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狀況有點奇妙。

手拿著攪拌棒輕輕搖晃擺放於眼前桌面上的咖啡,カラ松盡可能地嘗試讓自己冷靜分析。

推門而入時便能聞到自店裡飄散出香氣四溢的濃郁咖啡香,伴著濃厚的書香氣息與間或傳來的低聲悄語,不少顧客選擇到這裡小憩片刻,暫時逃離外頭那紛紛擾擾的世界,隔絕了喧鬧聲,拋開了那些不如意的煩惱與憂愁,盡情享受著偶爾才能獲得的寂靜午後。

カラ松卻覺得自己在這裡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假如自己的記憶沒出錯的話,他剛才應該是在餐廳幫トド松外帶午餐沒錯吧?接著因為他一時粗心大意,不小心把錢包忘在了店裡,於是他馬上折返想去取回再趕緊回公司去的,以上這些順序都在他大腦裡全部重新排列組合過一次了,確認無誤。

明明應該是這樣沒錯才對的。

……那又是為什麼,他現在會和那鼎鼎有名的FUJIO ROCK主唱OSO同坐在一間咖啡廳裡的位置上喝著飲料?

不行不行,越是想要努力讓自己腦袋冷靜下來心情就反而越躁動,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店裡目前正在播放中的音樂居然就是FUJIO ROCK的出道成名曲,這令他莫名感到更不自在了,一般咖啡廳不是都該放點古典樂之類的嗎,為什麼要放流行歌曲?難不成這是老天爺在暗示他些什麼?

カラ松默默放下攪拌棒,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想藉由傳遞到舌尖上的微苦來使自己情緒能夠平靜一些,剛剛由於他不經大腦的舉動,差點就害得OSO身分在公共場合中暴露出來,所幸對方反應也夠機警,立即制止了他,要不然現在後果可能就不堪設想了。

但OSO把自己強行拉進附近這間咖啡館又是怎麼一回事?

カラ松實在想不明白,他截至目前為止的人生都過得相當平凡,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有和大明星坐在一塊兒的機會,盡管他並不是這個人的粉絲,甚至真實身分是直到不久前才透過他人了解的,但仍不免感到有些畏怯。

距離進入這間咖啡廳後已經過了十分多鐘,待他們點完餐、侍應生送了餐點過來,這段時間內OSO都沒再和カラ松有過半句交談,就那樣沉默地坐在他對面的位子上,單手支著下顎,像在發呆似的,一言不發地瞄著落地窗外的風景和交錯經過的行人們。

カラ松不禁看得有些目不轉睛,因為剛才一直處於精神混亂的狀態,他沒能好好認真審視眼前的人,現在這樣仔細觀察下來,他才慢半拍地發覺到對方果然是個明星,那渾身所散發出的傲然自信,以及就算變裝也怎麼也掩飾不掉的出眾氣質,縱使是沒在追星的カラ松也能隱約感覺得出對方的身分絕非普通人。

所謂的明星氣場或許就是指像這種感覺吧。

OSO現在那副安靜不動、默然不語的模樣,看起來就彷彿是一具要價不菲的陶瓷娃娃,那精緻深邃的五官、白皙的膚色、時髦的衣著,還有擦得色彩繽紛的指甲,不管左看右看對方都不是和自己同一個世界的人,兩人強烈的對比不單使カラ松覺得和對方待在一起的自己讓畫面看起來不太協調,也令坐在OSO對面的他備感壓力。

似乎是注意到了カラ松那太過明顯的視線,OSO輕輕轉過臉,將目光對上他。

「……松野カラ松。」

「呃,是?」

這是自他們進來店裡之後OSO開口說的頭一句話,カラ松條件反射地做出回應,他急急忙忙地嚥下嘴裡的咖啡,將杯子放回盤子中,稍大的動作使得瓷器發出了不小的碰撞聲,隨即他才反應遲鈍地發現到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等一下……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現年二十八歲。」

「聽我說話啊……」

聽到對方竟然道出自己姓名,カラ松詫異地瞠大雙眸,因為他們明明並不認識才對,而OSO卻只是回給他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沒打算賣關子的立刻替他解惑。

「因為我早上離開前翻過你的皮夾看了證件。」

「什……你、你這是犯罪!居然沒經過別人事先同意就擅自亂翻我的錢包!」

「都是上過一次床的關係了還計較這麼多做什麼。」

磅哐──!

