澜城中有一百五十万居民,手工业与商贸是这里的经济支柱。安澜城著名的商品是他们修造的船舶,可以经受风暴的考验,在夏土全境被认为举世无双。让宏伟的高船也能在风力推动下轻快地航行的技艺也发源于此。在深入内陆五十里处,宏伟的临渊峰巍然屹立,归墟的重重山岭都仰之弥高,峰上生长著莽莽的雨松林,这种树木生长迅速,木质却相当坚韧,适宜航海与作战。左海卫军行都督府的中心机构就坐落在安澜城中心,那是一片起于高台上的建筑群,高台曾经是古时一座十丈高的四方形低矮岩质小丘,小丘的边缘曾尽是峭壁。在中宗在位时,第一任静海王姜启就看中了这座小丘,于是他依托峭壁建起高墙,在丘顶建立起军事要塞,现在它的后继者依旧屹立在高台上。

历史.

最早在此定居的是现今被称之为东夷的部族。距今大约7500(即太王历873年)年前,东夷人中善于航海的船民部族便发现了此处,并将这处海港作为他们捕鱼船的躲避风波之处,不过彼时东夷并不对这里有多重视,因为当时该海港南面的天然礁岩群并不能很好地阻挡大风吹起时自南方袭来的海波,而且海边的峭壁过于高峻宏伟,虽有人用绳梯从峭壁边缘垂下,让扬帆归航的船民可以顺绳梯攀援而上,但这种上下方式显然不利于他们搬运渔获和海产。不过尽管有这些不利的因素,船民部族仍旧在此活动,因为安澜所在的回风海湾是冷暖水流的交汇之处,众多鱼类常在不可度测的深渊中集聚觅食,渔船常能满载而归。

在不久之后,在峭壁的顶端,日后的安澜城之所在,便已有人居住,他们主要是东夷中从事农耕的卡拉斯部族,在船民部族的帮助下来到此地,此前卡拉斯民主要居住在接近归墟岛中央的地方,即现今被称之为胥川的大河的中游地带,但在距今7200(太王历1173年)年前,一场地震令临渊山脉的一道支脉坍塌,崩落的土石形成了一道超过两百米高的天然水坝,完全阻绝了胥川的流淌,因此那里形成了一片宽广的堰塞湖,当时的灾难虽令洪水泛滥,淹没了河谷地区的卡拉斯民的田地,却未令定居于稍下游地区的冲积平原上的卡拉斯民困扰,实际上他们虽然为自己邻人的遭遇而悲伤,但过了一年,他们对山崩一事却感到比较高兴,因为每当夏季暴雨滂沱之时,胥川便会泛滥溢流,平原地区的卡拉斯民不得不年年放弃一部分田地并加固被放弃的田地边的堤坝,以防河水涨溢淹没良田,直到大水在夏秋之交退去后才能再度于河滩上耕耘,而此次地震虽令流经河谷地区的胥川遭到阻塞,却使往日浩荡的大川在中下游地区变为策马即可涉过的小河,因此平原地区的卡拉斯民得以在往日的洪漫滩上耕种。幸存的谷地卡拉斯民也来到了这片平原,继续他们的耕种事业,不过谷地卡拉斯民选择在平原附近的丘陵顶端建立起他们的大粮仓,甚至足以容纳全卡拉斯部族的粮食,因为他们曾遭遇大水的侵袭,对低洼地带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不信任感。

但堰塞湖的天然坝并非是强固的山脉,它年复一年地遭到流水的侵蚀,使下游地区河流的水势一年比一年大,虽然轻微,但积年累月却很明显。距今7100年左右,又一场地震震撼了归墟岛的大地,令堵塞胥川的堰塞体发生了局部崩塌,一阵洪水立即席卷而下,冲毁了种在原先河床的尚未抢收的禾苗,连日的大雨更令卡拉斯民不安,他们迅速抢收完自己田中的作物,并准备放在谷地卡拉斯民于丘陵上修建的粮仓中,于此同时,胥川在两天内出现了了两次洪峰,甚至淹到了先前的堤坝处,平原卡拉斯部族的酋长因此派出两名猎手顺河而上查看情况,前去查看情况的猎手在归来后报告堰塞体已经行将坍塌,大水正如瀑布般从坝顶留下。于是酋长要求各部落的首领一起离开平原,前往谷地卡拉斯民修建的粮仓附近避难,黑叶部落的氏族酋长对其一口回绝,他坚信平原不会出现问题,但一段时间后,百米高的洪峰咆哮著扫过了整片平原,如摧枯拉朽般将森林荡平,甚至令一些粮仓也遭到波及。

洪峰过后,平原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耕之土。幸存的平原卡拉斯部族酋长摘下头饰,递给谷地卡拉斯部族的酋长,「您和您的族人具有远见,这远见救了我们的命,Li-Sar(古东夷语卡拉斯支中的「兄弟」之意,但表示更尊敬的语气),我们将追随于你。」他说。

于是,谷地卡拉斯部族的酋长「白穗」带领全卡拉斯部族之民,沿胥川水系向西进发,但举目所见皆有洪水破坏过的痕迹,直到他们来到胥川的尽头,日后被称为雁门三角洲的地区,胥川便由此入海。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扬帆归航的船民部族,彼时船民部族和卡拉斯部族的语言虽有差异,但彼此基本上都能听懂。船民部族中曾沿胥川上溯捕鱼的人告诉「白穗」酋长,说在南方有一处辽阔平坦的高丘,再大的洪水也无法淹到那里,那里花果繁茂,高草连天,想必是一处合适的地方。卡拉斯族人感谢船民为他们带来消息,又用自己制作的面饼交换船民捕捞的鱼以补充存量,而后便南下至现今的安澜地区,在那里开垦田地并播种,所得的收获十分丰硕,因为这里是归墟岛上数一数二的膏腴之地。但在船民部族的指点下,卡拉斯部族用伐自森林的木材(彼时现今安澜城的西北部尚有大片的森林,它们和生长于临渊峰的树木同种)建起他们喜好的长屋,并在外面堆起岩石,这样才能抵御从海上吹来的暴风。在卡拉斯民安定下来后,船民部族的人们时常来到此处,当作渔期闲暇时的休憩之地,并和从事耕作的卡拉斯部族交换产品,但他们很少秋冬两季前来,因为秋冬两季的天气难以捉摸,经常会刮起可怕的暴风,船民们不能在这种海况下活动。

到太王纪1391年,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和东夷族的记载来看,那时卡拉斯部族已经发展到「酋邦」这个历史阶段,「白穗」的子孙仍戴著酋长的羽冠,但他们现在更像是国王而非氏族众人共同服膺的公认领袖,手下有大小数百酋长,为他们初具雏形的王国效力。在「白穗」酋长的第四世孙,「熊牙」索科斯在位时,卡拉斯部族的工匠第一次突破了矿石的限制,第一次在炉膛中炼出砷铜,此前他们只能利用天然的纯铜块或是陨落在地的流星中蕴藏的纯铁,而这些东西显然无法彻底取代经精细打制的石器,而他们的耕作技术也有进步,一种名为末薯的块茎植物就在当时开始被驯化。另外,他们开始开采岩石——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百年前堰塞湖的崩落将大量土石冲至雁门三角洲,并在冬日用滚木将其运至高丘,因冬日往往大雪纷飞,人们可以不费力地牵拉巨大的石块。另外,他们的文字已经开始从陶器上粗糙的刻画符号变为更精细,更明晰的符号,几乎已经是一种成型的文字了。

