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對生命的困惑,陷入對父母親的指責】

多年來返身回看,會選擇走上助人工作者的人,

多半是帶著對生命的困惑、創痛,與渴望療癒的心進來的,

至少我自己會進入心輔系就讀,除了緣分巧合,

確實是渴望能夠透過心理學,解開生命中的許多結,

其中一個心結,是我與父母親的糾結與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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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大二開始參加義務張老師培訓,

除了課程上對於各學派的學習之外,

還多了些關於家族治療、情緒心理學的額外學習機會,

當時學到「代間傳遞」、「情緒配偶」這類名詞時,

就像是這一兩年大眾對於「情緒勒索」的反應一樣,

理直氣壯的套用在父母親身上,覺得自己之所以困在創傷裡,

根本就是他們的問題,是他們該替我的痛苦負責!

 

 

混合著高中時被同儕霸凌,父母難以伸出援手的處境,

以及上大學後帶著創傷陰影,難以融入班級同儕的孤獨,

讓我將滿腔怒火都燒到父母親身上,尤其異位性皮膚炎的體質來自遺傳,

我常憤世嫉俗的想:「我不只身體的痛苦源自父母親的基因,

連心理上的痛苦,都跟他們從小到大帶來的影響力有關!」

各種專業心理治療的知識,從精神分析到依附理論再到家族治療,

全都助長這股怒火持續延燒,卻把我與父母親的關係鎖得更死!

(延伸閱讀:希特勒的母親,從社會新聞談教養迷思

對我來説,嘴巴雖然怪罪父母,心底其實渴望被他們理解與接納,

然而經常發生的大吵跟爭執,只是將他們推得離我更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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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的碩士論文,是我首次靠近父母的練習】

我在收集研究所論文時,意外發現原來透過書寫,

讓自己生命困住停住的過往創痛,也可以成為一種研究的形式!

這開啟了我以文字療癒自己的旅程!

(延伸閱讀:生命的辨識與實踐,從敘事治療談文字創作

剛開始我並沒有鎖定特別的書寫主題,寫著寫著,

卻意外回溯出許多童年成長經驗,

同時,在高達十幾二十萬字的原始書寫文本中,逐漸清晰看見,

「家」這個主題,對我來説其實非常重要,

許多創傷經驗回溯到最後,仍離不開與父母親之間的矛盾心情。

 

 

一方面我氣父母在成長過程中的束縛與限制,

也氣他們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無力保護我,

這個生氣的背後,其實潛藏著渴望被接納與支持的脆弱,

我用「都是你們的錯」,來掩蓋那個其實想被聽懂、被接受的柔軟,

好讓自己不會輕易在一次次的誤會與衝突中,遍體鱗傷!

然而,自我敘說這種特別的研究法,之所以能開啟療癒,

當然不會讓我停留在自怨自艾、自說自話的階段,

當我一步步以文字靠近自己的心,意外的,

碩士論文的書寫,開啟我對父母親生命的理解!

 

 

我逐漸看見父親身為農村家庭的老么,內在其實充滿了徬徨跟不安,

母親身為有錢人家的長女,又是如何在結婚後感受到生命產生劇變,

他們各自背負著沈重的生命壓力,又要養育體弱多病的我,

尤其在我意外得知,原來母親有不孕的現象,費盡千辛萬苦才生下我後,

他們一路上對我的要求、期待、限制,

我在大學透過心理學看見的那些,深深受父母親影響的「負面特質」,

全都在一次次不同層次的書寫裡,有了不一樣的看見與理解,

這是我首次看見父母親身上的苦,而我也鼓起勇氣請父母親閱讀論文定稿,

甚至邀請父母親出席論文口試,希望能與他們分享,我這四年的成長與對他們的認識。

(延伸閱讀:看見原生家庭的影響,活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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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靈性療癒的探尋中,長出厚實前進的力量】

當我滿心以為,寫完厚厚一本碩士論文,

(從原始書寫到最後的定稿,應該經歷超過20萬字的書寫了)

意味著我終於脫離青少年的叛逆期,可以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畢竟,我好歹也是一位領有國家發給專業執照的心理師啦!

我與父母親的關係,卻又意外進入了更深一層的轉折與療癒裡。

專職工作一年後,因緣際會下毫無準備的跳入行動心理師的行列,

(我常戲稱這是頭腦壞掉才做出的決定)

此後一整年,我經驗著養不活自己的焦慮、專業自信被打擊,

外加母親擔憂而焦慮的「叮嚀」等多重壓力,陷入內外交迫的窘境,

再度讓我與父母親的關係下降到冰點!

 

 

這個痛苦的過程,讓我看清楚自己在面對父母親時,

其實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甚至我更看清楚,對於渴望獲得父母親認同這件事,我還沒「放手」,

後來開始接觸家族系統排列,在人文化觀點的排列訓練過程裡,

一次次看著勇敢面對家庭議題的當事人,在排列場上哭得唏哩嘩啦,

我也經常在台下默默跟著掉淚,

在擔任代表與排列師時,我也在如實陪伴的過程裡,

一步步踏出腳步,去修復、釋放、擁抱那些潛意識裡的傷痛。

 

 

我在排列與異位性皮膚炎的關係裡,意外看見在痛苦的身體經驗背後,

不只是反映出我與自己內在的關係,更是潛意識裡對母親又愛又恨心境的投射,

(在學催眠的過程裡,則意外透過回溯經驗療癒了我對父親的糾結心境)

還記得貴傑老師當時對我說:「這是你的生命經驗,確實給你帶來影響,

但你給了他一個命名,叫做母親,從此之後這些經驗就與母親綁在一起了!」

如今重新回憶這個場景,我更深的體會到,

我對母親那些糾結的情緒,是當時以青少年的眼光所帶來的理解,

我一直用青少年的眼睛看母親,自然也就無法用成熟而平靜的心與她互動!

