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參觀鋼鐵廠

對於南海農莊里的鬧劇,有些得知此事的元老感到非常不爽,紛紛跑去政保局要求趙曼熊把高纖送去符有地那裡報到,或者直接找到王洛賓要求他管好高纖。政保局辦公室里,第一個元老上門時,趙曼熊漫不經心的丟給該元老一個信封,「你來的正好,我這裡有一封關於你的舉報信,說你和其他幾個元老圖謀不軌、意圖謀反,我當然相信你不是這種人,不過有些歸化民顯然無法理解元老院的政治體制,也『忠誠』過度了。建議你回去好好教育部下,不要再寫這種關於『首長謀反』的荒唐舉報信了……」。原來,農業口的一群元老在南海咖啡館聚會時,討論過下次元老院主席的選舉大家一起投票選吳南海,還說過什麼「農業口要上位」、「醬油元老要出頭」、「皇帝輪流做」等等隻言片語。這些談話不知被哪個歸化民聽去了,又傳了出去,以訛傳訛之後,就有了這封關於「首長謀反」的舉報信。那位元老鐵青著臉離開辦公室時,趙曼熊提醒他,這多半是來海南不到兩年的新歸化民寫的,在經歷了「文主席」變「王主席」的事後,老歸化民對元老院主席的更迭應該比較淡定,建議你首先加強對新歸化民的教育云云。

第二個元老上門時,趙曼熊又丟出一封舉報信,「你來的正好,最近有人舉報你要暗殺馬督工,我當然相信你不是這種人,不過有些歸化民顯然把你的氣話當真了。有些話呢,元老之間私聊時發發牢騷無所謂,有歸化民在場時說這些就不太好了……」。

原來,有元老在外面聚餐時,喝醉了酒,大罵「馬逆千囑將來遲早是坐『三叉戟』飛艇不得好死的下場」。這句話不知被哪個歸化民或土著聽去了,以訛傳訛之後,就有人寫信舉報說「某某首長意圖投射三叉戟短矛行刺馬督工……」。

第三個元老上門時,趙曼熊又丟出一封舉報信,「你來的正好,最近有人舉報你『大逆不道』、有『不臣之心』……」「……這位首長對大宋大大的不忠,竟然說趙官家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你想:這是人話么?……」瀏覽舉報信的內容時,那位元老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臨走時說道:「有些人怎麼就這麼愚昧呢?政治教育怎麼就這麼難呢?」第四個元老上門,這次沒有舉報信被甩出來,該元老要求趙曼熊追究高纖「造謠罪」,趙曼熊緩緩說道,「這個,根據我這裡的情報檔案,王主席要當皇帝的、王主席的兒子是太子之類的話,不是高纖編造出來的。高纖甚至不是傳播這個謠言最多的人,她也是跟著外面的傳言人云亦云,要追究也輪不到她吧?其實很久之前就有過文主席要當皇帝的謠言了,後來這個謠言的主角才換成了王主席。最重要的是,造謠之類的事要定罪,必須有受害者,或者對國家政權和社會的穩定有明顯危害,現在文主席、王主席要當皇帝之類的謠言有啥實際危害嗎?說起這個,很久之前吳南海倒是跑來問過我,有沒有辦法阻止『母女哀嚎』的謠言……」……王洛賓的辦公室里,第一個元老上門談這事時,王洛賓說到:「我早就在家裡教育過她了,不過老人家思想僵化,對很多事真的理解不能,反正現在也沒鬧出啥亂子,就隨她去吧……」「還說沒鬧出啥亂子,她都在四處宣揚你要當皇帝了,說你兒子是太子。」「說起這個,好像你的生活秘書也在外面到處宣揚你是啥將軍,遲早是『天下兵馬大元帥』,還說你兒子是將門虎子,將來必成大器什麼的……」

