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潮流轉，假日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並未因三人之間一瞬凝結的空氣而停止。

 

「啊！你是港口黑手黨的……」

 

率先反應過來的少年開了口，而芥川龍之介側著頭，掩嘴輕咳，幾乎是不著痕跡地與少年拉開了一些距離。

 

「中也先生也是來支援這次的任務嗎？」芥川龍之介開口問。

 

「啊？」

 

中原中也愣愣看著人，而同時，另外一名望著中原中也的少年也歪了歪頭、眨了眨眼，跟著非常突兀地大叫一聲。

 

「該不會太宰先生說的幫手……呃、啊、那個、今天還請多多指教！」

 

少年說著慌慌張張對中原中也彎身鞠了個躬。

 

這出乎意料的舉動把中原中也嚇了一跳，隨即不假思索地向少年擺擺手，慣性的社交回應亦脫口而出：「喔、喔……不會啦、彼此彼此。」

 

呃？幫手？

 

這小子剛剛說了太宰還有什麼幫手吧？

 

困惑的視線悄悄一轉，中原中也瞄向站在少年身旁的芥川龍之介。

 

這位滿臉莫名其妙的黑手黨幹部原本還期待能從自家下屬身上得到一些合理的解釋，卻沒想到那位黑髮少年逕自沉著一張臉，竟連看也沒朝他再看一下。

 

「喂，怎麼了？芥川。」反正猜也猜不出那人到底在想什麼，中原中也索性直接用手肘撞了芥川龍之介一下。「有什麼麻煩嗎？」

 

回過神來的芥川龍之介像是如臨大敵，表情很嚴肅。

 

他索著眉、板著臉，又停頓了一會兒才看向中原中也開口：

 

「關於這次的作戰計畫，請問中也先生有聽說什麼嗎？」

 

其實更正確的問題應該是：他們分別在作戰裡擔任什麼位置？

 

撇除掉發號施令的作戰指揮，究竟誰是主戰力？誰是前鋒？

 

還有到底是怎樣的敵人才會讓黑社會歷史上最危險的「雙黑」搭檔再次出動？

 

芥川龍之介在心底不停猜測，而距離他等到中原中也的回應約莫是在那五秒鐘之後──

 

 

 

「……啊？什麼作戰計畫？」

 

那人一臉莫名，而那詫異的回應中還夾帶著另一道更驚惶的嗓音。

 

「作、作戰？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這兩人的重疊不僅讓腦中萬千思緒的芥川龍之介霎時呆住了，就連發出疑問的當事人本身也似是被彼此的反應給嚇了一跳，相互匆匆對視一眼後就立刻窘迫地將視線各自轉開。

 

 

……怎麼回事？

 

 

這是芥川龍之介的第一個想法。

 

他皺了皺眉，開口：「中也先生不是來支援任務的？那是……」

 

「還不是因為太宰那混帳說……呃、嗯……嗯……」中原中也的聲音弱了下來，「那個啊……任務、你剛說任務？」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芥川龍之介看多了中原中也喝醉的模樣，不然現在這畫面在許多不知情的黑手黨下級成員眼中絕對會是難以想像的一幕。

 

因為那堂堂的五大幹部居然邊沉吟邊伸出食指，輕輕地、困窘地、搔著不知為何有些染色的臉頰，接著還側過頭去轉向了他人視線的死角。

 

「對、嗯、任務支援……也可以那樣說吧？」那張側臉支支吾吾。「啊啊、那個死青花魚！」

 

芥川龍之介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他那雙隱藏在墨鏡底下的眼睛細細瞇起，警覺地轉向另一側的少年，「人虎，任務的事情你知道什麼？」

 

「欸？！我、我…… 」

 

「你什麼？」

 

芥川龍之介冷冷逼近，而中島敦面對那幾乎是貼在鼻尖上的殺氣，一雙泛著水光的大眼驚恐地四處飄移。他無助的表情在幾番掙扎後落入了從芥川龍之介背後偷偷掃來目光的中原中也眼裡，那有如遭受惡棍欺壓、在雨中瑟瑟發抖並且拼命發出求救訊號的可憐小動物模樣，終於成功讓本來想要置身事外的中原中也氾濫了同情心。

 

「好了，芥川，你不要為難那傢伙。」中原中也開口：「太宰那傢伙在想什麼從來就沒人搞得懂，你問也只是浪費時間！」

 

圓場時，中原中也不意與中島敦再次對上了視線。

 

少年那雙亮晶晶的眼裡除了充滿感激外，還夾帶著某種他所熟知的心虛，這種瞬間產生的親近感讓中原中也愣了愣，突然有些意會過來。

 

他很快地把視線再次轉開，有些尷尬地輕輕咳了一聲。

 

「嘖、可惡！太宰那混帳慢死了！」像是岔開話題般，中原中也瞪著廣場上的大鐘。

 

「呃哈哈……太宰先生好像總是會遲到呢，平常也是這樣。」

 

「等等一定要先扁他一頓！」

 

在組織層級嚴明的港口黑手黨裡，幹部的命令是絕對的，芥川龍之介因此悶著一張臉，卻始終沒有再吭聲。

 

然而，這並不代表身旁兩人微妙的互動有辦法逃過他的眼睛。

 

 

 

 

這兩個人為什麼、不、應該說……

 

芥川龍之介在心底不悅地咋了咋舌：

 

 

 

人虎那小子究竟在臉紅什麼？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