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谷邨是靜安寺一帶有名的新式里弄,而且現在依然保持當年的居住風貌。雖然外表經過了整修,居民也可能經過了幾代更替,但老上海尤其是老靜安,都對它留存着往日的印象。那裏的一些人家還很早就用起了抽水馬桶,跟現在的不同,它的水箱裝在頂上,以拉動拉繩來抽水,相當於把後來的蹲式和坐式馬桶做了個結合。

  愚谷邨位於靜安寺,百樂門西面,在愚園路,烏魯木齊北路和南京路的西端,在永源浜路和鎮寧路的區域內。自東向西依次有愚谷邨,湧泉坊,十樣景,牛奶棚,愚園坊,中實新村及蝶村,其間還鑲嵌着不少花園洋房和風格各異的別墅。愚谷邨住過許多名人,沉澱着上海歷史文化的風貌,爲此,被列爲了歷史文化遺產保護區之一。

  愚谷邨由來

  清光緒十六年(1890年)四明張氏在千年古剎靜安寺東北,今愚園路常德路創建了私人花園“愚園”。1899年,愚園路由此得名。據說,那裏的永源路一帶原本是被亂墳山、小河浜包圍的地方,這在國人眼裏看來不吉利,不過在租界時期,外國人覺得這一帶適宜造建築,隨後帶動了周邊的發展。

  愚園

  1934年,由廣東潮陽人陳楚南投資開發,華信建築設計事務所楊潤玉、楊元麟採用中西合璧的設計構思,在這裏建起了煤衛齊全的新式里弄,名曰“愚谷邨”。

  “愚谷”二字出自蘇軾的“大智若愚”和老子的“虛懷若谷”,意思是聰明人表面上看似愚笨,而大度的胸懷,謙虛得像山谷一樣能容納百川。

  愚谷邨周邊老地圖

  設計者楊潤玉

  楊潤玉,1892年出生於上海。曾就讀於浦東中學,短暫學習後,便轉往徐家彙土山灣工藝學校學習。但他並沒有在這裏學習如何蓋房子,而是圖畫和木匠。所以,他並不是科班出身的建築師。

  1912年,楊潤玉進入上海(英商)愛爾德洋行工作,這時他才真正開始地接觸到“建築”事業。打了3年工後,他便自主創業。1915年創辦(上海)華信測繪行,之後改稱華信建築師事務所,公司地址在原上海南京路大陸商場5樓。

  一開始楊潤玉接觸最多的項目是廠房設計,包括有原上海德豐紗廠、原上海華成菸廠、原上海大東菸廠、原上海滬東楊樹浦路怡德公司中式廠房等。到了20世紀20年代末,開始設計一系列的住宅項目。其中,湧泉坊和愚谷邨最具代表性。

  愚谷邨的弄堂布局象一具魚骨,一條貫串南北的大弄堂,兩旁有多條小弄堂。對外入口處的主弄堂設計得相當寬敞,支弄的弄堂也設計得比舊式石庫門弄堂寬敞,在提供人步行空間外,還可以停放車輛。

  王安憶稱它爲“市井福地”

  在愚谷邨曾居住過許多文化名人,65號先後住過的著名作家就有魏金枝、唐克新、茹誌鵑和王嘯平夫婦及王安憶。

  茹誌鵑一家

  作家茹誌鵑生於1925年,浙江杭州人,1974年年底起在愚谷邨65號居住,直至1998年去世。茹誌鵑早年參加過革命,是位軍旅作家,退伍後到上海任《上海文藝》雜誌編輯。茹誌鵑的丈夫王嘯平出生於新加坡一個小康之家,很早就在新加坡投身抗日救亡活動。1940年回國後繼續從事抗戰宣傳,後在上海人藝擔任導演。

  茹誌鵑、王安憶母女

  他們的女兒王安憶,繼承了父母的文藝天分,在寫作上呈現出青出於藍之勢,代表作《長恨歌》的女主角王琦瑤就是從老弄堂裏走出來的“上海妹妹”,小說開篇大段對上海弄堂的描寫不乏愚谷邨的影子。