第二個元老上門談這事時,王洛賓說到:「教育的事我已經儘力,我也沒那麼多時間教育高纖,要不你現在去南海農莊找高纖談談。」

「廢那麼多話幹嘛,還是直接打板子家法伺候。」「打板子?家法伺候?你這作風怎麼那麼像封建大老爺呢?說起這個,上次是誰因為『虐待』生活秘書被其他元老圍著罵?……」第三個元老上門談這事時,王洛賓說道:「廢話就不多說了,她現在到底觸犯了元老院的哪條法律?是誣陷罪還是泄密罪?這事你還是直接去找政保或警察部門的元老商量吧,如果高纖真的違法了,我絕不會徇私,也絕不會像某些元老那樣為她求情。」第四個元老上門談這事時,王洛賓說道:「最近我反思了一下,我們在舊時空似乎也沒比高纖好到哪去,當年我們在北朝,也常常說用太上、今上、太子之類的名稱稱呼國家領導人,用皇考、太子、公主稱呼過領導人家屬,你說我們當年說這些算不算造謠、傳謠?……」……由於高纖並未實際做出危害元老院的行為,她的「嘴炮」也不涉及泄密、誣陷之類的性質,而且類似的「嘴炮」很多元老家屬甚至元老本人都有說過,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正當趙曼熊和王洛賓在辦公室里就高纖的問題與其他元老開「茶話會」之際,元老院的鋼鐵廠也迎來了張岱主僕。作為理工宅,鋼鐵廠的負責元老也不知該如何和張岱打交道,就找了一個叫馮伯惠的歸化民幹部陪同張岱參觀,參觀流程與接待標準參考之前來參觀的政協委員和元老院的商業夥伴。他們首先來到的是礦石粉碎車間,靠門口有一個大鎚,不用人力,自己能提上去打下來,打得火星四射。轟隆隆的巨響使得張岱的頭皮直發麻。在這裡,張岱根本沒辦法跟陪同的歸化民幹部交流,即使面對面大吼大叫,對面的人也一樣什麼都聽不到。在這種環境下,張岱他們也沒辦法呆太久,匆匆打了個轉就離開了。走出了好遠,大家才勉強恢復了說話的能力。「那大鐵鎚怕是有好幾千斤吧?如此沉重的鐵鎚,為何能自行上下?」張岱大聲問道。

「這是汽錘,首長以水火之力驅動機關,可自行上下。」馮伯惠也大聲回答道

「那聲響真是驚天地泣鬼神,那些匠戶整天在此勞作,如何承受得了?」張岱不禁感嘆。「大部分在這裡工作的工人,聽力都很糟糕。我們已經採用了一些措施來保護工人的聽力了,比如縮短勞動時間,以及為工人提供耳塞。不過技術限制下,效果其實很有限。」馮伯惠回答道。

接著他們又參觀了高爐,看著鐵水如溪流般流淌出來,注入一個個長條形的模具池。裡面做工的人,都是蓬首垢面的,臉上滿是汗珠。張岱猛想起初遇迷煙時的模樣,不覺又怔了。

迷煙發覺張岱盯著自己看,不禁問道:「少爺,您有何吩咐?」「哦,沒啥,想起了你剛來我府上時的模樣。」張岱回答道。迷煙道:「少爺您是怕贓的,怎麼見了這些贓勁兒,倒看出神了?」張岱道:「看怎麼贓法,這個是不得已之贓。他們為了做活,鬧成這樣兒,他們又肯這個樣兒去自食其力。我見了他們,既覺得可憐,又覺得可敬呢!」一邊說著,一邊走出炎熱的高爐車間。遠處傳來隆隆之聲,張岱循聲走過去一望,只用兩人推著裝滿鐵錠的小鐵車,在鐵軌上經過。看著一車車的鐵錠不斷被運走,張岱道:「這倒省了許多人力,但這鐵路造價不菲,若是廠里出鐵不多,也築起鐵路,未免大材小用了。……」趁此機會,張岱從馮伯惠那裡套出了鋼鐵廠的大致產量,比之前臨高政協委員所說的還多,「日產約二十萬斤鐵」,而且生產「從不停絕」。馮伯惠還告訴張岱:「首長說了,將來在廣東南海縣還將建更大的鐵廠,產量會是臨高鋼鐵廠的好幾倍。」

這讓張岱大吃一驚,當年他曾看過家裡私藏的《大明會典》,裡面記載明初各省鋼鐵徵收配額總計約為1847萬多斤。當初臨高政協委員告訴他臨高有「日產十多萬斤鐵的大鐵廠」時,他還以為政協委員們對產量有所誇張。現在看著倉庫里堆積如山的鐵錠、鐵板、鐵條,還有遠處不斷流淌的、如溪流般的鐵水,臨高鋼鐵廠的產量應該比政協委員們說得還多。如果馮伯惠所言非虛,這裡三個月的鐵產量就和明初大明官府掌握的鐵產量差不多了,等到將來廣州南海縣的鋼鐵廠再投產……這幫澳洲人生產那麼多鐵幹嘛?

