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以燈這個器物,人們完成了光的再造,也完成了頭腦中對火的記憶,內心對火的那份溫暖的依戀。

在白晝,人們並不會意識到光的存在,只會順其自然的有「看見某物」的意識狀態。只有黑暗降臨的時候,我們才發現缺少了籍以參照的「光」的存在。於是,不管是偶然,還是不斷的探索,人們在發現火能帶來溫暖的同時,也能帶來光。

某種意義上,我們的生活空間是完全由兩種物質填滿的,那就是空氣與和每天我們身邊的器物。我們所能感知到的器物的輪廓和形態,是光穿透空氣,描繪出的空氣與器物的交界線。

光作爲媒介,始終在空氣與器物表面之間呈現着物件的美。

西下的時候,這種感覺會更加強烈。餘暉下,窗外五米外柵欄的細節逐漸模糊起來,只留下了描着金邊,隱約的輪廓線。這個在攝影術語裏被稱爲魔幻時刻,說的就是黎明和黃昏的微弱,溫暖的光線,可以發現物體最美的輪廓。

光通過介質可以沿着直線傳播,遇到阻擋就會停下來,會發生路徑的改變。早晨的陽光,從窗簾的各個縫隙擠進房間,散漫在地面上,萬物皆有縫隙,那便是光照進來的地方。清晰的光的邊界,是我們意識不到的,於是,便只能任由自己的內心去想象。

光線任性的變幻,無意於以何種姿態着陸或停留,但是它的所到之處,卻爲我們帶來了器物的各種表情和溫度,從而引領着我們的各種情緒。我們也籍以自己的心情,賦予了光更多的意義。

籍以光的描繪,我們體味着物的輪廓,物的色彩以及物帶給我們的種種的感受。沒有光這個介質,我們也就失去了感知物體的能力。

「光本身就是美的,因爲它的本性是簡單的,而且同時自身就是一切。所以,它是最統一的,而且由於其均一性而與自身處於最和諧的比例之中;和諧的比例即是美。所以無論物質的形式是否有和諧的比例,光本身卻是最美的和看上去最使人愉悅的。」

爲了留住它,也爲了滿足內心的那種依戀,人們製造了燈。

燈,是人們製造火光的工具。無論燈具的器型如何變化、演進,燈與火的關係,在這個字上得以表達。燈光帶給人們的,依然是火焰帶給人們的光明,和內心的溫暖。

其實,對中國人來說,「光」這個意識,不是來自太陽,而來自火焰。

遠古時代,山洞中燃起的火焰,驅散黑暗與寒冷,抵禦野獸與蚊蟲,給人們帶來光亮、溫暖與安全,消除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懼和憂患,火焰烹製熟食,讓人們脫離了茹毛飲血。對於人們來說,火焰就是光明,是活着的希望,也蘊含着力量與危險。

能夠製造火焰,人類文明得以演進。中國人的先祖們,曾以【陽燧】將日光反射聚焦引燃艾絨取火。這種祭祀傳統,自先秦一直延續至唐代。在甲骨文裏,光字就如同一位祭祀,舉起手中的【陽燧】從天上引取【明火】。「光」,蘊含着不僅是火的含義,更是聖神、意義非凡。

俗話說,「高燈下亮」。

上古時期,一種原本用來盛裝食物的器物【豆】,成爲了照明燈具的首選,上部爲圓盞盤,中間爲或長或短的直柄,最下爲圓足形底座。

《爾雅•釋器》:「木豆謂之豆,竹豆謂之籩,瓦豆謂之登。」三國時期,陶製【登】、金屬製成的【鐙】以及其他類型的器具逐漸多了起來,統稱照明器具的「燈」字(簡體即燈 )就出現了。

【豆燈】這種簡單而實用的器型,也逐漸成爲中國人日常生活中最爲常見的照明工具。

幾萬年過去了,火堆變成了電燈,山洞變成了房屋,可我們還是我們。

我們的先祖穿着獸皮,舉着石質武器,出門打獵,爲的是族人的一口食物,夜晚降臨,回到山洞裏,圍繞在燃起的火堆旁……現如今,忙忙碌碌的我們,爲的是家人的一口飯奔波,日落而歸,回到那個鋼筋水泥製成的房屋之中……對很多人來說,活着的本質意義,與幾萬年前的人們,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爲自己點亮一盞燈火,不必照亮未來的路,只需溫暖當下的心。

即使微弱,也能驅散黑暗,那是守望着希望與未來的光。那束光,如同萬年前的火堆……在黑夜,寒冷,孤寂處,忽明忽暗的火焰,帶來微弱的光與暖,抵禦黑暗、飢餓、寒冷、孤寂、空虛與危險,以及火光帶給人們的心安。

面對現實中的至暗時刻,漫漫長路……有人守望,直面暗影,渴望着光明的未來來臨;有人逃避,漸漸地隨着暗流一點點消逝。似乎,只有經歷過了這些黑暗,才更渴求着光明的到來。如同安藤忠雄所述:「若人生中追求光,首先要認真凝視眼前名爲影的苦難現實」。

圖片來源:互聯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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