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松水門事件(1972年)

來源:人民網

  尼克松水門事件

  水門事件(The Watergate Scandal)指美國共和黨政府在1972年總統競選運動中的非法活動暴露後的政治醜聞。

  水門是華盛頓的一座綜合大廈。1972年6月17日有五個人因潛入位於華盛頓特區的美國民主黨總部——水門大廈而被捕。隨後的調查表明,尼克松政府為破壞選舉的進程採取了一系列的行動,闖入水門只是其中之一。結果導致政府的幾個官員鋃鐺入獄以及美國歷史上破天荒第一遭出現的總統辭職。

  在5個人被捕後幾天,前白宮助理小亨特和爭取總統連任委員會總顧問利迪即被指控犯有盜竊罪和竊聽罪。

  1973年1月美國哥倫比亞特區地方法院首席法官賽里卡主持審訊7名被告。在7名被告中有5人認罪,另外2人由陪審團定罪。

  1973年3月23日宣判時賽里卡法官宣讀了被告之一麥科德的來信。信中指控白宮至今仍在掩蓋它與闖入水門的關係。麥科德還說白宮曾對7名被告施加壓力,要他們認罪並保持緘默。在白宮顯然有牽連的情況下,尼克松總統於1973年4月17日宣布他已開始一次新的調查。4月30日尼克松公開聲明他對捲入此案的白宮工作人員的行動負有責任。他接受了顧問霍爾德曼和埃利希曼以及司法部長克蘭丁斯特的辭職,並宣布解除迪安的職務。然而尼克松一口咬定他對政治諜報活動以及掩蓋錯誤的努力毫不知情。他選擇哈佛大學法學教授考克斯為水門事件的特別檢察官。後來調察中心轉向參議院,開始由該院總統競選活動特別委員會(由參議員小歐文領導)舉行由電視播放的公眾聽證會。歐文委員會根據證詞判定白宮和競選委員會成員有罪。然而只有迪安一個人證明尼克松總統有直接捲入掩蓋活動。

  1973年7月16日前白宮工作人員巴特菲爾德揭露:在總統辦公室的談話都錄了音。考克斯和歐文委員會立即(7月23日)票傳錄音帶。尼克松以行政特權和國家安全為由拒絕交出。當賽里卡法官命令尼克松交出錄音帶的時候,尼克松表示可以提供有問題的錄音帶的文字提要,但以不再索取總統文件的協定作為交換條件。考克斯拒不接受這個建議。10月20日總統命令司法部長理察森解除特別檢察官的職務。理察森和副部長拉克爾肖斯寧肯辭職也不執行這個命令。最後考克斯的職務是由副總檢察長解除的。群眾抗議的怒濤迫使尼克松於10月24日交出了錄音帶。但賽里卡要的是9盤,他只交出了7盤。白宮聲稱另外兩盤根本就不存在。5月20日賽里卡法官命令尼克松向特別檢察官賈瓦斯基提交其他的錄音帶。

  7月27日—30日期間眾議院司法委員會通過彈劾案。

  8月5日總統提交三盤錄音帶的文字本,這些文字本清楚表明總統與掩蓋活動有關。因此尼克松在國會裡失去了最後的支持者。他於8月8日宣布辭職,次日上午11時35分離開白宮。1974年9月8日繼任總統福特給予尼克松以無條件的赦免,不受進一步懲處。

  2005年5月31日,美國聯邦調查局前副局長馬克·費爾特承認自己就是「水門事件」中那個曾被稱為「深喉」的人,曾向美國《華盛頓郵報》記者提供尼克松總統「水門事件」的關鍵線索。

  1972年,美國《華盛頓郵報》記者鮑勃·伍德沃德和卡爾·伯恩斯依據內線「深喉」的消息,捅開「水門事件」的內幕,導致當時的美國總統尼克松辭職下台。兩名記者一直拒絕透露當時線人的身份,但是總編輯西蒙斯引用了當時一部知名色情電影《深喉》的片名,作為告密者的化名。

