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人類難以馴服森林火災？

3月30日，四川省涼山州木裏縣境內發生森林火災。3月31日下午，撲火人員在轉場途中，受瞬間風力風向突變影響，突遇山火爆燃。截至4月1日18時30分，經全力搜救，30名在撲火中遇難人員遺體已全部找到。這是自去年國家應急管理部成立以來，應急救援人員傷亡最多的一次。

截至4月2日15時，整個火場得到有效控制。在新聞通氣會上，涼山州安監執法支隊隊長唐毅介紹，木裏縣雅礱江鎮“3·30”森林火災地處高山峽谷地帶，火場地形複雜、山高坡陡谷深，海拔3500米至3800米，交通不便、通訊不暢，天干風大氣溫高，林下可燃物載量大，撲救異常困難。

去年美國加州的大火也造成了重大的損失，撲救過程同樣極爲艱險困難。在悼念救火英雄的同時，我們也不禁反思森林火災頻發的原因，究竟爲什麼森林大火一旦發生，撲救工作會如此艱難？

撰文 | 徐悅東

森林火災是一種自然災害，自從地球有了森林之後，森林火災就如影隨形。但是，近年來，森林火災有越演越烈的趨勢。2009年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的森林大火，造成210人死亡，1800多棟房屋被燒燬，近100萬頭牲畜和野生動物死亡。2018年7月希臘雅典發生山林火災，火勢迅速蔓延到周邊村鎮，造成91人遇難，25人失蹤。去年美國加州的森林大火就導致了74人死亡，1011人失蹤。自上世紀八十年代早期以來，每年被森林大火燒燬的土地面積都以1000%的速度遞增。而在里根擔任總統的第一個任期內，美國聯邦政府每年撥款幾十萬美元用於撲滅山火，而今年聯邦政府撥款了22.5億美元用於撲滅山火，而實際控制山火所需要的花費仍然在每年激增。而在我國，據中國氣象局的數據，從1999年到2007年中國的森林火災趨勢上升明顯，共發生森林火災78142起，林火發生的頻率和過火面積同時增大，造成600多人死亡。

人類爲什麼無法馴服森林火災？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越來越猖獗的森林火災？我們該如何預防森林火災？我們來看看外媒是如何討論森林火災的。

涼山火災現場冒出大量濃煙。來源：應急管理部

我們爲何無法馴服森林大火？

據《大西洋月刊》一篇名爲“加州山火：爲什麼人類無法控制山火”的文章寫道，在森林火災面前，我們能做的其實十分有限。當火勢很猛的時候，直升機投下的水和阻燃劑通常無濟於事，消防員用水滅火，但是因爲大火的溫度太高了，他們根本無法靠近核心地帶。

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帕克·威廉姆斯（ParkWilliams）是當今世界上研究氣候變化導致森林火災問題加劇的權威專家。他說，“我們總認爲人類完全應該有能力馴服山火。然而，其實我們做不到。雖然我們能登月，我們也有連接全球的互聯網，但我們還是馴服不了山火。”

威廉姆斯認爲，在某些方面，山火就類似於颶風。森林裏的大火在火場中心釋放出大量上升熱氣，這使得外面的冷空氣從各個方向迅速地向火場中心湧入。這就像颶風一樣，一場大火迅速地吸收了大量的氣流。在北半球，山火的濃煙會逆時針旋轉。有時，上升氣流在某一個小位置坍塌下來，大氣中熱氣就會垂直下降。當這股熱氣朝着地面衝來的時候，就會在地表蔓延開來。它將無比灼熱的空氣送到還沒有燒到的地方，導致森林裏的很多地方在並未接觸到火苗的情況下就自燃了。

而且，當這股上升氣流保持強勁時，這種氣流能夠將燃燒的碎樹枝拋到大氣中，拋到其他沒有着火的地方，引發新的火災。2011年，威廉姆斯發現他家後院落入了許多燃燒着的樹枝，而他住在離火場邊緣幾十英里遠的地方。

