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刷會兒手機?

要是哪一天小說和政治變成一回事,我就自殺。——斯蒂芬·金


前些日子特朗普在推特上把我最喜歡的美國作家斯蒂芬·金拉黑了,原因是後者罵他。

事實上自從特朗普參選,金爺就一直追著他罵,有時候還很下三路,我以為他早該習慣了。但是這次比較有意思,拉黑之後金爺吵著要自殺,據說還鬧到了法院,結果您猜怎麼著?

法院判特朗普違憲,具體來說是違反了第一修正案下面的自由言論權力。

我對這事的理解是,別人都有自由拉黑的權力,唯獨美國總統沒有,因為你是人民一票一票選出來的,所以有人罵你,你也得聽著。

到底誰更想死?

有些朋友說這事可以拿來對比天朝,我沒那個興趣,我想對比的是美國另一撥罵特朗普的人。

按說罵總統是一項全民運動,誰都有權參與,但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同人群還需要注意不同的罵法,這就更有意思了。

有這麼一幫醫生,聯名寫信說特朗普有精神病,結果遭到了醫學權威機構的抵制。可是罵特朗普有病的人多了,為什麼醫生就不行呢?

比較靠譜的說法是這樣的,非醫療專業的人如果罵別人有病,那屬於籠統性的辱罵,不具有任何權威性。

但,醫生的本質工作就包含通過技術手段和經驗去判斷一個人是否患有疾病,而醫生做出的判斷將成為很多連鎖反應的重要依據,這事可就嚴肅了。

趁你病,要你命的事多了

比如說,你跟公司請三天以上病假是要有正規醫院出具的病假條的,有了這張條你才能合理合法的不去上班,否則就是曠工。

這裡面雖然牽扯到的利益很小,卻毫無疑問證明了醫生對於病人的判斷實際上是一種主觀的對權力的運用。

在特定情況下,小到公司請假,大到罪犯減刑,你獲利還是虧損,全憑醫生一句話。所以,在沒有經過科學檢驗的前提下,對一個人做出「有病」的斷言,這就是那幫罵特朗普的醫生之過錯。

這還僅僅是不負責任的判斷,倘若有人將病患的病因歸結於道德缺失,那又會是怎樣一種情況呢?

道德這副鐐銬鎖誰都合適

有些病是缺德缺出來的?

話說西晉年間,有個人生了病,家裡沒錢,他的兒子便到主人家乞葯。

所謂主人很可能是與患者有契約關係的地主或僱主。

主人問:「你爹得的什麼病?」

男孩說:「瘧疾。」

主人聽完就一皺眉頭,說:「你爹是個仁德君子,怎麼會得瘧疾呢?」

男孩答道:「正因為能禍害到君子,所以才叫瘧病啊。」

故事就這麼簡單,能被收錄到《世說新語》里,全憑二人對話背後的另一番交鋒,讓我來把這一問一答重新翻譯一遍。

主人聽完就一皺眉頭說:「正人君子是不會得瘧疾的,你爹是不是幹了什麼缺德事?」

男孩答道:「缺德的不是我爹,而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這病之所以叫『瘧』,是從『暴虐』那個詞來的。」

有病之人必有缺德之處

犯病的是個人,潛伏的是群體

西晉時期的病理學很不發達,因此把某些疑難雜症歸結為人品問題或者乾脆說成天譴都是可以理解的。現而今,瘧疾這種病在我國已經很少見了,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邏輯,卻比瘧疾頑固得多。

複雜世界裡,試圖用單一標準來解釋所有情況,是行不通的。別以為「缺德得瘧疾」只是個古代笑話,現代人也沒進步很遠,還有多少人一提起艾滋病,就會認為患者的私生活不檢點呢?

這還只是在一個範圍內探討,倘若放大視野看出去,醜陋的案例就在眼前。

比如性侵者會拿受害者離過婚、交過多位男朋友為由來為自己開脫。

我提議這事應該去問問蒼老師,我猜她可能會說:「我有一碗面,我願意打鹵就打鹵,願意和芝麻醬就和芝麻醬,但我絕不會去拌屎。」

白嘴兒吃也挺好

多簡單的道理啊,性侵者會不懂嗎?

借用一句網上流行的說法,這種人只有兩種可能,不是壞,就是蠢。一開始我也以為他們是壞,但後來我逐漸意識到,壞還是次要的。

在這少數被曝光出來的壞人背後,可能是更多尚未得到機會變壞的蠢人。

為什麼這麼說?看看壞人的名單就知道了,十之八九是這個社會文化的開拓者,是青年一代的引導者,是正義與自由的佈道者。這些人壞了,其他人又怎麼能不蠢呢?

所以,說中國是個文明古國我看當之無愧,但把「古」字拿掉,可就未必了。物質所帶來的幻象只是遮掩了精神層面的不協調,傳統的權力風格下人們依舊用封建思維方式來處理這一生一世。

有學者早就概括了現代讀書人的面貌——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如果撬開他們的腦袋,你會發現他們讀書的目的依舊和千百年前的古人一樣:顏如玉、黃金屋、千鍾粟。

唯獨沒有追求真理的樂趣和捍衛尊嚴的使命。

正如薛繼業所說:「我們依然是現代生活方式打扮過的古老怪胎,個人之美不難做到,而民族之美卻是遙不可及。」

【世說新語·言語】二七

中朝有小兒,父病,行乞葯。主人問病,曰:「患瘧也。」主人曰:「尊侯明德君子,何以病瘧?」答曰:「來病君子,所以為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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