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專屬護衛,保護你是我的責任,就算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伊耶

 

×××

 

戰爭,無論哪個世界都存在。即便是有和平,人類依然為了自身慾望,展開鬥爭。

 

和平,只不過是預備未來的戰爭所做的準備。

 

和平是短暫的。

 

地面上出現一圈又一圈的紅光,然後毫無預警產生爆炸。

 

連續爆炸震動大地,牽連到近處的聖西羅宮。

 

『嚓』的一聲,一個像泥一樣的黑色異種被砍成一半。

 

黑泥化開,在它前面出現的是最強劍衛——鬼牌伊耶。

 

「這些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反手又砍掉了幾隻,那些東西還是不斷從地面浮現。

 

找不到催使魔物湧現來源,他第一個想去的地方就是書房。

 

那裡有重要的人待在那邊,他必須趕過去救人!

 

因為他是他的護衛。

 

他不清楚那邊情況怎樣,一路追趕過去已經看見不少魔物阻擋去路,越是往書房奔去,越是看見更多魔物聚攏。

 

一路殺到書房,裡面的情況也很不樂觀。

 

那個人已經退到窗戶旁,緊閉的窗戶外也有幾隻同樣黏稠的魔物攀附在上,而他身前同樣也是砍不完的魔物。

 

「那爾西!」

 

喊叫同時伊耶殺出一條路衝到那爾西身前,後者原先差點招架不住蒼白的臉孔在看見伊耶之後有些驚愕,卻還是鬆了一口氣,緊皺著的眉頭仍沒有鬆開。

 

「你怎麼進來?外面的情況怎樣?」

 

「全部都是這種東西,怎麼砍也砍不完。這邊為什麼會那麼多?」

 

一揮就砍死一排,這說明魔物聚攏的數量比外面還嚴重。

 

「不知道。」

 

那爾西只是回答一句,沒有多加補充。

 

光是單獨對付這些魔物自己體力已經喫不消,他根本沒時間感應魔力來源,不知道為什麼魔物總愛往他靠攏過去,不過這樣的舉動也表明了敵人目標正是自己。

 

到底是為什麼?敵人是誰?出於什麼目的?

 

「嘖,這裡空間太小,我們出去!」

 

「不——」

 

那爾西根本來不及阻止,手就被伊耶抓著往門外衝去,結果兩人狠狠撞上無形結界,被彈回房裡摔個整個。

 

「好痛……」

 

伊耶很不幸面部朝地,他按著鼻子起身卻看見一個魔物張口欲要將他們吞食,當下也不多抱怨什麼立即抬劍砍下,這下他才發現他們被反彈回魔物堆裡。

 

「伊耶你……」

 

「發什麼呆!先幫忙解決周圍的魔物啊!蠢貨!」

 

那爾西睜大眼盯著他,伊耶不明白對方幹嘛這樣看著他,反而有些惱怒不先看清楚周圍狀況在那邊發呆。

 

聞言那爾西臉立即沉下,冷著臉揮砍魔物然後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不要失血過多昏倒,你既然是我的護衛就要在不死的前提下好好把我救出,而不是拉著你的保護對象撞結界還把自己的鼻子撞斷。」

 

「我哪知道門口什麼時候佈了結界,我是撞到鼻子沒有錯但還沒有撞斷……」

 

伊耶話說一半就發覺有什麼液體從鼻子滑到脣上,抬手一抹,一灘血在他手背上擴散開來。

 

他睜大眼,竟然被撞出鼻血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被撞出鼻血還渾然不知的蠢貨。」

 

那爾西冷笑一聲,明顯是為伊耶罵他蠢貨而做出的回應。

 

「閉嘴,話說回來你明知門外有結界卻不早說,害我一股腦撞上去,你是想害死你的護衛不成?」

 

「我有出聲,只是你衝太快,我來不及說而已。」

 

「啊?你應該在我闖進來就該說了吧?你這是在怪我嗎?」

 

「那時的情況你要我怎麼說?更何況在你闖進來之前結界早就已經在那邊,不然我為什麼不早點退出書房,在這裡被圍住?」

 

「什麼?我進來之前就已經有結界?那我是怎麼進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

 

那爾西一個白眼過去,現在情況只能困在這裡跟綿綿不絕的魔獸消耗體力和精力,到底要怎麼突破這種困境還找不到頭緒。

 

「從窗戶跳下去吧。」

 

「我試過了,無法打開。」

 

「把窗戶打破也不能?」

 

「沒試過。」

 

「……」

 

伊耶一陣無言,但是在這種緊急狀況下也只能拋去一邊,拿起旁邊的椅子往窗戶一丟,清脆的玻璃碎聲響起,連同窗外的魔物也一併撞下去。

 

