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來臨了，想看男女主角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想知道他們的關係有升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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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五，今晚是學校一年一度的校外音樂會活動，全年級師生皆盛裝打扮。以我身旁的熟人為例，洪宇成穿白色條紋襯衫搭配藍黑色西裝褲，林家瑋穿格紋襯衫、純黑色緊身長褲、外搭一件深灰色夾克，劉紹威則是白襯衫配黑領帶、外搭一件銀灰色西裝；女生部分，陳少凡外搭酒紅色大衣，呂欣柔穿白色蕾絲花邊洋裝……總而言之，每個人的氣質與平日顯得不同，姿態、儀表都成熟許多。至於我，上半身是白襯衫外搭黑西裝，下半身則是深棕色西裝褲與銀黑色皮鞋。

 

        早自習時段，大家熱切談論各自的衣著打扮，我放眼望去，男生不少人都梳油頭、女生大部分人都有擦粉塗口紅。偶然聽見了斜前方的對話聲。

        「哇賽~妳今天好有氣質喔！」

        「過獎了哈。這身裝扮也挺適合妳的。」

        「果然是校花，顏值與服裝結合簡直無懈可擊！」

        「哪有啊~全年級比我好看的女生還很多啦…」

        我朝斜前方看去，幾位女生環繞在張晴真四周，正在稱頌她的服裝。她穿著雪白色百褶連身裙，薄紗般的色調與她的肌膚相輝映，白色絲襪更凸顯出她修長的腿；她似乎有塗了點口紅，紅潤的雙脣在白皙的臉龐上更顯玲瓏有致。

        我的目光不知為何移不開她。

        她的身型、膚色，「美」這一個字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彷彿一個從天而降的仙女，純潔且高雅，旁邊的人物頂多隻能當作背景來襯託她的姿色。

 

        由於今晚便是音樂會，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在課業上，男男女女皆是如此，課堂上要嘛拿起鏡子、要嘛拿起梳子，總而言之，鮮少人的目光是聚焦在黑板上，老師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管得太嚴。

        午餐時間，鐘聲一響，班上52個人全部衝出教室排隊盛餐。我始終以緩慢的步伐走向人龍，反正學校的午餐也沒有好喫到哪裡去，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要爭先恐後像是在大賣場搶購特價衣物的大嬸們……唉，枉費大家今天穿得那麼正式，到頭來行為舉止跟路邊的大叔大媽沒兩樣。

        「萬風翔！！你今天穿得好帥喔！」

        一個略帶熟悉的聲音從正後方傳來。我轉過頭，張晴真正用目光打量我的衣著，她那晶瑩剔透的眼眸不禁令我屏住呼吸，臉頰也不自覺地紅熱了起來。

        「還…還好吧。」

        「挺好看的啊。不過我覺得你的鞋子有點不搭。」

        「喔…我…我想也是。」

        「嘻嘻。記得你今天晚上坐在我隔壁喔！」

        「嗯，放心啦，我會記得的…」

        我緊咬下脣，猛然吞下了一口水，第一次和女生講話講得如此結巴……我的心跳又開始加快，腦中思緒又被打亂。

        此時此刻，她站在我旁邊，我們兩個人背靠著牆，面對教室中陸續開始用餐的人們。

        我不時探頭向前望去，看一下隊伍還剩多少人…唉…人生中第一次排這麼久的隊。然而最尷尬的是，我們兩人目光往同一方向看去，卻沒有話題可聊……或許只有我這麼覺得吧。總之，周遭環境是嘈雜的，但唯獨我們兩人所站的空間無比靜默。

 

        終於輪到我盛飯了。

        我趕緊舀了些菜到盤子中，握著湯匙的手還不自覺地顫抖。我使盡全力逃離尷尬的空間，立刻回到座位上，和洪宇成、林家瑋、劉紹威敞開話題。

        我始終難以想像今晚音樂會的情況。

        會有無窮無盡的話題嗎？

        還是會像剛才那幾分鐘一樣尷尬冷場？

        連珠炮似的疑問害得我快沒胃口，但往那個方向看去，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幾分鐘前的窘況，仍舊和朋友們大方談笑。

        想必覺得尷尬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      *      *

 

