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女子嬌喘連連,內心的焦慮和不安隨著漸漸逼近的腳步聲越擴越大。女子似乎意識到自己方才死命奔馳後的喘息聲過度放縱了,此時此刻,任何過度的聲響都嫌放縱了。女子掩起鼻息,瞧了眼門把,考慮是否該伸手壓下門鎖。當他微微一動,身周許多不明事物皆開始有了掉落或傾倒的現象。於是他趕緊將身體向後回貼,以免造成過度的聲響。然而女子深信,這個時候絕對的安靜,即代表著絕對的安全。也只有秉著這種想法,最無法停止的心跳聲才能稍稍得到舒緩。

  的………………皮鞋後根規律的觸擊光滑走道。悅耳的觸擊聲愈響亮,女子的心跳也愈發難以控制。

  接著,他停下了。男子先喬了一下黑色西裝領口,拉了拉黑色領帶,並將手槍上膛。

  喀啦!門被大力推開,「啊!」女子渾身一震。

  男子向內探了探,隨手拿起對講機:「沒有,我想這一帶應該是沒有了,他們應該躲到人群裡了。」

  『是嗎?好吧,辛苦你了。反正他們沒聽到什麼,我只擔心我們新成員的身分遭到曝光。雖然說他的曝光已是計畫中。』嗶──通話結束,男子繼續前行。

  「哦,原來還有間儲藏室。」男子看著門上名稱喃喃說道。「要看嗎?」男子想了想,伸手要去拉門把,卻又及時停住。「要是裡面沒人,而掃帚拖把又一根根倒下來……倒是會添加許多麻煩事。記得上次隨手開了後車廂,裡面居然有具不必要的屍體。唉……罷了,不會好死不死就躲在裡面吧。」男子搖搖頭,略下儲藏室,直朝觀眾席進場方向前進。

  女子有些驚喜,當她已準備好用手邊的掃帚迎擊時,追擊者竟打了退堂鼓。女子沒想到會是這結果,緊繃的身軀頓時舒軟。

  「呼……馮燕他還好吧。」倪彩辰又再度不安起來。

  「在哪裡!」M將領口拉高好遮蓋雙眼以下的面部,兩顆汙濁的眼瞳急迫且焦慮的掃視四周。雙腿快步走動,並驅使著身軀魯莽的向前橫行:「那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M在球場邊緣的販賣部繞了一大圈,人煙稀少。想當然,現在正直九局上半,主場兄弟正試圖上演絕地大反攻。

  「不,他不會進觀眾席的。」M望見前方十公尺處守在觀眾席入口的保全人員,只見他皮膚黝黑,身材壯碩,看來相當不好惹。

  M知難而退,調頭望球員休息室旁的訪客室前進,右手緊緊握住衣帶裡的貝瑞塔。止不住的手汗產生了相當的滑潤,這使他將槍柄握的更緊,內心的惶恐和不安席捲全身:「我沒必要殺人,傷害他一下就好……」心中不斷用這句話按捺住持槍的徬徨和罪惡感,但自身了解要幹的是毫無疑問的壞事,右手的反應就是證明-「拿的可是槍!再怎麼自我安慰都無濟於事。」

  M憑著對天母球場的熟悉,迅速來到休息室門口附近。「該死啊,這裡也有保全!」M內心暗叫。這結果應該是可以預期的,但M此時早已喪失了冷靜的判斷力,額頭更是冷汗不止。或許這也是兄弟球團放棄他的原因之一-他的心臟不夠大顆。

  「怎……怎麼辦?毀了,沒法子了,殺了這看門狗再衝進去嗎?」M背靠牆,悄悄的探出頭瞥向訪客室大門。「不……不行,會被抓的。但是再不趕快……萬一那小子把我的事情斗出去……──不管了,衝進去了!」M一咬牙,緊緊握住衣袋中的貝瑞塔半自動手槍。他呼出一口氣,以左腳為軸跨出牆邊,轉身朝向休息室迎面而去。