意識到這點,我才更積極透過排列與催眠,長出自己屬於30歲的成熟力量。

(延伸閱讀:開啟封印的記憶:療癒幽樹化名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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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實踐所學,持續修復與父母親的關係】

身為心理師、催眠師與排列師,專業知識與技巧我都很熟悉,

然而身為父母親的獨生子,在生活中要能持續練習平穩互動,可就難了!

許多當事人期待來做一次催眠後,關係困境、情緒糾結或過往陰影就能煙消雲散,

我自己多年來實踐的經驗卻是:「光想靠療癒或諮商改變生命,是不可能的任務」,

因為我自己雖然打從高中時代就在輔導室進行晤談,一直到現在仍持續接受各種療癒,

推動生命改變,讓我真的開始靠近父母親的,除了療癒帶來的支持力量外,

很多時候仍然是我一點一滴養大心中那個內在小孩,

讓我自己能打從心底,長為成熟可靠大人的努力。

 

 

感謝催眠帶來自我覺察跟穩定的加速效應,

現在每當母親又開始焦慮或緊張的叨叨念時,

我比較有能力看見,母親正陷入負面的自我催眠狀態,

這些讓我感到熟悉的聲音、說話內容,

例如「不要亂花錢!」「你學這些有的沒的到底有沒有用」

同樣也會迅速啟動我的負面自我催眠經驗,

於是,我會本能的先讓自己安靜、沈默,

重新告訴自己:「我正在一種負面催眠狀態裡」,

然後,透過我所學過的各種方式,在呼吸之間找回穩定平靜的力量,

再看看我當下還有多少「能量」,可以與母親進行什麼樣的互動。

 

 

同樣的,面對與父親意見不同所引發的衝突,

我同樣也會告訴自己:「爸不是真的覺得我很糟,

他只是有自己的想法跟情緒,這是他的表達方式」,

當我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畏懼他的怒氣時,

有時候出乎意料之外的,會有一些創意或幽默的回應自發的產生!

當然,這麼美好的改變,不會每次跟他互動時都發生,

同時我也看見,當自己帶著意願持續把各種專業知識與技術應用在生活裡,

催眠、排列與蛻變遊戲帶來的,就不只是意識層面的啟發,

在潛意識裡,深層療癒與轉化也同步發生著!

(延伸閱讀:我的第三次出生,靈性名字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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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家,是一條從自己出發,最後回到自己的旅程】

我從大學時對父母親的滿腔怒火,到現在越來越能心平氣和的與他們互動,

並練習開展與他們之間不一樣的互動,設法拉近與他們的距離,

對我來説,「與父母親和解」或許並不是最重要的目標,

相反地,我意外在這漫長的自我追尋與療癒之路中,

清晰看見「與自己和解」,或許才是最重要的成長與收穫!

 

 

如同一些心理師所提及的,父母親是否能善待我們,

這並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我們能決定的只有如何對待他們,

同時,更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決定如何對待受傷的自己!

我們可以選擇繼續憤怒,在憤怒中保持突破困境的動能,

也可以選擇退縮與疏離,在冷淡中尋求自我保護的界線,

只要這些能給我們帶來真實的平靜,而非帶著無奈的「看開」,

我們怎麼選擇對待父母親,並沒有必然的公式或「最佳解答」,

這是我從來不會叫當事人「原諒父母」、「向祖先懺悔」的原因。

 

 

無論我們做出什麼選擇,這個選擇能夠讓自己安在喜悅是最重要的,

在「與父母和解」或是療癒原生家庭議題的過程中,

我發現支持自己長出成熟強壯的力量,去承接生命中的不易與辛苦,

帶著溫柔與呵護的心意,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與內心,

才是整個療癒過程中,最重要也真實的一件事!

父母親是人,終究存在自己的限制,

心理師、療癒師也是人,無法扮演全能的指引者或守護者,

唯有我們自己,才是能無怨無悔穿越風雨,始終守護自己的這個人!

(延伸閱讀:療癒帶來的不是平靜,是面對生活的勇氣

 

 

原生家庭,往往是困住我們的一個心結,

當我們能夠開始茁壯自己的心,踏出理解父母親的步伐,

與內在糾結的自己相遇、和解,生命就有更多不同豐富的可能性!

 

 

本名張義平,幽樹(ShoRa)是我的靈性名字,
現為啟宗心理諮商所諮商心理師、
新北市國高中特約諮商心理師、諮商督導、
藍海機構家族系統排列師與催眠療癒師與催眠訓練師、
第二屆蛻變遊戲專業帶領教練、
心靈圖卡諮詢師、訓練師與督導、聊心話大冒險桌遊帶領人。
 

相信每個人都有與生俱來的自我療癒能力,
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看見並接納自己。

 

(圖片取自網路,歡迎分享本文給渴望療癒與父母親關係的伙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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