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病文藝復興宗教改革 教會絕對權威苦修者羅拉德派 人文主義 大航海時代 歐洲本土崩潰人口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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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病,文藝復興與宗教信仰

老男孩 2017-05-19 13:51:37

一:緣起

中世紀黑死病的赫赫威名,相信絕大部分的人都有所耳聞。黑死病就是鼠疫,最近知乎上有一個高質量的有關鼠疫的回答。講得就是中國抗擊鼠疫的英雄,國士無雙伍連德的事迹。相信大部分人應該還有印象。

鼠疫危害之大,尤以歐洲中世紀為甚!

黑死病的規模之大、持續時間之長、涉及面之廣、死亡人數之多,堪稱空前絕後,這場生態災難帶給歐洲的悲慘後果,成為中世紀黑暗的另一個寫照,並由此引發了宗教信仰,政治,經濟,社會結構的危機,進而引發了一系列深刻的社會變革。在某種意義上,黑死病成為歐洲掙扎中世紀枷鎖和實現歐洲文化轉化的一個誘因。它與發生在此後的宗教改革和地理大發現同樣是人類歷史上重大歷史事件。 甚至可以說這場鼠疫直接催生了當代西方文明

這場鼠疫是由人類歷史上最早的一次使用「生物武器」引發的。1346年,西征的蒙古軍隊包圍黑海港口城市克法(今費奧多西亞,屬烏克蘭),因士兵染上鼠疫,部隊迅速瓦解,絕望的士兵把患鼠疫死亡的死者屍體用投石機射入城內,城裡鼠疫由此開始流行。城裡的居民熱那亞人逃離此城,鼠疫也跟隨他們傳播到西西里,隨後又傳播到歐洲大陸,之後席捲了歐洲、亞洲和非洲北海岸國家,肆虐了三個多世紀,造成了很大的生命和財產損失。在1346年鼠疫爆發後的短短5年內,第一波的鼠疫就導致了歐洲1/3到1/2的人口死亡。義大利和英國死者達人口的半數。嚴重影響了當時歐洲宗教和經濟活動。這次大流行在醫學史上稱為 「黑死病」。

二:直擊

當鼠疫無法遏制地在歐洲大陸橫行時,中世紀的帷幕就此落下了。無論是主教、貴族、商人還是窮人都無法逃脫這種瘟疫的屠戮,黑死病成為中世紀死神的象徵。這遊盪在中世紀歐洲天空的死神,直接導致了歐洲發生某些結構性的變化。

1.

動搖了教會的絕對權威。大量的神父染病死亡,動搖了"瘟疫是上帝對罪人懲罰"的這一基本信念,使教會對普羅大眾的精神控制嚴重削減。更為重要的是人們清楚地洞悉了號稱萬能、救世的宗教與教會,在災難面前竟然同樣毫無作為。人們開始對宗教重新思考和追求,從這一點來說,黑死病對宗教改革也有促進作用。

2.孕育了及時行樂的現實主義。中世紀教會的禁欲主義思想盛行,隨著黑死病的日益猖獗,面對死亡,人們把目光從對天國的期待轉向塵世的享樂。甚至主教、傳教士和僧侶也都以不光彩的方式捲入這一狂潮。禁欲主義逐漸退出, 人文主義逐漸興起, 人們把目光從對天國的期許中轉向了對現世的關注。人類自覺地意識到自身生命的存在, 探索人性結構中的理性與非理性, 追求平等與自由權, 張揚人文主義, 提倡社會的主宰是人而不是神。一些具有推動意義的新思想得以醞釀和傳播,促使中世紀向近現代社會發展。

「人文主義之父」的詩人彼特拉克宣稱:「我不想變成上帝,或者居在永恆之中......屬於人的那種光榮對我來就夠了。這是我所祈求的一切,我自己是凡人,我只要凡人的的幸福。」

3.勞動力的匱乏。在瘟疫流行的年代,歐洲人口的劇減已成為最嚴重的社會問題。人口的大規模匱乏,導致農奴制瓦解,大片農田荒蕪,整個社會經濟一片凋敝,在黑死病的衝擊下,勞動者素質下降,農業生產力倒退,經濟增長速度大減,甚至出現負增長,勞動生產的停滯甚至倒退,這無疑嚴重阻礙了歐洲經濟的發展。這直接導致歐洲城鎮的手工業幾乎消亡,這也是後來文藝復興強勁市場需求的主要原因。義大利最初的資本家們開始尋求先進的技術彌補減少的工人的產量,越來越多先進技術出現。

4.