OSO拿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泰然自若地喝了一口,カラ松卻沒料到對方竟然能面不改色地道出這件事,一時間措手不及。

所謂語不驚人死不休大概就是在指他現在遇到的狀況,他從進入這間店後就一直極力避免會觸碰到這件尷尬話題的可能性,結果這個人居然就這麼自然地直接說出來了,終極密碼被引爆的剎那,カラ松態度忍不住變得激動起來,差點將桌上的咖啡給弄倒。

「畢竟我也從來沒跟不認識的人發生一夜情的經驗過,誰曉得你會不會其實是混幫派的不良分子或者患病的傢伙,總該確認一下對方身分看看比較保險囉。」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需要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吧。」

カラ松咳嗽了幾聲,覺得自己現在頭很痛,他完全不了解該怎麼處理目前的情況,而接下來他又該說些什麼來回應對方自己也不清楚,思緒根本就還沒整理完畢。

他原本已經下定決心要把昨晚發生的事徹底封印起來當作是一場夢的,反正既然對方早上都那麼爽快地拍拍屁股走人了,他當時也不知道對方真實身分原來是個明星,雖然懊悔自己的一時衝動,但事已至此他也於事無補,心想就隨著時間過去讓自己漸漸去淡忘掉這段魯莽又充滿荒唐的一夜情事件,結果才經過不到半天的時間雙方竟然又相遇了,如此神奇的緣分連カラ松都不由感到訝異。

與知名偶像發生一夜情這種事怎麼聽都像是天方夜譚,是漫畫中才有可能出現的情節,然而現實是它是真的發生了,就在昨天。更可悲的事他的記憶還是完整的,無論是發現對方睡在自己家門口前、還是看對方可憐於是心軟抬回家中、或是被過於主動的攻勢煽動得按捺不住因而推倒了對方──全部細節カラ松都記得清清楚楚,絲毫不差,所以他連想把一切推託成是自己也喝醉酒才導致不小心酒後亂性也沒辦法。

……他昨天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竟然會因一時的鬼迷心竅而和沒見過面的陌生男子上床,這樣即使自己終於脫離了童貞身分也完全開心不起來啊,簡直太荒謬了。

「我想不用我解釋,你應該也知道我是誰吧?」

OSO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喝著咖啡,好像目前正談論的事情和他沒半點關係似的,半點緊張的神色都沒有。

「啊……多多少少吧。」

雖然是大約半小時前才總算知道的,カラ松有點心虛地想。

「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所以,你是想要多少錢?」

「什麼?」

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拐彎抹角,OSO擱下喝到一半的咖啡直接切入正題,接著雙手環臂,背部靠到椅背上,翹起腳將修長的雙腿交疊至一塊,後腳跟則輕抵在了桌腿處,這個看似不經意做出的姿勢,使他給人一種慵懶中又略帶幾分性感的氣息。

假設OSO的那些瘋狂歌迷們人正在現場的話,能夠用近距離親眼目睹自己憧憬的偶像擺出寫真集內才有機會看到的大放送姿勢,或許會立刻尖叫著直噴鼻血,然而カラ松卻沒能有心情去欣賞此刻眼前的畫面。

因為他的腦袋停留在了剛剛OSO對他提出的問題,整個人聽得一頭霧水,似乎不太明白對方那句話是想表達什麼含意。

「多少錢」?那是什麼意思?

