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了第一段電影正片片段:


上周在鹽沙龍 · 大家談的活動現場,有知友問導演,關於「關照自己」,他是如何理解的。導演的回答,或許能從一個側面幫助大家了解他和他拍的這部作品。

導演如是說:

初中的時候,我們學校傳統是畢業之前會寫之後要做的職業,為了鼓勵人。我寫的應該是動物收容所之類的,或者動物園之類的,被老師說了一頓,說沒出息。我的職業都非常混亂,我自己在生活裡面也挺挫敗,我也不知道怎麼去掙錢。因為家裡有理髮店,媽媽也買了一個計程車,所以我也不太愁畢業以後的工作。後來我和朋友一起考了爆破證,準備和他們一起去上班,生活里我挺喜歡自己這樣隨波逐流。

我最夢想的生活是像佐羅一樣,白天是一個懶漢,晚上是一個俠客。現在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為什麼不隨便找個名字,就開始拍電影。

我說過希望現在的年輕人能關照自己,有人問我什麼是關照自己,其實我也想知道大家都怎麼關照自己,我不是會照顧自己的人。比如我是一個愛打遊戲的人,現在我就想打王者榮耀,不想看海明威怎麼寫小說寫台詞,我就想打王者榮耀,用我的司馬懿「殺人」,我覺得這就是一種關照自己。當你這麼做你感覺很虛無以後,你這時可能又想看書,這時你又來看書,看看海明威怎麼寫台詞。我一直告訴身邊的人,但凡電影讓我感到一點點不快樂,我馬上就不做了。我有一個表弟,現在我有活動的時候會來幫忙,他是一個很普通的年輕人。昨天我看他在寫詩。他在桌子上,拿著張紙,在上面寫,前面是日期,幾月幾號,後面是一句特別色情的話,我就挺感動的,我感覺他在關照自己。關照自己有很多方法,你只需要跳出自己生活原有的框架。之前我玩實況足球,但我現在不打實況,打的FIFA,因為FIFA機器新出了一款,拆卸非常方便,我去哪兒都隨時可以打。我技術也沒有那麼好,你用中國隊可以打我10比0的樣子。但這件事情讓我被遊戲化的影像思維訓練過,後續對拍長鏡頭,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幫助。這個問題真正我想表達的是,雖然聽上去有些調皮、戲謔,但是作為一個創作者,你所有的經驗不只是在閱讀經驗、知識經驗裡面,還有很多生活的經驗,甚至也許它就來自於你正在玩的遊戲。這些並不影響你的創作,它們並不是好的東西或者壞的東西。

至於「《地球最後的夜晚》是一部怎樣的電影」,導演也給了一句簡潔的評價:「是一個喜劇故事,一個圓滿、甜美的故事」。

以上。


電影還沒上映,我想聊聊最近大家嘲諷得很兇的《地球最後的夜晚》的營銷。

「一吻跨年」slogan,結束零點的場次,與電影本身無關的詩歌海報,抖音的瘋狂轉發,這一切造就了截止今日6500萬的首日預售。豆瓣微博上有不少人都冷眼旁觀這個過程和結果,好多人說用「這樣」的方式吸引「這樣」的觀眾群,等著到時候被罵吧。

上周末在 @知乎鹽沙龍 的活動中,有人在提問環節問了畢贛這個問題,問他怎麼看待這樣的營銷方式和這樣的票房預售,除了被眾多公號寫爛的那句「不偷不搶不下跪」以外,其實他的回答里還包含更多的東西,比如,作為一個天才的自信,再比如,作為一個詩人的浪漫。

關於營銷,他說,「這不是我的領域,我並不是說我拍出一部電影來,我就有本事讓更多的人看到,或者我想讓更多人看到,這都不是屬於我的話題。這是一種緣分,我真不知道,他們有這種能力讓這麼多的人共情。一部藝術電影有緣分跟大眾突然共情了,這一刻,大家去享受它。」

關於結果,他說:「它的結果我當然知道,當然知道很多人看不懂,當然知道很多人可能會不喜歡。但他們喜歡什麼樣的電影呢?我們還沒有選擇過。在還沒有選擇過的時候,現在多了一種機會。所以我覺得它是個特別有趣,值得紀念的一刻。」

提問者說,數據顯示,現主力觀眾群顯示多來自於二三線城市,這和文藝片的受眾群是有很大差異的,這批觀眾往往都更喜歡「那種電影」。

全場都笑了,大家都知道「那種電影」是指的什麼。

畢贛說,為什麼我們就要認為,他們只配看「那種電影」呢?