醫學法律的進步。人們開始放棄信仰療法,試用世俗的方法解決威脅人類生命的問題,研究抵制瘟疫的措施;由於病人的增多,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醫院,一些醫生開始尋求治療患者的方案。也提出了一些防治措施:比如在公共場合消毒,多通風;在食物選擇上,盡量多吃干肉和新鮮水果......使醫學向前進了一小步。 政府頒布衛生法令和法規,嚴格規定城市生活的衛生準則,有效遏止疾病的傳播。1377年,亞得里亞海東岸的拉古薩共和國首先頒布了對海員的管理規則。1383年,馬賽成立海港檢疫站,威尼斯及其他沿海城市也都將這些防禦鼠疫的公共措施用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

5.

反猶主義。在瘟疫的陰影下,街坊鄰里互不往來,都避而遠之。在許多城市裡,人們認為瘟疫是猶太人往水裡投毒造成的。猶太人因此遭到特別嚴重的不人道對待。大量猶太人不是被迫遷移,就是遭到殘忍的殺害。當時的編年史家雅各布·馮·科尼格所芬就曾描述了發生在斯特拉斯堡的一次大屠殺,上千猶太人被認為是瘟疫的製造者而遭到殺害。到1351年,德國的60多個主要的猶太團體被徹底清除。許多猶太人逃到東歐——俄國和波蘭——在那裡,他們得到保護。慢慢地,更多的猶太人把自己的家遷到更遠的東方(中東)。

三:迴響

黑死病直接動搖了教會的絕對權威,推動了人文主義、宗教改革的產生。人口的匱乏導致農奴制度的瓦解、享樂主義盛行又導致資本主義得以壯大,資本階級話語權得以加重。相對於許多將財富積澱於土地而受創嚴重的土地領主,城市中的商人和金融家,卻能較快地從災難中恢復元氣,憑藉其雄厚的實力和有利於城市發展的契機,迅速搜掠財富,許多大商人、金融家則平步青雲,開始進入國家各部門擔任重要職務,在相當多的時候他們成了政府的主要決策人。從社會地位上講,商人、金融家的地位開始逐漸高於貴族領主的地位。 城市經濟的涅槃重生為資本主義的發展提供了物質載體,成為歐洲從中世 紀走入近代社會的開路先鋒。

黑死病的發生改變了舊有的社會結構,很大程度上促進了資本主義的大發展。從技術到組織方式,從物質基礎到各類思潮,這些思潮深刻的影響了當代社會的各種意識形態,反猶主義帶來的後果至今還是中東火藥桶的導火線。(大量猶太人遷居中東,後來猶太人從Palestine 購買神賜之地—迦南以求復國)

四:結束

也許黑死病是偶然的,按歷史規律發展,就算沒有黑死病,黑暗的中世紀也會過去。對黑死病的推動作用不能太誇大。但是我們也要看到黑死病在某個時期起到契機的作用。如果沒有當年的那次黑死病掃蕩歐洲,人類何時才能告別中世紀和鐵器時代,現代文明又何由誕生?一個沒有外部威脅,不懂得恐懼的物種,是否就將接近它的末日?這樣看來,一時塞翁失馬的我們,又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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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時代:黑死病改變的不僅僅是歐洲,而是整個世界

對於人類來說,戰爭一直都是死神鐮刀的象徵,人類對於戰爭的恐懼,是淵源它對生命無情的收割。從古至今,戰爭對於人口減少方面的影響,一直以來都是最為嚴重的。可是除掉戰爭以外,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件比戰爭更加無情的殺虐機器,人類在戰爭中死亡的人數在它的面前也不過是小兒科。假如說戰爭是一件不斷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那麼對於人類而言,它是直接籠罩在生命上方的無底黑洞,這就是瘟疫。瘟疫,亦稱作大流行病,指大型且具有傳染力的流行病,由於一些強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細菌、病毒引起的惡性傳染病,我們所熟知的,比如禽流感、非典、天花等。

