氫彈之父于敏和鄧稼先的保密暗語:打上了一隻松鼠

舒平、羅少華/青年文摘

2015-01-09 15:52 來自綠政公署 【編者按】1月9日上午,2014年度國家科學技術獎勵大會在北京舉行。中國著名核物理學家、核武器研究和國防高技術發展的傑出領軍人之一的于敏院士榮獲2014年度國家最高科技獎,也是此次唯一獲得該獎項的科學家。據新華社發布客戶端消息,習近平親自為其頒發獎勵證書。于敏被稱作中國氫彈之父,但早年,他的名字卻鮮為人知,被媒體稱為「神祕人物」,曾經「隱身」三十年之久,直到1988年他的名字才得以解禁。由於保密的原因,這位核物理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的著述多未公開發表,連他的妻子都說:「沒想到老於是搞這麼高級的祕密工作的。」不過他的傑出貢獻仍有蛛絲馬跡可循,原中顧委常委、國務委員張勁夫在《請歷史記住他們――關於中國科學院與「兩彈一星」的回憶》中提到,「研製氫彈工作主要是于敏他們做的,方案是于敏提的,也得過大獎」。在《中國軍事百科全書――核武器分冊》中,「于敏」的條目下寫著:「在氫彈原理突破中起了關鍵作用。」1964年10月16日,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在世界上引起轟動。1965年1月,毛澤東、周恩來表態要加快研發氫彈的速度。當年,于敏帶領科技人員發現了熱核材料自持燃燒的關鍵,解決了氫彈原理方案的重要課題。于敏高興地說:「我們到底牽住了『牛鼻子』!」他當即給北京的鄧稼先打了一個耐人尋味的電話。為了保密,于敏使用的是隻有他們才能聽懂的隱語:暗指氫彈理論研究有了突破。「我們幾個人去打了一次獵……打上了一隻松鼠。」鄧稼先聽出是好消息:「你們美美地喫了一餐野味?」「不,現在還不能把它煮熟……要留做標本。……但我們有新奇的發現,它身體結構特別,需要做進一步的解剖研究,可是……我們人手不夠。」「好,我立即趕到你那裡去。」年底,于敏開始從事核武器理論研究,在氫彈原理研究中提出了從原理到構形基本完整的設想,解決了熱核武器大量關鍵性的理論問題,並在平均場獨立粒子方面做出了令人矚目的成績。

核物理學家于敏獲2014年度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于敏是一個神祕人物,曾經「隱身」三十年之久,直到1988年他的名字才得以解禁。1999年9月18日,在中央軍委表彰為研製「兩彈一星」做出突出貢獻的科技專家大會上,他第一個被授予「兩彈一星功勛獎章」,並代表科學家發了言。由於保密的原因,這位核物理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的著述多未公開發表,連他的妻子都說:「沒想到老於是搞這麼高級的祕密工作的。」不過他的傑出貢獻仍有蛛絲馬跡可循,原中顧委常委、國務委員張勁夫在《請歷史記住他們――關於中國科學院與「兩彈一星」的回憶》中提到,「研製氫彈工作主要是于敏他們做的,方案是于敏提的,也得過大獎」。在《中國軍事百科全書――核武器分冊》中,「于敏」的條目下寫著:「在氫彈原理突破中起了關鍵作用。」「國產的土專家一號」

年輕時的于敏1926年8月16日,于敏生於河北省寧河縣蘆臺鎮(今屬天津市)。他父親當時是天津的一位小職員。于敏的青少年時代是在抗日戰爭時期的淪陷區度過的,童年亡國奴的屈辱生活給他留下慘痛的記憶。他在天津耀華中學念高中時,以門門功課第一聞名全校。1944年,于敏考進了北大工學院機電系。但上學後于敏發現,因為是工學院,老師只是把知識告訴學生會用就行了,根本不告訴學生根源。而他卻偏偏喜歡沉浸在「純粹」的理論之中,高深的物理學像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他。1946年于敏轉到理學院物理系,並將自己的專業方向定為理論物理。他在理論物理方面的天賦很快展現出來,並以驚人的記憶力和領悟力贏得教授們的欣賞。1949年于敏本科畢業,考取了張宗遂先生的研究生。張先生病後,胡寧教授擔負起指導之責。在兩位先生的悉心教導下,1951年于敏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不久,他被慧眼識才的錢三強、彭桓武調到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這個所1950年才成立,由錢三強任所長,王淦昌和彭桓武任副所長。1957年,以朝永振一郎(後獲諾貝爾物理獎)為團長的日本原子核物理和場論方面的訪華代表團來華訪問,年輕的于敏參加了接待。于敏的才華給對方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們回國後,發表文章稱于敏為中國的「國產土專家一號」。對此于敏有自己的見解,他說:「『土專家』不足為法。科學需要開放,應該學習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只有在大的學術氣氛中,互相啟發,才利於人才的成長。現在的環境已有很好的條件了。」提前進入氫彈研究