見カラ松一臉茫然的模樣,OSO低聲笑了出來,朝他露出了一個少來了再裝可就不像的表情,保持優哉游哉的態度繼續接口。

「可別和我說你從來沒產生過這個念頭。『封口費』啊,FUJIO ROCK的主唱OSO竟然和不認識的陌生男人發生了一夜情行為,你如果把這個情報拿去賣給媒體的話肯定能大賺一筆吧?所以,我現在得必須搶在他們前頭,把你這張嘴給牢牢封緊。好了,別說廢話了,想勒索多少錢或有其他條件就盡管直說吧,只要你能保證不將昨晚的事情聲張出去,就算是天價我也願意付。」

再度端起咖啡湊到嘴邊輕啜一口,OSO的態度仍然表現得從容不迫,耐心等著カラ松會準備什麼時候撕下那張噁心的假面具,露出難看的吃相,然後對自己提出獅子大開口的無理價碼來威脅他。

可事情的發展卻不如他的預期。

「……我沒想過要和你勒索錢之類的,那麼缺德的事情真的一秒都沒想過。倒不如說,我想補償你的虧欠感還勝過於你想封我口吧……」

「哈?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OSO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方才的餘裕彷彿全在頃刻間碎裂,他一聽見カラ松那種好像誠心實意的說詞就感到令人作嘔,他才不相信這個世上還真存在著這種不貪圖錢財的爛好人,全都只是演給別人看的;先巴結地讚美你幾句把你捧上天,之後在暗地裡狠狠捅你一刀,這類型的雙面人在他打滾多年的演藝圈裡可是看多了。他忍不住拔高音調,前傾上身,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カラ松卻搶在他前面,先一步開口了。

「畢竟、應該怎麼說明才好……雖然說是不小心發生的一夜情,但抱了你的人是我,要負責的話也該是由我擔起這項責任才對,讓你給我錢聽起來怎麼都說不過去。啊,不過你的經驗看起來好像很豐富的樣子……我這麼說是不是不太好……?」

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緩緩解釋起來,カラ松神情有點窘迫,努力地從自己腦中尋找不會讓人感覺太失禮的措辭,而後又想起從OSO昨晚積極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個床上熟手,結果卻不幸碰上了自己這個蹩腳處男,心想該不會令對方因此有了不愉快的回憶,不由得將視線漸漸往下移,不敢把目光對上眼前的人。

OSO則是微怔了片刻,宛如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消息般,頓時忘了自己剛才本來想說的話,隨即也把視線挪往旁邊,微低下頭,幾乎快把整張臉給埋到了咖啡杯裡,有些彆扭地悶聲道:「那是第一次……」

「欸?」

「我說那是我的第一次啦!」

「騙人──?」

被カラ松那存疑的眼神直盯著瞧,OSO頓時有些火了,被人質疑的感覺沒人會喜歡,一時間也忘了自己人還待在有許多顧客在旁的公共場合內,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吼,眨眼間,整間咖啡廳內的人都齊齊將視線投向他們那桌,讓他們立即成為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現在立刻拔腿逃走的話只會讓人覺得更可疑,在沒別的方案可選的情形下,OSO心中雖然感到羞恥難當,但也只能咬牙強忍著,逼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慢慢坐回原位,然後壓低帽簷,裝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見他們沒再出現什麼惹人注目的舉動,大多數的顧客都只好奇地多看了他們兩眼,接著漸漸轉回去做自己的事,沒有太在意他們這端。除了旁邊還有幾名看熱鬧的女人仍在偷偷盯著他們這桌並開始竊竊私語之外。

深怕談話的內容會不小心走漏出去,於是OSO只得壓低音量,把身體靠前湊到桌子邊,改用氣音繼續和カラ松交談。

「你那是什麼失禮的口氣,我為什麼要騙你?騙你又沒好處。」

「抱歉……因為從你昨天的動作看起來,感覺似乎非常熟練,所以我才擅自認為……」

「那點知識隨便上網google一下就知道了……嘖,我跟你說這麼多幹什麼。」

下意識模仿起對方的動作,跟著將身體挪向前並把音量放輕,カラ松怯怯地回答,而後又忽然回想起剛才OSO說那是他的第一次,臉色不禁變得有些微紅,彼此都因尷尬的緣故不由得沉默了起來。盡管心裡有點好奇,可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對方為什麼沒事要去查這種東西,感覺問了也只會招來人家白眼,カラ松乾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後才又轉換話題,試圖緩和沉悶的氣氛。