在古時候,由於衛生環境和醫療條件的限制,瘟疫往往伴隨著戰爭所流行,甚至可以說,在任意一場地域性的持續戰爭中, 瘟疫造成的人員傷亡,往往要比在戰場上直接對抗造成的死亡人數多的多。即使到了近代,人們依舊對擁有夢魘般手段的瘟疫素手無策,比如1918年的那場「全球性世紀瘟疫」—西班牙流行感冒(連同國王阿方索十三世,西班牙有近800萬人感染,而作為中立國,西班牙官方媒體率先在歐洲其他國家之前大幅報道),其一般文獻上的死亡人數是在2000萬到4000之間,全球平均2.5%-5%的死亡率,然而據實際情況是,其真實的死亡人數在一個億左右,死亡率更是接近6%。這是一幅單單從數據上就可以想像出那場瘟疫下的世界是多麼恐慌的畫面。

在之前的一篇文章中(《馬克波羅並未到過中國,但是他為什麼要撒謊呢》),我們提到了馬克波羅或許並未到真正過中國,卻為了讓《馬可波羅遊記》一書成為「暢銷書」,在內容上進行大量的杜撰和誇張描述,對全歐洲的人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或許在說謊上面,我們也只能譴責馬可波羅的品行實在不怎麼樣。畢竟《馬可波羅遊記》在歐洲暢銷後,他也被人們稱之為「百萬先生(牛皮大王)」。但是在某個特殊的條件下,他所描述的「黃金滿地,香料百萬」,卻實實在在的刺激了當時許多歐洲人的神經,以至於無數貪婪的歐洲人血紅著雙眼,在全世界燒殺奸掠,就為了尋找那個書中所描述的「東方神秘天堂」。然而如果單單只是一本《馬可波羅遊記》,或許還無法激起歐洲人對於黃金的饑渴,但是就在《馬可波羅遊記》暢銷後的一個世紀,一場瘟疫的爆發,徹底激發了歐洲人鋌而走險的動機,那就是瘟疫史裡面大名鼎鼎的黑死病。

關於黑死病的文獻已然太多太多,對於這場直接殺死歐洲接近一半人口的瘟疫,一直以來都是醫學界和歷史學界關注的焦點。對於醫學界來說,黑死病原先認為是一場鼠疫,發源於中亞,並攜帶鼠疫桿菌的老鼠經絲綢之路於1343年傳播到克里米亞半島,然後乘著貨船抵達歐洲。之後,腺鼠疫與敗血性鼠疫病毒會由經跳蚤的直接接觸而傳染。原先生活在這些跳蚤的身體中細菌,會導致飢餓的跳蚤不斷地叮咬宿主,於是經由傷口和血液的傳播,越來越多的活體便會攜帶這一病毒,在當時的衛生條件之下,鼠疫幾乎得到了最大的擴散。而經過大半個世紀之後,在本世紀初,利物浦大學的蘇珊·斯科特和克里斯托弗·鄧肯則經由數學模型建立的論證,認為那場黑死病的應該更加類似埃博拉出血熱,而它的起源,則相對來說更加久遠,是東非大裂谷時期人類祖先和動物一同生存的時候。

在歷史學界,黑死病對於後來整個世界的影響,其實遠大於喪失無數人口的歐洲。這其中就包括了推動後來的「大航海時代」的產生。可以想像,大量人口的喪生,特別是最低層的手工勞動力的缺失,使得歐洲的經濟結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如果更加直白的講,就是社會財富的大量縮水,這是最最直接的影響,也是這場黑死病對歐洲諸多經濟影響中最簡單和最本質的影響。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由於這場災難的席捲範圍之廣,使得產業結構崩壞,人們根本無法從歐洲本土獲得任何的調整。當區域本身已經無能為力的時候,人們就只能寄希望於馬可波羅口中那個滿地黃金的東方神秘天堂了。另一方面,中世紀的歐洲本身就是宗教戰爭最為嚴重的地方,黑死病這種恐慌性疾病使得宗教的聲望直線下降,而傳教和發展新教徒是宗教生活下去的根本,他們同樣希望開闢新的教會地盤,目標則是顯而易見了。