彼时卡拉斯部族和船民部族交往甚密,他们的语言和文化也变得越来越像,许多船民选择在陆地上过耕耘的生活,亦有许多卡拉斯民学习航海之术,对农神和海神的崇拜开始在两个部族中都流传开来,不过此时这些神尚未被赋予具象化的人格概念,仅仅是作为一个抽象存在而受到敬拜。卡拉斯部族的大酋长虽掌握军旅,但他手下的祭司们亦有相同的权威,与大酋长不相上下,这些握有威权之人喜好建造高大的石台,并在石台上营造宫室,或是在城市的外围建造庞大的庙宇群,庙宇群的中央是一座阶梯金字塔,塔顶的石室中向神奉献燔祭的火舌彻夜不息。

「熊牙」酋长手下有一名祭司,他的真名早已被人遗忘,但日后的东夷们称他为黑蛇先知。。传说这名祭司曾随船民部族的人一起出游,目的是寻找适宜奉献给神的海中生物,但在他出海的第三天,海面上突然猝不及防地形成了暴风,并在几天后吹袭归墟岛,许多船民部族的船只都被暴风撕碎,城市和村落中亦有许多房屋化为废墟,但当人们收拾废墟时,一些船民部族的人曾驾船驶过雁门三角洲宽阔的海口,并在那里看见有一个人影正在海水中缓缓向岸上走去,他似乎是直接从海上「走」过来的,当船民们将他接到船上时,一些曾到过卡拉斯部族的城市的船民认出了他:那就是酋长手下的祭司之一。但他否认了自己的身份,并自称为黑蛇祭司。之后,黑蛇祭司走入城市边缘的庙宇群,径直走进正举行例行的在风灾中安抚神灵的仪式圈中,向因为这一被认为已死亡的不速之客而惊骇的仪式参与者们诉说了自己的经历。他自称自己搭乘的小船曾被撕碎,但当他沉入海中时,却被海中生活的大蛇所救,而后,有翼的蛇神在玄渊中向他传授知识,并将他送回陆地。传说还称惊愕的祭司和民众们试图杀死黑蛇先知,但后者却毫发无伤。

无论这些传说是真是假,有一件事是很清楚的:黑蛇先知是东夷诸部族中出现的第一个术士,而他也的确有极其渊博的学识——不管这些学识是不是和传说中他的传奇经历有关,但有一件事是相当清楚的:在黑蛇先知活动期间,卡拉斯部族的诸项技术水平的确有一定的提升,根据东夷中流传的传说,黑蛇先知曾教导工匠们,使他们了解到了冶炼青铜、雕砌廊柱、兴建石塔等先前未出现的的技艺,并改进了当时他们所使用的文字,驯化了游荡于归墟岛上的海野马,而考古发现也证明了卡拉斯部族在这段时间内的确突然拥有了廊柱建造技法、青铜和较为成熟的雕刻技法。在这段时间内,对蛇神的崇拜逐渐取代了对传统旧神的崇拜,辟雍和太学中的一些学者便将这段时间的东夷历史和六世之乱前后王国时期的夏的情况相比较,认为当时的卡拉斯大酋长借助了黑蛇先知的影响力,将祭司集团的阶层逐步收归己身,因为在传说中,当时卡拉斯的大酋长最终也成为了众祭司的首领,并开始以国王自称,很难说这时居于究竟是幕后的黑蛇先知还是卡拉斯王的影响力更强一些,但蛇身崇拜自此的确是牢固地扎下了跟,直到夏军渡海靖定归墟岛后,仍能在岛西发现大量的蛇神神庙遗迹,以及在血信徒的压榨下仍旧坚持敬奉蛇身的东夷民。

根据记载,在太王纪1443年,「熊牙」之子「林狼」王听取黑蛇祭司的建议,围绕著孤立于卡拉斯城边缘的岩丘,日后安澜城之中心,兴建了一大片神殿建筑群,其中包括六座阶梯金字塔、四十五根耸立在岩丘周围的石柱,以及更大片的广场与附属建筑群,彼时这位蛮王的控制区内已经有近百万人口,每年冬季都有六到八万人在此参与建造,但这些建筑仍耗费了近十年才完成。黑蛇先知还要求在卡拉斯城附近修建城墙,但当时人们尚未听说过此类东西,因为那时卡拉斯部族还没有与其他的部族发生战争,于是这项建议便未被采纳。

到「林狼」王去世后,他的子孙继续经营已经稳固的卡拉斯城,并将对蛇神的崇拜继续下去,在太王纪1681年,全卡拉斯部族与船民部族几乎已全部纳入蛇神教团的旗帜下,彼时蛇神教团已经变为具有森严结构的教会,不事生产的僧侣集团已经完全出现,与此同步发展的是执政集团分工的不断深化。在当年,有一当时执政的王的亲属意图作乱,而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他在城中发兵袭杀卡拉斯王,并自号为全卡拉斯之王,但又一批军事贵族起而反对他,双方在城中激战数日,城内近半建筑都被焚毁。最后,船民部族之王「长鲨」率部溯胥川西进至中游地区,沿陆路进攻卡拉斯城,他的儿子同时向海湾地区进发,乘之前混战的胜者将城中兵力尽数调去防御「长鲨」王的军队时沿悬崖攀登而上进入城中,一举夺取了卡拉斯城。城中的蛇神大祭司见到战局初定,便打开庙宇迎接「长鲨」王的军队,「长鲨」王遂接受卡拉斯教会的效忠,并要求全船民部族与卡拉斯部族服从于自己。

但当「长鲨」王端坐在太阳蛇神金字塔顶端的宝座上时,他的后方却起了反旗:在见到卡拉斯城周边混战的状况后,一些贵族不满足于自己目前的封地,开始蠢蠢欲动,另有一些祭司与他们勾结,宣扬「长鲨」王的「渎神」状况,而卡拉斯王国的其余地方也不接受「长鲨」王的权柄,各个地方的封君都立起旗帜,与船民部族中的反叛者相联合,向卡拉斯城开拔而去。船民部族之王得到消息,立即知道他的部队的数量远远逊于敌人,于是便在城外用原木修成长长的高篱,这是安澜城所在之地的第一座防御工事。联军初攻不成,便在城外驻扎下来,但叛军最终乘秋高物燥之际纵火焚烧城外的荒草,将木藩篱化为灰烬,卡拉斯城的城防就此被击破,「长鲨」王和他的儿子死在战场上,余下的亲信和家人躲在一座神殿中,却被乱兵从神殿中拖出杀死。