  「欸?你不是添穎嗎?老兄是你嗎!」彷彿老友般的招呼聲,毫無預警的自穆添穎後方傳來。 

  穆添穎渾身顫慄,頓時僵在原地。冷汗早已透濕衣衫,緊緊吸附著外穿的風衣。

  「…………。」穆添穎遲不作聲,招呼者微覺奇怪,開始向他逼近。

  「這聲音是……廖錦揚?」穆添穎內心暗咐,同時背後的廖錦揚一掌已拍上他的右肩,他持槍的右手驚顫了一瞬。

  「哦哦!是揚仔啊,別來無恙嗎?」穆添穎回身呼應,故作鎮定道。

  「哈哈!沒想到你會來啊,我聽說你去日本參加測試了對嗎?哎呀,沒上真的好可惜哪。你的變速球沒發揮出來嗎?還是……」廖錦揚方才完美中繼,心情大好,碰上久違的穆添穎,便滔滔不絕的敘起往事。

  穆添穎隨便應付著廖錦揚的話題,一邊慌亂的思考著對策:「媽的,半路竟殺出個程咬金。」

  「你家的貓還好嗎?老婆呢,懷上了沒?」廖錦揚嘻笑間一連問了五六個問題。

  穆添穎微微唅首,淡淡的道:「貓死了,老婆跟別人跑了,懷是懷上了,不過不是我的,是那個小畜牲的……」穆添穎話及此,竟悲從中來,呼喫一聲,不禁潺然淚下。自己也不清楚,前幾秒還想著殺人,後幾秒竟敘起傷痛的往事。

  廖錦揚眼看穆添穎淚如雨下,一邊安撫著他,一邊領著他到休息室坐下。

  「唉……沒想到竟然會這樣。」廖錦揚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嘆道。

  *

  喀!!球直朝右外野強襲而去。觀眾屏息以待,無不期望球能飛的越遠越好。

  「啊───唉呀……是個界外全壘打。許凡昊這個球可說是完全咬中了啊,可惜了。」主播啊了一聲,接著和球評聊起了許凡昊本季的表現。

  「才二十六歲,又是個左打。新人年就已經表現的虎虎生風了,無疑是個不可忽視的危險人物。不過,我是不會讓你上壘的。」統一獅終結者陳大東信誓旦旦。雖然去年成績衰退,仍保有二十次救援成功,卻有八次砸鍋。但在獅隊心中,仍是地位堪比王牌盤石磬的後援大物。

  陳大東開始催動球速,記分板數字從144不斷上攀。這個打席已來到第六球,兩好兩壞,陳大東似乎對今天速球狀況相當有信心。攤開過去十一年的經歷,陳大東曾經飆出最快152公里球速,而今天,記分板數字已輾轉來到148公里。統一總教練潘崴崙嘴角上揚,也對今天的陳大東相當有信心。

  「大東本來就不是以速度壓制對手的投手,當他速球來到90英哩以上,就算是大聯盟打者也拿他沒輒。」投手教練林躍秤淡淡道。

  潘崴崙輕咳一聲:「我對今天的大東是絕對的放心,但我們打的可是棒球,最大的弱點就是對他們的新人了解不足,特別是現在打擊的傢伙……。」林躍秤眉頭一皺,看向一旁的潘崴崙:「他今天三之零,一次四壞上壘,不是今天的威脅吧?」林躍秤說著,許凡昊又將一顆內角速球碰出界外。縫線球緩緩滾至統一休息區前,並在林躍秤腳邊停下。

  「不,你仔細留意,他絕對是今天兄弟最危險的一棒,阿磬能壓制他三次已屬萬幸了。」潘崴崙說著,上前比出暗號,示意捕手張國柱速戰速決。

  張國柱會意,心中卻暗咐:「並不是我想拖啊,實在是這個傢伙……」只見張國柱又配了一顆偏高速球,又被許凡昊破壞掉。

  潘崴崙不耐煩,示意投捕投決勝變化球。只見他一隻腳已跨出休息區,準備隨時上前喊暫停。

  九局上半兄弟象進攻,目前一出局二壘有一棒普基赫。普基赫是打第一顆球速球二壘打。而兄弟雖然在八局上半拿下大局灌了四分,仍然有兩分落後。

  這場二回戰的小型系列賽其實並不是兄弟要擠掉統一的關鍵戰。由於兄弟和統一的陣容相差甚遠,已和高熊卯足全力廝殺的兄弟,在這次和獅的交手目標只求持平。當然兄弟全體都深知這點,即便在第六局已落後六分也不覺得有壓力,反倒是統一陷進了兄弟的陷阱。