「嗯……那個,OSO……『くん』?有件事我到現在還是沒弄懂,為什麼你昨晚會喝得醉醺醺睡在我家門口?」

自己天生就不是屬於擅長領導的類型,也習慣了附和他人的生活方式,勉強嘗試由他來開啟另一個話題其實是需要點勇氣的事,カラ松謹慎地望著眼前的OSO,在心中斟酌了一下用詞,才不甚確定地用他認為適合對方的稱謂來稱呼。

「那是我搞錯人了。」

「啊……果然嗎。」

聽見OSO沒有任何猶豫的即答,カラ松訕訕一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但不知為何心裡仍有點小失望。

其實從昨晚喝得醉昏昏的OSO那些口齒不清的醉話中就能大致判斷出來了,可他卻還是沒能把持住。就因為他一時的衝動,結果造成了現在難以彌補的錯誤。

「那麼我早上聽到的水聲……」

「對,是我在洗澡。雖然我一醒來後發現居然在沒多少記憶的情況和不認識的傢伙睡了很崩潰,但全身黏答答的很不舒服,根本沒辦法出門,所以就借用了一下你的浴室。」

恢復冷靜的OSO解釋起來,當他清晨因宿醉發作而撫著隱隱作疼的腦袋盡力爬起來,發現自己竟然摟著並不認識的カラ松一塊兒睡在同張床上時,他差點立刻慘叫出來,可又害怕會把對方給吵醒,所以他終究還是忍住了,然後抱著頭坐在床鋪上陷入了一陣強烈的負面情緒中,不斷在心裡罵自己豬頭為什麼要愛喝酒。

「本來我還挺擔心不小心把你吵醒的話要怎麼面對,結果你卻睡得跟死豬一樣,一直到我穿完衣服出門前都沒醒來過。」

OSO扯著嘴皮嘲笑對方,而後眼神卻突然間變得落寞下來,兀自盯著桌面的咖啡喃喃自語。

「……我以為他會來找我的,但結果沒有。想想也是,他怎麼可能會來找我。」

因為OSO話說到後面變得越來越小聲,カラ松沒能聽清楚對方究竟說了些什麼,他愣怔地望著OSO忽然間整個人就變得沒精打采,好像方才的那些笑容及從容全是勉強自己而裝出來的表象,カラ松登時愣在座位上,一下子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好半晌都道不出一句話來,只能默默看著對面的人獨自陷入傷感的氛圍中。

「算了,既然你沒打算要跟我談錢的話題這件事情就先暫時打住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忙,你之後若是反悔改變心意的話,就打這支號碼。」

驚覺自己竟不小心在外人面前露出失態的行為,OSO迅即收起了剛剛那副多愁善感的神情,重新擺回一開始那副帶點懶洋洋卻不失儀態的隨興模樣,接著他從口袋中掏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在上頭快速寫了一串數字後就推向前把東西塞給カラ松。

「這是我經紀人的電話,你只要和他說你是我介紹過來的就行了,到時我會再主動跟你聯繫。」

沒給カラ松有機會來得及發問,OSO自顧自地說完這段話就端起桌上還剩一半的咖啡一口解決,從皮夾掏出一張鈔票擱在桌面,然後便沒再去看對面的カラ松一眼就起身打算離開。

カラ松怔怔地低頭望向被強迫塞進自己手心裡的紙條,隨即又抬起頭瞥往咖啡廳門口的方向,恰巧看見了OSO已經推門離去的身影。

現在回想起來,カラ松也不明白當時的自己是出於什麼理由才會選擇這麼做。

只明白等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追上去拉住了對方的手臂,接著對上的是彼此都明顯十分錯愕的神情。

冷不防被人從背後抓住手讓OSO不禁嚇了一跳,以為是被眼尖的粉絲給拆穿了真實身分,但再回頭看到原來拉住他的是カラ松後臉色又瞬間變得平靜下來,他眨了眨眼,隨後揚起眉,似笑非笑地盯著仍氣喘吁吁的カラ松。