全場都不作聲了。

我想起自己出生的那個小城市,電影院里來來去去,最多的都是現在上映的商業大片。當時想看個《愛樂之城》,都很難找到有排片、場次好的影院。可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因為這波被很多人都看不起的營銷,很多人會去電影院買那張跨年的電影票,影院可以賺到錢也會多排片,在老家的朋友跟我說,真好,這次終於能去大熒幕看一次文藝片了。Win.

做製片後我也知道,電影本身就是一場賭博,而文藝片是最難收回成本的一類電影了,基本都是在虧錢,如果有這樣一部電影,在讓導演自由表達的基礎上,能夠收回成本,甚至小小地盈利,那麼願意給文藝片市場投資(或者給這個導演投資)的資方就會變多,或者更有信心。那麼這個導演,或者更多文藝片的導演,就能有更多資金(意味著更好的機器、更專業的演員和團隊配置)去表達自己,去進行創作,這也是一個良性循環。Win win.

再說那群被大家看不起的「那種」觀眾,這個話畢贛導演自己說了,而且說得很好。他語速不快,每個字里都帶著對自己的篤定,我很喜歡這種自信,這種自信不是膨脹,也不是由後來的成功激發出的。這種自信是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那種,屬於天才的自信:

「那他們應該看什麼呢?這是一個疑問,不知道。從此以後他們的觀影經驗裡面會多一部電影,這部電影他們可能很難理解,就像看一幅繪畫一樣。等他們的生命經驗發生改變以後,他們肯定不會想起其他的電影,而會想起我的電影,因為我的電影是珍貴的。」

我不確定是不是「三贏」,因為最後這個是個未知數,但如果是我,我應該會慶幸自己在有生之年可以被提供這樣一個機會,去探索一個我可能不喜歡但也可能會非常喜歡的世界。也許在很多年以後的一個下雨天,我會突然想起來2018年那個跨年夜,我和當時喜歡的那個男孩因為這個電影的契機,坐在貴州潮濕綠色氤氳的畫面中度過了0點,當時那些我不懂的情節,不明的台詞,在此時此刻,似乎都被賦予了新的意義。


聖誕節當天,預售過億了。

——————

《地球最後的夜晚》是一場豪賭。《地球最後的夜晚》是一場豪賭。

很多人可能還沒有發現, 《地球最後的夜晚》預售票房已經突破了5600萬。

這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數據。要知道,《海王》在內地的首日預售才不過3300萬,而今天距離《地球》上映還有整整兩周,這個數字甚至超過了去年春節檔《捉妖記2》的同期紀錄。按目前的走勢,畢贛導演這部新片上映當天的預售可能超過1個億。

這當然不是文藝青年的勝利。

通常來說,文藝片的票倉是一二線城市,而很難下沉到三四線城市。比如《三塊廣告牌》的觀眾結構是「二一四三」,而《岡仁波齊》和畢贛導演的《路邊野餐》人群結構都是「二一三四」——來自二線城市和一線城市的觀眾貢獻了文藝片票房的大頭。

但是這一次《地球最後的夜晚》的票房結構卻是「二四三一」。二三四線的觀眾貢獻了八成,北上廣深的觀眾不到17%,這種「二四三一」結構常見於商業愛情電影,比如《喜歡·你》、比如《七月與安生》、比如《前任攻略3》。

觀眾把《地球最後的夜晚》視作商業愛情電影,這不止是一個直覺判斷,通過貓眼電影的相關性分析,我們可以看到購買《地球最後的夜晚》的觀眾有30%購買過《後來的我們》,有20%購買過《前任3》,有16%購買過《悲傷逆流成河》。

《地球最後的夜晚》走向群眾靠的是儀式感。

一般的電影都會在假期的前一天上映,全面覆蓋假期的空閑時間。今年元旦檔的《來電狂響》和《雲南蟲谷》都放在了12月29日(元旦假的前一天)。而《地球最後的夜晚》為了製造一種「名副其實」的儀式感,寧可放棄掉頭兩天的票房,也要把電影放在12月31日上映。

為了能精確跨過公曆年的最後一天,華策影業在給院線下發的通知里寫道「可選擇在12月31日21:50開場,影片結束時恰好就是0點0分跨年那一刻」。

當《地球最後的夜晚》在今年「地球最後的夜晚」上映,這部電影就變成了一個跨年的人造節日。考慮到中國所有的人造節日都和「愛情」有關,因此片方在各種通稿和聯合抖音的營銷里一再強調「與你愛的人,一吻跨年」。