  1972年6月18日,星期日。 溫暖的陽光,清新的海風,茂密的樹林,鬆軟的沙灘,構成了一幅美妙的初夏海濱風景畫。畫里還有錯落有致的幾幅別墅,那是美國總統在佛羅里達的比斯凱恩灣的寓所。正在這裡度假的尼克松總統,心情和這天氣、景色一樣的好。 4個月前的2月21日至27日,尼克松總統在他的對外政策首席顧問基辛格博士的陪同下,對中華人民共和國進行了歷史性的訪問,從而結束了兩國之間20多年的敵對狀態。此舉贏得了世界輿論的廣泛讚揚和美國人民的普遍歡迎,尼克松的聲望大振。 1個月前的5月22日至28日,尼克松又赴莫斯科同蘇聯領導人會談,達成了關於限定美蘇雙方各自擁有 2個反彈道導彈發射場的協議,讓世界在日益升級的軍備競賽中看到了一絲有所克制的曙光。 有一系列令人矚目政績的尼克松總統,今年任期已滿,他正躊躇滿志地開始了競選連任的準備工作。這次度假,他的公文包里還放著一份競選備忘錄。在他的案頭, 放著英國前首相丘吉爾回憶二次大戰的書著《勝利與悲劇》,這本書他已讀了幾遍, 他想進一步從中得到有益的啟示。 尼克松並沒有意識到,正當他向勝利的高峰攀登時,悲劇也在悄悄地向他襲來。 此刻,尼克松正端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瀏覽當天的報紙。他有早讀的習慣, 看報就像吃早餐一樣必不可少。《邁阿密先驅報》第一版左側的一段小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其標題是:「企圖在民主黨總部裝竊聽器的邁阿密人在華盛頓被拘留」。 到自己的競爭對手民主黨總部去實施竊聽,真有意思,尼克松不由自主地看了下去。報道說,昨天(6月17日)夜裡有5個人在華盛頓的水門大廈被捕,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總部就設在該處。這5個人中,有4個是從邁阿密去的,其中一個自稱是中央情報局的職員,另3個是古巴人。他們隨身攜有照相機和電子偵察設備,是戴著橡膠手套安裝竊聽裝置時被發現,當場被捕的。 據尼克松自己在回憶錄中說,他的第一個感覺是這段新聞荒謬得很,古巴人到美國民主黨總部來裝竊聽器,真會開玩笑。所以,他把報紙放一旁,便自由自在地投入大海暢遊了好久。後來他甚至覺得,這是有利於他競選連任的消息,因為它可以聲明, 由於有「左派」之稱的競選對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麥戈文一向對古巴卡斯特羅政權採取謙讓政策,在美國國內的古巴僑民都害怕這一點,故在民主黨總部實施盜竊。這樣的消息傳播開來,可以狠狠打擊民主黨。 然而,事情並非像尼克松想像的那麼簡單,那麼如意。被捕的5個人中,那個自稱是中央情報局職員的麥科德,實際上是尼克松的「爭取總統連任委員會」的安全顧問,其餘4人也不是什麼古巴人,很可能是受雇於「爭取總統連任委員會」的特工人員。 一石激起千層浪。有如此前景的麥科德等人的被捕,使水門事件很快變成了新聞界熱炒、全國關注的爆炸性新聞。 專門辭去司法部長職務、充任尼克松的競選連任委員會主席的米切爾,不得不向新聞界聲明,在水門大廈被捕的那 5個人的行為,純屬他們的個人行為,與本委員會毫無關係。 民主黨展開了攻勢。它們對爭取總統連任委員會和這伙竊賊提出民事訴訟,要求 賠償100萬美元,後來又增至640萬美元。當時它們並沒有想到,它們本來可以得到的更多——當然,並非是指金錢的數額。 兩天後,即 6月20日上午,《華盛頓郵報》的一則消息使尼克松不安起來。報道 說,從被捕的人員隨身攜帶的通訊錄中,發現了曾在白宮任職的前中央情報局特工人員,他叫霍華德·亨特,在尼克松的高級顧問科爾森手下任職。聞此消息的白宮,像挨了地震。 昨天剛從度假地返回華盛頓的尼克松,見報後馬上召來其心腹、白宮辦公廳主任霍爾德曼商談此事。一個多小時很快過去了,似乎還沒有找到萬全的對策。下午繼續探討同一個問題。情況不明而又怕牽連的尼克松,首先要求霍爾德曼如實告訴他,在 我們「自己人」中,不管屬於哪一層次的官員,是否已經使我們捲入這個尷尬的局面。 