  「到目前,似乎只有潘總一個人察覺到而已呀。」彭任銘看向打擊區已纏鬥到第九球的許凡昊,又回望統一休息區的潘總:「這場比賽在王馮燕的早退後就注定了走向,盤石磬剛復出的水準雖超出想像,卻不會貿然拉長投球局數。然而推出姜萬國只不過是個幌子,讓對方誤以為全力決勝的幌子,實際上能不能反撲倒是其次。這場比賽最關鍵的地方就是盤石磬下場後的八九兩局,就是你,陳大東!」彭任銘心中暗自得意,比賽的走勢不僅在預期中,反而還意外出現了逆轉的契機。但這點,統一獅卻只有總教練一人意識到危險性。

  「崴崙!」老頭子叫道:「我建議現在就把大東換掉,再讓他投下去會輸的。」老頭子後面這句話聲調接近耳語,原因是不想影響到士氣。

  潘總頓了頓:「我想再等等吧,如果解決這一棒就能換投。如果我想的沒錯,他們是衝著大東來的。」一旁的林躍秤越聽越不明白,只是望著投手丘。

  陳大東的投球數已來到十七球,不但不構成負擔,球速還越來越快。

  喀!啊啊啊啊啊───吁吁……許凡昊將一顆大曲球打成界外。觀眾的耐心幾乎快被磨光,這個打席已來到第十二球。

  「不行,大幅度的引誘球他不會出棒,速差居然也能得心應手,想在不投壞球的狀況下三振他很困難。塞邊邊的好球這傢伙只會破壞掉,是了解大東的控球非常精準,只要是好球就絕對是球棒觸擊的到的好球,真該死啊!」張國柱搖搖頭,終於將手套移出了好球帶:「不管了,這個球不三振就放他上壘吧。」

  陳大東會意:「也罷,我的球路他竟然能適應的這麼好實在是意料外,再繼續纏鬥只怕出現變數。」陳大東抬腿,將縫線球奮力投出,看來是顆外角滑球。

  「啊……」陳大東出手便叫了出來,許凡昊微微一笑,猛的一揮,身體的擺動和球棒的掌控水到渠成,無刻意用勁,一棒就讓小白球瞬間消失在內野。

  「哦哦哦!這個球會出去嗎!統一右外野手陳華東一退再退,跳了起來……喔喔喔!!出去了!!」主播激昂高喊:「許凡昊,我的老天呀!這是支追平比數的兩分全壘打,九局上半,兄弟象本季第二度在主場上演絕地大反攻。這是許凡昊本季第八發全壘打,依這個速度來看今年有機會挑戰二十轟二十盜,真是可怕的新人啊。」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天母巨蛋屋頂正震動著,幾乎可用肉眼看見鼎沸歡呼聲形成的氣流,無數道熱氣柱擊向球形屋頂。全場將近三萬四千多名觀眾齊聲高喊許凡昊,兄弟再次上演傳統戲碼-大反攻。

  潘總一臉無奈的走上投手丘:「原來如此,實在沒有料到,我還以為他們只是策略性的消耗陳大東的投球數。大東的球威被限制在二十五球內,我還以為他們是想增加他的投球負擔,可其實他們利用了那菜鳥的長處,克制住陳大東的短處。是我的失策啊……中計了。」潘崴崙上丘前終於悟透對方的陷阱,可惜為時已晚。

  統一休息區內鴉雀無聲,盤石磬更是咬緊牙關:「我們似乎太小看對方的反擊能力,第八局應該順勢推上康年的,對方士氣早在上局就被帶起……該死啊!」盤石磬氣憤暗咐,漂亮的七局完封勝就這樣飛掉了。

  兄弟休息區內相當亢奮,許凡昊受到了英雄式的歡呼和擊掌。

  許凡昊和王馮燕交情斐淺,在許凡昊將比數追平後,王馮燕也依規則逃過敗戰。因此許凡昊想趁機振奮一下馮燕,卻始終不見其人影。

  「馮燕還沒回來啊,上哪去了?」許凡昊坐定後四處張望。

  「菜鳥搭救菜鳥,還真是罕見啊。」葉町人笑道,一副不可置信的看向彭任銘:「你在阿昊上場前真的只有交代『儘可能纏住他,然後挑喜歡的打。』?」

  彭任銘笑了笑:「棒球的一切戰術不過是提升贏面,球員的發揮才是重點。」接著又道:「許凡昊這囝仔,從業餘起我就很注意他了。驚人的球感和擊中球率,扎實的選球功夫,讓他不但打破了業餘成棒的最低三振紀錄,更樹立了無人可破的四成零一打擊障礙。他在場上,不僅能迅速摸清對方球路和策略,也容易造成對方失投。且這小子還是專打內角變化球的高手,對於陳大東的球路,右投的外角即是左打的內角,咬住那專門用來抓好球數的滑球,許凡昊可說是陳大東完全的剋星。」彭任銘得意著,望向投手丘上失魂落魄的陳大東。

