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藍光輻射、謹防眼部疲勞、注意乾眼症……關於智能手機和電腦屏幕危害眼部健康的新聞屢見不鮮。技術或許是新技術,但這種顧慮絕不是新顧慮。早在維多利亞時代,人們就已經開始擔心技術變革可能損害視力了。

十九世紀初,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們認爲,正是由於批量印刷的出現,纔會導致眼部病患增加,並導致人們的視力嚴重下降。當時,眼疾數量與日俱增,以至於有人放言,要是再不予以充分關注,就會導致全民目盲。

圖爲JF·菲利普斯在1869年出版的《眼科手術與治療》一書中描繪的眼科檢查。

1884年,《晨郵報》(Morning Post)在一篇文章中指出:“只有引起充分重視並採取切實行動,培育用眼文化,積極增強視力功能,才能遏制眼部健康惡化的趨勢,防止下一代‘瞎頭瞎腦’地探索世界。”

十九世紀,眼科成爲一個備受關注的領域。視力表等新式診斷技術走進診所,眼鏡也成爲治療若干視力問題的一種可行方案,越來越多的眼部問題得到有效治療。然而,眼疾總量上升這件事,也拉響了人們心中的警報,可以預見,必須要採取措施,打壓這股勢頭。

1889年,《倫敦新聞畫報》(Illustrated London News)發出質問:“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科學表明,祖輩用眼時曾經得心應手,而今,眼睛已經無法滿足我們的需要。未來,英格蘭可能淪爲一個看不見的國家。”

緊接着,文章基於視力加速衰退的潛在因素,得出一個結論——自然進化與家族遺傳或許是部分原因。

都市人的近視病

除了自然進化和家族遺傳,另一部分原因被評論家們歸咎於“現代生活”。他們稱,“人造環境”——印刷術、義務教育,還有以蒸汽機爲代表的發明創造——造成了所謂的“視力退化”。1892年,《十九世紀:每月評論》(The Nineteenth Century: A Monthly Review)上的一篇文章指出,維多利亞時代,城鎮空間的變化和照明條件固然是“一筆不可估量的財富”,但也要放在“全民視力迅速下滑”的大背景下來看。當時還有很多其他報刊,紛紛以“都市近視”爲題反映了這一現象。

1898年,《蘇格蘭評論》(The Scottish Review)發佈專題報導《現代進步的自誇》(The Vaunts of Modern Progress),探討都市近視問題。文章指出,視力下降是“當前文明生活水平的獨特結果”。物質繁榮、產業擴大、商貿活動的興起,凡屬於“進步”範疇之下的諸多成果,都會損害人體神經系統和眼部健康。

圖爲JD·布朗寧在1887年的著作《我們的眼睛以及護眼之道》中給出的閱讀建議。

當時還有一個顧慮,就是久坐不動,這也與眼疾增多聯繫到了一起。由於交通更加發達,加上出現了一些不用起身就能參與的新式娛樂活動,大家會把更多時間放在閱讀上。工作形態也發生了改變,底層工種擺脫了體力勞動,書面詞彙取代了口語詞彙。正如現在我們關注“屏幕時間”一樣,當時,期刊雜誌上全都在強調“閱讀時代”的消極影響。

教育來背鍋

讓教育來背鍋,這一點跟今天很像。閱讀材料、照明條件、桌椅空間、義務教育等,都成爲當時眼疾增多的“罪魁禍首”。眼科專家羅伯特·卡特(Robert Brudenell Carter)撰寫了一份由英國政府牽頭的研究報告《校園視力》(Eyesight in Schools),在報告中,卡特不偏不倚地指出,教育條件或許有所影響,但要全面、客觀地認識當下形勢,必須收集更多數據。雖然卡特不願被扣上“杞人憂天”的標籤,但還是有很多雜誌在報導中用上了“教育體系之惡”這樣聳動的字眼。

人們認爲,這些新環境的問題在於它們是“人造”的。當時的醫生常常會把現代人的弱視力與原始人的絕佳視力相比較,還會研究圈養效應對動物視力的影響。如此一來,在評價文明與“進步”之間的關係時,便有了更加負面的解讀。有了這個結論,批評人士還可以說,視力退化是都市環境與現代娛樂活動的伴生品,是西方世界的典型特徵。

但是,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們並沒有因此退卻,反而繼續推進現代進步,儘管在批評者眼中,這種進步導致了眼部疾病。人們發明了各種防護式眼鏡,防灰、防揚塵、防日照、防光照……不一而足。

雖然存在種種擔憂,但英國並沒有成爲“失明之國”,英國人也並非都是“駝背、近視的書呆子”。今日,關於“屏幕時間”與眼部健康的報道越來越有賴於嚴格的調查研究,但這隻能說明,“現代性”問題是一個亙古不變的顧慮之源。

翻譯:李蕪

審校:Lily

編輯:漫倩

來源:popsci

造就,劇院式演講,發現創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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