        我掀開袖子看看手錶，已經5點了，此時，外面的腳步聲頻繁了起來。顯然，放學時間已到。

        我們將自行搭捷運前往音樂會現場，地點在內湖區自由時報廣場的國際演藝廳。每個人也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著，我也擦一擦眼鏡、扣一下釦子，並將昨日老師發的入場券放入口袋。

 

        我和老洪、瑋哥和紹威一同前去捷運站。我們學校位於北投區，會場則是在內湖區，距離似乎有些遙遠，但至少都是在臺北市。比較麻煩的是還要轉兩個站，但這對我而言道是小意思，畢竟我家在更偏遠的萬華。

        但在中山準備轉站時，老洪、瑋哥一時尿意發作。

        「我們兩個先去廁所，你們不用等我沒關係。」

        「是喔，那好吧。我們這就去等下一班車。」

        紹威交代了一聲。我們便走到月臺，人潮似乎異常地多。

 

        恰巧一班捷運抵達，然而從車窗中清晰可見車廂內擠滿了人。

        車門打開，吐出了一長串的人流後，又有更大批的人潮湧入。

        「看來你得到另一節車廂了。」

        眼看這節車廂已經塞滿了人，捷運又即將行駛，紹威無奈地對我說。我立即跑往隔壁節車廂，奮力擠入即將關閉的車門中。

 

        到了南京復興站，又要再轉搭捷運。出車門時，由於人羣繁多，早已見不到紹威的身影。

        我循著路標走到月臺，正想拿起手機準備聯絡他。

        「嘿，萬風翔，原來你也在這裡啊！」

        一個問候聲從我斜後方傳來。一聽就知道，這是她的聲音、她的語氣。

        「喔…對啊，還真巧。」

        我的手摸了摸脖子，故作鎮定地回應她。

        而她僅以微笑回應。

 

        捷運的呼嘯聲迎面而來，車廂內似乎還是有些擁擠。我先走進去，她和其他女生的腳步聲跟在我後面。其中一個是鄧心婷、另一個則是王詠萱，兩位都是張情真的摯友，在班上也算是顏值高的，可惜這兩位在外校都已經有了男友。

        儘管在擁擠的車廂內，那股清新的髮香不時竄入我的鼻尖；儘管來往的人潮不斷掩住視線，但從人羣縫隙間看去的焦點就是她的身影。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對她產生好感。

 

        國中時期，我也曾經對班上的一位女生產生好感，但最後連一張合照都沒有。為什麼要合照？當然是要留給我的子孫看啊，讓他們看看當年阿公我喜歡女生的標準是多麼的高~好吧，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但不知為何，我打從心底想跟她合影一張。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如果說是熟人的話就算了，難得一天盛裝打扮，合照幾張也是家常便飯的事；但此刻，我想跟這位認識僅一週、聊過沒幾句話的校花級女子拍照。

        以她的性格，應當會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但我找不到和她合照的理由。

        就在此時，我抬頭看著車門上緣的跑馬燈：「下一站，港墘。」

        已經快到站了，我究竟該怎麼抉擇？

        假如實現我這一時興起的小心願，我定然感到無比喜悅；倘若這個小心願沒有實現，或許隔兩天就忘了，但以後不知道是否還會再有機會。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走向她們三人，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嗯…可以一起拍張照嗎？」

        「跟我嗎？」

        「都可以，鄧心婷、王詠萱也可以入鏡……我是沒差啦。」

        「沒問題啊。我跟萬風翔自拍一張。」

        她的語氣似乎就是隻跟我合影。即使是意料之內的回應，我的心跳速度還是達到史無前例的高峯。

        我拿起手機，點開相機圖示，對著只有我和她的鏡頭畫面微笑，以略發顫抖的拇指按下快門鍵。她的笑無比自然，像是夜空中的新月、嘴角微微上揚；而我的笑容卻無比牽強，就像是剛大哭完後的強顏一笑。自拍當下，是我最接近她的一次，那雪白的衣裝在鏡頭前格外華麗，上衣的花邊也清楚可見，嫩白的肌膚在如此接近的距離下仍舊完美無瑕。

 

        我的渺小心願達成了。

        那麼，理由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自己。

 

        抵站後，車門打開，人流湧出並逐漸分散。她們三人的談話仍未間斷，我跟在她們身後，腦中仍是剛才自拍的畫面。我分心地走著，直到出站那刻，回過神來，她的身影早已湮沒在人海中。

