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梟雄李茂貞,佔據地利優勢的他,爲什麼還是打不過朱溫?

熟悉中國歷史的人們應該會發現一個現象,那就是當兩大政權或集團形成東西對峙的局面後,一般都是以地理位置上居於西邊的政權或集團獲勝而告終。秦國與山東六國、劉邦與項羽、北周與北齊,莫不如此。這其中的原因,除去西部地區海拔較高,向東進攻時能夠居高臨下、勢如破竹外,西北地區亦是絕佳的戰馬產區,其民風相對東部也更爲彪悍。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唐末五代時期,佔據關中隴西的李茂貞集團不僅沒能在與東面勁敵朱溫集團的交鋒中佔到什麼便宜,反而屢屢讓人胖揍一頓。以至於當初號稱北方三強(朱溫、李克用、李茂貞)的他,最後竟連五代十國的一席之地也沒能佔據。那麼,李茂貞爲何握有地利卻奈何不了朱溫呢?

唐末梟雄李茂貞,佔據地利優勢的他,爲什麼還是打不過朱溫?

境界不高——沒有雄心成不了大業

史籍記載,李茂貞極盛之時,有地二十州、擁兵三十餘萬,儼然是當時北方除朱溫和李克用外最有實力的軍閥。而且,其距離唐都長安最近(朱溫在開封、李克用在太原),如果謀劃得當,效魏武帝之故事挾天子以令諸侯,並不是難事。但是,李茂貞在擊敗了唐昭宗派來的討伐軍後,並未乘勝入長安,控制天子,只是逼迫昭宗賜死宰相杜讓能,便班師而回了。後來,李茂貞與昭宗再起衝突。他率軍攻破長安,卻對逃跑的昭宗不理不睬,使得昭宗被韓建保護起來,讓他再次失去了控制朝局的好機會。所以說,李茂貞儘管實力雄厚,但或許在他心中,當個獨霸一方的土皇帝就夠了,再進一步則沒有必要。也正是因爲這種思想作祟,使得他在面對朱溫與李克用樑晉相爭、自己可獲漁翁之利這一大好機會時竟毫無作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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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決定出路,沒有稱雄天下之心的李茂貞,在亂世之中惟安於現狀、守成自保而已。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朱溫在機會面前從不猶豫。比如在昭宗爭奪戰中,得到宰相崔胤的矯詔後,他馬上率軍七萬開進關中。當時,朱溫集團雖是天下第一強藩,但攻打天下第三強藩的李茂貞,其過程也是很艱苦的。就像曹操在官渡一樣,朱溫也一度想要撤兵。但他明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如果讓李茂貞緩過氣來,再想奪回昭宗就將難上加難。所以他咬牙堅持,最終迫使李茂貞求和。得到唐昭宗這個“金字招牌”,無疑是朱溫一生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也奠定了他日後篡唐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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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背受敵——缺乏安全後方很致命

秦滅六國、漢破西楚,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作爲其大後方的巴蜀一直保持了穩定,這不僅使秦漢集團在發動東徵時沒有後顧之憂,更爲前線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兵力和錢糧補給。可以說,巴蜀的穩定,是秦漢統一大業中極爲關鍵的一塊拼圖。反觀李茂貞,則始終沒處理好與蜀地割據勢力——王建集團的關係。

起初,李茂貞意識到爲穩固自己轄區南部地區的統治,勢必要對興起於西川的王建集團進行打壓,這說明其還是有戰略眼光的。他以南下救援東川爲契機,命令部隊進佔劍南東川大部,不可避免地與王建爲爭奪地盤產生衝突。但是,在與王建的戰爭中,李茂貞總是三心二意,即不做全面動員,也沒有調遣重兵,對戰事總抱着一種打到哪兒算哪兒的態度。或許因爲他的統治重心在關中,他個人又急於干政,所以屢敗於王建,對劍南道染指的時間也較短。後來,王建興兵北伐,李茂貞也不積極應對,最後竟然連秦嶺以北的秦(今甘肅天水)、成(今甘肅成縣)、階(今甘肅武都東)、鳳(今陝西鳳縣東)四州都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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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三國演義》,孔明六出祁山,雖然每次出兵路線略有不同,但歸根到底都是率軍翻越秦嶺進攻曹魏。但秦嶺地勢險峻,古時候運輸手段又不發達,這就導致軍需糧草供應困難。打仗拼的是後勤,所謂外行看戰術,內行談後勤。後勤不利,終使孔明六次北伐無功而返。現在,前蜀在秦嶺以北卻有了一大塊地盤,這無異於大大提高了蜀軍的作戰能力,也給李茂貞的身後安置了一顆“定時炸彈”。反觀朱溫,雖然他和曹操一樣,起家時處於河南這個四戰之地。可他卻堅定不移地爲鞏固後方不斷努力,拼盡全力消滅了秦宗權集團,又平定了鄆州朱瑄、兗州朱瑾等勢力,這就爲其日後西征李茂貞消除了後顧之憂。兩下相比,二人孰優孰劣可以說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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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不掌兵——戰鬥力強不強最關鍵