第二十六節 鋼鐵的用途「產那麼多鐵,幹什麼用?」對於這個問題,馮伯惠是這樣告訴張岱的:「張公子你問的這個問題,小人很久之前也曾問過首長,當時首長跟我說,『幹什麼?干挺大明啊』,我想首長的意思是這些鐵是供應軍需的,用於推翻『篡明』,光復大宋。」「這麼多鐵,遠超軍需了吧?而且有這麼多鐵,也不見大宋天兵配備鎧甲,這又是為何?」「鎧甲?小人記得有其他鐵廠打造過,為何沒有配備大宋天兵小的就不清楚了。除了軍需,這些鐵還有很多其他用處,例如打造大鐵船、大鐵牛(蒸汽拖拉機)、鐵路、鐵橋、鐵房子、鐵城牆(注1)……」馮伯惠開始一項項細數自己在臨高見過的「大鐵器」。「大鐵船不是軍中所用的嗎?」張岱奇道。「這個?小的以前問過首長,出產這麼多鐵,可是為了多打造幾艘大鐵船?首長告訴我說打造鐵船還不急,對付鄭逆和『篡明』的水師還用不著鐵船。況且現在鐵產量也不夠,等到鐵產量夠了,別說大宋水師的船,就算是大宋的商船也會用鐵打造。」「日產二十多萬斤鐵大宋的首長們還說不夠用?既然現在不造鐵船,那那麼多鐵都用到哪去了?鐵橋、鐵房子、鐵城牆又是咋回事?我好像沒在臨高見著這些奇景。」「別的鐵廠小的不清楚,只知道這個鐵廠現在產得最多的鐵器是鐵軌,首長說是鋪鐵路用的,建成後可日行千里,還說這鐵廠現在的日出鐵量還不夠鋪一里鐵路的,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實現十萬里鐵路的盛況。還有一些小人也看不明白的大鐵件,首長說是造鐵橋用的,看畫冊,那鐵橋的樣子還蠻怪的,回頭小的給你找出畫冊讓張公子您開開眼。至於鐵房子、鐵城牆,都在東門市以西的百仞城那裡,首長們也大多住在那裡。」聽到這裡,張岱算是明白了幾分。鐵路的耗鐵量之大張岱是見過的,當時就覺得這鐵路造的太過勞民傷財,簡直堪比西晉朝的石崇鬥富。就算這澳洲人產鐵多,又是為運兵、運糧而用,也太過奢侈浪費了。以中國之貿遷驛傳,哪裡需要這樣奢侈的鐵路啊,把官道、運河修修好也夠用了。而且居然還想著要建「十萬里鐵路」,這簡直比修萬里長城的秦始皇和開鑿五千餘里大運河(注2)的隋煬帝還要喪心病狂。長此以往,小民必然困苦無告,迫於倒懸。這澳宋就算真的暫時奪取了天下,怕是也要像秦、隋一樣二世而亡啊。如果自己見到澳宋的朝中大佬,自己必須為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勸上一勸,切不可如此濫用民力。

張岱現在對鐵路的觀感,實際上就是舊時空19世紀60年代中期洋務派對鐵路和電報的態度。例如,晚清軍事家、政治家、湘軍宿將、後期洋務運動的主導者、時任江西巡撫的劉坤一認為「以中國之貿遷驛傳,根本不需要鐵路和電線」。曾國藩此時認為架電線、修鐵路都將使「小民困苦無告,迫於倒懸」,結果都是「以豪強而奪貧民之利」。當時洋務派里只有李鴻章一人很早就認識到鐵路和電報的巨大前景,積極推動電報和鐵路的建設,卻飽受各方的攻擊。