得胜之后,联军内部却出现了分歧,因船民部族的贵族首先率军进入城中,他们便主张卡拉斯城的所有权,但卡拉斯部族的封君们却认为这本就是他们的土地,自然应当归卡拉斯部族继承。于是,双方的军队在城中彼此开战,直到整座卡拉斯都在烈火中被焚毁,烈火整整肆虐三日,最终才被起自海上的大雨浇灭,城中的居民大多被杀,或者死在向外逃亡的路上。当战斗结束时,无数尸体横陈于焦黑的城中,而最后的得胜者也并未善终,他暴毙于自己的庆功宴上,当他死后,又有人试图占据卡拉斯,但最终不是失势就是毙命。自此之后,卡拉斯城便被认为是不祥之地,人们传说屈死的鬼魂仍在其中游荡,咒诅任何胆敢染指此地之人,因此无人敢在此进行任何永久的居留,数百年皆然。

大约四百年后,即太王纪1897年,淮海国的太史令赵为乘坐的旜舟(按淮海国之《考工记》,淮海国所使用的舰船分级和标识法则与夏相近,均以船舷处所刻之纹饰为名,船舷上所刻纹饰之等级越高,船在战斗序列中的等级便越高:日月之纹为常舟,交龙之纹为旗舟,通帛之纹为旜舟,杂帛之纹为物舟,熊虎之纹为旗舟,鸟隼之纹为旟舟,龟蛇之纹为旐舟,全羽之纹为旞舟,析羽为旌舟,王及诸侯之战船与常无异,唯在装饰及旗帜上有殊:王者船艏镶苍璧,侯者船艏镶黄琮,伯者船艏镶玄圭,子者船艏镶牙璋。赵为所乘坐的军舰属于旜舟这一战斗等级,基本上与现今夏所使用的五层甲板的旜舟相同,只不过在尺寸和武器威力上有差异)遭遇风暴,在海上连续漂流十个日夜后才进入风平浪静的区域,此时他们已经迷失了航向,亟需补充给养(当时他们虽早已知晓指南针,却尚未发展出过洋牵星术这一航海定位技法,又由于夏和淮海国、安国进行的战争之故,这些国家的船只活动的区域大多集中在近海及少部分远洋区域,并未对大海进行更多的勘察,故而也缺乏可用的远洋海图)。在迷航后的第二天清晨,他们发现了归墟岛,并在雁门三角洲附近的船民部族海港靠岸。

当赵为的船舶靠岸时,太阳已经西沉,海岸上的居民们远远望见一条沐浴在落日霞光中的高船向这里靠来,无不感到大为惊奇。靠著翻译法术的帮助,一行人得以与当地的东夷部族交流无碍,船民的王「贤者」史考克亲自接见了他们,并答应为他们提供援助。之后,太史令在归墟岛行游月余,游历东夷的土地。在他的笔记中,赵为尤为详细地叙述了此时已经荒弃数百年的卡拉斯城的状况,这是相当珍贵的一手史料。据他的记述,彼时卡拉斯城已经彻底沦为一片废墟,仅有城外的蛇神金字塔庙群仍旧高大宏伟,瓦砾堆中仍依稀可见嶙峋白骨,城外偶尔可以见到几个牧人,但牧人们虽然会在城外旧日的农田上放养他的牧群,却从不敢踏入废墟一步,他们的向导亦然,唯有供奉蛇神的荒弃庙宇是当地人唯一不畏惧的地方,人们认为蛇神的力量仍在庇护此处,每年都有朝圣者不辞辛劳来到此地,只为了瞻仰最初的蛇神殿。另外据他的观察,虽然在他游历的几个主要城市中,城中的蛇神庙宇在装饰的华丽程度和建筑技法的成熟性上远过于卡拉斯城墟边缘的蛇神殿,但蛇神殿却最为宏伟。

在赵为携带资料西渡回国的五十年后,即太王纪1947年,居于归墟岛东面,牧马的海帕克族攻破了铁湾城,就此统一归墟全境与东夷诸部族。海帕克族最初是游牧民族,信仰天上的众马之父,或称牧马神,而当他们接触到归墟岛东面流行的蛇神信仰时,海帕克族便转而共同崇拜两者——或者说只崇拜一尊神,因为他们根据双方信仰的相似之处认为蛇神和牧马神本质上是同一个神。作为一个很早便脱离了游牧生活的部族,海帕克族虽有「牧马者」之名,但却精于农业、航海、医学、以及攻城器械和防御设施的修建与制造,「马面」这种城墙形式在归墟岛上便由他们发明,虽然在大陆上,这一形式早已经出现很久。当海帕克族的王步入卡拉斯城郊的荒弃神殿时,他惊叹于神殿的壮丽,并决定重建卡拉斯城,为此在他的旨意下,教团在神殿中进行了安抚亡灵的仪式,以求刷洗过往的历史蒙在这座城市上的阴影,之后,国王将卡拉斯城重新命名为高湾城。

城市的修葺工作持续了整整十三年,光是清理城中的建筑残骸便是一项很大的工程,但他们利用其中的能利用者,并将不堪使用的小块砾石用船抛掷于海湾西部的天然礁岩处,这便是安澜城港口第一道防波堤的前身。修筑者又在城外修建城墙,城墙所保卫的区域远远大于曾经的城区,但这里的地形并不利于引水入护城河,于是他们只得在城墙外开挖很深的沟渠,待夏日的暴风雨将大量雨水灌入护城壕沟,便是一条护城河。现在,蛇神殿已经在城墙的保护之内,修葺者又将其加固,为它加上华丽精美的装饰,如是十三年后,高湾港终于落成,在当时的归墟岛上,它堪称最坚固的城市和堡垒,也是规模最大的城市之一,不过直到数十年后,当地人口的积累和外来人口的迁入方才让它重新复兴为全归墟岛最大的城市。

但高湾城的日子并不一帆风顺。在太王纪2143年,大瘟疫开始在全归墟岛上的东夷部族中蔓延开来,横扫归墟岛全境,瘟疫所到之处罕有能站起之人,大片的田地和乡村遭到荒弃,受侵染的城市中的居民死者过半。海帕克族的国王伊索斯居于高湾城,派出信鸟传递消息,下令尚未染疫的诸城紧闭城门,用强弓射杀所有敢于靠近者。但在两个月后,瘟疫亦在城中流行起来,伊索斯的次子即染病死去,城中也遭到饥馑的困扰,作为应对的办法,国王下令焚烧所有的尸体,并派出兵士格杀任何在城中趁乱浑水摸鱼者,但饥馑和瘟疫的夹击本身就让人心浮动,而当时又有商人在城内积攒粮食囤积居奇,此时一个谣言在城中流传开来,声称此次瘟疫是一个黑暗施法者作祟的结果,在恐惧与愤恨的驱使下,民众们将矛头转向那些囤积居奇的商人,声称他们是导致瘟疫的元凶。结果在一个晚上,高湾城中爆发了暴乱,愤怒的人群摧毁了上城区中不少富商的住宅,将其付之一炬,而当时正值秋高物燥之时。于是,大火便迅速蔓延开来,据当时敢于从城堡中骑马外出的人们记载道,当时滚滚浓烟顺风径直飘向内陆,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到最后,整片高湾城都横罹火劫,三分之二的建筑化为灰烬,最后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秋季暴风横扫下,大火终于被扑灭。不幸中的万幸是,由于高湾城的建筑多为石质,这场火灾只烧毁了许多房屋的木制部分,重建起来比较容易,而且在此后不久,瘟疫的势头就小下来,不再像当初那般暴烈,虽仍旧多次复起,但规模和危害都小了不少。

