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爾濱的尚志市一面坡鎮，這種被稱爲俄羅斯套娃的工藝品，也是玩具，有3000多家在生產加工。鎮上的人說，如果不是張猛當初把電商帶進來，這些精美可愛的俄羅斯套娃，要麼積壓不好賣，要麼就是散落在各個景點，也是不好賣。

扶貧“中國溫度”特約

攝影&視頻/孫成武 編輯/小爲

出品/騰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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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底，鎮上人所說的張猛，已經從186公里外的哈爾濱驅車來到了一面坡鎮路口。他的俄羅斯套娃加工廠就在鎮裏。

張猛沒有直接進廠，而是先來到這個堆滿椴木的地方。現在的買家都很挑剔，張猛說，不能因爲質量問題砸了淘寶的牌子、砸了自己的牌子。製作套娃用的都是椴木，爲了質量，張猛甚至跟車去過椴木的原產地挑選木材。

查驗完椴木質量，張猛才走進工廠。車間不大，卻集全了車鏇、繪畫、烙燙、烘乾等全套製作流程。每週兩次從哈爾濱到一面坡往返，張猛要馬不停蹄完成自己的各個流程，尤其是把淘寶買家的需求和建議帶給工人，然後指導工人進行生產或相關的工藝改進。

製作套娃，畫眼睛最難，需要一氣呵成，中間不能出現任何失誤，否則，整個套娃就得廢掉。

李明華是鎮上少有的描畫套娃幾乎零失誤的大師傅，五六歲開始跟着長輩練就了過硬的童子功。李師傅說，做套娃40年，跟着張猛做電商纔看到了“大錢”，最近兩年賺的錢差不多是此前38年的總和，月工資基本在萬元左右。

這位被大夥稱爲大媳婦的師傅三年前還在尚志市的一家飯店當服務員，月工資2000多，聽說張猛賣套娃火了就回到鎮上做烙湯工，月工資一路飆升到現在的四五千。“大媳婦”說，這錢賺得方便，能照顧上家照顧上老公和孩子，再也不用天各一方了。不過我算是賺的少的，如果是車工的話一個月2萬都能掙上。

車牀上木屑飛濺，車工正在加工套娃的胚子。車工姓張，30出頭，曾經在一家工廠打工，工廠倒閉後就去了尚志市內當了保安，每月工資2000多。張師傅說，如果不是張猛做電商，自己這門手藝基本就扔了，現在不但能“重操舊業”，而且還拿着全鎮做套娃最高的月工資2萬。

一面坡鎮這個岔路口見證了張猛和全鎮人做電商4年的起承轉合。曾經，各自爲戰小打小鬧，如今3000多戶做套娃的人家通過這個巨大的電商平臺將產品銷往全國各地，坐在家裏數錢真的不是玩笑。

就像在雪地裏艱難跋涉趟出屬於自己的路，2012年大學畢業，張猛在北京的一家公司做平面設計，收入談不上豐厚，但也順風順水。其間，每次假期回家張猛都會聽到套娃做不下去賣不下去的消息。經過調查張猛得知，網上有需求但卻沒人銷售，於是張猛萌生了開淘寶店的想法，但父母並不支持，說張猛的想法不靠譜，張猛費了很多口舌跟父母解釋卻收效甚微。最後雙方各讓一步：張猛從北京回來去大學做教師，業餘時間開網店。

張猛的父親說，當初覺得兒子乾電商的事兒不靠譜，沒想到僅僅一年就做成了氣候，大學教師也辭了專職來做，我們也就全力以赴地支持他。這孩子的確爭氣，所以我們分文不取全程做他的“保姆”。

從最初小心翼翼到如今每天營業額一兩萬，女友一直是張猛最堅定的支持者。張猛女友說，我們倆是大學同學，我對他知根知底，這麼多年走過來，相信他能做成。

張猛帶動3000多戶做套娃，也帶動了鎮上二三十家網店，這等於是給自己培養了衆多的競爭對手。張猛說，有競爭很正常也是好事，能促進套娃質量提升和品種更新。如果不是競爭，這種底座刻字的套娃就不會誕生了。套娃在網上熱賣，但是買家的個性化需求也越來越多，譬如在不影響套娃整體美觀的前提下還能留下有紀念意義或特殊寓意的字樣，張猛很是費了一番心思，最終纔有了底座刻字的套娃，在網店上很受追捧。

別人的夜生活開始了，張猛和他的電商團隊的“夜戰”也開始了：他們要爲第二天的發貨做準備。

張猛說自己可能天生就做銷售的料，如果不是發貨量太大，他都能做出一個人的網店，從產品設計、拍照、推廣宣傳一直到發貨，樣樣都拿得起來。

店裏一間像倉庫的屋子是張猛的攝影工作室也是半個臥室。張猛說在網店上展示的套娃樣品都是自己一張張拍下來的，而每到發貨最忙的時候就住在這裏，方便。

雖然開網店後在哈爾濱給家人買了房買了車，但是張猛依然覺得愧對家人——父母年紀漸長，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節律被打亂，全家都是跟着他的節奏在走。上午一家人驅車186公里去一面坡，下午將近4點回到哈爾濱，一直忙到晚上8點多，才把中晚餐並在一起吃。

對於張猛來說，一天24小時當中，休息是零打碎敲的，服務是全天候的。凌晨一兩點甚至三四點都要起來回答買家的問題，下半夜問題尤其多。張猛說，怠慢了買家就等於毀了聲譽。

29歲的張猛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蛻變。但張猛卻把自己看得很低：最初做電商的時候我就像是原材料椴木，現在呢，很像這種胚子剛剛被烙畫了幾筆，還遠沒達到套娃出廠時精美的程度。晚點的空間很大、路很寬，陸續地我還要在淘寶上賣更多的產品，套娃僅僅是其中的一種。

創業已成，守業卻不易。張猛說無論如何要守好電商這塊陣地，守住已經贏得的信譽，至於拓展品種，只能從長計議。

小小套娃，某種程度上就是人品的濃縮。網店店開了4年，產品賣了4年，張猛的人品也積攢了4年。張猛說，小小套娃拿在手上，那就是舉輕若重啊。我現在已經做到了賣套娃第一，差不多都是從我們家鄉這裏出去的，我怎麼樣，鄉里鄉親在盯着、買家也在盯着。有時候工人可能不理解我對套娃產品斤斤計較，其實我那是對自己斤斤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