 

*      *      *

 

        到達了自由時報廣場，即使只是一座冰冷的高樓大廈，不少人還是拿起手機和身旁穿著華美的好友在大門前自拍合照。

        我穿越正在自拍的人們，朝二樓國際演藝廳的方向走去。由於演藝廳的裝潢更顯高貴，有更多人在那裏拍照留念。這時，我看見了紹威的身影，於是叫住他。

        「喂，原來你在這啊，我在捷運站都沒看到你。」

        「我也正想問你到哪去了。算了，可能因為人太多所以走散。」

        「沒差啦。那老洪和瑋哥咧？還沒到嗎？」

        「應該還沒那麼快。」

        「那好吧。等一下我就先進場了，掰。」

        我揮手向他們告知一聲，遂即走入演藝廳，拿著剛剪過票的入場券，找尋自己的所在位置。

 

        很快地，表演即將開始了，依照以往經驗，只要主燈一暗下來，大家便會開始打起瞌睡。

        此刻，張晴真也到了現場，看來剛才應該有不少人找她合照，所以來得有點晚。果不其然，她就坐在我的左手邊，而她的左手邊則是走道；換句話說，她唯一的聊天對象只有我一人。等等…這該感到喜悅嗎？我的臉頰再度泛紅，幸好會場的燈已暗，頂多隻能見到彼此的輪廓。

        演出開始了。

        指揮上臺後轉身面對臺下鞠躬，臺下以熱烈掌聲回應。接著，指揮棒一揮下，古典樂曲的旋律緩緩譜出，迴盪在大廳前後。如同前幾次的音樂會，本校所有師生立馬應聲而睡。

        「我睏了，等一下記得叫醒我喔。」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請求，我倒是有些羞怯，但還是勉強答應了。

        「好啦，我應該會記得。」

        「什麼應該？一定要記得啦！」

        她似乎對我這沒有安全感的答覆有些驚異。根據心理學，要讓女生產生好感的關鍵就在於男人的安全感。好吧，我承認自己對她有些「好感」，先不談論能否讓她對我產生好感，總之，至少先給她良好的第一印象。畢竟，心理學有所謂的「首因效應」──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啊！

        「放心啦~我一定會記得叫你起來。」

        「耶~你人最好了！」

        她瞇著眼笑著對我說，我當下立即起疙瘩，但心底，卻是滾燙沸騰著。

 

        在韻律的起伏下，眼前的同學們幾乎睡成一片，但我仍撐著頭、執意保持清醒。當我的視線偶然飄向左手邊，她已經入睡。

        雖然燈光暗著，但依稀可見她沉睡的輪廓。她雙手輕放在裙襬，口中微弱的呼息聲不時傳入我的耳中；進入睡眠狀態時，她總會往我這方向傾斜，一旦不小心碰觸到我的臂膀，便會抽動了一下，睜開眼睛後又繼續閉上雙眼。如此往復，每個貼近的瞬間都令我無比沉溺；樂曲的旋律再怎麼動人，也無法令我全神貫注。

        整整兩小時的音樂會，我已忘卻演出的團體和曲目，唯獨記得那秀髮輕觸到我肩膀時、心頭閃過的一絲悸動。

 

        音樂會在昂揚的小提琴聲中結束。

        布幕垂下時，臺下予以最熱情的掌聲，不少沉睡中的人也在掌聲中甦醒，她也不例外。

        所有人往門口移動，走下樓來。玻璃窗外的街燈已亮起，散場後的人潮使寂靜的街道擾嚷起來。

        「已經9點了，不知不覺就已經睡了兩小時，呵呵。」

        「對啊，我要回家睡覺了，好累。」

        「嗯，那就掰囉！」

        張晴真轉過頭來跟我道聲再會。寒風拂過，她的長髮飄然、伴隨著裙擺一同舞動。華麗的身影在橙色的街燈下格外耀眼，帶給人一種溫暖的感受，如同冬夜裡的一盞燭光。

        我看著她的背影逐漸走遠，直到越過馬路、消失在影影綽綽的人羣中。

 

*      *      *

 

        週六清早，睡眼惺忪的我打開手機，有一則未讀的訊息：「早安。」

        出乎意料，並不是老爸老媽、也不是身邊的那羣好友。

 

        而是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