瘟疫过后过后,高湾城的居民们用被火舌燎过的石块重建家园。由于大瘟疫带来的人口的大幅下降,参与修复城市的劳力减少了,而从人烟稀少的乡村地区来到高湾城的劳动力的成本也随之水涨船高,但高湾城的重建却比它的兴建还要快不少,因为蛇神教团的术士发明了「沙玛」,一种被法术赋予生命的魔像,它在原理上类似于夏所使用的俑卫或安多瑞安的构装体,虽然在技术水平上差异很大:夏和安多瑞安都能制造多种不同的俑卫/构装体,从灵活作战的铜虎贲到巨大的哮吼貔虎,但蛇神教团创造出的「沙玛」却活动不灵,只能承担一些搬运东西之类的基础操作。不过,有了这些不知疲倦的石像的帮助,高湾城还是在一年内便基本修缮完毕,但大火带来的浓烟给整座城市都烙上了一层黑色,再大的风雨也无法将其彻底洗净,自此高湾城就以其灰色的外表而闻名。蛇神殿是城中唯一没有被浓烟侵蚀到的建筑群,庙宇中的术士和祭司随即宣扬这是蛇神护佑的结果,并宣称瘟疫乃是蛇神对世间的乏信者降下的惩罚,而由于教团在瘟疫中损失较轻的缘故,许多东夷民都相信了这个说法,尽管在某些受灾尤为严重的城市里,宝座上的大祭司、华盖下的贵族和草席中的贫贱寒民一样颤抖著死去。教团借此攫取了相当多的权力与财富,甚至可以和国王分庭抗礼,伊索斯王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高湾城的第二春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太王纪2207年,来自远在归墟岛东部的大海之外的血信徒开始了对归墟岛的袭扰,那是一些嗜好杀戮的民族,唯一信奉的神是凶暴嗜杀的狂神,他们攻击各城市,只为了取悦狂神——抑或取悦他们自身。一开始,袭扰的程度并不是很强,仅仅攻击航行于海上的东夷民航船,或者靠近海岸劫掠城镇,但随后血信徒便在交战中了解到东夷民的船只远远不如自己,于是在2208年春,一大批血信徒组成的大军向归墟岛进发,并向当时的海尔斯王发起挑战,海尔斯王在得知局势后立即派出他全部的海军,迎战来袭的血信徒船队,希望能够得胜而归。在归墟岛东面的卡林群岛附近,海尔斯王的舰队在夕阳照耀下冲击血信徒海船组成的的战列线,却折戟沉沙,当时日落时分血红的阳光将飘满舟楫碎片的大海照得殷红,如同战死者身上流出的鲜血。随后,血信徒的军队在东海岸登陆,攻击并屠杀一路上遇见的所有城镇,并将部分城市中的居民变为奴隶,高鹰城的封君最先得到消息,于是他召集下属组织部队,率先抵抗来袭的敌军,但当邻近地区的领主和急行军至此的王军赶到战场时,却只见到无数尸体在被血染黑的地面上横陈,而高鹰城的领主及其所有的亲信的脑袋都被割下,插在竖立于战场上的三十根长矛上。

血信徒只用了四年,就令归墟岛彻底沦陷:高鹰城、鸟岩城和凯尔斯城在第一年中陷落,居民要么被杀,要么逃亡,要么沦为血信徒的奴隶,在顽强抵抗的洛玛克城沦陷后,血信徒将城中的七万人全部残杀。海尔斯王御驾亲征,但他的部队却在如狂风骤雨般袭来的血信徒军队,以及由黑魔法驱动的恐怖凶残的战争巨兽所消灭,王亦战死于前线。在太王历2211年末,血信徒的军队已经兵临高湾城下(此时归墟岛全境均已沦入血信徒的铁蹄之下,但仍有一些东夷民藏身于中部山地——有些是原住民,有些是逃亡至此的难民,但他们之所以能幸存,全赖于嗜好屠杀的血信徒不喜欢搜索山地这样的工作),海尔斯王之子帕兰王发誓要保护他的子民,在幸存的蛇神教团的全力支援下,他们坚守此城数月,甚至用法术摧毁了数台攻击城墙的战争巨兽。最后,城市的存粮即将告罄,尚能作战的人也所剩不多。血信徒的首领诡称若帕兰王出城与他决斗,他们就可以放城中的居民一条生路,但当国王出城与其决斗时,血信徒却发动了强有力的猛攻,将城墙击破进入城中,首领在杀掉帕兰前告诉国王他们会以「自己的方式」信守承诺。最后,三分之一处身于高湾城的人被杀,他们的尸体被抛下峭壁,鲜血亦顺著峭壁流淌而下,将海湾中的碧波染成血红,剩余的人都沦为奴隶,这就是首领许诺的「一条生路」!

在高湾城沦陷后,血信徒将整座城市夷为平地,唯独留下了城中的蛇神殿,他们将蛇神的浮雕铲去,用魔法将它们重塑成描绘骸骨与屠杀场景的浮雕。几天后,三艘船从大海东部扬帆驶来,在高湾城外血红色的海湾中抛锚,船上载著十八枚一人高的巨蛋,这些是生活在大海彼岸的高原上的龙所产下的蛋,仅在经血与火洗刷过的土地孵化,随船而来的是三头血龙,其中最大者的翼展足有二十丈宽。

之后,血信徒鞭笞他们新获得的奴隶,用曾经是城市构建的石料在城市中央修起高堡,他们意欲将它变成一座极高极坚固的城堡,为此数以千计的俘虏和奴隶累死在采石场、运输石料的道路和工地上,被残杀而死的人更不计其数,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城外兴建起庞大的锯齿状城墙,专门放置从本土运来——以及在岛上铸造的法术重炮,因为他们早已了解到海的西岸有大国,归墟岛有可能受到和他们具有同样水平的敌人的攻击(即便海西的大国不来攻击他们,城墙也是十分必要的设施,因为在没有外来力量需要对付的情况下,血信徒十分嗜好彼此攻杀,凡是流血事件都能让他们兴奋,而锯齿状的城墙可以构建无死角的交叉火力网,可以让来犯者流下更多鲜血。