跨年營銷、抖音走紅、外加一個告別意味的片名,《地球最後的夜晚》距離《前任3:再見前任》還差一首《說散就散》。

用「一吻跨年」這樣的營銷觸怒文藝青年顯然不是上策,但《地球最後的夜晚》面前的選擇似乎也不多。

《路邊野餐》和《地球最後的夜晚》的監製沈暘是電影節資深策展人,她監製《少女哪吒》的時候說過一段話:

「一個年輕導演要出來,其實挺難的。走電影節的道路更容易受到世界的關注。因為電影節是一個很好的途徑。」

因此沈暘監製的《白日焰火》《少女哪吒》《東北偏北》《路邊野餐》都走上了「歐洲——台灣——國內」的電影節路線。這一部《地球最後的夜晚》也不例外,輾轉戛納和金馬兩大電影節才在國內定檔上映。

遺憾的是像《白日焰火》那樣斬獲金熊獎後「出口轉內銷」的路線並不容易複製,《地球最後的夜晚》與金棕櫚失之交臂,在金馬獎也只拿到了技術類獎項,遠遠不及《白日焰火》的成績。

同時戛納電影節之後媒體的口碑兩極分化,國外記者中途退場的新聞也傳到了國內,儘管影評人們盛讚電影里那個「載入史冊的3D鏡頭」,但就像《好萊塢報道者》評價的那句「在敘事上雜亂無章,在技術上又絕對迷人。」——這絕對是一個糟糕的信號。

沒有重量級的電影節獎項,又沒有拿下影評人一致好評,《地球最後的夜晚》「出口轉內銷」的路線在半年前就無以為繼。

儘管《路邊野餐》最後只收穫了646萬票房,但前後加起來100的成本對一個新導演來說也沒有什麼包袱。而這一次《地球》的成本據說已經到了7000萬,這意味著至少2億才能回本。

「出口轉內銷」宣告失敗,《地球最後的夜晚》放下文藝片的身段,走向「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

這是一場押上畢贛神格的豪賭。

第一天的預售已經衝到了5600萬,可第二天的預售還不到5萬,可見《地球》手裡的籌碼都來自「跨年」而非「電影」。

凱里的婚慶攝影師畢贛從群眾中來,但未必能帶著《地球最後的夜晚》向群眾中去。一二線城市被戰略性放棄了,三四線的年輕人會給這場豪賭加倍補償嗎?這是一個問題。

回報豪賭的可能是報答,也可能是報復。包裝成情懷的爛片會被報復,包裝成情懷的文藝片就會被赦免嗎?《愛情公寓》的幽靈正盤旋在中國電影的上空。

《地球最後的夜晚》的英文標題是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這是畢贛對尤金·奧尼爾那部《長夜漫漫路迢迢》的致敬。

在這部榮獲諾獎的自傳體劇本第二幕最後,窮困潦倒的劇作家尤金·奧尼爾借主角父親之口說出了一句創作者的獨白:

「兜里沒錢可唱不起戲來。」

看完戛納首映十多天,本來不想寫評價,奈何今晚跟幾個外國同事在bar里聊這部電影聊嗨了,索性寫一點,盡量不劇透。

話不多說先上圖,戛納電影節首映票。

男主男配以及導演,

還有首映結束的滿堂喝彩,可惜沒看到湯女神。

就電影本身而言,前一個小時幾乎都用於埋下各種伏筆,各種線索,然而由於非線性的敘述方式,時間線在20年跨度上往複穿梭,使得前半部分故事略顯凌亂且平淡,沒有什麼包袱,有點催眠(我的一個法國同事說他前半部分睡著了)。其實私以為這部分劇情是可以做得更加有起伏的,比如說男主在電影院殺黑幫頭子那段,要我來拍,必須得拍出中商場對峙的緊張感,而電影中這一段略顯平淡。

不過這部電影的重點在於後半部分,在男主為了找女主來到電影院,坐下並帶起3D眼鏡開始,整部電影也由2D變成3D,觀眾也隨男主帶起3D眼鏡觀看在電影中一部名叫地球最後的夜晚的電影。從此刻開始,畢贛大膽地使用了長鏡並一鏡到底,雖然前半部分也有很多長鏡,但是由於時間線的切換,實際上鏡頭也切換地比較頻繁。而後半部分的一鏡到底可以看出,畢贛對於鏡頭的運用確實有其獨到之處。如果說亞里桑德羅的《鳥人》中的一鏡到底在14年給人驚艷之感,那麼這部電影后半部分的一鏡到底則是給人一種順其自然,返璞歸真之感了。沒有人為特技拼接的痕迹,但是場景的跨度卻極大,從礦洞到索道再到小鎮,全程一鏡到底。由於下半部分全程高能,而鏡頭跟隨場景變換的時間正好給了觀眾一些時間去思考這段劇情與前半部分的聯繫。而前半部分所有的伏筆都在後半部分得以串聯,不經意間就給人恍然大悟之感。