1964年10月16日,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在世界上引起轟動。在我國研製第一枚原子彈尚未成功時,有關部門就已做出部署,要求氫彈的理論探索先行一步。為什麼提前研究氫彈?原來,原子彈和氫彈有很大差別,氫彈是利用原子彈爆炸的能量點燃氘、氚等輕核的自持聚變反應,瞬間釋放巨大能量,又稱聚變彈或熱核彈。氫彈的威力要大得多。1960年底,錢三強找于敏談話,讓他參加氫彈原理研究,于敏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在錢三強的組織下,以于敏等為主的一羣年輕科學工作者,悄悄地開始了氫彈技術的理論探索。他的一位老同事對記者說,這次從基礎研究轉向氫彈研究工作,對於敏個人而言,是很大的損失。于敏生性喜歡做基礎研究,當時已經很有成績,而核武器研究不僅任務重,集體性強,而且意味著他必須放棄光明的學術前途,隱姓埋名,長年奔波。于敏開始涉足深奧的核理論研究工作。當時國內很少有人熟悉原子能理論,是錢三強、王淦昌、彭桓武和于敏等創建了新中國第一個核科學技術研究基地。于敏沒有出過國,在研製核武器的權威物理學家中,他幾乎是惟一一個未曾留過學的人,但是這並沒有妨礙他站到世界科技的高峯。彭桓武院士說:「于敏的工作完全是靠自己,沒有老師,因為國內當時沒有人熟悉原子核理論,他是開創性的。」錢三強稱,于敏的工作「填補了我國原子核理論的空白」。于敏幾乎從一張白紙開始,他拚命學習,拚命地汲取國外的信息,在當時遭受重重封鎖的情況下,他只有依靠自己的勤奮,舉一反三進行理論探索。從原子彈到氫彈,按照突破原理試驗的時間比較,美國人用了七年零三個月,英國四年零三個月,法國八年零六個月,前蘇聯四年零三個月。主要一個原因就在於計算的繁複。而我們的設備更無法可比,國內當時僅有一臺每秒萬次的電子管計算機,並且95%的時間分配給有關原子彈的計算,只剩下5%的時間留給於敏負責的氫彈設計。窮人有窮辦法,于敏記憶力驚人,他領導下的工作組人手一把計算尺,廢寢忘食地計算。一篇又一篇的論文交到了錢三強的手裡,一個又一個未知的領域被攻克。四年中,于敏、黃祖洽等科技人員提出研究成果報告69篇,對氫彈的許多基本現象和規律有了深刻的認識。1964年10月16日,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在世界上引起轟動。1965年1月,毛澤東主席在聽取國家計委關於遠景規劃設想的彙報時指出:「原子彈要有,氫彈要快。」周恩來總理代表黨中央和國務院下達命令:把氫彈的理論研究放在首位。這年,于敏調入二機部第九研究院。9月,38歲的于敏帶領一支小分隊趕往上海華東計算機研究所,抓緊計算了一批模型。但這種模型重量大、威力比低、聚變比低,不符合要求。于敏總結經驗,帶領科技人員又計算了一批模型,發現了熱核材料自持燃燒的關鍵,解決了氫彈原理方案的重要課題。于敏高興地說:「我們到底牽住了『牛鼻子』!」他當即給北京的鄧稼先打了一個耐人尋味的電話。為了保密,于敏使用的是隻有他們才能聽懂的隱語:暗指氫彈理論研究有了突破。「我們幾個人去打了一次獵……打上了一隻松鼠。」鄧稼先聽出是好消息:「你們美美地喫了一餐野味?」「不,現在還不能把它煮熟……要留做標本。……但我們有新奇的發現,它身體結構特別,需要做進一步的解剖研究,可是……我們人手不夠。」「好,我立即趕到你那裡去。」年底,于敏開始從事核武器理論研究,在氫彈原理研究中提出了從原理到構形基本完整的設想,解決了熱核武器大量關鍵性的理論問題,並在平均場獨立粒子方面做出了令人矚目的成績。1967年6月17日8時整,空軍飛行員徐克江駕駛載有氫彈的飛機進入羅布泊空投區。隨著指揮員「起爆!」的指令,機艙隨即打開,氫彈攜著降落傘從空中急速落下。彈體降到距地面兩千九百多米的高度時,只聽一聲巨響,碧藍的天空隨即翻騰起熊熊烈火,傳來滾滾的雷鳴聲……紅色煙塵向空中急劇翻卷,愈來愈大,火球也愈來愈紅。火球上方漸漸形成了草帽狀雲霧,與地面捲起的塵柱形成了巨大的蘑菇雲。強烈的光輻射,將距爆心投影點四百米處的鋼板鑄件燒化,水泥構件的表面被烙;布放在八公里以內的狗、十公里以內的兔子,當場死亡一半;七百米處的輕型坦克被完全破壞,車內動物全部炭化;衝擊波把距爆心投影點近三公里、重約五十四噸的火車吹出十八米,近四公里處的半地下倉庫被揭去半截,十四公里處的磚房被吹散。科技人員把爆炸當量的數據送上來了――三百三十萬噸。當日,新華社向全世界發布了《新聞公報》,莊嚴宣告:「我國在兩年零八個月時間內進行了五次核試驗之後,今天,中國的第一顆氫彈在中國的西部地區上空爆炸成功!」從原子彈試驗成功到第一顆氫彈爆炸成功,中國人只用了兩年零八個月的時間,創造了研製氫彈的世界紀錄!後來,諾貝爾獎得主、核物理學家玻爾訪華時,同於敏晤面,稱讚于敏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是「中國的氫彈之父」。與死神三次擦肩而過在研製氫彈的過程中,于敏曾三次與死神擦肩而過。1969年初,因奔波於北京和大西南之間,也由於沉重的精神壓力和過度的勞累,他的胃病日益加重。我國正在準備首次地下核試驗和大型空爆熱試驗,于敏參加了這兩次試驗。當時他身體虛弱,走路都很困難,上臺階要用手幫著抬腿才能慢慢地上去。熱試驗前,當于敏被同事們拉著到小山岡上看火球時,已是頭冒冷汗,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大家見他這樣,趕緊讓他就地躺下,給他喂水。過了很長時間,在同事們的看護下,他才慢慢地恢復過來。由於操勞過度和心力交瘁,于敏在工作現場幾至休克。直到1971年10月,考慮到于敏的貢獻和身體狀況,才特許已轉移到西南山區備戰的妻子孫玉芹回京照顧。一天深夜,于敏感到身體很難受,就喊醒了妻子。妻子見他氣喘,趕緊扶他起來。不料于敏突然休克過去,經醫生搶救方轉危為安。後來許多人想起來都後怕,如果那晚孫玉芹不在身邊,也許他後來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出院後,于敏顧不上身體未完全康復,又奔赴祖國西北。由於連年都處在極度疲勞之中,1973年于敏在返回北京的列車上開始便血,回到北京後被立即送進醫院檢查。在急診室輸液時,于敏又一次休克在病牀上。