即便有魔法的帮助,直到十年后,血信徒的城塞也方才在高湾城的废墟上建成,现在它名为污血堡,其核心为一座坚固的城堡,九座黑塔高拔上天,环绕著一座更为高峻的主塔,塔尖足有一百丈高,伸手便可以揽到暮雨时低沉的云朵,血术士可以在塔楼顶端施法,配合城墙上的法术火炮群轰击任何来犯之敌。为了容纳那三条血龙,塔楼边亦有一座阴沉高大的石砌建筑,可让四万人在其中就座,或者是容纳三条凶暴的血龙,每天都有五十个奴隶的血肉被饲喂给它。环绕城堡的帷幕墙是如此之厚,以至于主门的门洞可以让一条血龙轻易走过,门楼的高度超过了三十丈。在厚重的帷幕墙外,是大片小型城堡群和小型帷幕墙组成的迷宫般的城街,环绕著被改造成血祭坛的蛇神金字塔群,每年都有血武士在祭坛上彼此搏杀,以流血和死亡取悦嗜杀的狂神。

污血堡落成的一年后,血信徒的首领决定进攻西边的大陆,因为在他们的认识里,虽然一切流血之事都能取悦狂神,但袭击强大的对手更能让狂神欣喜。于是他们整备自己的战船,并先行派出一些船只向西试探。由于污血堡的地理位置十分适宜之故,首领们选定它为血信徒海上力量的大本营,并再次对它进行修缮,他们开挖海湾边的悬崖,将悬崖凿空以作为要塞,为崖壁施加保护咒语,使其牢固如城墙,并将开凿出的碎石直接从已挖出的火力输出开口向下运至停泊于崖边的海船上。在那段日子里,海帕克族修造的防波堤变得更宽、更高而且更长,又有第二道新的防波堤在旧防波堤之外被建造。他们又从山脉中挖掘岩石,倾倒在悬崖的基部,修造成可以容纳舰队,为舰队提供后勤服务的港堤、船坞与平地。由于血信徒嗜好杀戮,不重视工程技术之故,这些港口比起夏兴建的同类设施来显得尤为粗糙,但仍旧可以使用。到太王纪2232年,所有的工作已经落成,大批森林被伐倒以兴建战船,那十八条幼龙也早已破壳而出,变成了凶暴的,能口吐火焰的巨兽。

彼时正是夏灭五国战争的早期,夏土全境都为战争所笼罩,在南方,昆吾国的都城郢虞已经被围,夏的舰队正和淮海国的战船彼此搏杀。当第一批血信徒的船队抵达海西时,夏与安国在泲河入海口之外的外海上进行的战斗刚刚结束,海面飘荡著难以计数的碎木破帆,以及数十艘正在沉没的熊熊燃烧的战船。此时仍有一百余艘挂著夏军旗的战舰正在扫荡战场,因此他们躲进岱岛的背后,直到苍茫暮色笼罩海面,他们才发起进攻,并击沉了数条战船,但其队列亦在近距离交战中被打乱。遭受突袭的夏军一时未反应过来,以为是之前被击溃的安国战船发动的袭击,但此时夏军的战船具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在最初的慌乱过后,这支舰队立即回过神来,并在血信徒的船队尚未重组前临时结成战列线,用齐鸣的大炮摧毁血信徒挂著红帆的船,最后只有一条船从火力夹击中逃回污血堡,剩余的船只不是被击沉就是被俘获,但被俘获之船上的船员们凶暴的作战还是令夏军吃惊。天明后,静海军使持节都尉华良正在接到信报后赶赴此处,登船查看敌人情况,发现这些人是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的人种,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不过他认为这些人应该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可能只是迷失至此的海寇,但他们的船只的确也很精良,虽然不如夏和其余五国所使用的那么精良坚固。

但如前所述,这些人并不是偶然至此的海寇。血信徒们的首领得到了返回城内的海船的消息,并从船员口中知晓了相关情报,得知海西的诸国在军事上一点也不比他们弱,然后船员们便登上血祭坛彼此格杀至死,因为他们认为逃跑的行为有辱狂神信徒的荣耀。之后,血信徒们的首领召唤他们身处东大陆的同族们前来归墟岛,以准备入侵海西的大国,并不断向西部派出战船,所为的不是探求情报,而是满足屠杀之欲,但其中亦有几条船担负窥探军情之责。在三年中,有近三百条船向海西驶去,并在夏土沿海烧杀掳掠,诸国因彼此之间的攻战之故难以腾出人手,故血信徒西侵的船队往往得手,并扬帆返回污血堡,每在他们出航前和归航后,在战船上工作的血信徒们都要在血祭坛上屠杀一定数量的战俘与奴隶,以求得到狂神的青睐。稍后,他们甚至沿江深入,攻击两岸设防薄弱的城市,并带回大量的俘虏以作为祭品和奴隶。 至太王纪2241年,隃麋、巽邑、新安、长修、菏泽、绎、孟陵这几座城市已遭到血信徒的侵袭和掳掠,被掳掠去的人众数以万计。

彼时夏虽已统一诸国,但尚忙于战后的重建恢复工作中,尽管高皇帝对这些消息大为震怒,但碍于国内新近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国力尚未恢复之故而只能采取防御手段,而且当时他们尚不知晓血信徒究竟来自何方,因为他们一旦和对方接战,对方即便极端不利,也会凶猛地近身搏杀,即便有被俘者也一言不发。但在之后的十年里,夏军在沿海的力量逐渐增强,血信徒被迫派出规模越来越大的舰队以求突破封锁线,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相当令人不悦的事情——血信徒嗜好近身作战,他们虽也会使用大炮和法术枪,在战场上结成线列队,但只要有可能,他们就会选择近身搏杀,因为在血信徒的信仰中,远程攻击是一种懦弱的行为。自太王纪2253年,夏知道了他们的敌手的所在。在太王纪2261年,中宗于当年秋于太庙前发告《征夷诏》,宣布派遣师旅东征归墟岛。

夏的师旅于深秋时分扬帆起航,征东将军姜启是他们的统帅,在舰队的前锋已能望见从岸上飘来的植木时,舰队便与血信徒的船队遭遇,继而爆发战斗,在一天一夜的混战后,血信徒的船队遭到击溃,而夏的舰队继续向东航行。当晚,从归墟岛方向飞来十八条有翼的血龙,先于舰队行进的云卫军与其接战,双方势均力敌,断羽碎鳞纷纷坠落,最后血龙在数量上不敌,嚎叫著退回污血堡。混战过后第三天的清早,横海将军赵良所指挥的船队在雁门三角洲靠岸,在河口处排成战列线炮击岸边,以掩护虎威将军公孙黻和却虏侯子政麾下的八万步兵于此涉水登陆。轻车将军王武带领六千重骑兵和四千轻骑兵,于稍靠北处涉水登陆,并在一时辰的急行军后与正遭到血信徒部队的阻击的虎威将军部会合,以一次突如其来的重骑兵冲击在背后击垮了血信徒松垮的线列。当日午后,戈船将军韩宪的船队从横海将军部的战列线间穿过,沿胥川而上攻击沿岸目标,并在当日下午掩护建威将军华子鱼的六万步兵泅水强渡上岸。在沿江局势基本稳固后,强弩将军熊昭的部队用平底的运输船登陆,因为他的部队负责押送包括野战炮在内的辎重。之后,斥候报告称有一支血信徒的主力部队已在污血堡外扎营,于是已登陆的夏军各部会合,在离污血堡的城墙两百里处扎营。当夜子时,运送征伐俑卫的船队在雁门三角洲略南地区靠岸,两个时辰后,六头青铜制成的哮吼貔虎和两百有翼铁狮的队列步入军队的营地中,随军的术士便上前保养,以便保证它们能运作良好。第二天天明时分,中军帐里吹响了号角,准备向污血堡的方向进发。

