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艾布拉希德·易卜拉辛和他對韓國的觀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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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林學者在韓國:艾布拉希德·易卜拉辛(1857-1944)和他對韓國的觀察

Cihad KUBAT,土耳其比爾肯大學/韓國延世大學

第九屆世界韓國學大會會議論文

上文:

松平信綱:【譯】艾布拉希德·易卜拉辛和他對韓國的觀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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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符拉迪沃斯託克的悲慘的韓國人

易卜拉辛第一次到符拉迪沃斯託克的時候,他注意到的是當地韓國人的數量以及俄國人對他們的不同態度。在19世紀60年代後期,俄國建設了這座港口城市,名字意為「東方的力量」。韓國人正式向俄國移民是從《北京條約》後開始的,但是一些韓國人在濱海州(譯者註:Primorskaia oblast,位於烏蘇裏江以東,日本海以西,根據1860年的《北京條約》被割讓給俄羅斯)還在清朝控制時就已經開始移居到這裡。

易卜拉辛觀察著這些後來被叫做「高麗人」(Kory? Saram,「高麗人」的韓語音譯)。他很同情這些韓國人,因為他認為「同情是東方的本質」。港口的韓國搬運工是易卜拉辛最感興趣的人羣。因為他們或多或少地做著大量的重活,他對他們感到同情。

「在每家酒店門前都有至少五個晝夜等待的韓國人,」他補充道,「但是(韓國人)不能靠近大門,因為門童不允許他們一直站在門口」。易卜拉辛說,他們當中的大多數都飢腸轆轆,任由客戶擺布。因為韓國人不會說俄語,他們也不能討價還價。易卜拉辛給了幫他把行李從車站搬到Krimski酒店的韓國搬運工50錢(10 kapik),但是「這個貧窮的人不敢相信,他始終盯著我的臉和錢」。易卜拉辛隨後斷言,如果要把這羣在符拉迪沃斯託克的韓國人寫下來的話,他能寫出一本見者落淚的小說。他還說,他對這些韓國人感到同情,他在符拉迪沃斯託克的時候,始終忘記不了他們。然後他給讀者寫下了他和一位會說一點俄語的韓國搬運工的對話:

易卜拉辛:為什麼(這裡)有這麼多(韓國)搬運工?

韓國人(擦乾眼淚):你見過世界上有像我們一樣不幸的國家麼?我們還能做上什麼比搬運工更好的工作麼?這樣的懲罰對於一個不珍視自己國家價值的國家來說是微不足道的。我們把國家交給了外國人,自己選擇了這種恥辱。

易卜拉辛:願真主詛咒那些造成這種悲劇的人。你們當中有富人麼?韓國人:即使在我們的家鄉也沒有什麼富人,這裡就更沒有了。因為我們不懂(俄國)語言,我們就沒什麼用處。那些懂得(俄國)語言的人成天醉酒,也沒什麼用處。

