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來源|花瓣網

【上節回顧】

周蕾不牽動情緒輕輕地說:「如果我逐個碾死他們,會算防衛過當嗎?」

機動車摩托車的噪音交集在一起,坐在駕駛室斜對角的潘庭生,一個字都沒聽清,看著她毫無血色的嘴唇動了動,卻莫名地看懂了周蕾的表情。他心裡重重地一跳,從后座躬身過去,下意識抓住了她扣在擋片上的手。

那隻手非常涼,比她任何時候都要涼,纖細的骨節這時顯得過分堅硬,帶著冰冷的力度,像某種色澤暗淡鋒利的金屬。

就在這時,警笛聲第二次響起,紅藍爆閃燈照亮了大半邊天。

平時力氣不大的周蕾,但此時她的手,潘庭生硬是使出吃奶的勁,才把她手指一個個掰下來。居然在她身上感覺到一股蕭肅的殺氣。

在處長龐春光帶領下,警察辦事就是靠譜,所有的飛車黨一個不剩,像串葫蘆似的,全部銬起來。救護車居然也跟了過來。黃亞龍後背傷勢看起來比較壯觀,救護人員以為他已經被劈成兩半,把他給架了下來,抬到救護車裡檢查傷勢。

周蕾忍無可忍衝下車,蹲在一處吐得翻江倒海。潘庭生蹲在她身旁,雙手扶住她,給她一個支撐。

警察處理完現場,把飛車黨帶走。由於有一名傷員和一名毫髮無損但吐到脫水的暈血症病人,所以不便直接回局裡錄口供,待會讓120把他們帶回去。

有條不紊的龐處長處理完現場,朝潘庭生這邊走過來。

他別有深意地看了周蕾一眼,「你居然不顧危險自己先跑過來了」這句話臨到嘴邊,又被吞了回去。

他從警服的兜里掏出煙,遞給潘庭生一支,點燃,兩人都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又看到吐成扶不上牆爛泥一樣的周蕾,都覺得不應該在病號面前抽煙,正準備掐掉。

「你們抽,我聞點煙味好受些。」周蕾氣若遊絲地大發慈悲允許他們抽煙。

龐處長看著他倆,一言難盡的表情。黃亞龍被人砍被追殺,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可是這兩個無論怎麼看都是根正苗紅的三好青年,今天怎麼也參與了打架鬥毆,尤其是周蕾,還飆車,不由得對她另眼相看。這二貨除了調戲攻力強大之外,還有當女阿飛的潛質。

「說說吧,今天有什麼獲獎感言要發表?」龐春光把吸到肺里的煙徐徐呼出來,戲罅地看著周蕾。

難得遇到男神,卻是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周蕾覺得自己與男神八字不合,尷尬得仰起頭來艱難地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龐大帥哥,我喜歡你天下皆知,又找不到理由約你,只能以這種壯烈的方式來見你咯。要把我拘回你的局裡關押二十四小時嗎?要是能關在你辦公室里,我不介意再飆幾次車。」身殘志堅且臉皮厚如長城的周蕾,調侃帥哥的本事依然信手拈來。

「調戲我免費是吧。」龐處長看她馬上要蹬鼻子上臉,當機立斷把話題轉向潘庭生。「沒及時接到你的電話,幸虧看到信息時還不太晚。你們是怎麼跟這些人杠上的?」

「這個要問黃總,他交代我不對勁就報警,可是我不能等到有事才報警,所以就先給你打個招呼。幸虧你過來了,要不得死在槍下。究竟是什麼人喪心病狂到敢當街開槍?」潘庭生恐懼感此刻才後知後覺地浮出水面,全身毛孔豎起,抖了個激靈。

「你們命大,只是普通氣槍,否則估計你們沒機會站這裡說話。」這群人的背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龐處長實在不想自己同學不知深淺地陷進去。

他蹲下來,與周蕾視線盡量齊平:「等身體好點,趕緊離開龍城滾回去上班,龍城現在不是你以前熟悉的那個龍城。你們在這,讓我束手束腳放不開。」

「我怎麼覺得今天這一場暈血挺值得的,居然得到你的關懷,值了值了,是不是下次就能得到抱抱。」周蕾完全無視談話的主要中心思想,只要她見到龐大帥哥,無下限揩油才是重點。

龐處長:「……」

這貨真是三句不離調戲,從讀書調戲到現在,還沒完沒了了。龐春光尷尬回頭看看潘庭生,他臉色沉得像一缸深不見底的墨汁,拿毛筆蘸一蘸就能寫字。

周蕾沒受傷,但她臉色看起來比挂彩的黃亞龍要慘白。此時正掛著點滴,剛才吐過的胃還在抽搐著。

黃亞龍的後背縫合了線之後,把帶血的衣服換了下來,才過來找周蕾他們。

這二百五一過來就踢了踢病床:「哎,人家暈血晃幾下就倒下,你暈血怎麼跟懷孕似的,吐個半死。」

周蕾和潘庭生齊刷刷給他送上智障請閉嘴的目光。

黃總身經百戰,才不在乎區區四道嫌棄的目光。繼續把求生欲踩在腳下:「你怎麼出現在哪裡?是關心我這個結婚未遂的可憐蟲,還是捨不得你的夫君?」

周蕾權當空氣中飄來了個屁,連眼皮都懶得動一下。

「難不成你自個開車去兜風,結果迷路了?」黃總果然是除了不懟顧蕭之外,他懟天懟地懟空氣。看他蓄勢待發的懟勁馬上要開始,被潘醫生封了口。

一聽到「迷路」,周蕾臉上浮出一個不幸言中難以言喻的表情,忽然開口要手機,潘庭生把她的手袋遞過去。

顫巍巍從小皮包里掏出了手機,豎起手指噓了一聲,開始打電話。

「喂媽,是我,」「我」字剛到嘴邊,她趕緊把電話移開一尺遠,估計被炮轟了。

「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我沒接到姨婆。我都有十年沒去過姨婆家了,忘記怎麼去很正常嘛。嗯~是的~~我錯了,我是迷路了。我沒事,晚點我就回去啊。」