在第三日黄昏,夏军击溃了血信徒在污血堡外的野战部队,但亦折损五万士兵。次日晨,夏军纵火焚烧城外建筑与植被,而后在烟雾掩护下强攻污血堡,却在其城防下败退。征东将军姜启注意到血信徒构筑的折线形城墙在工程学特点上类似出现于夏康王时期的早期棱堡,形成了具有一定规模的交叉火力,又兼城墙的保护魔法十分坚固,难以在短时间内被轰塌。从城中黑塔上抛下的魔法亦可以对接近城墙的诸如哮吼貔虎这样的大型战斗单位造成严重杀伤,故他判断污血堡难以在短时间内被攻下,于是在第五日,当从海西来的增援船队于雁门三角洲靠岸,并让增援的总计十五万士兵登陆并与其汇合后,他留下强弩将军熊昭率领四万人继续围攻该城,并亲自率部继续向岛内深入以尽量消灭血信徒的有生力量。

在主力部队拔营离开围城战场前,应熊昭将军的要求,姜启命令部队轮流前往山中斫木。在部队离开后,血信徒眼见城外夏军力量薄弱,心生轻敌之意,于是打开城门,从城中派出数千骑兵,希望能一举冲垮围城的部队,以达到溃围的目的,但夏军依托已经斫下的木头构建拒马工事,用与野战炮配合的步兵线列击溃出城战斗的血信徒骑兵。随后,夏军在城外挖掘一系列的平行壕及接近壕,在城外构建完整的堑壕攻城阵地以限制守军活动范围,为稍后方的土工作业提供战术上的掩护作用。当堑壕阵地初具雏形时,强弩将军命令其麾下的五名中垒校尉各自领两千人督造一座星形城塞的修造任务,共计五座星形城塞,在污血堡外排成弧形,以和堑壕阵地相配合构建更为完整的封锁阵地,这些便是日后安澜城外由五座巨大的星形要塞组成的城防体系的前身,只不过这时这些要塞离墙的距离更远,而且因战时工期紧促之故而相当卑矮,但在起封锁军队出城这一作用上也已足够。

至太王纪2261年11月23日晚,污血堡外围的围攻防御圈已经完全成型,熊昭将军留下七千人分别守卫五座大型星形城塞,余军由其亲自率领,以作为巩固防线的机动兵力。24日晨,血信徒的首领之一朱穆巴驱使大批奴隶出城跑向要塞,以掩护后续的攻击,但夏军使用臼炮直接攻击后方的血信徒部队,使奴隶因与其后驱赶他们的血信徒脱节之故立即溃散逃亡,其中半数投入夏军营中,希望能为夏军效力,熊昭命令这些人开春时便当在防线外开辟土田自力耕织,俟王师主力至后再另行使用,但此时已临近冬日,奔逃至营垒里的奴隶又缺乏食粮,军粮一时较为吃紧,仅够三月之需。

24日午间,夏军的舰队与前来增援的血信徒船队在污血堡外的海湾中交战,双方势均力敌,但血信徒船队有来自高崖上的炮火支援,最终迫使夏军撤退,而船队则靠岸升起云梯,向城中运输补给。于是夏军认识到以该城的地理位置,在他们尚未完全取得海域的控制权前,任何围攻都缺乏效果。当晚,第三批船队在无月之夜的笼罩下泊入胥川入海口,在那里卸下大批军粮,并为围攻污血堡的部队送来了两尊哮吼貔虎。

从25日至30日,熊昭将军的部队继续进行土工作业,他们先将堑壕缓慢向前掘进,当进入墙顶火力的覆盖范围时便停止地上掘进,转而在堑壕末端挖掘指向城中的隧道,并用保护法术加固隧道顶的泥土使其不至于因炮击而坍塌,但城内的血术士通过观测城外施法迹象,并和城墙上的卫兵所发现的夏军进行的渣土运输工作而发现了这条隧道及其指向,于是他们开始吟唱起攻坚法术,利用城堡中的法术能量核心将其成倍放大,使之无坚不摧。在强弩将军幕府中的军术师和地道中的术士感应到城中施展的法术及其所指方向后,夏军的土工作业被迫停止,所有参与掘进工作的人员都被迫转移,稍后,发自城内的法术击中了隧道上方的土地,令新挖掘出的隧道完全坍塌。夏军被迫停止向城内的积极进攻,转而回归围城作战。

据悉,在夏军的地道攻势受挫后,污血堡内分成了两派,一派以首领路马尔为首,认为他们不应当摧毁地道,而应当从城内向外挖掘地道,与夏军所挖掘的地道直接连通,并直接在夏人挖掘的堑壕内与之展开白刃相接的近战。另一派以首领朱穆巴(他先前战败后,威望虽有下降,但仍有不少追随者)为首,主张这种想法断不可取,因为他根据先前与夏接战的经验得知夏修筑的工事体系非常难以攻破,而且己方又不熟悉堑壕结构,极易落入对方的交叉火力中而遭受惨重打击,多数人应和他。路马尔不忿,又兼他因先前朱穆巴被击退之故而对他心生轻蔑。于是在污血堡主楼的高堂中,他出言称朱穆巴已变成了懦夫,一见到夏军的旌旗就会恐惧万分地逃窜,并将他比拟为奴隶之辈。

首领朱穆巴受到侮辱,当场在大厅中抽出战斧,「有时回避并非是懦弱,而你的想法却是让我们去送死,这能献给狂神什么?」他将斧刃指向路马尔,并以以天上狂神及地上诸血之名,要求对方当场与他决斗。最后,朱穆巴的右手被路马尔所斫,但他也斫伤路马尔,双方的部属见情况如此,便纷纷抽出兵器来彼此战斗,很快,因血信徒嗜血的心理,城内的诸部之间亦卷入了此场战斗,彼此相互格杀。城中爆发了三天战斗,死伤者数以千计,夏军亦察觉到城内的状况,于是继续派兵攻击,但被仍旧坚守城墙,未参与混战的血术士所击退。但一批奴隶趁乱从城中逃离,连夜逃入夏军阵地,向围城军献出了他们所绘制的城市大致布局地图。最后,究竟是何人平息了城中的此次内乱,现今已然无考,但在之后,污血堡的城防变得更为巩固,似有一具强力手腕之人所行之结果。