易卜拉辛和搬運工的對話告訴我們,有相當多的韓國窮人在符拉迪沃斯託克。他們因為沒有相關的語言技能,顯然連找工作都困難。易卜拉辛接下去問他們的生活是比在韓國更好還是更壞。搬運工直截了當地回答,說因為饑荒和傳教士,韓國的生活條件比在這裡還差。「傳教士是要把你的命帶走給基督,」搬運工補充說,「如果你不接受,他們就不給你酒喝。」易卜拉辛問韓國的基督徒是多是少。搬運工說,大多數韓國的窮人都改信了基督教,因為他們別無選擇,很多人為了一瓶酒就加入了基督教。易卜拉辛建議說,「你可以加入基督教,然後讓你的孩子上(宗教)學校」,表示「至少他們可以逃離這種狀態。」(譯者註:易卜拉辛的這種建議可能和伊斯蘭教將傳教與教學結合的宗教學校傳統有關)這個問題表現出易卜拉辛很同情這些韓國人,試著為他們尋找一條出路。易卜拉辛一定知道,如果韓國孩子們去了基督教學校,那他們就會成為基督徒,協助傳播基督教;但是他依舊真誠地希望韓國人能過上更好的生活。韓國搬運工的回答暴露了韓國人的絕望:「我不知道,對我們來說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易卜拉辛指出,這段對話讓他感觸頗深,因此他決定去周圍看看和這個搬運工一樣的在符拉迪沃斯託克的韓國人。根據他的說明,兩人到了符拉迪沃斯託克市中心以外的一個社區,看到了外麵糊著泥巴、外形奇奇怪怪的「家禽屋」。他把這些韓國人住的房子叫做「家禽屋」,因為它們和符拉迪沃斯託克的其他建築截然不同,質量非常差。易卜拉辛看到在每間「家禽屋」裏有7-10個人,沒有窗戶,只有一隻煙囪。根據易卜拉辛的說法,在這樣的房子裏待上一個小時就能讓人精神死亡。當他走進一間房子的時候,他問警察和政府官員是否知道韓國人是如何在這個社區居住的。一位年長的韓國人說,「那些過著快活日子的人,會知道痛苦的生活嗎?」易卜拉辛表示,人類的暴行正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他表現出了他的反西方情緒,因為他認為俄國是西方陣營的一部分,韓國人的處境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西方的錯。他認為西方人建立了保護動物權利的組織,來大聲疾呼它們的人權;而在另一方面,他們對這些同樣的人類卻毫無慈悲之心,在社會還是一片廢墟的時候在憐憫動物。易卜拉辛認為存在這樣一羣韓國人是西方的錯誤,他對這些人感到同情也許是因為他同樣遭受了俄國的壓迫。

他在關於韓國人在符拉迪沃斯託克的這一章的結尾,提到了一件事:他寄了一些韓國人和他們房子的照片給他的家人,但是俄國港口管理部門弄丟了它們。

韓國人,巴什基爾人和伊斯蘭教

1908年11月17日,艾布拉希德·易卜拉辛乘坐一艘名為「寶山丸」(Hozan Maru)的日本船隻前往日本。在日本居住了七個月以後,他決定經過韓國回國。返程的路線是這樣的:韓國-中國-新加坡-印度-漢志-麥加-麥地那-貝魯特。

由於風暴,從韓國釜山(Busan)到日本下關(Shimonoseki)的海路花了12到13個小時。易卜拉辛在1909年7月19日的早上8點抵達了釜山港。易卜拉辛的第一印象之一就是,這裡和烏拉爾-巴什基爾人(Ural Bashkirs),一個原住於巴什基裏亞的突厥族羣非常相似。他在書中展示了他的第一印象:「當你看到韓國人的時候,你就會想起烏拉爾-巴什基爾人」,還補充說,「韓國人在生活的各個方面都和烏拉爾-巴什基爾人非常相似,特別是穿衣和麪部特徵」。然後他還給讀者們解釋了他第一次與一個韓國船伕見面的時候是多麼驚訝。他還猶豫了一下,為什麼巴什基爾人會來到韓國做這份工作。

他對韓國人第一次欽佩是因為這個從船上到釜山港的韓國船伕。他給了船伕半日元(原註:相當於奧斯曼貨幣的6 kuru?),船伕走開了。易卜拉辛表示他不關心這個,繼續他坐火車的旅程。因為離火車出發還有些時間,易卜拉辛去一家日本旅舍喫了點東西。正當他從旅舍走出來的時候,一個韓國人給了他4 kuru?。易卜拉辛問,「這錢是做什麼的?」韓國人答,「你給了船伕半圓,這是找零。」

易卜拉辛表達了他的欽佩:

這是天生的禮儀。看看東方吧,看看這些被西方人稱作不開化、稱作野蠻人的人吧。首先這是一筆微不足道的錢,而且從岸上到這裡要20分鐘。誰會來找你呢?但是東方文明從不同的角度公道地看待它。窮船伕把我看作一個不知道關稅的怪人,可他找到我,給了我零錢。

易卜拉辛確實很欣賞這種情景,並認為這是西方人不懂得欣賞東方文化的諸多內容之一。易卜拉辛又問他為什麼告訴他在岸上等。船伕說,「我認為我能從商店換到零錢找到你的」,他又補充道,「如果我真的找不到你,那非常抱歉。」最後船伕向易卜拉辛道了歉。易卜拉辛指出他被認為是一個在韓國的歐洲人,但是當他看到船伕的禮貌以後,他開始捫心自問。

(喂丸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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