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友人吃饭,先是聊到家族聚会时长辈经常使用的逼婚话术,话题微微转弯,我说其实更难接受的是曾对自己倾诉感情路有多累、遇到对象有多难的朋友,一旦谈了恋爱、结了婚或生了孩子后,竟很快的便能转换角色,说出「别那么挑了啦,赶快找个人恋爱/结婚/生小孩了啊。」的话。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都会提醒自己,哪一天自己结了婚,千万别对朋友说出这样的话。我说。友人的反应也妙,她回:「如果你变这样,我就把你的头按到火锅里。」

看也不看眼前的锅子,没有秒差的,我回她:「拜托,如果哪天我变这样,请你扭断我的头。」

在社会价值观中,多数的那一边往往象征著安全与应该。而「你怎么不赶快结婚」「别那么挑了啦」之类的话,是一条并不明显接近透明、事实上锐利无比的线,硬生生的把尚在途中的人隔离在线的这头,遇到伴侣或成家瞬间成为在彼岸的目标,感觉起来路途遥远难以到达。重要的是,说这话的人往往没理解眼前的对方究竟现阶段是否渴望到达彼岸,万一人家毫无意愿,只显得说话的人自以为是;倘若人家正在苦恼,这话活生生变成盐巴,撒得人痛不欲生。

用简单的言语划分成这里与那里、这种与那种就是对或不对的价值观,不单单是已婚或未婚,也有怀孕与不孕、结婚或离婚、同性恋或异性恋、在职或求职、入选或落选⋯⋯。

如果你的人生很幸运的从来没有遇到这些状况,从来没有被他人「无意的」撒过盐巴,那么我以为,你更有理由需要因为你被赐福的幸运,给迷惘/迷路/需要祝福的朋友多些体贴与温柔;而如果你也曾经历过类似的尴尬与疼痛,当你完成阶段性愿望时,早就已经胜利了,绝对不会因为划了这条线,显得自己更高尚。

曾在会议场合中看到一位颇有声望的前辈,对著一位约莫30岁出头的女生开玩笑的说,妳也可以分享一下剩女的心情是什么。也曾在一个聚会中听著朋友大声聊著对于同性恋人的种种误解,尴尬的是我知道席间有尚未能公开的同性恋人。

拍成电影的话,可以是这样的画面。山坡上被圈养的羊群们,对著在原野上奔跑那头羊说:「来啊,你们进来嘛,进来这里有吃不完的饲料耶,大家还可以一起玩。」

但羊群转身玩著玩著无聊了,正好回头,看到圈外的羊正伸长脖子攀爬树木吃著树叶,津津有味的模样,忽然间又默默的不知道说给谁听:「他吃的那个树叶看起来好好吃。」

说穿了只是保有多一点同理心,以及多珍惜自己的当下。没有人乐于被提醒疼痛,今天,你成为让朋友感觉痛的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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