  「抱歉總仔……失投了。」陳大東神情落寞,難掩自責。

  「不用太在意。凡事都要交過手才知道,對方的新人實在不可小覷。你可是身經百戰的陳大東,你可以調整過來的。」潘崴崙接過球,拍了拍陳大東的肩鼓勵道。

  當潘崴崙換下陳大東後,繼任投手是出場順序應排在他前面的張康年。張康年和陳大東,堪稱是統一兩道堅不可摧的絕對防線。而在張康年上場後,相當順利的壓制住了兄弟的進攻,四棒張國樑和五棒高景諒紛紛吃鱉出局。結束了九局上半的大反攻,兄弟並未超前,六比六,輪到統一獅了。

  只見統一野手紛紛小跑步上崗位,卻遲遲不見兄弟投手群的動靜。

  兄弟休息區內投手面面相覷,接著眾投手齊看向葉町人,似乎在問:「接下來要誰投?」

  葉町人四處尋視,發覺眾人疑惑望向自己,咦了一聲:「阿國仔呢?」

  *

  是說王馮燕拔足急奔,左手拉住倪彩辰,二人跑的踉蹌速度卻不慢,因此M一時之間也無法追上。

  三人在昏暗的森林公園中展開五公尺距的追逐,越過造景小橋,活動廣場後,王馮燕注意到倪彩辰漸感不支,步伐開始紊亂,稍稍回望,M仍緊追在後。

  王馮燕一路尋思,卻苦無對策,一咬牙:「對方應該是沒有槍械,否則老早開槍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追上。」思索著,突然放開左手大喊:「快跑!」倪彩辰還來不及反應,身體早已越過王馮燕:「欸!」

  只見王馮燕急停,轉身朝向迎面而來的M撲了上去。M對這突然的一招毫無防備,兩人就這樣相撞,一同撲倒在地。倪彩辰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只是喊著馮燕,隨後跟著停下腳步。

  王馮燕和M體型相當,更取得了上方的有利位置,M的四肢已被王馮燕制住,但隨時都有可能被掙開。

  「還在等什麼呢,快跑!他們絕對不止一個人!」王馮燕話一說完馬上被反身壓制。

  二人在步道旁的草坪上開始扭打,倪彩辰眼看不是辦法,卻又不知所措。

  「報警!對啊,快報警!」心中這念頭急閃:「馮燕,我馬上回來!」倪彩辰說罷快步離去。

  「別回來了!」王馮燕再度取得上方的得利位置。就在此時,自遠方傳來槍鳴,矗立於王馮燕後方的大樹樹皮應聲炸裂。

  王馮燕先是一驚,隨後給M一拳,掙脫扭打,起身逃跑。接著又是一槍,似乎銷過身著的兄弟象夾克,不及多想,開始向球場方向狂奔。

  幾秒過後,持槍者抵達,是個穿著黑色西裝搭黑領帶的紳士。西裝男按了按手錶,將錶湊近嘴邊:「陳先生,給他逃掉了。太暗,看不清方向。」

  「不打緊,方才和Mr. M纏鬥後,我們已從Mr. M身上捕捉到對方的資料。對方是兄弟象球員,以體型和身體素質來看是和Mr. M一樣的投手,我們電腦推測對方是王馮燕的機率非常高,將近有九成。」陳先生慢條斯里的答道。

  「收到。」西裝男結束通話,朝仍躺在地上的M瞥了一眼:「你這傢伙,還算有點功用。把陳先生交給你的微電腦放在胸前,是僥倖呢?還是陰錯陽差。哼哼哼……」西裝男說罷,也望天母球場而去。

