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窗外天色微明。起來,續寫寫了卅二年還沒寫完的沒有人要提的“沉屍228”的宋斐如(1902-1947)。一直寫到屋外響起陣陣農民給剛插的秧苗噴灑肥料的器械轟鳴聲,纔去喫了用昨晚剩下的西紅柿蛋花湯煮的鹹稀飯,然後走到水圳邊瀕臨一片注滿水的稻田的路盡頭再走回來,坐在屋前藤椅上喝茶吸菸。遠方傳來越來越近的卡車聲。一輛貨車在屋前停下。鄉下友人專程載來日前向他借的長梯。於是戰戰兢兢地爬上梯子,探頭,伸手,把廚房二樓磚牆縫隙上鳥糞播種而成型的榕樹和水泥檐板上積存多年的泥土清除乾淨,以免天雨時又再滲水滴落。友人田裏要忙,茶也沒喝就走了。我坐下來,繼續寫沒有人要提的“沉屍228”的宋斐如。中午,喫過伊騎機車到四公里外的街上買回來的滷雞腿便當,小睡了一會,又起來繼續寫沒有人要提的“沉屍228”的宋斐如。田野上又響起農民勞動的器械聲。坐不住了。點了一根菸,吸着發呆。屋外又響起汽車經過的引擎聲。聲音很快停了。從書桌前的窗戶看出去。是另一個小鎮的女性友人,手裏抱着塑料袋裝着的茶花與桂花樹苗。於是起來迎客。然後就忙着把她送來的十株花苗一株一株種在昨天傍晚買回來的塑料花盆裏,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完工。我的2019228就隨着日頭落山而結束了。陰霾已過。明天有十幾個朋友分別從臺北或臺中來走春。只可惜,剛種下的桂花與茶花還不能盛開迎賓。

  (藍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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