「快走!」

 

伊耶嘗試爬出去,沒有遭到結界反彈,由於這裡是樓上,伊耶蹲在窗戶欄上,朝那爾西伸手。

 

「快點過來,我帶著你一起跳下去!」

 

那爾西也不敢多加猶豫,趕緊伸手握住伊耶的手。

 

沒想到剛碰到伊耶手同時從中發出強烈排斥,那爾西和伊耶各自被彈飛出去。

 

伊耶難以置信睜大雙眼,他的視線遠離了那個房間,正往下墜去。

 

快速驅動魔法使自己安全著地,往窗戶一看已發現不妙。

 

書房的窗口已被魔物完全堵住,黑壓壓的完全無法得知裡面的狀況。

 

「可惡!」

 

伊耶惱怒,忽然他想起自己之前可以從外闖進,說不定再跑回書房門口可以把那爾西救出。由於他被拋出外面,所以他必須從聖西羅宮大門進回去。

 

快步再次殺到書房,一打開門卻看見令他心驚膽顫的一幕。

 

所有魔物已經融合一起,變成一個巨大看似人型的魔物,整體像是滾燙熔岩那般濃稠和冒泡,它的雙手像螳螂般形成一把鐮刀。

 

巨大魔物還不至於讓伊耶那麼膽顫。

 

他看見那爾西已經失去行動力,衣衫已像個破外套披在身上,全身佈滿刀痕,還淌流著血液,他的武器刺穿他的右腳,左手被黏稠物形成的釘子釘在墻上,僅靠唯一能活動的右手喫力抓著朝他腦袋釘下的鐮刀手。

 

最令他心驚的是那爾西左腳被小魔物啃咬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那爾西——!」

 

眼看那東西快刺進那爾西的腦袋,驚恐及憤怒淹沒了伊耶的理智,隨即運氣魔力將魔物狠狠劈死。

 

巨大魔物化為一灘黑泥撒在地板上,同時左手及左腳的魔物也隨之消散,失去支撐的那爾西這才癱軟倒地。

 

「那爾西!可惡,睜開眼睛!那爾西!」

 

伊耶趕忙抱起對方,發現對方緊閉雙眼,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昏厥過去。

 

被伊耶焦急喊醒,勉強睜開眼睛,藍色眼瞳毫無焦點,待視線移到伊耶臉上,眼神總算是有點光彩。

 

「……幹嘛那副樣子,我還沒死呢。」

 

低聲無力的話語,伊耶內心被揪了一把。

 

「嘖,閉嘴。」

 

趕緊撕下衣袖綁在那爾西傷口上止血,血肉模糊的畫面他看多了沒感覺,但是放在那爾西身上就不一樣了。

 

他感到很懊悔,明明人就在身邊,卻無法好好保護,反而被敵人重傷,身為貼身護衛簡直是一大失職。

 

「這地方不能待了,趕快離開這裡。」

 

「——!小心後面!」

 

後方原本爛成一灘黑泥的生物不知什麼時候再次活動起來朝他們攻擊,那爾西迅速把伊耶撲倒在地,冷不防由背部承受一記刀砍。

 

「那爾西——!」

 

背部被劃大猙獰的傷口,血液不斷流出,將地面染成血紅。

 

我……要死了嗎?

 

背部陣陣傳來刺麻疼痛,他感覺自己體內逐漸流失生命。

 

他感覺到自己被某人緊抱在懷裡,隱約聽見那人在大叫什麼,卻聽不清。

 

沒有害怕,身體彷彿被捆綁已久後得到了釋放,異常輕鬆。

 

就保持這樣吧……

 

已經看不見任何事物,卻有如放下所有執念般,安詳閉上雙眼。

 

如果最後能再見到那個人就好了……

 

在他失去所有之前,他聽見一把懷唸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

 

 

××××

 

 

沒有所謂死後的世界,他想過如果原生居民死了,靈魂將會通往何處?

 

沉月雖然會吸引靈魂進來再生成一個軀殼,但那也只是吸引異世界的靈魂。

 

修葉蘭和恩格萊爾原是原生居民,轉變成新生居民是例外。

 

他能不能也像他們一樣轉換成新生居民呢?

 

 

慢慢張開雙眼,看見了兩張熟悉面孔。

 

這是……夢嗎?

 

「醒了!」

 

「——那爾西,聽見我說話嗎?」

 

伊耶……恩格萊爾?

 

「我……」

 

想使力起來,卻發現自己手腳重得像鉛,抬不起來。

 

「別動,恩格萊爾剛剛用王血幫你復活……那爾西?」

 

那爾西頓時感覺全身彷彿被大石壓著,重得使不上力,嘴脣顫抖了一下又再失去了意識。

 

 

第二次張開雙眼,是在自己的牀上。

 

我……還沒死嗎?