在太王纪2262年,夏的海军已控制了归墟岛沿岸全境,污血堡来自海上的补给也终告断绝,虽有幸存的数头血龙从城堡中飞出攻击夏的舰队,但在云卫军的反击下亦无济于事。至开春时分,舰队已集至污血堡外的海湾,准备和陆上一起配合夹击该城,因为他们此时虽有已经占据有雁门三角洲这个卸货地及一些较好的港口城市,但从地理位置和环境条件来说,污血堡当是条件更好的港口。但血信徒于海湾入口处升起拦湾铁索及布下封印著法术的水雷阻止舰队行进,并用法术召唤鱼群至海湾中以提供军粮。在舰队准备对拦湾铁索及水雷阵展开行动时,又一批血信徒舰队从海东驶来,舰队不得不分出一大部分兵力西移至归墟岛西端以应对敌人的攻击,余下的大部分舰队则绕归墟岛巡游以防又有新船队从尚未被攻克的港口城市中驶出,而大部分的陆军则继续在岛上攻伐,围攻岛上的血信徒城市。

5月初,又一支舰队在雁门三角洲附近靠岸,放下增援及补给,但此时台风季节已逐渐临近,有时会有暴风雨在海上形成,海上已不再安全了,双方舰队的活动频率被迫逐渐下降。5月17日,一条云卫军的绝云星舟越过下方风暴肆虐的海面,在征东将军的附近著陆,数头血龙起飞前去攻击它,却悉数被星舟从天空中击落。至此,污血堡的丧钟敲响之日已经临近。

在五月的尾声到来时,一场飓风在连天的波涛中登陆,暴雨和狂风在整整三日里一直在肆虐,能见度几乎为零。夏军的绝云星舟在风暴的掩蔽下从驻地升空,悄悄接近城墙,并突然以城墙顶端为目标进行多轮齐射,将城墙顶端血信徒的法术火炮群一扫而空,城堡在这之后才发现星舟的动向,于是血术士调集魔法力量,操纵城堡的防御武器轰击星舟,但星舟内部装载的法术核心在能量上完全不逊于城堡深处埋藏的,为城堡提供能量的鲜血之心,因此不落下风。双方彼此互相攻击,爆炸的闪光如闪电般撕裂了雨幕,最后星舟遭到严重损伤,又遭到从帷幕墙射出的火力的攻击,不得不从战场脱离,但它在撤离前仍旧摧毁了主塔的上半部分,并令外围的九座塔楼破碎坍塌。

风暴过后的第四天,在清晨的阳光尚未在地面上拉出第一道影子前,夏军便将野战炮前移,并将之前集结的重炮也挪至星形要塞中。自日出时起,夏军便动用全部大小六百余门法术炮的火力,连续十昼夜轮流轰击一段半里长的城墙,直至那段城墙坍颓如坡。城墙坍塌后,血信徒的首领认为夏军即将从缺口突入城内,于是他下令屠杀城中奴隶,并将大多数部队后撤至城中诸多堡垒中,准备在巷战时杀伤夏军,仅仅在海边留下一部分守卫。但在血信徒集中力量,准备应对夏军的进攻时,夏军却将兵力悉数后撤至要塞后方的野战军营中,因为随军的监天使已计算出在六天后将出现一次日食。舰队亦在海湾的入口处集结下锚,远离拦湾铁索、水雷阵和城中炮火的射程,静悄悄地等待那天到来。

6月3日中午,日食如约而至,天地晦暗无光。舰队在日食前派出一支游奕军,在黑暗的遮蔽下乘轻快的小船(由于任何被施加法术的东西在黑暗中都会泛起一层极浅的光芒,因而操舵者可以借著水雷阵发出的微光判断目标和自己的大致方位)进入海湾,分别在水中和铁索上布下一批轰雷,又在日食结束前返回舰队中。之后,百舟重炮齐鸣如雷,用船上的臼炮轰击水面,轰雷为震所激,接连爆裂,将拦湾铁索炸断,沉入无底的深渊中,水雷阵亦有多枚轰雷炸裂,尽数受震激而炸响,当时水面上亮光闪烁,仿佛有雷霆击打海面。亮光闪过,峭壁要塞中的血信徒守军方才发觉,便立即用炮火迎击夏军,而船队已满帆驶入海湾,由于峭壁并未受到保护魔法的加固,其构型也不能形成有效的交叉火力,又兼先前起阻滞作用的雷阵及铁索已被摧毁,到头来尽管有多条船被对方击沉,舰队仍旧轰塌了峭壁的炮火开口,并将船只泊于血信徒的港口中。稍后,靠岸的船只升起云梯,一直连到峭壁顶端,剩余的船只将彼此用铁索连接,让士兵能从船只间彼此行走。在军队登上云梯前,众战舰用臼炮轰击悬崖顶端,时间长达半个时辰,接著,三万士兵鱼贯而上,沿云梯进入仍冒著烟的工事废墟中,就此踏入污血堡的街道。

早在夏军舰队突破海湾防线时,悬崖边的守军便飞马向主力集结的城西报告情况,但在舰队于海上行动时,陆上的军队也在开始行进,他们将臼炮移于崩塌的城墙旁,直到太阳复现光明时也没有停止此项工作,而城内守军的视线受崩塌的城墙阻拦,不能知晓他们的行动。当计划中海军登陆的时刻到来时,夏军便用重炮发射榴霰弹,著重轰击敌人可能的集结点,血信徒的主力受炮兵打击,只得停留在城中众多堡垒的掩蔽下,不能支援城市西部临海地区力量薄弱的守卫军。稍后,夏军从缺口中冲入城中,并将火炮移于坍塌的城墙顶端,居高临下射击守军将面对的堡垒。

在同一时间,在西部进攻的军队已突破了血信徒守备薄弱的防线,并在城中四处放火,直至小半个城市均燃起烈火,滚滚浓烟上升于天,顺著东风吹向内陆,将城西的战场笼罩在一片灰暗中。军队踏过焦黑的西部城区,沿著尸横遍野的大路向城东挺进。此时在浓烟的掩护下,又一支部队登上未被轰塌的城墙,从另一个方向进攻敌人,他们的数量共有六千,为由夏军领队的东夷民,这些人永未忘记他们的家园在血信徒的铁蹄下燃烧的景象,对奴役其同胞者燃起的刻骨的仇恨从未熄灭。他们自告奋勇加入夏军,这是在他们接受了适当的训练后第一次踏入战场,尽管这些人未涉战阵,但已遭到两面夹击的血信徒又遭此第三面的打击,败局顿时已定。在那日,血信徒的主力尽数被包围,甚至未来得及撤至帷幕墙内,于是他们战至最后一人,夏军亦将他们杀至最后一人。在血信徒的首领卫队也开始与夏军接战时,一名东夷士兵奋勇上前,用手中的军刀砍下了血信徒首领的头颅,而在当年,亦是一名血信徒的首领砍下了海帕克族之王帕兰的头颅。