然後一起研究,目前的一切調察與口供,如果進行深察細究,會不會讓民主黨抓住把柄,對我們競選不利。據尼克松日記記載,米切爾曾在電話里神秘地告訴霍爾德曼別捲入此案。但此時霍爾德曼很肯定地向尼克松保證,白宮的官員不會被牽涉到此案中, 米切爾也與此事無關,盡可以放心。聽到這一保證,尼克松擔心被信心所取代,他決定採取以攻為守的策略。 然而,霍爾德曼還告訴他,察究水門行動的主使人已經察到競選連任委員會財政 組的法律顧問戈登·利迪身上,聯邦調察局正在追察因水門事件被捕的麥科德身上攜帶的款項,該款項很可能出自競選連任委員會。「必須阻止聯邦調察局追察那筆錢的 來源!」尼克松不容置疑地說。後來,中央情報局的一位高級官員授權向聯邦調察局代理局長打電話,請他「別管這件事」,因為在這兩個局之間,早有互不干涉對方秘 密行動的協議。 儘管白宮利用其執政的權力進行掩蓋和阻撓,檢察機關對水門事件的調查仍在進行。9月15日,在取得必要的證據之後,在這一事件中當場被捕的麥科德等5人被依法起訴,同時被起訴的還有中央情報局的特工人員霍華德·亨特和爭取總統連任委員會的法律顧問戈登·利迪。 儘管有水門事件的陰影纏繞,尼克松爭取連任的競選依然搞得有聲有色。大選前夕的10月26日,從巴黎回國的基辛格特使,向美國人民公布他與北越代表黎德壽進行一系列秘密會談的成果,宣稱:「和平即將到來。」這給尼克松政府的政績本上又增添了濃重的一筆。尼克松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的競爭對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麥戈文之流, 是「嘲笑我們國家的過去和將會妨礙它的未來的激進集團」。他針對麥戈文借口水門 事件攻擊他的政府是「最腐敗的政府」一說進行抨擊道:「這些年來批評美國的制度已變得很時髦。批評者們堅持認為,它是如此偏頗,如此腐敗,如此不義,以致我們應該摧毀它,用別的什麼東西取代它。我完全不同意,我相信美國的制度。」 麥戈文顯然不是尼克松的對手。在中學時代就以擅長演講和辯論著稱的尼克松, 巧妙地將對手指責他和他的政府的腐敗,變成了攻擊美國制度的腐敗。儘管水門事件的許多事實已經揭露,但美國選民們似乎對此並不太在意,他們更看重尼克松政府的政績,所以,11月7日公布的大選結果,尼克松就得了61%的選民票和520張選舉人票, 而麥戈文只獲得 34%的選民票和17張選舉人票。這是在美國總統選舉的歷史上少有的 以如此懸殊的票數決出勝負的一次。 以米切爾為首的總統連任競選委員會成員個個喜形於色,他們似乎忘記了還有 7 個「難兄難弟」因水門事件正在失去自由的監獄裡接受審訊。 尼克松滿面春風,走馬上任,開始了新的一屆總統任期。在1973年 1月20日的連任就職演說中,他還沒有忘記抨擊他的對手:「在每一個關鍵時刻,我們總是受到那些認為美國一無是處、絕少正確的人們的困擾。但是,我深信,這不是歷史對我們有幸經歷這些非凡的年代的評判。」他在演說中自豪地用了一連串「讓我們感到自豪的是……」的字句,宣稱「本世紀美國的經歷在世界歷史上是無與倫比的」。 然而,水門事件的陰影並不因為尼克松滿面春風而消散,相反卻一步步向他逼來。 當尼克松在台上發表連任就職演說時,對水門事件被告的審訊也在抓緊進行。這場審訊從1月8日開始,被告在巨大的壓力下開始交代其犯罪事實,有的公開表示對各種指控服罪。他們究竟做了哪些交代,會不會將白宮裡更大的人物牽扯進去?還有,為掩飾真相而做出的種種努力,會不會弄巧成拙,欲蓋彌彰,反而增添新的罪證?這一切, 都使白宮瀰漫著一種焦慮的氣氛,尼克松及其心腹官員更是坐立不安,失眠頻頻。 本來應該沉浸在競選連任勝利的喜悅之中,如今卻被水門事件的陰影所籠罩,尼克松未免感到沮喪。他這時似乎已經意識到,從一開始阻止調查就是個錯誤,而且是比到水門大廈民主黨總部安裝竊聽裝置本身更大的錯誤。但是,為了維護自己的身份和形象,這條路哪怕是錯了也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風雨飄搖的白宮,彷彿在經受地震後日益增強的餘震的煎熬,誰能保證這不是又 一次更大的「地震」到來的前兆呢?