據史籍記載,李茂貞性格寬厚,不喜嚴刑峻法而好柔道治民,所以其轄區內百姓都安居樂業,這在唐末五代諸勢力中確實不多見,在亂世中很是難得。曾經有人誣告其部將符昭謀反,李茂貞聞訊後,親往符昭家宴飲。喫飽了就屏退左右隨從,在符昭家踏踏實實地睡了一晚纔回去,以生命去賭符昭不會謀反,令符昭感動地淚流滿面。官兵們發生了打鬥事件,李茂貞讓打輸的去打贏的家裏喫一頓,大家和和氣氣地在酒桌上就把樑子給化解了。而且,李茂貞尤善事母,母親去世之時,他嚎啕大哭,差點丟了性命。

所謂將爲兵之膽,兵乃將之威,強將手下無弱兵,就是這個道理。而李茂貞這種性格,使他很難帶出兇悍善戰的部隊來,這是他遠遠不及朱溫的地方。大家知道,朱溫爲人兇狠毒辣,殺人時從不手軟。因此,這種性格使得朱溫治軍時也很是嚴酷。比如他規定,交戰時如果一隊的隊長戰死,這一隊的士兵戰後全部處斬,稱之爲“跋隊斬”。可能有人會問,這麼搞,那些沒了長官的士兵不會逃亡嗎,這不大大降低了軍隊人數嗎?莫急,朱溫早就想好了對策:所有人在臉上刺字,每次打仗必在後方派出重兵督戰,看見刺字的人開小差,立即捆了,就地正法,殺逃兵一人,等同於斬敵首一枚,可同樣領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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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你不死於陣前就死於軍法,打起仗來誰敢不玩命?靠着這種毫無人性的冷血手段,朱溫從參加黃巢起義開始,逐漸鍛造了一支不怕死的精銳班底。後來又經過與秦宗權集團的血戰,其部隊戰鬥力在一次次硬碰硬中被磨礪地越來越強,還湧現出了李讜、葛從周、霍存、張歸霸、李思安、王彥章等名將。反觀李茂貞這邊,即便是對五代歷史比較瞭解的人們,也幾乎說不出他手下有哪些名將。戰爭年代暴力之上,作爲一個軍閥,軍隊的戰鬥力不行,那還混什麼?李茂貞在與朱溫交鋒時,每戰輒敗,閉門不敢出。同時,興元(今陝西漢中一帶)又被王建(前蜀)攻佔,實力大不如前。史書記載,“(被朱溫圍城之後)茂貞疆土危蹙,不遂僣竊之志”。之後十幾年裏,李茂貞又屢爲朱溫、李克用和王建所敗。到後梁末年,李茂貞手裏只剩下了七個州,其勢力徹底萎靡不振。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或許正是因爲李茂貞這個對手實在難入自己法眼,所以朱溫在拿下了李的老巢鳳翔後並沒有難爲他,甚至連他官職和爵位也予以保留,這也讓李茂貞得以善終。有意思的是,後來李茂貞不僅沒有感謝朱溫的不殺之恩,反而在朱溫稱帝后堅持用唐朝年號,還聯絡李克用共討後梁。或許正是因如此,在《舊五代史》中,李茂貞進了“世襲傳”,而不是“僭僞傳”,可見薛居正對李茂貞的評價較好。值得一提的是,李茂貞從天覆元年(901年)至天祐十六年(922年)的20多年裏,修寺宇、建法舍、鑄銅爐、修佛塔,對法門寺進行了曠日持久地修復,使法門寺恢復了皇家寺院的繁榮,這倒是唐代以來絕無僅有的。

作者: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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