污血堡就此被攻克,城中所有血信徒都被杀掉,他们的尸体被抛下悬崖,染红了湾中的海水,正如当年血信徒屠杀高湾城中的东夷民,将遭难者的尸体抛入海湾一般。

城破之后,众人的欢呼如同雷鸣,直冲至高的云霄,夏军在城中四处点火,将整座城市夷为平地,以铲除血信徒留下的任何痕迹,白日时唯见滚滚浓烟在天空中如黑云般垂落,入夜后又见熊熊烈火映红玄色的天空。当时来往的海船都不需要任何的指引,燃烧的污血堡即为灯塔。之后军队离开污血堡,继续在岛上四处征伐,舰队亦集结于海岛之东,迎击任何从海东赶来的血信徒舰队。

一年后,全岛均被平定,污血堡的烈火也早已熄灭,征东将军姜启复将其幕府移至岛东,侯赶从国中赶来的使者。立秋时分,御史大夫路安国手柄高皇帝亲赐之符节,乘船西来至雁门三角洲慰劳诸军,并带来皇帝的诏令。

在诏令中,高皇帝亲赐此大岛之名,将其命名为归墟,自此之后该岛便唯以此名遍知于世,又晋此岛为归墟大都护府辖境,以卫王土之海疆,并分其地为二:岛西为左海卫军行都督府辖区,岛东为伏波军行都督府辖区,都护府亦为静海王之封地。

姜启受封为第一世静海王,领归墟大都护之衔,他将污血堡重新命名为安澜城,并在旧城的基础上兴建新城,这便是大城安澜之始。修筑工作漫长而相当费力,因为城中四处都是烧焦的碎石和瓦砾,不得不将它们清理出来,抛掷于海湾中;血信徒修建的城墙和要塞亦被拆毁,这些被拆下来的岩石和其他碎料一起都被有意识地抛掷在已有的第一道防波堤之外,成为了护卫港口的第二道防波堤。之后,工匠在新清理出来的空地外依姜启的命令划定城墙的位置,并将先前攻坚战中修筑的要塞拆毁夷为平地,因为这些要塞建筑的位置已在新的城墙之内。同时,五座巨大的星形城塞在城外建立起来,其修建工作与城墙同步。值得一提的是,安澜城的城防设施先于城内主要建筑落成。此项工作旷日持久,到姜启薨逝后,安澜城的主体虽已落成,但仍未达到现今的规模。

姜启于太王纪2297年东薨逝,他的遗体在安澜城经防腐处理后被送回国归葬于邙山的和陵中,安西王之次子姜元于次年袭封静海王位。在他执政期间,姜启执政时所规划的安澜城已完全落成,此时的安澜城是夏土中最大的城市之一,但其居民却仅有数万。但归墟岛上出产多种名贵珍稀之物,是故吸引商人频繁东来,安澜城尚未落成几年,城中的人口便已翻了一倍,但由于海岸边无在无星的暗夜中指引船舶入港的灯塔之故,城中人口的增长和城市财富的增加始终较为缓慢。为此,姜元诏令在海中修建灯塔,并对海岸边的港口设施及悬崖本身继续翻新,第三道防波堤便于此时建成。后世的列王均执行这些工程,到武安侯之华钊(注:夏的贵族共有三个分支:姜姓妫氏,姜姓华氏,姜姓夏氏,但君主及其三代以内的直系子嗣仅以姓而不以氏冠名)袭封为第六世静海王时,城中已有户口十万,分布在归墟大都护幕府周围的160个闾中,城中亦有十处坊市,商旅舟车往来彻夜不息,在他逝世前,造船业亦成为归墟大都护府辖地的一项重要产业,于是港口旁边亦出现了大片的干船坞建筑群,而由于人们开始渐渐感到通过旧有道路上下崖壁十分不便,华钊下令修筑连接城市与港口的石桥,一年后便告落成。

第九世静海王在位时,他考虑到旧城规模已稍显狭窄,而人口又日益增多,便将市区由旧城墙向外延伸至五座星形城塞的防卫区,继续向东部的内陆地区发展,安澜城的城市规划甚至囊括了半个雁门台地。旧城墙以西的广大地区为原先的城市;以东地区地区则为新规划的城区;城市建筑群以将岩丘作为基座的归墟大都护幕府为中心,整座都城以市区为中心向东辐射,并沿著海岸绵延伸展。为此,旧有的五座星形城塞被拆毁,而新的城墙则在规划区的边缘建立起来,只不过新兴建的城墙比原先的城墙要矮一些,因为它要保护的地区比旧城墙更为宽广,故在墙高上逊于旧城墙,又兼山中采石场里的凝烟岩产量已经不多,故它用同样坚固且同样可以让保护法术渗透进去的雪岩砌成。但这时无人在城外兴建星形城塞,因为时人认为天下太平已久,不需要这些耗费不逊于城墙且占地面积很大的防御设施。

但在夏废帝统治的和宣三年,夏土北境镇守昭武九关一线的诸王群起叛乱,是为和宣之乱。在内战前期,在第十一世静海王妫奉的命令下,归墟岛全境的诸城均闭门不出,拒接接纳从任意一方前来的使者,当有为的左议政王夏翼废黜了昏庸的废帝的位置,并登基为皇帝,即夏哀帝时,归墟岛众城的大门方才打开,接纳皇帝一方的使者,但夏翼在御驾亲征时力战不支,在靖南王姜武率军赶来勤王前便已驾崩,姜武在击退敌人后,在夏都太庙中临危即皇帝位,是为夏宣帝。此时叛军乘胜在整条战线上大举进攻,从归墟岛前来勤王的海卫军舰队在途中遭遇叛军舰队的突袭,所赖因天气状况而滞后的伏波军前来增援,情况才转危为安。妫奉见此情况,警醒到安澜城身为归墟岛的核心城市却没有有效的防卫工事,于是他下令将城墙延长深入海中,并将海中城墙的末端修筑为四座坚固的要塞,与此同时,他亦下令在城外修筑五座巨大的星形城塞,以拱卫安澜城,这便是现今安澜城的样貌完全奠基之时。

妫奉在和宣之乱被平定前便薨逝,由于本土尚动荡不安,他便在遗诏中让自己被葬于岛上,是为第一名在归墟岛上安息的静海王,也是后续的历代静海王在岛上而非夏都周围为自己营造陵墓的开端。他的长子坐镇安澜城,领静海代王之衔,并在战争中证明了自己。乱后,妫奉的长子受命归国就先前反国的七王之一的辖地,是为第十七任代王,而夏哀帝之子夏成便袭封为第十二任静海王。他鉴于和宣之乱,认为居高位者不能让自己过得太安逸,于是他将归墟大都护府治所迁往归墟岛中央,胥川之上游地带,在那里兴建新城,但安澜城仍旧继续繁荣发达下去,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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