  丟卒保車,大總統揮淚斬馬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曾想以攻為守的尼克松總統,漸漸地處於防不勝防的境地。 尼克松在1973年 2月14日的日記中,憂心忡忡地寫道:「我可以料想得到,假如法官把亨特叫到面前,拿35年的刑期來恫嚇他,他很可能為了免受刑罰而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盤吐露。」 亨特,這個中央情報局的特工人員,不僅與潛入水門大廈民主黨總部的 5名案犯 有牽連,而且他曾和總統競選連任委員會的法律顧問利迪一起,在白宮的縱容下,私闖心理治療專家埃爾斯伯格的辦公室,企圖竊取加害埃爾斯伯格的材料。這個埃爾斯伯格曾經把五角大樓關於越南戰爭的秘密材料交報社發表,對尼克松政府不利,政府 起訴他盜用文件罪,正在受審。白宮顯然想置他於死地。一旦這一事件抖露出來,豈不是又一次「地震」。 如何使亨特保持沉默,或者絕不供出幕後的縱容者,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3月21 日上午,在尼克松的橢圓形辦公室,總統和他的法律顧問約翰·迪安商談著。 「亨特給競選連任委員會的一名律師寫信,索取12.2萬美元,作為個人和請律師的費用。他甚至規定了交款期限。」迪安向尼克鬆通報了這一情況。 「他們到底想要多少錢?」尼克松知道,有第一筆,就會有第二、第三筆錢;有第一人,就會有第二、第三人要。 「在整個訴訟期間,至少要付 100萬給各個被告。」迪安報出了一個不少的數目, 雖說這一數目對美國總統來說是不難辦到的,但在風聲很緊的情況下,畢竟要冒不少風險。 從迪安的口氣中,似乎不想再去冒險。騎虎難下的尼克松總統,卻只有按照既定方針走下去這一條路。他曾兩次向公眾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和他領導的白宮在水門事件一案中是清白的,經得起調查的。如果退縮的話,他和他的政府豈不成了信譽掃地的說謊者和騙子。 「也許我們這樣做是錯的」,尼克鬆緩緩而又堅定地說,「但此時此刻,你難道不同意最好的出路是把亨特的問題妥為應付嗎?我想,此時此刻,這是值得一為的。」 他顯然把賭注押在了讓被告守口如瓶上。他是在位的總統,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這樣押寶也許有他的道理。因為,如果這些被告拿了錢,還想獲得自由,即使法院判他 重刑,作為總統還有特赦罪犯的權力。有總統作強大的後盾,聰明的被告是不會吐露對總統及其領導下的白宮不利的事實的,尼克松相信這一點。 迪安嘴上答應了總統的要求,心裡卻像掛了15個吊桶,七上八下,惶惶不安。 尼克松在回憶錄中承認:「從事後看,這一天是我任期內一個悲慘的轉折點。」 事實正是這樣。不久便「反戈一擊」的迪安,使尼克松和白宮狼狽不堪。 迪安不僅說出了白宮幾名重要人物與5名竊賊潛入水門大廈民主黨總部一案有關, 而且坦白了案發後的一系列掩飾真相的企圖。他公開表示,白宮的辦公廳主任霍爾德曼、總統的內務顧問埃利希曼以及他自己,都卷進了此案,有「阻撓司法的舉動」。 他還透露,總統的私人律師坎姆巴克曾受命籌款給水門事件一案的被告。 而關在獄中受審的麥科德,也指控爭取總統連行委員會主席,前司法部長米切爾應對他們潛入水門大廈民主黨總部行竊一案負責,並且供出在受審期間,有人表示可以寬赦,交換條件是他緘口不語。 負責審理水門事件一案的聯邦地方法院法官也似乎打定主意要與白宮過不去。在 3 月底進行的宣判中,對第一位將政界要人牽進這一事件的被告麥科德從寬處理,予以保釋,而對其餘4名潛入水門大廈行竊的被告則予以重判,暫定為40年徒刑;與此案有關、又犯有私闖埃爾斯伯格醫生辦公室行竊之罪的亨特和利迪,前者被暫判為入 獄35年,後者曾因不肯開口而犯了蔑視法庭罪,就此暫判為6年零8個月徒刑,另處罰款4萬元。 輕重懸殊的宣判,給至今抱有僥倖心理、不願吐露全部事實的被告形成了巨大的威懾力。尼克松明知這樣的判決過重,甚至實屬蠻橫,因為對一些殺人犯的判決也不至於如此;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地方法院法官所採取的一種文明的策略,就是要促使被告說真話,因為他們的宣判並非最後的判決,如果坦白交代,檢舉揭發有功,麥科德就是他們的榜樣。 隨著水門事件真相的不斷抖露,群情激憤,輿論大嘩。尼克松的防線是如此脆弱, 已經到了不找幾個替罪羊就難以過關的程度。 4 月中旬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接替米切爾擔任司法部長的理察德·克蘭丁斯特, 急匆匆地求見總統尼克松,說有要事相告。無心度假、正在白宮舉行午後宗教禮拜儀 式的尼克松,在儀式結束後馬上同他進辦公室密談。克蘭丁斯特省去了拐彎抹角的客套話,直截了當地告訴總統:「迪安把我們告了。