「怎麼,這麼快就改變心意了?」

「我、我只是……看你剛才表情好像很悲傷的樣子,所以……所以就忍不住追過來看看,想說或許你會不會其實是需要什麼幫助?」

一句簡單的話被說得結結巴巴的,カラ松吞嚥了一下口水,停頓了幾秒後,再度斷斷續續地說明自己會追出來的理由。

坦白說,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十分莫名其妙,甚至到了有點離譜的地步。明明他們是昨天才剛第一次見面的人,而且還是以那樣糟糕的開端互相認識,他根本就沒有那個立場能主動去向對方釋出任何關心的行為,盡管他是真心打算協助,但說不定也只會被人家反當成這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的善意,最後碰了一鼻子灰。

而OSO聽完他的回答先是發愣了一陣,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絲毫不顧及自己偶像形象的在大街上抱著肚子大笑,他用食指輕輕擦著鼻尖,首次對カラ松展現開懷的笑容。

「什麼啊──就因為這種理由?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這個人簡直溫柔到有點蠢的地步了?」

那是自然、不虛假,並且相當真誠的笑容,不是方才他坐在咖啡廳時所看到的,那名與他隔著一張桌子距離的人明顯帶著客套性的拘謹微笑。

有那麼短短一秒鐘,カラ松覺得自己被對方那迷死萬千少女的笑容所感染,在一瞬間產生了深陷戀愛的錯覺。

「喂,カラ松,我覺得……」

「天哪!是OSO──」

OSO依然微笑地望著眼前的人,才想繼續向カラ松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突然颳起一陣大風,路人們紛紛驚叫著抓穩自己的東西,猝不及防的OSO頭頂上的帽子隨著強勁的風力一塊兒被吹走,他那頭顯眼的髮色也立刻暴露在太陽底下,緊接著聽到的是從旁側傳來有人用高分貝女聲尖叫大喊出他的名字。
 
接下來便是從四周圍傳來了此起彼落的「什麼,OSO在哪」、「架羅和JADE人咧?有沒有來?」、「壱大人呢──」、「JUICY和とど去哪了,我要和他們拍照呀!」等等自各處接連不斷出現的粉絲說話聲,消息散播的速度之快,使得他們這個方向在轉瞬間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熱鬧的商圈在頃刻被大規模的熱情粉絲們占據,有如末日片裡出現的殭屍一般,有默契地集體展開行動,逐步往OSO及カラ松兩人所在的方向包圍過來,場面一度陷入失控,甚至有漸漸開始變得混亂的跡象。

「唔哇,糟糕!結果還是被發現!這下慘了,明天肯定又會被社長那臭老頭和架羅唸到死。」

結果最害怕的情況仍舊發生了,感到不妙的OSO不禁咋了咋舌,趁著人群還沒波及到他們這一帶,反應靈敏地立刻拔腿就跑,沒親眼見過這種浩大場面的カラ松人則像個傻子一樣還杵在原地不動,一直到已經跑了離自己有一小段距離的OSO忽然轉過身,舉起手往他的方向邊揮舞邊大喊「下次見」,才總算從出神的狀態中恢復正常。

四周頓時傳來了更為響亮的尖叫與追逐聲,粉絲們誇張且瘋狂的行徑引起附近的店家們都紛紛開門探頭出來想瞧瞧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然而見到的卻只有近乎被洶湧的人潮給癱瘓交通的馬路。

這似乎有點糟糕。

他的耳邊倏地響起了Runaway Baby的副歌旋律。

眼神呆滯地望著尾隨OSO腳步離開的大批群眾,那抹如風一般來去匆匆的鮮紅身影此時已消失在了街頭轉角處,カラ松無意識撫上了有些發熱的臉頰,一個人自言自語。

他居然會有點期待起了下次與對方見面的機會。

カラ松發現,自己可能在沒察覺到異樣的情況下,不小心闖入了不屬於他的未知世界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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