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了這些道理,我們就可以避免常見的馬克思主義庸俗化謬誤:(A)誤認為此刻的實體直接決定此刻的形式,完全陷入經驗材料的海洋,最後走向不可知論的實用主義。(B)將作為前人集體實踐效果的「支配性客觀規律」,誤解為某種超實踐的「鐵律」乃至「宿命」,從而抹殺個人或集體在當下改寫規律的能動力,為權威迷信準備了條件。
我們回顧了激蕩歲月中令人振奮而又困惑的物質空間改造。見證了多樣的形式如何因回應真實矛盾而獲得了實體,又因為沒能慎重對待支撐形式的想像而丟掉了實體,乃至後來又被其它實體所佔據(如建設遺址被當代消費主義附體之後形成 「年代風情」,或被民族主義附體形成 「復興足跡」)。
1984年雖已別過,但關於烏託邦的故事並沒有結束。在一個又一個從正方向構建起來的烏託邦終於頹圮之後,屬於全球化新紀元的大型烏託邦,被從負方向構建了起來。這個烏託邦名為「告別烏託邦」,它可以被簡單敘述為:在可預見的時間裡,現狀總不至於變壞,由獨善其身的個人所合成的社會,也必將平安。然而近年的世界歷史,似乎已經顯示:在當前這版烏託邦的建築地基,在過去四十年間發生了致命的「不均勻沉降」。或許,在當初選擇消費鴉片式的烏託邦,去緩釋現實焦慮的時候,人類就已經被綁定購買了親眼見證幻想倒坍的觀摩票。
在節目的最後,筆者有意向大家力薦一位堪稱「學界泰斗,人世楷模」的學者——馮·哈耶克(Hayek)。他不幸通常被左圈(有人笑稱該詞要讀成「zuo』juan」)鑒定為「反動學術權威」,但我以為,每一位左翼都應認真地研讀他的著述。因為在那裡,恰恰埋伏著「商品經濟鐵律」和「自然法良知」內部最為真實的焦慮和失衡,使你洞見經驗與常識的虛惘,拋卻「社會自發進步」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