[ 轉自鐵血社區 tiexue.net/ ]

除去宗教和財富,黑死病之後的歐洲人對於香料的渴望已經從原先的只是因為這東西可以增加美味和香氣,轉而認為歐洲香料的缺失,才是導致鼠疫這種不衛生病毒傳播的原因。亞洲的香料本身已經是歐洲最為急缺貨物,飄揚而至的香料更是等價於黃金,但是其實這都並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去說服一個歐洲人傾家蕩產,冒著生命危險去進行全球性略奪。然而當一件物品從原來只是稍微貴重的物品上升到帶著信仰和神奇屬性的物品以後,他的價值就從可以衡量到了無價。於是「黃金滿地,香料成噸」的神秘東方天堂已經變成了越來越多的歐洲人不得不去探索的區域,大航海時代來臨的契機在一系列的醞釀之下一觸而發。而航海家、冒險家、政治家、統治者對於馬可波羅撒下的彌天大謊開始從原先的嘲笑,也變成了可以一試的態度,大航海時代的到來,建立在無數土著淘汰的基礎上,加速了世界文明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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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病對歐洲宗教的影響

(2012-08-29 16:47:03)

標籤: 雜談

黑死病肆虐使人感覺到生命本身是一場與死亡主宰之間無望的戰鬥。死亡不再是一種 等待重生的靈魂看守者,它變成了一個強取豪奪的怪物。這種對死亡看法的變化在很多 中世紀後期的文學和藝術作品中,都有所反映。上帝萬能論的信念開始動搖,人們對上 帝及人生問題開始反思,從而為人們思想解放提供了契機。

害怕被感染黑死病驅使很多人走上了朝聖之路,虔誠是個現成的理由。去朝聖可逃離 傳染區還能訪問聖地,這樣對身體和心靈都有好處。在朝聖者中最亮麗的風景線是那些 宣稱為幫助別人的苦修者,他們為自己和社會贖罪,在通過城市的進程中用帶結的繩子 抽打自己赤裸的上身。苦修者相信他們的行動具有神聖的力量,顯然,這些人好像代替 了牧師,成了天國與人間的調解人。這當然是教會不允許的,教皇克萊門特四世(Pope  Clement IV)於是宣布禁止公眾苦修,然而運動如此強大根本無法禁止。

黑死病降低了人們對教會精神領袖的信任,結果導致了許多自發宗教運動的出現。除 了少數一些教會能夠勉強地維持控制外,其他的則走上了挑戰教會精神獨裁的道路。黑 死病製造了那麼多痛苦,造成了那麼多人死亡,宗教必須對此做出回應,需要找到新的 教義來對這些苦難做出解釋。在受教育人群中,很多人開始認識到聖徒的禮拜式,以及他們對聖物和神殿的禮拜是迷信和盲目崇拜。宗教爭論的聲音在黑死病過後的歐洲回蕩 了幾個世紀,並且爭論最終導致了基督教世界的分裂。

黑死病徹底動搖了宗教桎梏,人文主義的思想開始復甦,文藝復興的萌芽開始孕育。藝術家的作品中不再是宗教形象一統天下,悲觀和抑鬱的情緒,贖罪和死亡的主題成為這個時期的重要題材.

不是,一個例子可以證明:錫耶納建立於公元前29年,歷史上是貿易、金融和藝術中心,現為錫耶納省的首府。錫耶納在13世紀達到全盛,那時哥特式建築正在盛行。 287年中產階級掌權之時,錫耶納的經濟和建築得到極大的發展。德卡波廣場的正面就是在此時協調起來的,並且哥特式風格繼續盛行直至1348年發生黑死病.