簡而言之,他們認為以當時中國的交通、物流、通訊等方面的需求,不需要鐵路和電報,以當時中國的經濟基礎和社會基礎,建設鐵路和電報對平民不利,對維護社會秩序的安定不利。實事求是的說,以中國傳統農業社會的緩慢生活節奏與落後生產力,參考後來西方列強在中國鐵路建設過程中對平民的傷害,以及四川保路運動的黑幕,這種想法並非完全沒道理。問題是如果當時的中國不願意下狠心吃一時的苦搞工業化,將會在更久的時間內吃更多的苦。這裡可以套用《1855美國大亨》里作者借主人公的口所作的論述:「因為糧食短缺,你們最多一次性的餓死幾百萬人。但是如果不能儘快建立起工業,你們要面對的就是滅亡,至於俄國,也就要重新回到每年可持續的餓死數十萬人的老路上去。誰家的工業化都是要死人的……」19世紀70年代起,發生了俄國侵略新疆、日本侵略台灣等一系列「邊疆危機」。在險惡的現實面前,洋務派改變了對鐵路和電報的態度,轉而積極推動中國鐵路和電報的建設,並且在政治方面逐漸壓倒了依然堅持抵制的頑固派。不可否認,當年儒家士大夫的科技眼光有很多局限性,但真正眼光遠大的人又有多少?不知有多少現代人需要的技術與產品早年曾經被認為「沒有前途」。一直到今天,類似清末儒家「奇技淫巧」的邏輯,依然在中國大為流行。從公路應該修多寬,到高鐵該不該建,再到中國宇航事業的發展,我們都能從反對派的聲音里找出類似「奇技淫巧」的邏輯。例如公路修太寬是「勞民傷財」,高鐵是「運椅子專列」,神州號是個「大炮仗」。結果就是,原先因為擔心「勞民傷財」而沒有修太寬的公路發生了大堵車,高鐵一票難求,而中國宇航事業的發展也帶動了一系列的產業升級。「中國,請停下你飛奔的腳步,等一等你的人民,等一等你的靈魂,等一等你的道德,等一等你的良知!不要讓列車脫軌,不要讓橋樑坍塌,不要讓道路成為陷阱,不要讓房屋成為廢墟。慢點走,讓每一個生命都享有自由和尊嚴,每一個人都不會被時代遺忘。」這段話實際上就是現代版「奇技淫巧」的邏輯,而且結合了號稱「清流」的「頑固派」和見識有限的早期「洋務派」兩方面的邏輯思維。正當張岱陷入沉思之際,馮伯惠的問候打斷了張岱的思緒:「張公子,想啥呢?走了這麼久,您老也該有點累了,不如隨我去辦公室小歇一下。」「哦」張岱隨口答應,跟著馮伯惠走了幾分鐘,步入一間辦公室。張岱坐下後,辦公室女文員按照馮伯惠的吩咐給張岱倒了一杯鹽汽水。張岱看著裡面不斷冒起的氣泡,疑惑著喝了一口後,感到說不出的舒暢,正想問馮伯惠這種「甜水」叫什麼時,卻見馮伯惠遞上一本畫冊。張岱翻開一看,畫冊上是各種鋼鐵建築的效果圖。這其實是鋼鐵廠的「政治教材」兼「廣告宣傳冊」,目的一是向鋼鐵工人灌輸「自豪感」,讓他們了解自己正在從事何等偉大的事業;二是告訴元老院的各種商業夥伴,元老院的經濟實力與科技實力有多強大;三是如果有土豪看中了某項建築設計,向元老院的鐵廠下訂單,那是再好也沒有了。所以,馮伯惠見張岱對鐵橋、鐵房子、鐵城牆之類的有興趣,就興沖沖拿了一本給張岱看,隨即按照當初培訓時教的向張岱滔滔不絕的介紹起這類建築。張岱頓時也是大感興趣,這澳洲人真是把鐵器玩出花來了。原本他以為,所謂的「鐵橋」,應該是用鐵樁代替木樁或石塊,造出橋墩;用鐵板代替木板、石板,鋪設橋面,或者是類似雲貴川等省的鐵索橋(注3)。結果理應用最「牢靠」材料的橋墩和橋面是用「人造石」(水泥)所制,而可有可無的橋欄卻用上了鐵杆。最怪的是,在橋的上方還用粗大的鐵條圍成廊橋狀,卻又不能遮風擋雨,這造型太「奇技淫巧」了吧?(注4)