  「王馮燕就交給你了,用陳先生給的槍,別讓他聲張你的身分。」西裝男落下這句話,消失在黑暗中。

  「這裡的照明還真差。」遠方傳來西裝男的抱怨聲。M仍驚魂未定的平躺在草坪上。

  *

  倪彩辰來到了天母巨蛋周圍,隨便找了棵行道樹藏身,並趕忙拿起手機報警。

  「喂?喂?這裡是天母棒球場旁的運動公園,有人開槍!有人……」突然一隻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將倪彩辰的手機奪了過去。

  「啊!」倪彩辰驚叫出聲,眼看那人陌生,回身想跑。只見那人一把拉住倪的手,將通話取消,再將手機交還給倪彩辰。

  「別報警,警察要是來了,事情會更麻煩。」那人用手朝巨蛋一角的小側門比去:「從那裡進去,有個長廊,直走到底,會看見保全。接下來你就拿出記者証,保全會讓你進內野後方的接待區,進了那裡就安全了。」男子說完後頭也不回的望倪彩辰的來向而去。

  「等……等等,還有我的朋友,我不能丟下他。」倪彩辰焦急道。

  「所以我現在要去找他。」男子微微一笑,撥了撥瀏海,隨即用小跑步奔跑起來,漸漸消失在倪彩辰的能見範圍。

  倪彩辰雖然疑惑,想想那人應該是好人,就試著照那人的指示行動。

  男子跑跑停停,四處觀望,耳聽八方:「從巨蛋東北角一帶通至運動公園,幾乎所有照明設備都出狀況了,看來有人正策畫著什麼陰謀哪。」

  男子又向前行了十公尺,來到了運動公園入口交錯的石碑行障。他繞過行障,戴上夜視鏡,能見度瞬間大增。

  「咦!」男子望見前方一百步處有人正對著手錶通話。

  男子東躲西藏,一邊緩緩逼近,西裝男同樣謹慎前進,並環顧四周。

  二人互相接近著,終於,二人相距僅不到三棵樹的間距,而西裝男卻遲遲沒注意到男子蹤跡。

  逼逼逼!逼逼逼!西裝男手錶逼逼作響。喀嚓:「是的陳先生,有事嗎?」西裝男突然提高警覺,四處張望。

  「電腦發出信號,你的槍剛才擊中的物體,現在有同材質的單位正在你周圍五公尺內。」西裝男接獲訊息一驚,暗咐:「我剛才有擊中他嗎?那麼他現在應該躺在這附近的血泊當中吧。」

  西裝男聞訊後將警戒解除,開始翻找道路附近的草叢。男子方才偷聽其對話,得知王馮燕可能中彈的消息,心下惴惴不安,打消了生擒西裝男的念頭,開始撤離尋找馮燕。

  「物體正快速移動,目標並無受到重傷,生擒他。」手錶發出訊號,西裝男聞訊趕緊掏出手槍,漫無目的的亂瞄一番:「該死!沒有用的,陳先生……能見度實在太差,完全看不到啊。」西裝男接著怨道:「陳先生,為什麼計畫中切斷照明設備,卻沒配給特務夜視設備呢?」

  逼茲逼茲……陳先生緩緩答道:「這是計畫中最大的缺失,我沒有叫人切斷任何燈光。」

  *

  「呼呼,真是驚險啊。」王馮燕扯了扯夾克衣肩,子彈將其銷出一個毛糙的口,卻沒傷及皮肉。

  王馮燕回到巨蛋內部,心想這件事除了黑面大叔之外,其餘必當守口如瓶。但又顧慮到對方真想幹出什麼大事,自己若沒有行動也過意不去。此時的王馮燕陷入兩難,忽然又記惦起倪彩辰的安危:「如果說她安然回到這裡,那麼她應該會去那呢?哪裡對她來說最安全?訪客室?記者室?」王馮燕尋思,倘若對方也這樣想,那麼就會回到那個地方。

  「對,錯不了。她會回到訪客室。」王馮燕確認方位,快步朝訪客室而去。

  此時已是九局上半,兄弟象的進攻,故整座巨蛋皆地動山搖,當然也包括訪客室。

  兄弟象休息室附設的訪客室內,一名年輕女記者獨坐在沙發上,看來相當不安。

  只見她呼吸起伏不定,右手緊握著手機,且微微顫斗,左手緊抓衣襬下緣。她並非為等下比賽結束後的場邊採訪而緊張,也不是著墨於賽後記者會的提問。對於棒球一竅不通的她來說,再怎麼苦思,也想不出什麼建設性的問題。