霍爾德曼和埃利希曼被認為是授權闖入水門大廈行竊的主謀人。」「不,這不可能。」尼克松驚訝得差點叫了起來,緊接著又半信半疑地問他的司法部長:「真有其事?」克蘭丁斯特沒有正面回答,說: 「讓刑事廳長來談,您看如何?」尼克松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身穿一件髒兮兮的T恤衫和一條濕漉漉的牛仔褲,腳蹬一雙網球鞋的司法部刑事廳廳長亨利·派德遜,在克蘭丁斯特的帶領下,走進了尼克松的辦公室。 他是在洗刷遊艇時被召來的,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下屬官員如此打扮到白宮來,實屬不敬,要是在平時非被轟出去不可,但這次尼克松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便讓他將掌握的迪安指控的情況一一道來。這位廳長遲疑了一會,瞥了身旁的部長一眼,在得到 「照實說」的眼神暗示後,便將迪安如何指控總統的辦公室主任霍爾德曼、內務顧問埃利希曼捲入水門刑事案的情況做了彙報,末了還斗膽建議:「應該讓他們兩個辭職, 不然會有麻煩的,會使您和您的總統職位處境難堪。」 尼克松默默地聽著,思索著,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天花板,半晌沒說一句話。克蘭丁斯特部長和派德遜廳長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你們走吧。」尼克松有氣無力地說。 寬大的辦公室只剩下沉思的尼克松一人。「好一個吃裡扒外的迪安!」尼克松想 對他施加壓力,讓他明白作為總統可以阻止他獲得行政豁免權,到頭來一樣受刑,可 是又擔心把他逼急了眼,說不定會把指控的矛頭直接轉向他。 「我沒有什麼把柄掌握在迪安手裡。」尼克松的心裡暗暗地為自己打氣。雖說他事先確實沒有授權任何人去干闖入水門大廈民主黨總部安裝竊聽裝置這樣的蠢事,但事後的掩蓋行動他能逃脫罪責嗎?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又有點發虛。雖說他和年輕的法律顧問迪安商談掩蓋對策時,沒有第三者可以出來證明,但誰又能保證沒有留下任何可以作為證據的話柄呢? 苦思冥想,絞盡腦汁,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滿意的對策。想找幾個心腹顧問來集思廣益,可是不少人已經涉嫌水門一案,要是再冒出一個像迪安那樣「反戈一擊」的顧問,那不就更慘了。看來,只有變以攻為守為以退為進了,「丟卒保車」不失為一種明智的選擇,尼克松終於拿定了主意。 幾天後,霍爾德曼和埃利希曼被召到總統辦公室。尼克松把上次司法部長及該部刑事廳廳長談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給他們聽,然後,婉轉地請他們拿個主意。這兩個人是尼克松的得力助手和多年的忠實朋友,為他謀取總統職位立下過汗馬功勞,如今, 要尼克鬆開口讓他們辭職,實際上是把他們開除出白宮,尼克松真是有點開不出口。 霍爾德曼和埃利希曼顯然被總統介紹的不利於他們的事實驚呆了。雖說這些事實都是他們經歷過的,但一旦作為罪證指控則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非常敏感而又特別能領會總統意圖的辦公廳主任和內務顧問,此刻,只有吞下辭職這杯苦酒,以便保全總統和白宮的面子。「我們會現實地面對這一切的。」霍爾德曼和埃利希曼說這話時,眼睛有點發紅,鼻子開始發酸。 三人相對無語。誰也沒有說出「辭職」這兩個令人難堪的字眼,但誰的心裡都非常明白。還是彼此心照不宣吧,各自的心情當然有所不同。 尼克松後來在回憶錄中這樣描述他當時的心境: 「我為了自己的生存而要他們離職,真是自私得可以了;不過我還不至於狠心到 能夠心安理得地傷害自己所深切關懷的人。我憂慮他們被迫辭職時所受的打擊,但我 更憂慮他們留任不去會使我遭受的打擊。」「我現在的問題,是必須把做過一些我亦有份之事的幾個朋友開除。」 4月30日晚上,尼克松向全國發表講話。他重申自己與水門事件沒有牽連,但接 著又說,他將為那些「在一件他們原來深信是正確的事情中可能犯了錯誤」的下屬承 擔應負的責任。尼克松藉此機會宣布:「今天,我做出了任期內最難的一項決定,我接受了白宮兩位最親信僚屬的辭呈。他們是霍爾德曼和埃利希曼,稱得上是我有幸遇到的最優秀公務人員中的兩位。」他用如此讚美的語句,送給被迫辭職的朋友,與其說是對朋友的撫慰,倒不如說是為了使自己的心裡也好受些。同時宣布已經辭職的還有那個「反戈一擊」的顧問迪安,以及司法部長克蘭丁斯特;前者如果不從白宮清除 出去,怎解尼克松的心頭之恨,後者辭職是因為他的一些親密同事可能「與違反美國法律的某些行為有牽連」。 尼克松演出了一幕現代「揮淚斬馬謖」的話劇。然而,就像馬謖被斬並不能奪回 失去的街亭一樣,丟了「卒」的尼克松能保住自己這個「車」嗎?