用那麼多好鐵搞個不能遮風擋雨的廊橋狀鐵框架,有啥用?」對於張岱提的這個問題,馮伯惠一時語塞,只得說自己也不太清楚,回頭他會請教首長,再給張公子一個答覆。

隨後的「鐵房子」介紹,張岱就容易理解多了,不就是用鐵樁、鐵板代替木樁、木板做房子嘛。雖然用鐵做房子太過「驕奢淫逸」,但好歹比那「鐵廊橋」實用多了。

關於「鐵城牆」,這本畫冊里就沒有了,馮伯惠說張岱得自己去百仞城那邊看。其實這就是當年穿越者剛登陸時用現代集裝箱臨時搭建的軍事工事,在現代根本算不上「建築」,編這本畫冊的穿越者也就沒想到將其編入畫冊,卻不知在土著眼裡這是臨高最震撼人心的「奇景」之一。然沒有「鐵城牆」,但類似用途的鐵門、「鐵圍欄」畫冊里倒是有很多,此外還有「鐵窗」,這些也是目前這家鐵廠能夠賣得出去的主要「民用商品」。實際上,當初編畫冊的三個目的,只有第三個目標實現了一部分。政治教材」的目標基本失效,不管是鋼鐵廠的歸化民職工還是來鋼鐵廠參觀的政協委員與各路商業夥伴,都沒覺得各種奇奇怪怪的鋼鐵建築物有何「偉大」之處,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完全是當「西洋鏡」看。就好像古代天啟皇帝的木工手藝,無人喝彩,大家只覺得這個皇帝「貪玩、不理朝政」;現代很多人則更加傾心於「自由、民主、人權」的「偉大」與「田園牧歌」的小清新,詛咒著各種工業污染與城市化建設。相對而言,穿越者不想繼續住下去的金屬板房以及鐵制的門窗、圍欄,倒是在他們的理解之內。前者成了澳宋元老「家財萬貫」或「驕奢淫逸」的體現,他們覺得「鐵房子」雖然很「氣派」,但很不實用,用鐵做房子完全沒必要。後者在他們眼裡則成了性價比很高的商品,鐵門、鐵窗、鐵圍欄絕對比木門、木窗、土牆的防盜能力強得多,價錢適中買得起,值得買點回去裝點門面,既氣派又實用。

本畫冊中的鐵門,張岱去白斯文家時就見識過並摸過了。開始的時候張岱還以為白斯文家的黑色大門是木製的,聽到開門時的金屬聲,再撫摸一番後才恍然這是鐵門。當時他還感慨臨高的生意果然好賺,白斯文家居然都用上鐵門了。現在看過畫冊上的介紹,張岱才發覺這鐵門的售價居然比自己原本預測的便宜多了,就也起了訂購的念頭,就是這鐵門的運輸似乎很麻煩。

「如果余買了這鐵門,你們能負責送貨嗎?」張岱試探著問道。

「沒問題,臨高縣境內免費送貨上門。」馮伯惠眼見又能做成一筆生意了,頓時高興得有些合不攏嘴,自己這下又有好幾個銀元的提成進賬了。「能送到浙江山陰縣我府上嗎?」張岱又問。「這……,張公子你府上可夠遠的,這我得請示下首長,可能得收點運費。」馮伯惠為難得回答道。注1:關於鐵城牆,詳見《臨高啟明》實體書版,就是由現代集裝箱拼成的百仞城圍牆。

注2:隋代大運河總長度2700多公里,合5400多里。

注3:東漢時中國已有鐵索橋,明清是中國古代鐵索橋建造的鼎盛時期

注4:鋼鐵廊橋的具體形象,請大家參閱外白渡橋

第二十七節 澳洲人連火銃都賣?對於張岱的送貨要求,馮伯惠說自己得找首長請示,張岱對此表示理解。之前他在南海農莊要求買奶牛時,劉學笙也是如此回復他的。他自己也知道臨高距離家鄉紹興有好幾千里的路途,就算是走海路恐怕也得費時一個月以上,這送貨恐怕真不容易。要不是這臨高的奶牛實在是好,鐵門的性價比實在太高,他也不想買這些運輸不便的稀罕貨,弄不好運費得比貨物本身貴上好多倍。接著,張岱主僕又在馮伯惠的帶領下去參觀臨近的機械廠。到了機械廠里,馮伯惠一一指點:「這裡是人工做的,那裡是用機器的。……」到了切割車間,馮伯惠道:「這地方是切鐵的。」又叫一個小工,拿了一塊一寸來厚的碎鐵放到刀口上去切一遍給張岱看。