  「馮燕,你在哪裡?」倪彩辰心下只記掛著這件事。

  忽然,一人推門進來。倪彩辰急迫的向門口望去,豆大的淚珠順著白皙的面頰徐徐滾下。

  「你沒事。」倪彩辰上前,輕輕抱住王馮燕。

  「妳哭了?」王馮燕輕撫著她的背,有些不之所措。

  「我聽到槍聲,一直沒看到你回來,好害怕……」倪彩辰哽咽。

  「嗯……這裡是巨蛋,有很多保全和警衛,找他們就不用害怕了。」王馮燕不知道該說什麼,四周張望,似乎深怕隊友看見她抱著一名女子,何況還是記者。

  「你……不擔心我嗎?」倪彩辰抬起頭來,偌大的杏眼凝視著馮燕,淚珠囤積在眼框,似乎隨時都會滑落。

  「我當然很擔心,我更擔心……」馮燕望著訪客室的大門,深怕隨時會開啟。

  「你知道嗎……剛才我被一個穿西裝的拿槍追著跑,真的好可怕。我原本待在記者室,卻

又想你可能回會來這裡,我就出來……誰知道,碰上了那個西裝男子……真的好害怕。」倪彩辰說著,頭便鑽進王馮燕胸膛。

  王馮燕一面撫慰著倪彩辰,一面思考著:「太怪異了。巨蛋大雖大,卻不致於能讓一名男子持槍遊走在走廊上。還有我撲倒的那個傢伙,聽他們的對話像是剛被招募近來,雖然沒怎麼看清他的面孔,卻覺得似曾相識。」

  嘩啦嘩啦嘩啦!!天母巨蛋又開始震盪。王馮燕用左手打開電視:「全壘打!!許凡昊敲出兩分打點全壘打!六比六,六比六!幫助王馮燕逃過敗戰,盤石磬勝投飛掉。」

  「哈。是嗎,還真有你的啊。」此時的王馮燕根本沒心情關注比賽,因為某種「邪惡」正在背後醞釀著。

  「從黑面人的任務,到姜萬國的提醒,還有彭總的訪客,還有那張機票。這一切跟現在正發生的事情又有什麼關聯。」王馮燕正整理思緒,忽聽門外傳來人聲。

  「休息室那邊終於有人進來了嗎,聽聲音像是廖錦揚前輩。」王馮燕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倪彩辰。

  「彩辰好了,要辦事了。」王馮燕用手指梳著她的秀髮。

  「嗯,辦什麼事?」倪彩辰疑惑道。

  「妳是記者啊,妳忘了。」王馮燕提醒道。

  「比賽結束了嗎?」倪彩辰有些不甘願的離開王馮燕的懷抱。

  「還沒,還有個最後一個半局。」王馮燕輕聲道。

  「嗯。」倪彩辰柔聲回應。

  「我說,你們倆情話說完沒啊。」此話一出,王倪二人齊聲驚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只見那人倚著牆,用手撥弄著翩翩劉海,不懷好意的微笑著,那人正是姜萬國。

  「你……站在這裡多久了?」王馮燕語氣有些顫抖。
  「夠久了。」姜萬國收斂笑容:「事態相當不妙,你們還在這裡卿卿我我的。快!跟我來。」姜萬國突然正經起來,王倪面面相覷,也只好跟上。
  三人由姜萬國領路,自訪客室偏門穿出走廊,一路來到東南側門的工具室。
  「我還在想為什麼到處都是持槍的西裝客,卻沒有半個警衛阻攔。」姜萬國說罷,將工具室大門撞開,王倪二人都驚叫出聲。
  「全在這裡。」工具室內盡是被捆住且不省人事,一斯不掛的警衛和保全。
  「快把其中幾個解開來弄醒,先別急著全弄出去,要是西裝客再次回來查看就糟了。」姜萬國說著,用眼神囑託王倪,轉身奔回休息室。
  「等……。」王馮燕叫道,已攔截不住。
  姜萬國順原路回到訪客室,微覺氣氛不太對。

  當他走向休息室門口,驚見一攤鮮血,自通往休息室的門緣下方竄流而出。

  「什什麼!」姜萬國輕輕將門拉開,眼前所見令他不敢想像。
  鮮血的主人,正是方才從投手丘上光榮歸反的兄弟投手,廖錦揚。
  「老兄你開什麼玩笑?」一向從容不迫的姜萬國,這回也不由得面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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