  窮追不捨,尼克松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對水門事件一案的調查並沒有因為受牽連的白宮高級官員辭職而停止,相反追查得更緊了。尼克松非常清楚下一步追查的目標是誰。「我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對付他們。」尼克松暗暗地給自己打氣。 他任命國防部長埃利奧特·理查森接替辭職的克蘭丁斯特,轉任司法部長,並授 予他任命一位調查水門事件的特別檢察官的全權。這一任命很快得到了參議院的確認。 尼克松本想通過這樣的積極姿態,顯示其在水門事件一案上心中無愧,同時又可以有 效地控制司法機關對這一案件的調查,但事後證明他又錯了。 新上任的司法部長理查森選擇了哈佛大學法學院的著名教授阿奇博爾德·考克斯 出任調查水門事件的特別檢察官。也許,理查森也想做一個姿態,不分黨派,一點不在乎考克斯是民主黨人,使人們感到他的不偏不倚,襟懷坦白。但尼克松卻像被當頭敲了一棒,在驚愕之餘,心裡暗暗叫苦。 在尼克松看來,考克斯是一個懷有黨派成見的狂熱分子,他和他的屬下簡直不用調查就確定了要把作為共和黨總統的尼克松趕下總統寶座的目標。可悲的是,正是他總統本人,通過司法部長賦予考克斯他們得以實現目標的權力。 現在,尼克松處於腹背受敵的境地。考克斯新官上任即燒火,馬上從向白宮索要有關檔案著手,做深入的追查。以民主党參議員薩姆·歐文為主席的參議院水門事件特別調查委員會,則要求白宮有關官員隨時接受該委員會的質詢。原白宮法律顧問「 反戈一擊」的迪安,連續在歐文調查委員會作證5天,其開場白就長達345頁,讀了整整一天,其中一口咬定尼克松自水門事件案發後,一直想方設法做掩飾工作。為了證實迪安所言,委員會成員一致要求公開調閱總統的有關檔案。有人甚至提出,傳訊尼克松總統親自出席作證。 再也不能退讓了,聽到這一消息的尼克松馬上做出了這樣的反應。 1973年7月7日,尼克松致信歐文,提醒他注意這樣一個事實:早在1953年,杜魯門總統也曾被國會傳訊出席某個委員會,但他拒絕了。作為總統,他有自己的尊嚴, 也有這個權利。尼克松接著聲明,我會像杜魯門那樣,既不出席委員會作證,也不向委員會提交文件。 5 天后,歐文回信白宮,說「兩不」立場恐怕「勢必引起同基本憲法對抗的嚴重可能」。就在這一天,尼克鬆起床時感覺胸部劇烈疼痛,住進了海軍醫院。 在他住院期間,尼克松聽到了一個更使他心痛的消息:他的副助理亞歷山大·巴特菲爾德向參議院特別調查委員會泄露了「天機」:自1971年 3月以來,白宮安裝了能自動記錄談話的秘密錄音系統,總統在辦公室的所有談話,都有錄音磁帶備考。 對此,特別檢察官考克斯備受鼓舞,認為這是證明總統有沒有罪的最有力的證據, 要求白宮立即交出有關磁帶。參議院特別調查委員會也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新聞界抓住這條爆炸性的新聞大做文章,公眾的反應也特彆強烈。總統和他所領導的政府是否營私舞弊,將通過錄音磁帶而真相大白,這個消息實在令人振奮。《紐 約每日新聞》的大字標題不無諷刺地寫道:「尼克松竊聽自己的辦公廳。」 尼克松則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不可能記得水門事件案發後, 他所下達的每一項指示,說過的每一句話,但是對是否錄有掩飾真相、阻礙調查的罪證,他是心裡有數的。因此,他本能的反應是,必須藉助總統享有的特權,絕不能把錄音磁帶的內容泄露出去。 