張岱彎下腰,低下頭去看著切了,立起來笑道:「我當是飛快的刀,原來是沒有刀刃兒的,有一寸來厚的刀口。也不是切,是硬敲斷的,然而那個勁兒也可以了。」

「那是當然,有了首長們做的這『自動切刀』,我們這裡的鐵匠可省了不少事,首長可真是能人啊。」馮伯惠笑道。馮伯惠又帶著張岱到拉絲車間去看,這裡的機器都是細巧的,與那邊又自不同。看著那細巧的金屬絲不斷從流水線上生產出來,張岱不覺暗暗稱奇。仔細看了好一會,才跟著馮伯惠走出車間。下一個車間是生產「鐵管」的,車間里堆滿了大小粗細不一的鐵管,不停有小車進出拉走一部分鐵管。張岱拿起一枝細鐵管,放在眼邊,望亮處一照,覺得這鐵管里外都極為光滑,也毫無自己以前見過的大明熟鐵管的接合縫。張岱不禁感嘆道:「這些無縫鐵管是用於大宋軍中火銃的吧?製作如此精良,難怪大宋天兵的火器如此犀利。」「不是,這些是輸水用的。」馮伯惠道:「這是用於遠距離輸水的大水管,還可用於排水,這是安裝在屋裡的小水管,張公子有興趣的話,也可以買點回去安裝在府上……」馮伯惠將這些粗細型號各不相同的水管向張岱一一介紹了用途。水管之類的大明也有,輸水管大多是用竹管,排水管多數是用陶管,因此張岱很快聽明白了馮伯惠的介紹。「這麼好的鐵管僅僅用於輸水?大宋的百姓買得起嗎?」張岱不禁問道。「大部分不是賣給大宋百姓的,按照首長的交代,這些鐵管將會送去自來水公司,用於鋪設自來水網。大宋百姓買的是自來水,用買水錢補貼鋪管的花費。……」隨後馮伯惠又帶張岱到車間外的宣傳欄前,向張岱介紹目前臨高正在建設中的自來水網。根據目前臨高群眾的市場消費能力與元老院的產能,除了百刃城,大部分城市家庭還無法做到每家每戶都安裝自來水,所以在城市內像現代便利店一樣廣泛布置公用水龍頭,向城市居民論桶賣水。賣水的代理商通常由賓館、飯店、澡堂、商店等安裝了自來水設施的商業機構兼職。此外,一些比較有錢的士紳大戶或商人家庭也會申請自來水入戶,一大家子合用一兩個水龍頭。即使如此,目前臨高縣城與東門市的自來水網依然需要用掉好幾萬米的水管。當然,根據長遠的規劃,自來水入戶是遲早的事,將來還會擴展到農村。聽完介紹,張岱不禁再次加深了澳洲人「奢侈浪費」的印象。澳洲人不但用鐵做水管,而且在一座小城中鋪設幾萬丈之長的鐵質水管。在城裡賣「自來水」倒罷了,反正這臨高城裡的富戶多,向那些泥腿子賣水又是啥意思?那些習慣了用井水的泥腿子會捨得花錢買水?澳洲人也不怕虧了老本,白白糟蹋了這麼多的精緻鐵管。就好像後世很多人質疑高鐵的市場前景,此時張岱也對「自來水」的市場前景充滿了疑慮,並且暗暗下了「奇技淫巧」的評價。原本張岱以為,自己已經夠「敗家」了,但跟澳洲人一比真不算啥。從糧食到各種鐵器,那麼多重要的戰略物資居然都不是供應軍中,而是出售或用於各種他想不到的生活用途上,就算澳宋有再多的糧食、鐵器,怕也是政治前途堪憂啊。「這麼多鐵管用於輸水,那大宋天兵的火銃還供應得上嗎?」張岱又問道。「這個?……應該供應得上,我聽在槍炮廠當差的同鄉說,那裡每日也有大量火銃出產,數量多到還賣了不少給南洋的番鬼佬。」馮伯惠答道。「澳洲人連火銃都賣?」張岱嚇了一跳,身在江南的他,並不知道早就有元老向北方明軍和東南亞的西方殖民勢力推銷南洋式火槍與左輪手槍的事。在他看來,澳洲人爭奪天下的優勢之一就是火銃。連這種「軍國利器」都賣,也不怕買主反過來用這些火器打他們,真是沒有遠見。感覺這幫澳洲人更像是見利忘義的商人,不像爭奪天下的「雄主」。