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金厲旭！」

 

「嗯……」，虛應了一聲，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試圖隔絕從昨晚忘了拉上窗簾的窗子灑進來的陽光，和身旁的驚叫聲。

 

「八點五十五了！金厲旭！」

 

空氣彷彿瞬間凝結，一切凝滯，「……Shit！」，停頓了幾秒，伴隨著一聲咒罵，方纔的黏糊全都消失，金厲旭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坐了起來，手一伸，抓過牀頭櫃上的手機，點亮了螢幕，上頭亮晃晃的數字，可不正是08:55？

 

「曺圭賢！」，邊衝進浴室，開始例行梳洗，邊哀號道，「你為什麼沒叫我！」

 

他們上班的時間是九點啊！已經八點五十五分了，是註定要遲到了！

 

如果說放在平時，沒什麼案子，遲到一會兒也就算了，組內那些傢伙也都有點眼力吧，知道幫忙找點無傷大雅的藉口，像是堵車啦、去警大那裡處理些事情之類的理由擋著。可是今天是星期二，今天不行！什麼藉口都不行！星期二是警局內部每週例會的日子，而且局長早就說了，今天他會出席！

 

跟在金厲旭身後，腳步蹣跚，頂著一頭亂髮的曺圭賢，語氣中有著掩不去的睡意，「我也就比你早醒個三十秒啊……」，他糢糢糊糊說著，又打了個哈欠，「明明是你沒聽到鬧鐘響，怪我囉……」

 

「我早就跟你說，你自己也要記得設鬧鐘啊！」，因為含著牙刷，話語也變得含糊不清。

 

該死！要不是昨天在警大上課上到太晚，之後又回警局處理些公事，回到家時已經深夜了，不然一向淺眠的他，在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會睡過頭呢？

 

金厲旭邊刷牙，邊煩躁地抓了抓自己也不怎麼整齊的頭髮，試圖藉此快速將頭髮整理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來都聽不到鬧鐘的……」

 

「所以我就應該聽到鬧鐘響嗎？」

 

「不是……」，感覺到金厲旭的聲音提高了整整一個八度，曺圭賢癟了癟嘴，乖巧地拿過牙刷，邊回答道。

 

的確，他也有錯，因為金厲旭去警大上課，料想他不會太早回來，就肆無忌憚地打遊戲打到半夜，直到金厲旭回來，才被趕去收拾睡覺。兩個人都晚睡的下場，就是金厲旭沒聽見鬧鐘響，而一向依賴金厲旭叫他起牀的曺圭賢便也跟著睡過了頭。

 

「曺圭賢你快一點！遲到越久，下場越慘！」

 

-

 

當兩人服儀整齊，但又一臉狼狽地衝進警局時，已經九點半了，距離例會開始，已經半個小時。

 

曺圭賢推了推身旁的金厲旭，「哎，你先進去吧……」

 

「呀！行動組組長這麼沒膽嗎？」，壓低了音量，金厲旭語氣裡有些不滿，說著，狠狠地甩開曺圭賢拉著他的手。

 

就這樣，會議室外，兩人互相推託著。

 

他們都不傻，這時候誰先進去，誰先挨罵，反正都已經遲到這麼久了，也不差這點推託的時間，能不要第一個進去，就不要第一個進去，能不挨罵就不挨罵嘛！

 

「這不是指望犯罪心理組組長去說服局長嘛！」

 

「站在最前面衝鋒不是行動組的工作嗎？」

 

「行動組是負責站在犯罪心理組後面，保護犯罪心理組的啊！」

 

「曺圭賢你……」

 

「我說，你們兩個！」

 

驟然出現在身後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爭論，順著聲音的源頭看過去……

 

「特哥！」，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樸正洙搖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遲到就算了，還不趕快進去開會，在這裡推來推去的幹嘛？」

 

金厲旭探頭，看了一眼會議室此刻敞開的門，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你們……散會啦？」

 

「少了兩個組長，還開什麼例會？」，樸正洙沒好氣地回答，害他還這麼早進警局，結果例會也只說了些無關緊要的瑣碎事。

 

「那局長……」

 

「曺圭賢你再翹班啊！」，樸正洙說著，狠狠拍了一下曺圭賢的腦袋，「局長昨天下班前說了，今天要出差，不能來開例會。」

 

「啊……」

 

「對啊！曺圭賢，你看你，再翹班打遊戲啊！這麼重要的訊息都錯過了！」，睡過頭遲到的新仇，和昨晚打遊戲到深夜的舊恨，此刻全加在一起，金厲旭便順著樸正洙的話，繼續叨唸著。

 

聞言，曺圭賢不服氣地反駁：「也不看看昨天是誰要我早點回去打遊戲的？」

 

「我是要你早點打遊戲，早點睡！不是叫你打遊戲打到半夜！」

 

「你們兩個！」，看著完全忽略他的存在、陷入拌嘴的兩個人，樸正洙有些無奈，「到底幾歲了？怎麼能總吵架？」

 

「沒吵架啊……」，又是一次異口同聲地回覆。

 

「是、是、是，你們沒吵架。」，你們這根本就已經是調情的程度了。

 

察覺到樸正洙語氣和表情上的敷衍，曺圭賢忍不住用委屈的語氣，再次強調：「真的沒吵。」

 

從他們認識起，就是這樣不斷鬥嘴，然後又不斷相互扶持，在一片混亂中用屬於他們的步調過著日子。與其說是鬥嘴，不如說，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爭執的內容是什麼，一點也不重要，他們其實一點也沒上心。

 

他們帶著一身刺相遇，又為了彼此，放下了刺，磨平了部分尖銳，彼此依靠。

 

樸正洙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有這時間在這裡『聊天』，你們兩個遲到的組長還是趕快滾回辦公室吧！吵死了！」，還放閃放到一旁的人眼睛都快瞎了！有沒有良心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