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計在於春,而春天的使者,就是迎春花。乍暖還寒時,孤自芬芳,卓然獨立,不擇風土,不懼風寒,引領春的風騷。在白居易筆下它是“金英翠萼帶春寒,黃色花中有幾般”的堅貞不渝;在令狐楚眼裏它是“高樓曉見一花開,便覺春光四面來”的盎然生機;而在我的心頭它是“江上春風留客舟,無窮歸思滿東流”的故鄉情懷。

  我的家住在關中平原的一節塬上,塬下是養育了關中平原的血脈——涇河。每年3月份寒冬一過,氣溫回暖,水分充足,是最適宜迎春花的生長時期。此時,涇河水畔的田野裏,河道旁,土路邊,坡地雜草叢,房屋周圍牆院,開滿了美靨如月的迎春花,到處瀰漫着芬芳的清香。五六個小巧花瓣,十幾朵連接在一起,一叢叢、一簇簇,開放在挺拔的枝條上,把叢間染得黃橙橙、金閃閃,特別惹人喜愛。

  小時候,爺爺帶我經常往河畔的田野裏去,觀賞那一年之中難得的迎春花。遠遠看去,塬下河水兩旁,一片金黃,光彩奪目。走近觀賞,這片金黃由無數條像金腰帶一樣的花枝組成,花枝上整齊地、滿滿地排列着無數的金色小喇叭。一陣風兒吹過,花叢像雲兒飄動,花枝在風中舞蹈,花枝上盛開一個個金色的花朵,像一羣快樂的天使,在吹着喇叭迎接春天的到來……那時爺爺總是綁一束帶回來插在門口,他說這叫迎春門前開,子孫富三代。

  2012年我上了軍校以後,每年就只有少有的假期才能回家陪伴親人,五年來每次離別之際,爺爺都會問我“娃兒,迎春花開了,你是不是又要走了?”我每次都笑着說:“放心吧,爺爺,等明年迎春花開,我就回來看您。”那時爺爺身體每況愈下,說完我的內心已經支離破碎,生怕無法兌現自己的諾言,可最終因爲要畢業聯考,我終究還是食言了,這可能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

  畢業後,我分到了邊疆,從此再也沒有見過迎春花開。今年趕上三月份休假,一回家就去緬懷已經沉睡在涇河北岸的爺爺,他被一片迎春花樹圍繞,那花開的如此爛漫。

  我緩緩俯下身,拂起一片迎春花瓣,湊在鼻尖,一股沁人的清香瀰漫,那本如拼圖般爺爺的剪影再次組合排列,在我的腦海中漸漸清晰。一個聲音輕輕地對我低語:娃兒,還記得嗎?那年你把牀頭插迎春花的水瓶打翻了,把牀都弄溼了;娃兒,還記得嗎?那年開春你在院前種下迎春花籽,到現在還沒開花;娃兒,你知道嗎?現在我的身邊開滿了迎春花。

  故鄉的春天迎來了大自然最絢麗的花朵,迎來了一個花香的醉人世界。現在,又是一年迎春花開放的時節,遠離故鄉的我,終於又見了爺爺的花瓶,裏面插着的迎春花又開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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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製:楊敏、張金嶺、孫延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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