1349年底,黑死病在歐洲達到了它自己傳播的高峰期,但至此為止,它的魔爪還未能捕獲一位最高級別的教士和貴族,這是因為這些人採取了當時針對瘟疫最為有效的戰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當大批買不起交通工具的貧民被迫留在疫區等死之時,他們則乘坐著華麗的馬車,來往於各個著名而潔凈的溫泉療養地之間。只有一位君主毫不動搖地決定堅守自己的陣地,繼續攻擊不共戴天的異教徒,他就是卡斯提利國王阿方索十一世。如此高尚的行為自然有相應的代價:1350年耶穌受難日那天,這位歐洲最勇敢的領袖和他的數千名近衛軍士兵一道在軍營中倒下了,他是死於黑死病的唯一一位歐洲國王。幾個月後,他的鄰居,阿拉貢王后利奧諾娜及其女兒瑪麗亞也因同樣的原因含恨撒手人寰。被阿方索十一世在塞維利亞戰場上活捉的數千名穆斯林戰俘倒是因禍得福:他們一覺醒來,發現看守們已經死了個精光,而他們自己卻居然安然無恙。於是在儘可能簡短地讚美了一番安拉的偉大之後,戰俘們開始了幸福的勝利大逃亡。這當然和他們的的宗教信仰關係不大,也許是因為阿拉伯人不像當時的歐洲人,常常幾個月都不洗澡,生活相對比較清潔,所以身上的跳蚤也相應少的緣故。其實,阿拉伯世界也受到了鼠疫的沉重打擊,黑死病剛開始爆發的時候,許多不久前還陶醉在擊退十字軍東征的歷史性勝利中的阿拉伯人,還以為這瘟疫是耶和華的報復,所以認認真真地準備改宗天主教。可惜基督徒們自己不爭氣,人員損失不久就大大超過了穆斯林,從而很快打消了對方的這種荒唐念頭。

1351年,黑死病在蹂躪歐洲的六年之後,傳染的勢頭突然開始迅速減緩,這令許多人在驚喜之餘感到莫名其妙。究其原因,鼠疫的傳播有一個特點:每年秋天是它爆發的高峰,因為那時是家鼠的生育季節,鼠蚤也隨之大肆繁殖;在冬天幾乎不發作,原因是嚙齒類動物在那時冬眠,鼠蚤也隨之休息幾個月。鼠疫不僅對人類致命,對嚙齒類動物常常也是致命的。到了1350年後,歐洲家鼠的數目銳減,到1351年已近乎絕跡。它們的原來的位置被穴居田鼠所取代,而後者不喜群居,密度較小,所以鼠蚤的數目也不至於爆炸性地增長。不過在當時,被天主教會無孔不入地嚴密控制著的人們,一般都把這個功勞歸於上帝的仁慈。而這位上帝的仁慈,首先是以至少2350萬歐洲人的生命為代價的,這相當於疫前(1346年)歐洲人總數(約6250萬)的八分之三。要知道,歷時六年之久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也只消滅了歐洲人口的5%。

黑死病對歐洲的影響,遍布社會的每一個角落。首先,基督教會在瘟疫期間的表現令所有人失望,大部分神職人員不肯履行自己的職責,爭先恐後地逃命,使得災區活著的人沒有地方訴苦和懺悔,死者下葬時得不到應有的禱告。更有甚者,許多教士還利用人民的恐懼心理,大肆招搖撞騙,從販賣一些據說能夠禳病的聖物中牟利。在英格蘭的Yeovil鎮,憤怒的群眾用鐵棍和弓箭攻擊Bath主教,使其死於非命,這在從前是不可想像的。

但與此同時,鼠疫也引發了大規模的宗教狂熱,因為在科學極不發達的當時,人們除了向神懺悔之外,看不到其它什麼阻止瘟疫的辦法。這直接導致了黑死病時期歐洲的兩道風景線:鞭刑者運動和迫害猶太人。所謂的鞭刑者運動,在1260年起源於神聖羅馬帝國,是當時的天主教會在十字軍從中東潰敗的不利客觀情況下,倡議並組織的一種自虐式的懺悔方式。運動開始後,成千上萬的人光著腳,身披麻衣,手持皮鞭湧向教堂,一路之上不停地責罵自己,同時用皮鞭抽打身體,直到渾身流血為止,以為這樣就可以抵銷他們過去所犯下的罪行了。因為據說耶穌基督活了33歲半,所以鞭刑者運動一般也要持續33天半,情節嚴重時,甚至有用蠍子取代皮鞭來傷害自己的信眾。

黑死病開始流行時,歐洲人普遍相信,《聖經?啟示錄》里所說的末日審判就要到了,都急著要趕快贖罪,鞭刑者運動的規模因此越來越大。在荷蘭,一次性參加者高達十萬之眾,按人口比例講,遠遠大於近年來發動的任何遊行示威。到1350年為止,法國的鞭刑者總數超過了80萬,神聖羅馬帝國和義大利等地的教徒也同樣樂此不疲。