因此，威廉姆斯認爲，我們應該對森林大火心存敬畏，而且我們正處於山火肆虐頻率增加的時代。最好的結果是當山火發生時，在氣候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讓一部分森林在受控制的情況下被燒掉。而公衆對這種解決方案應該更加寬容。

2018年9月，美國加州地區森林大火之後。圖片：視覺中國

BBC在一篇文章中補充道，在森林火災中，拯救生命的方法是儘早提醒人們，設立預警系統，健全疏散計劃也就非常重要。此外，劃防火線也是一種好方法，這也意味着我們得放棄一部分森林，劃定固定的區域讓林火燃燒。

俄勒岡州立大學海洋學教授邁克爾·格勞認爲，美國越來越多的森林火災，要歸咎於美國對森林的無效管理上。美國森林管理局採用一種“減少燃料”的策略來實施放火——把森林變薄，來增加消防員控制森林火災的能力。這包括砍掉容易燃燒的小樹，修剪低懸的樹枝等。然而，在理論上，這種方法可行，但是每年只有1%的山火蔓延到了實施“減少燃料”的林地。因爲我們無法預測實行這種防火策略的地方，就是下一個夏季熱浪侵襲到的地方，所以這筆投入其實並沒有什麼效果。

此外，這種方法效率並不高，森林管理局也沒有專門的滅火預算，一個地區特別嚴重的火情使得森林管理局將防火的錢拿來滅火，借別的地區的森林管理局的錢來防火，最後導致其他地方防火的資金喫緊。隨着每年夏天發生森林火災的可能性變大，這樣防火週期只會越來越短。

邁克爾·格勞認爲，其實森林火災是森林生命週期的一部分，但是我們將所有火災都視爲壞事，這導致美國的森林防火過度傾向於關注短期的規劃。因爲煙霧瀰漫的空氣、燒焦的樹林和短期生態系統的破壞，這些短期的負面影響很大，政府不可能對此毫無作爲。

《洛杉磯時報》一篇文章則認爲，雖然森林火災不可避免，但是我們也要從源頭上防止。加州95%的山火都是人爲引起的（全美國是84%），比如廢棄的篝火，電線老化，機器故障，沒處理好的香菸，甚至還出現過高爾夫球擊中一塊岩石引發的火花。所以我們應該努力做好自己，護林員得定期修剪樹木，遊人在乾燥的條件下不要點起篝火，若點起了，要記得徹底熄滅篝火。

氣候變暖是森林火災肆虐的重要原因

據Vox報道，美國氣象局的Hockenberry說，“燃料、風和長期乾燥，是造成森林火災的原因。”美國地質調查局的研究生態學家Jon Keeley也指出，南加州一年中大部分時間處於炎熱乾燥的氣候中，這也是森林火災的重要因素。

但是，人們在新聞中卻甚少見到氣候變暖的因素。因爲某次山火的直接原因可能是某些導火索導致的，再加上當時具體的氣候因素。但是，氣候變暖以及週期性的氣候變化恰恰是火災背後的重要原因之一。由於氣候變暖，歐洲的大火季節也相應延長，預計將從6月延續到10月。

由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NOAA）資助的一項研究稱，預計未來幾十年內溫室氣體排放量增加，造成的氣候變暖將大大增加破壞性森林火災的風險。而美國政府恰恰在這時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加州山火或許在未來數十年內變得更加致命。

此外，森林火災釋放出更多的溫室氣體，反過來也加劇着全球變暖。

消防戰士楊瑞倫之前發給家人的涼山救火現場圖。圖片：新京報受訪者供圖。

（資料來源：https://www.bbc.com/news/world-us-canada-41627751，https://massivesci.com/articles/wildfire-prevention-california-controlled-burn/，https://www.theatlantic.com/science/archive/2018/11/california-wildfire-why-humans-cant-control-them/575740/，https://www.conserve-energy-future.com/causes-effects-and-solutions-of-wildfires.php，https://www.ucsusa.org/global-warming/science-and-impacts/impacts/global-warming-and-wildfire.html）

本文爲獨家原創內容。撰文：徐悅東；編輯：走走；校對：薛京寧。未經新京報書面授權不得轉載，歡迎轉發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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