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Iris:

  經歷了一個無比漫長的寒冬之後,春天好歹是來了。我正坐在窗前給你寫信,春日和煦的陽光灑向地面,綠色的植物在窗臺奮力生長。說來奇怪,這居然是認識那麼長時間以來我寫給你的第二封信。以前我總覺得既然已經好到每天都發微信,又何必寫信。直到有一次你抱怨我給另外一個朋友寫信都不給你寫時,我才知道,即使親密如我們,也總希望有一些“儀式感”的時刻。

  前些天植樹節,我照舊給你發了“直樹節快樂”,你說好快,十幾年過去了。是啊,我們因爲那部偶像劇變得無話不談,做彼此的好朋友已經十幾年了。回想起來,青春最美好的日子,都是與你度過的。

  我一直記得我們記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是一個黃昏,剛上初一的第一週。第一次離開家開始住校生活的我,褪去頭幾天的新鮮感,到返校時已是悶悶不樂。去得太早教室還沒開門,橙紅的晚霞已照耀了整個校園,你就坐在教學樓前一棵樹下的椅子上,合上鉛筆盒對我說:“一起來坐坐吧。”此後,哪怕高中時並不在一個班,我們也時常見面聊天。

  其實中學畢業之後我們一直是聚少離多的,我考去了北京,你留在成都,研究生時,我在香港,你又去了愛丁堡。但我們總是抓住一切機會去見面:我們一起在杭州的西湖邊騎單車,喫烏鎮的桂花糕;一起在天津的瓷房子裏遊蕩,在海河邊仰望天津之眼;一起在吉隆坡逛唐人街,在雙子塔下的噴泉公園訴說對未來的迷茫;一起在巴釐島看海,被烏布猴子嚇得半死的我看你露出白眼;一起在澳門喫安德魯的蛋撻,在威尼斯人裏逛到迷路……最難忘的一次,是我一個人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前去英國找你。剛下火車的我在異國的街頭有點恍惚,而你就在清涼的微風與羣羣海鷗的相隨中,穿過王子街,出現在我面前。在風笛聲中,我們去看蘇格蘭高地那一個個古老的城堡,在卡爾頓山,你說,《One Day》裏安妮·海瑟薇和那個男孩也曾來過這裏。

  當然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大一的時候,你與另外一個好朋友漸行漸遠卻又無能爲力,那時候你問我,會不會有一天我們也會這樣?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說不會。因爲我知道,在我高考失利像個鴕鳥一樣躲起來的時候,是你發郵件鼓勵我說,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成爲那種閃耀的作家(那是我們第一次寫信,現在看來,我貌似離閃耀的作家們的物理距離也不太遠?哈哈哈);在你失去親人隔着屏幕哭着問我怎麼辦時,我會默默地陪你一起消化難過。人生太匆忙,我們註定會錯過很多人,但有些人,你知道,一直都會在你身邊。

  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爲什麼影視劇中總會把女生的友誼寫得那麼不堪,似乎爲了一個男人長達數年的友誼就會瞬間破碎。其實就連前幾年大熱的“那不勒斯四部曲”中所說的嫉妒之情我也從未體會過。對我來講,你就是我的家人。在我新編的一本書《新罕布什爾旅館》中,我記得姐姐弗蘭妮有這樣一句話,她在家人眼中,我們就像“雨水一樣普通,麪包的香氣一樣美好平常”。所以,我們爲什麼要嫉妒家人?

  說到這本書,就不得不聊聊近況。還是去年冬天的時候,你對我說最近在看約翰·歐文的《獨居的一年》,因爲想看看裏面對親密關係的講述。也對,我們現在已經從“袁湘琴的年齡”來到了“程又青的年紀”,身爲“單身大齡女青年”,又在家中與父母天天打照面,你的日子一定比我難過得多吧。我也看了《獨居的一年》,但覺得比起書中那個無愛的母親,《新罕布什爾旅館》裏的一家人倒是有愛多了。他們會爲了父親的一個開旅館的夢想,東奔西走,哪怕付出代價,也傻乎乎地一往直前。書中有一句話我一直記憶猶新,大致是說,在生活中遇到大大小小的尷尬與困難又怎樣?“如果你擁有美好的回憶”。

  我大概就是一個需要不斷擁有美好回憶的人吧,所以纔會在九個月前選擇離開與你在成都逛喫逛喫的生活,重新回到北京工作。我現在的狀態還不耐,越來越明白自己擅長什麼,想要什麼,期待遇見更多有意思的人,也盼望發掘自己更多潛能。看到你在微博上發的三色堇的照片,最近心情也一定很不錯吧。

  好了,肉麻的話就寫到這兒,我也寫不出第二遍。我們,還要一起去更遠的地方,仰望藍天,追逐流星。如果變老了,那就像新聞裏的那些老婆婆那樣,幾個好友住在一起,這樣想想,也還不賴?

  Ariel

  寫於春日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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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罕布什爾旅館》

  ★村上春樹的偶像,美國當代知名小說家,當代文壇無可爭議的小說宗師,美國國家圖書獎、奧斯卡金像獎改編劇本獎獲得者。

  ★《時代》週刊“當代最佳小說”之一,被譽爲“歐文最好的作品”,《紐約時報》暢銷書,被譯爲35種語言暢銷40多個國家;同名影片由奧斯卡影后、《沉默的羔羊》 女主角朱迪·福斯特主演。

  ★一個快樂又悲傷,瘋狂而又充滿宿命感的家族史,堪稱美國版《活着》,小說版《布達佩斯大飯店》,歷史版《陽光小美女》。

  ★那些本以爲會讓我們更自由的,往往就是最終困住我們的。

  版權說明:

  本文版權歸新經典公司所有

  圖片來自網絡/本期編輯:慄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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