於是,圍繞著交還是不交錄音磁帶,進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訴訟。 考克斯特別檢察官窮追不捨,非要尼克松交出磁帶不可。看來他有明確的線索, 甚至直接點出和索要去年6月20日,即水門事件發生3天後,尼克松同他的辦公室主任霍爾德曼兩次談話的錄音。 尼克松堅守陣地,強調按照三權分立的原則,總統有權拒絕特別檢察官的徵調令, 如果他認為它會侵犯政府部門應享有的特權的話。 這場官司先是在聯邦地方法院展開。 8月29日,地方法院主審法官賽里加裁決尼克松敗訴。雖然尼克松對這一裁決不能說一點思想準備沒有,但畢竟在美國歷史上還不曾有過這樣的先例,法院判令總統交出他不願交出的材料。所以,聽到敗訴的消息, 他感到震驚。他決定向聯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訴。 屋漏偏遭雨。尼克松的搭檔、副總統斯皮羅·阿格紐,被控在任馬里蘭州州長和 副總統期間接受賄賂,面臨起訴判罪的危險。雖說這是他個人的問題,但尼克松政府的形象又遭到損害是不可避免的。10月10日,阿格紐副總統公開表示不再為逃避所得稅這一次的指控做辯護,並提出辭職,以此作為撤消對他進一步追究起訴的條件。兩天後,尼克松提名眾議院共和黨領袖、素以正直友好幾乎沒有什麼政敵而著稱的傑拉爾德·福特繼任副總統。 阿格紐的辭職使尼克松感慨萬千。「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人的一生中既有平坦大道,又有激流險灘和暗礁。「難道我最後的結局也是如此嗎?不,我不是阿格紐, 我不應該失敗,也決不能失敗!」從學生時代到踏上政界,一直鋒芒畢露,擔心顯得被動和軟弱的尼克松,開始運用其擁有的權力予以反擊。 他首先向特別檢察官開刀。尼克松要求司法部長理查森解除考克斯的職務,從而停止他對水門事件的調查。沒想到他的老內閣成員、最親近的幕僚之一理查森,竟然拒絕執行總統的指令。拒絕執行總統指令意味著什麼,理查森是很清楚的,所以,10 月20日,他正式提出辭職。與此同時,司法部副部長拉克爾肖斯也辭職不幹了。措手不及的尼克松只好臨時指定一名代理司法部長。 當天下午,白宮新聞秘書齊格勒向記者宣布了司法部長及其副手均已辭職的消息, 並同時宣布,考克斯正被代理司法部長解職,他的水門事件特別檢察官辦公處將隨之撤銷,其工作事務交還司法部受理。 這就像在公眾的心理大堤上炸開了一個口子,洶湧的抗議浪潮滾滾而來。有的報紙甚至用了「劊子手:尼克松」這類標題,指出想「殺一儆百」的總統是在向法律和正義挑戰。國會輿論也簡直是一邊倒,包括共和黨內不少議員都感到總統做得太過分, 一致要求對水門事件的調查不能交由司法部,仍需要任命一名特別檢察官來全權負責這一工作。 剛一出擊便被碰得頭破血流的尼克松,不得不有所收斂,同意代理司法部長選擇 一位新的特別檢察官全權調查水門事件一案。 11月 1日,來自得克薩斯州、曾任美國律師公會會長的民主黨人利昂·賈沃斯基走馬上任。他上任不久便開出傳票,還是要徵調去年6月20日白宮的錄音磁帶作為證據。 錄音磁帶,就像鬼魂附體一樣纏繞著尼克松。「這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記錄呢?」 新任副總統福特大惑不解,冒昧地建議總統立即交出去。因為他曾得到尼克松的保證, 在水門事件中總統沒有做任何虧心事。