 

動了動手指,嘗試觀察周圍狀況,誰知頭一轉,一個白色物體闖入他的視線,那張熟睡俊俏的娃娃臉就在近呎,只差他沒嚇得大叫出來。

 

緩和劇烈跳動的心臟,睡在他旁邊的是伊耶,定睛一看眼皮底下有微微的黑眼圈,看來這幾天應該是照顧他得睡不好覺吧。

 

神情不知覺放柔,抬手輕輕撫摸伊耶的頭。

 

啊,意外的伊耶頭髮很柔順呢。是用什麼洗髮精?

 

腦袋才剛閃過這個念頭,被輕輕碰到的伊耶像是被針扎到般跳了起來,同時被伊耶動作嚇到的那爾西雙眼直勾盯著對方,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互望了幾秒。

 

「你白癡嗎!當時你幹嘛護著我!」

 

先打破沉默的是伊耶,劈頭第一句就是他一直想罵出來的話。

 

沒想到對方一開始就當頭喝,原本為對方辛苦照顧他生出來的溫暖頓時蕩然無存,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誰叫你當時發呆,我又沒有武器幫你擋下,只好那樣做了。」

 

「笨蛋!你就沒想到後果嗎!你又不是新生居民!」

 

「哦?如果我是新生居民你就可以放心讓我當擋箭牌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然呢?要我待在原地只會喊叫然後眼睜睜看著你被砍嗎?」那爾西冷笑一聲,「若是場景重演,我也會再次做出同樣選擇。」

 

聞言,猛地站起朝那爾西大吼:「我是你的護衛!為你而戰是我的職責!我絕不會死,因為你的命只有我才能守護!」

 

「若是由你這個主人保護,那要我這個護衛幹什麼!」

 

沒想到伊耶會生那麼大的氣,那爾西被對方的氣勢嚇到,他直勾勾看著他,卻也沒想到任何一句話反駁。

 

他知道伊耶的職責,他知道對方此刻是怎麼樣的心情。

 

身為護衛,責任就是要拼死保護主人,如果主人不需要被保護,那要護衛來做什麼。護衛的責任該往哪裡擺?

 

一心想要保護,卻被保護對象說『不需要你』,那是一個怎樣失落的心情?

 

那爾西沉默,他知道在這點上是他錯了。

 

他否認了對方應該的職責。

 

見那爾西許久沒發言,伊耶開始心虛,自己會不會過於激動,傷害到了對方。

 

「那爾——」

 

「對不起,當時我很害怕。」

 

那爾西突然說道,伊耶睜大了眼,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但他沒有開口打斷,任由那爾西繼續說下去。

 

「當我看到那一刀揮下的時候,我很害怕你就這樣離開了我。我不敢想像當你承受了那一擊,我會是怎樣的心情。」

 

握緊手中被單,那瞬間畫面重現在眼前。

 

「……我不希望你在我眼前死去。」

 

內心深處產生從未有過的恐懼,僅僅在那一剎那,他便深刻體會到了。

 

「難道我就希望嗎?」

 

伊耶的話讓那爾西抬起了頭。

 

「我拼了命保護你是為什麼?是因為我也不想你在我眼前死去!你知道那個時候我——!……要不是恩格萊爾及時趕到用王血救你,你就不會在這邊了。」

 

中間硬生生被吞回去的話語,令人不得不好奇一下。

 

「那時候你怎樣了?」

 

「……囉嗦!不關你事!」伊耶別過頭,打死他都不會招供。

 

「很緊張?很害怕?很擔心?還是……」

 

「閉嘴!病人就要乖乖躺下睡覺……!」

 

尾音瞬間變小,因為他看見那爾西表情非常可憐,不禁令他恍神。

 

「很心痛……對吧?」

 

兩人默默對望,之間彷彿有股看不見的線繫著他們倆,兩人心有靈犀,知道若失去對方,會是怎樣的心情。

 

過了幾秒,伊耶伸出手將那爾西擁入懷中。

 

緊緊地。

 

「……沒有下次了。你的命由我保護,只因為我是你的護衛。不准你比我早死。」

 

感受到對方的溫暖,那爾西也伸手回抱,靜靜躺進對方懷裡。

 

「嗯。你也不能比我早死,不然就沒人保護我了。」

 

「我不會死。」

 

鄭重許下諾言,伊耶將那爾西抱得更緊,他不會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他是最強鬼牌劍衛,屬於西方城代理皇帝最強護衛。

 

 

 

===================《完》====================

 

 

 

那爾西,前途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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