但隨即,張岱又對買火槍產生了興趣:「既然澳洲人賣火槍,那我能買幾支嗎?」「這個?你還是去槍炮廠那邊問吧。」馮伯惠答道。這一天的參觀就此結束,張岱匆匆回到白斯文家,並且問白斯文可曾買過澳洲人的火銃。白斯文也對此表示驚奇,說他在臨高這麼久了,也沒聽說過澳洲人對外賣過槍,同時表示如果能買到槍,他也想買幾支玩玩。又過了一天,有一個自稱「航運公司劉總辦」的歸化民幹部上門找張岱傳話:「張公子,您最近提的那些採購要求,首長們經過討論後基本都答應了。奶牛可以賣給你,鐵門也可以幫您送貨。但奶牛和鐵門都只能送到杭州城外,然後您老人家得派人去杭州城外提貨。」「你們說的杭州城外,其實是指鳳凰山莊那裡吧?」張岱盯著「劉總辦」的眼睛,意味深長的問道。「是啊,鳳凰山莊的趙莊主是我們的熟客了,每月我們總要發一兩條船的貨送過去,您老要的的貨可以跟著一起送去。首長們還讓我轉告你,讓您老多買點澳洲貨,買的越多,平攤下來的運費越便宜。」「能多賣給我一些澳洲火銃嗎?」張岱問道。「說起這個,我也正要替首長給您老傳話,槍可以買,但不能多買,最多只能賣給您三支火槍。還有就是,在大宋境內持槍需要有許可證。張公子您沒有許可證,這槍不能直接給你,只能送去杭州,張公子您老再去鳳凰山莊提貨帶回老家用。下次再來臨高,也不能帶著槍來,否則會被沒收,說不定還會下獄問罪。」張岱最近提出的一系列採購要求,確實有些出乎接待的歸化民的意料之外。以往他們接待的客戶,要麼像白斯文父子那樣已經在臨高常住了,要麼像夸克窮那樣自帶商船運貨。要求幫忙遠距離運貨的顧客,張岱還是頭一個。歸化民將這些事上報元老後,相關部門的元老還為此開了個小會,討論的結果是,反正張岱的家鄉離杭州站不遠,乾脆送到杭州站讓張岱自己提貨。至於張岱提出的買槍要求,要是發生在廣東攻略之前,倒是沒啥大問題,反正元老院向大明出售火器早就不是第一次幹了。但當梧州戰役的細節傳回臨高後,很多元老都對繼續向外賣軍火的事提出了質疑。於是不僅山東站的軍火買賣被緊急叫停,對東南亞的軍火出口也一度暫停了一段時間。隨著討論的深入,這事在撕逼過程中還扯到了「鬧臨高」案件。於是為了元老的安全著想,臨高警察部門開始執行有限禁槍制度。其核心精神如下:一是推行持槍許可證制度,一般只有元老、受到元老信任的一部分歸化民及少數土著能取得持槍許可證,例如歸化民軍警、政協委員,沒有許可證的人不得在臨高境內持有槍支;二是沒有許可證的外來土著商人,例如夸克窮等人,隨身帶來的槍支不得帶下船,或者帶下船後必須主動上報海關,交由警察部門暫時保管,離境時再交還。對於張岱的買槍要求,考慮到元老院的即將展開的江南攻略,大規模賣槍是肯定不行的。但同時有不少元老希望拉攏張岱,作為拉攏的誠意,有元老提議不妨賣幾支候版火槍給張岱玩玩。反正就算我們不賣,張岱也可以從北方明軍那裡搞到手,幾支猴版火槍對軍事大局也不會有啥影響。於是對張岱的答覆就此定下來,最後決定派大波航運公司的總務辦公室主任劉海洋(「劉總辦」)給張岱帶去了答覆。「真有澳洲火銃可買啊,我能買幾支嗎?」旁聽了張岱和劉海洋的對話,白斯文插嘴問道。劉海洋看了一眼白斯文後說道:「按照元老院的律法,發持槍許可證的條件之一是必須身家清白無案底,白公子我記得您好像是吃過官司的吧?這事您老還是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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