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雅

愛情,對於一個花季少女來說,或許太早。但偏偏,男人比她大10歲,早到了該結婚生子的年齡。

譚峯帶小語回家,提前幫她準備好得體的衣服,長長的馬尾紮起,粉黛不施,十七八歲的臉蛋,分明是剝了殼的雞蛋,哪裡需要脂粉去裝點?此刻的小語像是一個小家碧玉,也像怯怯諾諾的小媳婦,坐在名貴的真皮沙發上,不敢亂說話,譚風的父母問一句她便答一句,很安靜很有禮貌。

譚風不斷在旁邊提醒她不要緊張,父母都很好相處。可是,小語卻覺得叔叔阿姨不像譚風描述的那樣,他們看她的眼睛裡分明帶著打量和輕視。

喫飯的時候,譚母挽著生硬的笑意說:小語啊!聽阿峯說你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阿姨看你的年紀還很小,阿峯都快三十了,不知道你是看上他什麼呢?

沒等小語回答,譚父又說:我這個兒子,之所以到這個歲數了還沒有成家,無非是貪玩,你也知道他從小養尊處優,你覺得他看上了你什麼?

接連拋來兩個難題,令小語措手不及,偏偏這個時候,譚風不在,被父母使開去買飲料了。她明白叔叔阿姨的意思,無非是說她看上譚風的錢,而譚風只是喜歡她的年輕,這段感情維持不了多久。

小語努力去笑,禮貌的回:叔叔阿姨,我和阿峯是真心相愛的,我媽說過,感情唯心就好,不要留下遺憾,我想和阿峯在一起,會努力做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不是為了他的錢。

譚母笑,問:這麼說,你和阿峯在一起,你的母親很支持?不知道她是什麼文憑,知不知道什麼叫門當戶對?

小語的臉色霎時失去了血色,她為了譚風可以龍潭虎穴都去闖,但她不允許有人肆意侮辱她的母親,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譚母的話觸動了小語的逆鱗。

小小的身子潛藏著驚人的驕傲,她不再低頭順耳,回道:我的母親根本不喜歡我嫁給有錢人家,我們的家境是不好,但是我們也不貪,我母親只是希望我快樂,阿姨請您尊重我的母親。

小語說這話的時候,譚風剛好開門進來,聽見了,他快步進來,見父母已是動怒的模樣,他連忙拉下小語,質問她怎麼不懂禮貌,還讓她趕緊向他的父母賠禮道歉。

小語掛著晶瑩的淚珠,委屈的看著譚風,終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離開了譚家。她知道,只要她現在走了,她給譚父譚母留下的壞印象就徹底定格了,那她和譚風也就完了。但她還是走了,步伐猶豫卻又倔強,她不但要她的驕傲,還要她母親的尊嚴。

譚風沒有追出來,小語蹲在譚宅的門口忍不住痛哭。天還在下毛毛細雨,一個撐著傘的中年婦女走過來,停在小語身邊,把傘舉到她頭頂,不讓她淋雨。小語抬頭,看見了也眼眶泛紅的母親,她起身,撲進了母親的懷裡,抱著她哭得傷心。

小語問:媽,您怎麼來了?您是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嗎?

母親很心痛,安慰道:小語,乖,別哭了,我們都窮人家,自然是入不了這種家庭的眼,母親年輕時候也犯過這樣的錯誤,擔心你也會遇上,不放心,所以來了。走,乖女兒,我們回家······

母親扶著小語,眼淚流淌過皺紋深淺的臉,似乎在訴說著曾經的故事。小語很難受,很難受,心臟像被匕首劃過那麼疼,幸好她還有如此愛她的母親。回到家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母親請了假,每天陪著她。陪她哭,陪她說話,開導她。

母親說,世事皆不可強求,愛情並不是要用物質去綁架,但如果不夠真心,那便走不到最後,其實並非是門第之見或者是其他東西阻攔了,問題的本身就出在兩個人身上。而她,年輕時也遇見過一個家境很好的男人,但他卻娶了對他有幫助的女人。而她,終也嫁給了一個忠厚善良的男人,一輩子雖然沒有豐衣足食,但平凡的日子也過得很幸福。後知後覺,放下後她才明白,幸福在人,不在於錢有多少。

小語疑惑的問:那爸這麼早走了,留下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您後悔過嗎?為什麼不再找一個晚年相伴的人呢?

母親說:我從不後悔嫁給你爸,他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最愛我的男人,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他走了,但臨走前依然是捨不得我,很愛我,叮囑我要好好過······這份感動足以支撐我一個人活下去。有得有失吧!他雖然離我而去了,但我還有你,你不就是那個可以陪伴我走過下半輩子的人嗎?難道你還能不要媽不成?

小語拚命搖頭,說:自然不會了,媽,我一輩子都陪著您,永遠不和你分開的。

小語的眼淚洶湧,她和母親雖讀書不多,但她們懂得自尊自愛,懂的道理並不比那些帶有色眼鏡看人的人少。小語永遠都不會後悔那天的決定,是的,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如果譚風真的夠愛她,必定不會就此放棄,可是他卻再沒有出現過。小語一直知道,她的母親,纔是永遠都不會拋棄她疼愛她的人。她沒有做錯,一切會給家人帶來傷害的愛情、婚姻,都是不合適的。她很愛譚風,但她更愛她的母親,那是她一輩子都不允許別人去輕視和侮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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