為引起大家的注意,于敏在一定範圍內作了「激光聚變熱物理研究現狀」的報告,並立即組織指導了我國核理論研究的開展。在中國核武器發展里程中,于敏所起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上世紀80年代初,于敏意識到慣性約束聚變在國防上和能源上的重要意義。為引起大家的注意,他在一定範圍內作了「激光聚變熱物理研究現狀」的報告,並立即組織指導了我國核理論研究的開展。1986年初,鄧稼先和于敏對世界核武器科學技術發展趨勢作了深刻分析,向中央提出了加速我國核試驗的建議。事實證明,這項建議對我國核武器發展起了重要作用。1988年,于敏與王淦昌、王大珩院士一起上書鄧小平等中央領導,建議加速發展我國慣性約束聚變研究,並將它列入我國高技術發展計劃,使我國的慣性聚變研究進入了新的階段。于敏說:「我們當初是為了打破核壟斷才研製核武器的。對此,如何保持我們的威懾能力,要引起足夠的重視。如果喪失了我們的威懾能力,我們就退回到了上世紀50年代,就要受到核訛詐。但我們不能搞核競賽,不能被一些經濟強國拖垮。我們要用創新的符合我國國情的方法,打破壟斷,以保持我們的威懾力。」于敏雖然是一位大物理學家,但他最大的愛好,竟然是中國歷史、古典文學和京劇。他從小就會背不少古詩詞。如今,工作少了,他至少一天要拿出3個小時的時間來讀他喜歡的書。這些書包括《資治通鑒》、《史記》、《漢書》、《三國志》、《三國演義》、《紅樓夢》等等。隔三岔五地,他還會去看上一次從小就愛看的京劇。《三國演義》中他喜歡這一段:「昔先帝敗軍於楚,當此時曹操拊手,謂天下已定,然後先帝東連吳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然後吳更違盟,關羽毀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凡事如是,難可逆料,臣鞠躬儘力,死而後已……」他說,這是非常好的一種品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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