  關於茹誌鵑家是怎樣從杭州遷到上海的,王安憶在《空間在時間裏流淌》一文中曾做過介紹:

  “

  我的大舅舅原名茹茄,後改名爲沈之瑜,生於1916年,浙江紹興人。在他的履歷表上,家庭成分這一欄爲工商業主,而在出生於1925年的我母親茹誌鵑的履歷表上則爲城市貧民,由此可看出,他們這個家庭敗落的速度。……當年我外祖父賣房典地,從杭州城攜一家老小來到上海,住進永年路上的天香裏,正與丁聰家相鄰。丁聰先生至今記得我大舅舅的小名。

  ”

  王安憶稱愚谷邨爲“市井福地”,住起來鬧中取靜,於人世間而有冥思。

  37號曾住過著名畫家應野平;121號二樓亭子間曾住着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沙莉和凌之浩夫婦;上世紀二十年代影星黎明暉夫婦、奚美娟、著名口琴演奏家王慶隆都曾在愚谷邨居住過。

  中國最早的兩棲明星周璇,1936年與嚴華結婚之初就定居於此。此外,醫藥專家孫廷芳、物理學家嚴曉海等,也曾在這裏居住過。

  愚谷邨還住過一位武術大師吳彬,可能很多人對他並不熟悉,不過,他的弟子卻都是影視紅星,其中最出名的要數李連杰、甄子丹和吳京。

  吳彬(右)和李連杰(左)

  吳彬,1937年生於浙江湖州,榮膺中國武術最高段位——九段。他在擔任北京武術隊教練時,發現了一批日後的國際巨星。他還長期爲國際和亞洲武聯技藝規範、提高和推廣,做出了不懈的努力。

  吳彬(右一)和李連杰、甄子丹

  在王家衛導演的電影《一代宗師》中,吳彬任該片的武術總教練及武術總顧問。

  老上海的日常記憶

  對於上海人來說,愚谷邨是一條里弄,位於著名的上海靜安寺、遠東第一舞廳百樂門歌舞廳西面,今愚園路361弄;愚谷邨又是一個小區的名字,所指乃愚園路、烏魯木齊北路、南京西路、永源浜路和鎮寧路間的區域。

  小區有兩個門,一頭在愚園路361弄,灰色的門柱上寫着“愚谷邨”三個豎排黑字。另一頭在南京西路1892弄,裝有黑色的鐵門,門的上方有黑底白字的小區名牌。

  舒志超年近九旬,是上海戲劇學院的退休教授。對於過去的生活圖景,他的記憶依然鮮活。

  舒志超對昔日的喫貨歲月津津樂道

  愚谷邨一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謂是名符其實的“富人區”。1922年,上海的第一輛公車,就是從靜安寺開到中山公園。“這邊的人有能力坐車,頭等座位和普通座位還有票價的差別。”近60年不斷積累的社區生活幸福感,一直不曾在他心中褪去,“別人問我住哪裏,一聽是住靜安寺愚園路,就是有文化底蘊的感覺。”

  這種“文化底蘊”可以是百樂門這種聞名中外的“大牌”,也可以是三陽盛南貨店、老大房、正章洗染店這種近在身邊的生活必需——“以前在南京西路少年宮朝東一點,一排靠華山路轉彎的地方有一家很有名的熟食店,叫杜六房。那個房子很古老,二層樓木結構。我老丈人喜歡豬腦,我就幫他去買。”舒志超回憶起曾經的“喫貨”歲月,打開了話匣子,“還有老大房的鮮肉月餅,買肉月餅一定要去那裏的!”

  而現在,舒志超珍藏的那盤百樂門爵士樂隊的唱片,早已放不出聲音;杜六房已不見蹤影,立豐也變成了老鳳祥。“現在所有的食品店都在大賣場裏像擺個攤頭一樣,而馬路邊又開很多小商店,今天開明天關,不成氣候。這個地區不是商業區來着的。”

  (綜合:《愚谷邨——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一文,生活週刊《愚谷邨百年史話》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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