迫害猶太人的歷史,則漫長得多。猶太人原來住在以色列,在被羅馬帝國征服之後,自公元2世紀便開始陸續向歐洲遷移。因為特殊的宗教信仰和生活習慣,再加上擅長經商及放高利貸等種種原因,他們總是與當地人格格不入。在417,423和534年,羅馬皇帝們先後頒布過限制猶太人公民權的法令,到公元9世紀時,反猶太人思潮(也被稱作「反閃米特人思潮」)開始真正興起。天主教會向來把猶太人視為眼中釘,在向西亞和北非發動十字軍東征的同時,也沒忘了在本土迫害這些異教徒,宗教裁判所不斷判他們死刑,普通民眾在教會的煽動下犯下的反猶暴行也層出不窮。鼠疫爆發之後,很多人說這是猶太人生活不潔凈導致的天譴,他們因此遭受了滅頂之災。到1350年為止,歐洲絕大部分猶太人被向東趕入波蘭和立陶宛,留下的都被燒死。此後陸續返回的一些,又相繼為法國和西班牙政府所消滅。15世紀末,猶太人在中西歐宣告絕跡。除此之外,數以萬計的老百姓湧入修道院,從四面八方到羅馬朝聖者更是多如牛毛,雖然很多人病死在路上,也無法阻止其他人的贖罪熱情。黑死病也使教會認識到了疾病的危害和重要性,在疫後開始花巨資建造醫院,藉以重新贏得人民對他們的支持,從而把壞事變成了好事。

不過,在黑死病流行期間,人民群眾對教會產生的懷疑並未消除,它在不久後的義大利造就了輝煌的文藝復興,而在神聖羅馬帝國則表現為壯烈的宗教改革,從而使歐洲最終告別漫長的中世紀,徹底贏得了新生。

歐洲的天主教教堂和猶太人並沒有這樣走運。由於人們認識到宗教對防止此疾病的傳播無濟於事,再加上許多牧師都死了,教堂服務幾近癱瘓。而猶太人成了替罪羊被頻頻攻擊。在一些地方有人控告他們給水下了毒,因為他們的死亡率通常都比較低。

就在大多數歐洲人遭受可怕瘟疫折磨的時候,他們卻驚奇地發現:生活在歐洲的穆斯林與猶太人中較少有爆發這種瘟疫的情況!於是,人們開始懷疑是猶太人或者穆斯林在特意給當地人下毒!

  死亡的恐懼加上宗教的狂熱,可以讓人們做出最瘋狂的事情。人們開始無緣無故地對猶太人進行毫無依據的「報復」。在德國的梅因茲,有1.2萬猶太人被當作瘟疫的傳播者活活燒死,斯特拉堡則有1.6萬猶太人被殺。緊接著是整個日耳曼人居住區,到處都有排斥和驅趕猶太人的事件發生。人們對疾和死亡束手無策,只能通過對無故弱勢群體的報復緩解即將崩潰的神經。

· 首先是思想上。中世紀的歐洲,教會嚴密的控制著人民的思想,把一切美好都歸功於上帝。黑死病的爆發使得教會無法在進行洗腦,人們也破天荒的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很多教會的教士和主教在疫病中表現的極為膽小懦弱,甚至有些還趁機盤剝被災難嚇壞了的老百姓,使得人民群眾開始懷疑教廷,進而懷疑「上帝」),人們的思想因為這場災難更加的成熟了,人們在這場災難後變得敢於質疑,質疑統治者,質疑宗教,進而開始思想與科學的飛躍。黑死病嚴重的動搖了教會至高無上的地位,使得人們的思想發生了飛躍,為偉大的文藝復興奠定了基礎。

自使徒時代末期,教會逐漸墮落俗化,但後來也出現護教人士如猶大,後來較重要的還有「獨一神觀」者在三世紀-四世紀對抗主張「三位一體觀」,最後雖失敗,但他們為保存《聖經》真理的奮戰精神,令人敬佩。又如馬昂留斯與央登約翰等人合著「和平的保衛者」一書,主張灰復平信徒參與教會事工;孟他努倡導聖靈與靈恩,勉勵信徒離棄奢靡生活,卻因他本身言論漸趨偏激,陷入另一異端而功虧一簣。

