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章不涉及《流浪地球》任何內容,純屬蹭「小破球」熱度,如有小夥伴感覺被騙請自覺繞行。

叫囂電影本體論的影評者很樂於發現這樣一個事實:文字以及文學能夠表達的邊界和極限是存在的,並壓抑了人類所能感受的所有可能。這種情況有點類似於人與人之間的面對面交流所傳遞的所有信息無法被微信、視頻聊天等科技手段所實現的交流所取代。

我看到過很多關於《地球最後的夜晚》影評中提及關於「潛意識」、「隱喻」、「暗喻」等字眼,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喝了一杯水,然後讓別人告訴你其實這杯水是檸檬味的、富含礦物質的或者弱鹼性的、說不定喝了能生齣兒子來。

坦白講我沒有在故事層面完全理清這部片子的脈絡,我甚至奢侈的希望畢贛根本就沒有打算明確標識出影片當中各種形象的能指和所指,而僅僅是一部作為「凱裏塔可夫斯基」模仿塔克夫斯基的作品,這麼說絕沒有貶義的意思,很多經典電影都有致敬的橋段,而我希望畢贛的這次致敬能夠走得更遠一些。

1、先解決一個重要的問題:畢贛電影裏的時間概念。

父親留下的壞鍾
第一次走進破房子的鐘錶

*影片開始羅紘武的父親留下的壞鍾是七點五十,當他第一次走進漏水的破房子(影片12分鐘處)鐘錶變成了九點鐘,那麼他第一次走進破房子這個場景就是在現實中不存在的,這兩個時間點相差了70分鐘,正好是羅紘武在電影進行到70分鐘開始走進電影院帶上3D眼鏡做夢的時間點,壞了的鐘錶不會讓時間繼續前進,只能是羅紘武在電影的虛構(假的)記憶的加工改造(分不出真假)中讓電影時間整整推進了70分鐘,那麼電影前70分鐘的回憶和尋找在可信度上就是零,這恰巧解釋了35分鐘處「電影和記憶最大的區別就是電影肯定是假的,是由一個又一個的鏡頭組成的,而記憶分不出真假,它隨時浮現在眼前」這段自白,至於這個漏水的破房子也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因為「她總是消失一段時間又回來,就像那棟被人遺棄的房子一樣神祕」,這棟房子就是導演生生造出來讓羅紘武時間漫遊的駕駛艙。

總而言之一句話,這電影裏的 ,甚至是可以不合邏輯的,觀影的時候就大可不必帶有「看不懂」的負擔。畢贛偏愛時鐘,在第一部電影《路邊野餐》中恨不能讓各種鐘錶伴隨人物的出場隨時出現,火車上時間倒流的時鐘、老醫生愛情信物的手錶、曾混跡黑道的小人物以鐘錶店為生……然而到了《地球夜晚》這部影片裏,他對時鐘的熱愛已經顯得非常剋制了,這部影片時鐘這個道具的設置簡潔有力的證明:時鐘的存在不是為了證明時間的可信性,而是為了刻意證明時間的虛假。這個點子在華語電影中也算是比較出彩的。

如果能找出羅紘武和萬靜雯曾經在一起的證據的話,也許是因為羅紘武從萬靜雯身上解鎖了抽煙新姿勢:把煙頭先掐掉再點煙。(與萬靜雯第一次在火車上相遇時,她也有這種抽煙的習慣。)

視頻封面

2、長鏡頭穿越時空

在長鏡頭內強行「穿牆式」跨越時空,我們知道凱裏雨水多,但回到過去的時候就不要再被雨遮住了,我寧願畢贛拍的時候把這個鏡頭裡雨水的鏡頭去掉,只留下縱貫電影熒幕的黑槓槓,雖然這種長鏡頭現在已經被文藝片用爛了,但用爛了還堅持用這才叫「塔可夫斯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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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母親鏡子前的時空轉場與這個轉場對比更「硬",因為中間跳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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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塔式」三絕:破屋爛牆、水火交融、老狗亂走

比如這兩個廢墟的場景是不是挺相似:下圖取自塔可夫斯基《鄉愁》


再比如類似於貫穿電影的這個漏水的破房子在塔可夫斯基的電影裏有很多類似的場景,畢贛拍出了一些自己的新意。

比如:一開始黃覺進去破房子把燈泡擰亮的鏡頭很棒,不知道他擰的時候怕不怕漏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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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夜晚

鄉愁

還有這個場景設計:萬靜雯輕易地走過水麵,而羅紘武已經在水裡遊的筋疲力盡,這是個很棒的場景設計啊。暗示了羅紘武在這場愛情中的被動地位,而萬靜雯這個「編故事的高手」能夠輕易操縱他。

視頻封面

水與火的元素在塔可夫斯基的電影中比較明顯,《地球夜晚》也是充斥著火燒房子、水流一地的場景,在這裡不詳細對比。比較有意思的是這個羅紘武去旅店尋找「陳慧嫻」的場景,曾與「陳慧嫻」(可能是萬靜雯後來改的名字)生活一段時間的男人有一條叫「凱裏」的老狗,凱裏是畢贛的家鄉,這條狗可能代表了鄉愁,就像塔可夫斯基《鄉愁》裏的狗如出一轍。

視頻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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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蘋果

地球夜晚裏驢拉蘋果和伊萬的童年裡馬拉蘋果

視頻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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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的童年

我特意百度了一下,凱裏並不盛產蘋果,但這絲毫阻止不了畢贛對蘋果的忠愛。

「白貓」喫蘋果

視頻封面

「我們絕不會寫一個平鋪直敘,只是純粹靜態展示的場景;相反,我們都想努力讓其中的每一個場景都成為一個重大的轉折點。」這段話是羅伯特.麥基被譽為「編劇聖經」的《故事》中的一段話,畢贛這部電影中有一個極富爭議的鏡頭「白貓喫蘋果」,有人據此引申出白貓年輕時和萬靜雯有情感糾葛,有點扯。

我倒是覺得誰還沒有幾個英年早逝的小夥伴,他們曾經謊話連篇,乖張跋扈,陪你走過一段日子,但又由於過於「出眾」,捅了簍子,牽扯進還來不及想像的江湖,在你人生中消失。誰不曾幻想那些電影裏纔有的謀殺、虐愛只有這些英年早逝的小夥伴才擔的起來,有些朋友,活著活著就沒了,你一個人在剩下的生命裏獨享無聊的人生。這個鏡頭沒有任何交代故事情節的意義,它是畢贛對自己兒時「白貓」們的一種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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