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在你心中是什么意义?带著孩子旅行,又与自己的独身旅行,有著什么样的异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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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会参加罗士哲《和孩子一起 旅行》的演讲分享,因为我默默的发搂他的教案一段时间。他擅于带著一群国小孩子,在台南各地走路(妈妈年轻时也很爱独自走路乱晃)──不是平常散散步,而是六公里、十公里、十三公里,如此路程遥远的跋涉,并边走边谈那些不被编纳进体制内的在地历史与人文;在路程中各种的突发状况,也同时训练著孩子解决问题的能力。

 

他从不挑古迹名胜。毕竟,在商业化的现代,这些名胜已经成为一种浮滥,变成拍照打卡的空洞符号。所以他净挑那些边边角角(如果我们先强势的以台南市区为中心座标)的台南乡镇,没有便利商店,有时甚至荒郊野外到连可以借厕所的人家都没有,可能仅有残破的小庙一间。而孩子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中,(必须)学著与人互动(口渴了,饿了,尿急,怎么办?对某一件事想了解更多,那就去查访那些阿公阿嬷。同侪间一路上的打打闹闹则自不在话下)。

 

在这样走读的旅程中,他总是做足了功课(据他说,台南市政府文化局出版的《台南市故事集》系列,是他规划旅程的参考资料。全台湾就属台南这块资料整理的最为齐全)。带著在地的民俗故事上路,与孩子们分享那些稗官野史、教科书不会告诉你的各样传奇故事(我不确定有没有「定点导览」这东西)。于是,旅行除了与人互动,有非常重要的一部份就是与环境互动──不只包括自然环境,亦包括(在地的)历史人文。

 

而也在这样的故事中,他会萃取出想与孩子讨论的议题。例如,清朝时期的张丙(见 ),是怎么样莫名奇妙、不情不愿的被推上「英雄」的位置。现实并不如卡通或电影,善恶总是壁垒分明,英雄与坏蛋是那么楚河汉界,而是有更多的纠葛、无奈、被迫。诚如张爱玲所言,她从来不写大奸大恶者,有的不过都是在混乱俗世中,想方设法谋取些许安身立命之处的市井小民。

 

(圣经故事,不也是这样子吗?)

 

谁不喜欢听神话故事呢?听完故事继续启程的孩子,自然的就会把那些故事内化、想像、编织、仿拟,成为旅途中的乐子灵感来源。有了故事当前方的灯,孩子的旅程自然会有不同的看见。而罗士哲也会用台语念歌做为旅程的结尾,让不常接触台语文的都市孩子,也能多少吸收这日益衰败的语言文化。

 

更重要的是,孩子旅行的眼光,与成人是很不同的。他们走在田间小路,穿过稻田,傍著小镇的河堤走……在庙宇、古道间穿梭。孩子从来不是以「目的地」(景点)为导向的旅人,只要一启程,就处处都是「旅行」。可能只是捡拾烧尽的香柱,或采集路旁杂丛的花穗,对他们来说,就是最深刻的旅行。在旅程中,他也成为孩子最大的协助者(父母在旅程中,身份该如何定位,确实是个需要放在心上好好思考的问题),让孩子能够在旅程中,尽情的参与、探索、不设限、引导,让孩子的好奇心能获得最大的满足。

 

也是在旅程中,会处处看到设施设计的不友善,或出发点的狭隘。因此,许多时候,该责备的不是孩子的好动,而是必须省思空间设计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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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带著孩子(3Y9M与2Y)的这几年,确实也在不断撞墙中,体悟到和小小孩一起旅行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出门」,对他们来说就是旅行的开始。有时候,我们或许只是步行一公里外买个东西,半兽就这样一路玩了两个小时还不肯罢休。玩什么呢?路边的水滩、干涸的喷水池、落下的枯枝、植物的小果子、草皮上的斜坡、成堆的落叶。又或是,从搭公车或火车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旅行(嗯,包括无止尽的发问)。

 

你无法刻意安排以数个景点为连结的旅行,因为大人总是挂心著要赶赴下个行程,但对孩子来说全然不是如此。于是,和小小孩子一起旅行,有时必须要养成不刻意、没有确切目标的无为状态,永远在漫游,永远要学著岔开路线,否则很常会搞得父母小孩乌烟瘴气。

 

所谓该停下来看看旅途中的风景,是孩子们一再提醒大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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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由于这样的发搂罗士哲,逐渐对旅行又有了更深的态度。于是今年夏末的台东之旅,我们家就闲散的安排了人烟稀少的停留点(香膏之处--南兴天主堂 、台26线的马康多 、废铁道车站 )。与其说是为了孩子,我也想练习开始认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故事──无论过去或现在。换句话说,和孩子一起旅行,我只能期待自己成为某种样子。至于孩子会获得、成为什么,那就交给上主吧!

 

能否做到像罗士哲那样「在地」与「冲劲」,那样可以荒郊野外,那样子成为孩子好奇心的协助者,我想我仍然要继续撞墙吧!但现在可以做的,就是回到家族中,去搜集各样的故事--例如,长那么大,我才开始想到要问奶奶:当初是怎么从中国到台湾来的呢?(奶奶才讲了两三句,泪都要流下来了,只能暂时先打住)。在阅读《黏土──湾宝,一段人与土地的简史》时,当中提到70年代的经济起飞,与乡村女性劳动的外移,还有台湾纺织的蓬勃发展,我想,我该是要好好问问我的母亲,关于她这位屏东乡下小孩千里奔波至北部纺织厂就业的故事。

 

我或许编撰不出大城的故事集,但是在家族的个人历史故事中,也是在地,也是一种旅程,在回到至亲者的故事旅程里,或许亦是关系修复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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