七-八世紀又有忠於《聖經》的教士,反對教會如同異教的跪拜神像及抬舉馬里亞為女神的謬誤。九世紀中葉,為要證明當時教皇所宣布的主權是早在數世紀前就實行的假文獻「偽西多爾教令集」(IsidorianDecretals)出現時,許多有良知的主教曾群起反對這騙局,但終被壓制。十二世紀又有法國的瓦勒度派(Waldensians)主張教會應忽灰復純以《聖經》為唯一真理,反對煉獄邪說,強調平信徒可上台講道,教士的言論並非完全無誤等,聲勢相當早浩大。雖遭到教皇視為異端,予以除名,改職和十字軍的征伐,但他們至今仍然存在義大利阿爾卑斯山區,成為十二世紀以前改革教會進僅存碩果。

1376年英國的勒得倭得教區長兼英王皇家神學顧問約翰?威克里夫(JohnWycliff,主後1320-1384年),眼見教皇生活奢靡,教會因爭競逐財而腐化,便在牛津公開指責教會的主決者。世俗事務由神派政府管理,教皇不應干涉。他獲得英國朝野的擁護,為被教皇捉辦,繼續推動改革,1377年又宣稱聖經是信仰唯一根據,教會唯一律法。接著他將《聖經》譯成白話英文(1384年完成,1388年修訂),結果銷路意外廣大。他又主張「平民主權」即教會應以平信徒為中心,而非教皇;但可有一人遵照聖經總攬相關事務,否則便是敵基督者。並要二人一組出外傳道,但非終身職。英國黑死病流行時,他被保守派歸咎拿辦。他的追隨者被稱為羅拉德派(Lollards),後受英王亨利四世,五世摧毀殆盡,幸因查理二世娶波希米亞公主而再傳入波希米亞。

約翰?胡斯(JohnHuss,1369-1415年)是波希米亞布拉格大學教區長,因閱讀威克里夫的著作後深受感動,也開始作類似的言論,起初大受波希米亞朝野讚賞,後因嚴詞指責出售贖罪券是違反聖經的可憎習行為,在1409年比薩會議被教皇定罪,1414年赴君士坦丁堡會議後被拘留,次年七月六日被處以火刑,引起波希米亞反教皇的革命戰爭,迄今改革或苗仍未熄滅。

馬丁路德

馬丁路德(1483-1546年),早在耳弗大學(Erfurt)獲文學碩士,又學半年法律。接著入修道院苦修,1507年獲立為神父。1512年獲威登堡大學(Wittenburg)神學院博士,隨即教授《聖經》。他是德國最早用德文對照新舊約原文授課的教授之一。然而他繼續依然教會律法潛心苦修,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得到內心的平安。直到有一天他在研讀《聖經》時,看到「義人必因信得生」(羅馬書1:17)時,突然覺醒到原來人的得救只是因為他對上帝的信仰以及上帝的恩賜,其他一切的律法都不能保證使人得以「稱義」。他這信念也在獲得同校一些教授的支持,加上親眼看到人們受騙購買贖罪券的情形,又耳聞教會主教買賣聖職的醜事,他開始攻擊教會出售贖罪券的作法。1517年10月31日他將所寫對贖罪券的九十五條論網看法,張貼在威登堡大學的教堂門口。由於當天恰巧是人們前往教堂朝掲所拜遺物的萬聖節,自然很多人看到張貼的內容。雖然當印刷術才使用不久,但兩周後傳遍全德國;四周後各種譯文傳遍全西歐。教皇終於下令將他革除教籍,他原本只要改革教會一部分制度,從此他也不再承認教皇的權威,唯以《聖經》為權威。此後他所代表的教派總稱國「更正教」或「新教」(Protestantism),與之相對的東,西方天主教,則成國舊教。他直接建立的教會成為「路德會」或「信義宗」。由於他個性保守,因此他改革的教會仍保留《聖經》沒有明文禁止的舊教傳統,如祭壇,蠟燭,基督畫像,造解禮,周日禮拜與聖誕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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