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孩子們,我的青少年走得懵懵懂懂、徬徬徨徨,心頭總有一堆壓抑的、說不清的情緒,找不到出口,就像走在迷霧森林,既伸手不見五指,

也看不到路的盡頭,更不知道走到路的那頭會有甚麼在等我....但這條路就是成長的路,沒人可以迴避

走到如今,頭髮漸漸染上了白,我才漸漸明白一些事,迷霧終於淡去,看見了樹、看見了林、看見藍天....,於是我想了想,也許畫一張心靈迷惘地圖,

如果孩子們也走在迷霧中,正在路上,也許可以參考這張迷惘地圖,就像登山時,走到岔路,會望見先前登山客繫在樹上的黃色路條,提醒著岔路的朋友,

於是,有了這個篇幅:給高中生的十二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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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課:我不是怪咖........(尋找認同的課)

 

那一年夏天,他才五歲,父母離婚,為了他和姐姐的監護權,爸媽吵很久。但最後還是歸了爸爸,不過爸爸在離婚後,就把他們姊弟倆託給奶奶照顧,不知去向了。

奶奶說:「我老了,哪有精力照顧這麼小的小孩?」於是又轉交給了叔叔。但叔叔說:「沒有餘力照顧這麼多小孩。」於是幾個月後,媽媽又接走他們姊弟。

大人的世界,他懵懵懂懂,那個夏天他不斷搬家。

他對這個世界感到很多困惑,甚麼都不懂,只好選擇沉默,用自己的方式和步調活著。

所以他很安靜、很慢。

「你的字能看嗎?擦掉重寫!」一個頭髮捲捲、帶著眼鏡,一雙細細長長、單眼皮眼睛掀得大大的,那是他國小三年級的老師,用著尖銳的音調對他吼。

老師要他擦掉,是擦掉那個字嗎?還是一行?他遲疑著,於是老師更生氣了,「全部擦掉重寫!」老師氣得拿起橡皮擦在作業本上胡亂地擦,然後丟到他眼前。

他覺得自己已經寫得很工整,至少比隔壁同學寫得好,但不知老師為何對他這麼生氣。

他帶著疑惑慢慢擦乾淨、慢慢地寫。

老師盯著他,不理解他為何寫這麼慢,幾乎把她最後的耐性燃到沸點。「寫快一點!」老師厲聲催促。

這讓他更緊張了,額頭冒出了汗,手心也冒汗了,筆桿子滑滑地,寫的字像是骨架子都散了似的,老師怒地拿橡皮擦又把他好不容易寫完的字擦掉。這一折騰,老師都快崩潰了,而他不知所措。之後媽媽來了學校,然後他就轉班了。

這是大人的世界,他懵懵懂懂,一直很困惑,所以保持沉默。

上了國中,他更安靜了,盡量隱藏自己的存在,同學卻看他不順眼了,總是故意擋他的路,挑釁著他。

終於他對這個世界憤怒了,不再沉默,開始抵抗。

捉弄他的同學看到他被激怒的樣子,更開心了,於是逮到機會就逗他,而他也不負眾望地氣得跺腳、臉紅脖子粗,為此經常打架,並出入訓導處。學校頭痛不已,於是媽媽又來學校,然後他就轉學了。

上了高中,他又回到沉默的世界裡,安靜地上學。

一天,媽媽問:「這個月的手機費怎麼這麼高?」他愣愣地望著媽媽,媽媽經濟狀況不錯,買了手機給他,但其實他並沒有甚麼朋友,偶爾和姊姊聯絡而已。

他檢查了手機,發現sim卡遭人偷竊,猜想被同學拿去盜用,但他實在不想再與同學交惡,只想唸完這個高中,於是隱忍不發。

但他的沉默,招來更多捉弄。同學不斷地偷他的物品,於是他又打架了,同學們圍觀,無人伸出援手。媽媽來學校,他又轉學了。

他是一個很溫和的孩子,只是經常沉默,動作比較慢,專注地把事情做好,更不曾攻擊別人,也只有在忍無可忍時反抗,但他不僅沒有朋友,還經常被選為攻擊的目標。

這些都讓他非常困惑,於是他在這個世界更沉默了。

看完這個案例,大部分的人可能開始討論霸凌的問題,但我想探討是認同這件事。

青少年發展中有個很重要特質,就是「形成自我認同」。

我的童年,和案例中男孩有些像,很安靜、總是獨自一個人,不停地思考:「我是誰?」「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也是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完成作業,於是我的社交能力不好,功課中等。很欽羨班上好人緣的同學,他們有很多的追隨者,老師也特別關愛,於是我又開始思考:「別人眼中的我是個怪咖嗎?」

然後我開始閱讀圖書,因為書可以當好朋友,講故事給我聽,教會我許多事,例如在這世界上你可以學習梁紅玉、居禮夫人等,於是透過書整合自我認同,包括「我是誰」及「在社會上的自己是甚麼樣子」。

當找到「我希望的樣子」時,逐漸地找回自我認同,然後功課突飛猛進,同時也意外地得到同學和老師的認同,很幸運地,在青少年「形成認同」的發展,我朝著正向發展。

然而案例中的男孩沒我那麼幸運,他在尋求認同過程不斷遭到挫折,例如霸凌及之後的離開,似乎都讓他內化為逃避的運思模式。「離開」成為他處理「認同挫折」時習慣運用的行為模式。

雖然,處理霸凌事件時,離開是很常見的運用模式,更不該質疑被霸凌者不夠堅毅,但處理霸凌同時,千萬別忘了適時協助青少年自我認同的議題。(全文同時刊載於青春共和國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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