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去

 

  五個月前，和我在一起三年的他，決定離開這段感情了。

  事情也不算發生的太突然，分手前兩個禮拜，我和他一句話也沒說過。

  他說，我們應該給彼此一點時間靜一靜。

  我又能說什麼呢。我只能說好。

  最近聊什麼就吵什麼，我們的愛情彷彿除了爭吵，就什麼也不剩了。

  靜一靜也好。

  這樣也好。

 

  這段感情似乎已經破損到沒有辦法完全癒合的餘地。

  從一開始的熾熱情感密不可分，到後來平淡如水卻不可或缺，我們就像一般的情侶，會想念、會喫醋、會關心，也會爭吵，三年來都是這麼過的，每天每天，生命裡都有他的影子，我已經很習慣他的存在，彷彿他的出現是理所當然，他的陪伴一直都是如此。

  但現在，我們計較著誰付出的比較多，誰愛得比較深，誰為對方犧牲的多。

  我們都為自己辯護，卻沒有走進對方的心裡，感受他的感受。

  然後感情出現了裂痕也視而不見，想著它有一天會癒合，一如往常。

  可當我們終於發現那裂痕已經大的深的無法彌補、硬生生地擋在你我之間時，已經來不及了。

  它被判了死刑。

 

  繼續待著，對自己、對他，或許只是一種折磨。可就算再怎麼無力、再怎麼疲憊，多年來的感情已經在心裡深深地紮根，我已經太習慣他的存在，說要離開好像也沒有這麼簡單。

  當彼此願意對愛情付出的那一刻起，情感便持續的累積在心裡。

  所以，我沒有勇氣當離開的那個人。

  同時，我也沒辦法想像，沒有他的生活。

  我以為我們只是需要靜一靜的時間，遠離爭吵，沉澱一下，然後我們就會和好，像往常一樣。但兩個禮拜後，他離開了。

  離開我，離開我們的愛情。

  我的世界就這麼崩塌了。

  然後碎得徹底。

 

  從那時候開始，我過的生活只能用渾渾噩噩來形容，用茶不思飯不想來形容還太過輕微；好幾個夜晚夢裡都會重現他離開的場景；念書的時候提不起勁，看到書本密密麻麻的重點就全身無力；胸口常常緊繃悶痛，喘不過氣；被孤獨侵襲的時候除了讓眼淚潰堤就再也沒有其他出口讓情緒宣洩......

  那一陣子，眼睛的紅腫從來沒有消失過。

  我一直在放與不放之間掙扎，明明知道就算不放下又如何，痛苦的只是自己一個人。身邊的人也都勸著放手，說這樣對彼此都好。 

  但我就是不知道要怎麼放下。

  過往的美好點滴在心裡用力的拉扯，腦裡的理性與感性不斷的扭打，每天都被這樣的惡性循環折騰的胸口發悶發痛。

  我真的很想解脫，比囚牢裡的囚犯還要渴望，但那些累積在心裏的感情和傷痛的陰霾揮之不去，不管我再怎麼努力視而不見，還是會在某個孤獨感特別深的時候，拉我陷進回憶的泥沼裡，等我費了全身的力氣把自己從中拉出來，我已經無力再去面對那些煩躁惱人的問題。

  我只想離開這一切。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五個月。

 

  每天每天，當我好不容易能夠豁達了，卻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被推入死衚衕，一個人在自己的世界裡艱難。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這樣苦難多久，也不知道腦袋裡打的死結什麼時候才能解開，好深好深的無力感。

  所以我認了。

  就過一天算一天，可能時間久了，就什麼都好了，什麼都沒事了。

  說白了只是努力逃得遠遠的，但比起那些讓人無力的胡思亂想和放與不放的掙扎，這樣好多了。

  至少，忽視它，假裝它不存在，我就不會一直回頭望，也不會把回憶當作現實過。

  嘗試著向前看，也許是個好的開始，對於那些苦難的日子來說。

 

  可能，人總要經歷過失去的痛楚，才肯頓悟身旁擁有的一切其實很美好。

  就算再怎麼微不足道、看似再怎麼平凡，能夠擁有，就是一種快樂、一種幸福，而我們卻常常忽略了身邊還在的，只把焦點聚焦在失去的東西上。

  等到哪天，眼睛終於不再盲目了，才會明白自己失去的已經比原本還要多很多。

  印度詩人泰戈爾說，如果你因為錯過太陽而流淚，那麼你也要錯過羣星了。當我願意抬起頭，看看身邊的風景，我會發現，原來，那些景象是如此的鮮明；原來，我錯過了很多世界的美好。

 

  還在身邊的要珍惜，已經離開的該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