周蕾掛了電話之後,黃亞龍再也忍不住,爆笑起來。潘醫生也跟著石化。

某些人路痴本事還真是十年如一日,堅挺如初。

周蕾對這些白眼狼著實無語,要不是她這懸壺救世的迷路,他們估計都掛了。

為了答謝這位救人三命勝造二十一級浮屠的的偉大迷路者,黃總財大氣粗地誇下海口,承諾在周蕾結婚時,送上一輛豪車作為薄禮,還祝她相親成功。

如果眼神能殺人,黃亞龍此刻早已被潘醫生的目光紮成篩子,看那架勢隨時會把他後背剛縫好的線給拆了。

針水在百無聊賴當中,終於售罄滴完。黃亞龍和周蕾都不顧潘醫生的勸阻,一起辦理手續,逃離了醫院。黃總日理萬機,而周蕾是對醫院充滿消毒水的味道無法忍受。

潘庭生買了一些吃的帶到車上。他是唯一沒受傷也沒暈血的一個,駕駛的重任自然落他頭上。

黃亞龍坐上副駕繫上安全帶後馬上後悔,他後背的疼痛讓他坐得歪瓜裂棗,沒法維持一個帥氣的坐姿,只能半身不遂地斜靠著。

周蕾在后座喝著香蕉牛奶,潘醫生居然還細心到讓店家加熱了。幾口溫熱的牛奶進入虛空的胃裡,感覺踏實多了。再加上沒了血腥的味道,剛才落在飆車路上的魂魄各歸各位,現在她腦迴路清明得堪比福爾摩斯。

聽著前面兩個男人的聊天,周蕾大致也把事情起因經過串起來,整件事來龍去脈了解得差不多。

「聽起來,有點不文明。」周蕾咬著吸管說。

黃亞龍一聽「文明」二字,說:「你對犯罪分子要求別那麼高。」

「按道理說,即使和你有深仇大恨或者生意場敵對關係,也不至於當街放槍子。這已經是豁出去不死不休的做法,一般的混混們沒有這樣驚天動地的膽量和魄力。」

「那你認為會是誰這麼喪心病狂?」黃亞龍倒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如果一個人能讓我不管不顧要趕盡殺絕,那我手裡肯定有致他於死地的把柄,或者我知道了些足以讓他們在監獄裡度過後半生的秘密。如果這兩樣都不是,那就是我動了他很在乎的人或物,否則不至於一上來就要人命。如果我不死,那就是他們得死。你仔細想想,都得罪過什麼人?」

「我能得罪什麼人?最近最出圈的事兒,就是搶了個親,沒其他的幺蛾子。」

「那,房地產先生,除了在這件事上,和你還有其他交集嗎?」

深思熟慮一陣之後,黃亞龍很篤定地說:「沒有。」

「如果我想要整死一個人,必然想盡辦法繞過警察辦案的腦迴路,買兇殺人才是正路,絕不會自己動手,或者很容易就被查出的那種沒智商手段,不會用。」

「你的意思說,要我死的那個人,不是何國成?另有其人?」

「我覺得是這樣的。你自己可能做了些讓別人不得不重視你的事。」

「我想不出來我做過什麼可以招來殺身之禍的事呢。」

「這就奇怪了,你把自己擇得那麼乾淨,我沒辦法繼續推下去。」

潘庭生從前面的鏡子里看到後面正在抿嘴吸牛奶的周蕾,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並不認識她。

經過暈血之後的她,整個人籠罩上一層霜,每個毛孔都透著生人勿近的寒氣。微微揚起的下巴,顯得鋒利異常,像一塊精緻的刀片。加上剛才她暴虐要開車碾死那群混混,都讓他覺得心慌。此刻在她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絲他熟悉的,一天能把他氣死八回的鬧騰氣息。

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些年,你到底都經歷了什麼?一個人不會無端端連氣性都改變。潘庭生想得有些出神,差點錯過拐彎的路口。

「你是怎麼想到這些的?」潘庭生臉色沉著問道。

「柯南里都是這麼推的。」周蕾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把柯南搬出來堵住了潘醫生的好奇。

黃亞龍對於周蕾為何暈血這個事情特別上心,忍不住又刨根問底一次。記得她以前看過豬血,沒有暈血這回事。

「大概是錢少身子弱了吧。各位大哥大佬,多施捨點錢給我買人蔘燉阿膠,好好補一補。」還是得到了一個等於廢話的回復。

把周蕾這個毫髮無損的暈血症病號送回家後,潘庭生還要不辭勞苦送另一個傷筋動骨的病號回去,這一天都經歷了些什麼破事。

潘庭生不由得感慨人生處處是驚嚇,他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居然參與了一場打架鬥毆。這段履歷在年紀大了之後,可以當為英雄談資跟子孫誇耀。可是一想到周蕾以後也和後輩來誇耀這個,他就有些癲狂。

————未完待續————

《宮城破》往期更文

宮城破 | 英俊青年引起的嘔吐

宮城破 | 黃亞龍與潘庭生陷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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