「既然如此,交出錄音帶不就能洗清加在總統身上的嫌疑嗎?」正直的福特這樣想。「不,我是為了維護總統特權的原則,這一原則決不能輕易地背棄。」尼克松解釋他執意不交磁帶的原因。他似乎從福特的眼神中看出些許猜疑,說:「您若不信,可以把錄音放給您聽。」但福特謝絕了。 1973年的聖誕節對於尼克松來說也許是灰暗的,但又是值得珍惜的,因為對水門事件的調查越來越使他處於不利的境地,他在白宮度聖誕節的機會可能將一去不復返 了。當然,他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也不願意朝這個方面去想。 不過,關於交不交錄音磁帶的心理防線正在後撤。對於最終可能迫不得已要交的那部分磁帶,該聽的要先聽一下,該做些處理工作的也要事先做好,以免被動。尼克松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一個消息在白宮不脛而走,繼而被輿論炒得火爆:作為重要證據的去年6月20日上午,尼克松同霍爾德曼商談如何應付水門事件的談話錄音帶,竟有18分半鐘出現空白! 分管總統談話錄音工作的女秘書羅絲聲稱,她從未做過這樣的「技術處理」,如 果說她工作中有過失,無意中會抹掉一些錄音,那最多也不會超過5分鐘。 18分鐘的空白意味著什麼,人們盡可以插上想像的翅膀。 此刻,尼克松的心情糟糕透了。他在回憶錄中這樣寫道: 「我明白大多數人認為我對那18分半鐘的空白無法解釋。這是整個水門事件中最難讓人相信和最具侮辱性的部分。我也知道如果我承認那段空白是我自己抹去的,或者說是羅絲替我抹掉的,或是在我直接或間接要求下有意抹去的,他們就會欣然接受。 可是我知道我沒有抹;羅絲說:「超過5分鐘的空白只能是人為故意處理的結果,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要這樣做」。這個聖誕節對於尼克松來說可能是人生中最悲慘的一個,在結束了總統辭職新聞發布會的一周後,被媒體代號為「深喉」的特工官員和尼克松進行了一次私人會晤,席間「深喉」向這位前總統透露了一個信息:在美國,白宮只是普通人們心中的政治權利中心,而事實上始終有一個勢力機構在掌控美國的命運,各黨派每4年都為總統大選費盡心力,但是這個神秘機構的卻具有象古代皇帝世襲般的穩定地位,他們從來不用考慮換屆競選。美利堅200年的歷史上,他們是否始終存在,而也許要追溯到華盛頓時代我們不得而知。在美國自由的天空上,卻在人們看不到的高空中盤旋著一股氣流,他似上帝般的存在而給人們以無限遐想。

(責任編輯:趙志鵬)1972年7月30日 水門竊聽事件尼克松敗訴

來源:人民網

  1972年7月30日,美國最高法院以8比0票數決定,尼克松總統必須交出水門事件專案人員尋找的有關尼克松的6名前助手的隱匿案的附加錄音帶,以備預審。尼克松力圖爭取執行特權來保留磁帶,但現在他宣布要放棄對法院裁決的挑戰,交出情報。

在宣布這個歷史決定時,首席大法官沃倫·伯格說,總統的執行特權不是絕對的,它應服從於刑事法庭公正執法的權益。這是電視報道的由共和黨議員彼得·羅迪諾主持的國會司法委員會聽訴的首案,法院的決定似乎傾向於支持彈劾總統。根據 27比11的投票結果,國會司法委員會決定因尼克松在水門竊聽事件的調查中觸犯法律,而對總統進行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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