拋去一鏡到底給人沉浸感的這些噱頭,單單故事本身已經有極高的完整度,可以說畢贛在講完一個好故事的基礎上,在表現手法上玩出了自己的水平,這樣的電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佳作了。不過鑒於前段部分的過於平淡,以及後半部分在小鎮上切換場景的長鏡跟隨時間過長,未免會使不好此中之道的觀眾產生一些抵制的情緒,我估摸著這也是這部電影口碑有一些兩級分化的原因。不過就首映的現場表現來說,地球最後的夜晚還是贏得了滿堂喝彩的,前半部分的平淡不足以掩蓋後半部分的鋒芒。

最後聊聊電影講述的故事。在我看來這部電影的內核其實就是「簡單地「講一個故事,當然這個簡單不是說對於觀眾的觀看體驗來說的,事實上這並不是一部能簡單就看懂的電影。這個簡單是對於男主角來說的,全片其實就是簡單地跟著男主正在經歷的,過去經歷的以及自我的想像在走。簡單地說就是如果觀眾是男主角正在經歷這一切,其實所有的故事都挺順其自然的。而這個故事雖然披著愛情的外衣,實則不然,只是愛情是一條貫穿故事的線,而故事本身,則是一段令人有些唏噓的經歷以及後半部分男主夢境的一些很主觀的臆想而已(這算是一個大劇透。。)。其實每個人都經歷過有些回憶已經變得模糊,卻在夢裡很清晰這樣的事情,雖然夢裡面很可能只是自己基於模糊記憶的主觀臆想,但卻是實實在在能給人一種彷彿在夢裡過完了一生的感覺,一覺起來,恍如隔世,唏噓不已也好,肝腸寸斷也罷,都是對於現實生活中遺失的珍貴的一些人事物的反饋,誰會希望看到美麗的煙火燃盡呢?

最後,我會給這部電影8.5分(挺高了,我比較挑),無他,與吾心有戚戚焉。


不會看。

好的電影時代應該是怎麼樣的?我不知道。

但我百分百肯定的是,好的、尊重、熱愛電影的時代中的電影,一定不會淪為一個人從眾的陪襯,宣傳的噱頭、「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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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影演什麼重要嗎?

- 不重要。

- 那什麼重要?

- 看電影——那天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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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電影不是導演站在原點產生的。那幾個小時是基於無數前人經驗,與導演指揮棒下幕後團隊各部成年數月協調配合,演員夜以繼日吃透劇本;以專業技術構建,是文學、歷史、音樂、攝影合體下,宇宙涯的長度里一段充滿魅力的時空,是一場超越時間的夢;既然電影不是站在原點創作的,那就對看電影的人有所要求,要求觀影者不要停留在原點。電影審美門檻不是一句「鄙視鏈」可以輕飄飄帶過的,審美門檻是電影的一部分。

喜歡電影,就更應該承認門檻的存在,而不是忽略不計。作為觀影者,想要看懂感受更好的電影,就要不斷地去學習積累觀看;與不解比起來,自以為是才是致命的。作為從業者,應該想著怎樣更好地在藝術與通俗之間尋找平衡,創造受眾廣泛的佳作,而不是想著藉助網路病毒營銷一般的小聰明將觀眾騙入電影院。這樣是在拉電影的分。

試想將來電影從業者都開始選擇,或者不得不選擇這條近道,那將來的華語電影舞台還會有《我不是葯神》這樣兼并藝術與市場的口碑電影出現嗎?

不會。

注意,鬼才反對電影營銷,電影作為商品,營銷是必經一環;我反對這樣不把電影當電影的電影營銷。

可能是最後一屆的華語電影最高舞台金馬頒獎禮上,徐崢導演所說的「好時代」不是這樣的。說到徐崢,我就想起了他曾扮演過豬八戒,今年下半年,中美合拍的《西遊記》即將正式開機,我繼續扮演美猴王孫悟空,我會用美猴王藝術形象努力創造一個正能量的形象,文體兩開花,弘揚中華文化,希望大家能多多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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