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為中山大學附屬口腔醫院·光華口腔醫學院主任醫師、博士生導師。)

從業多年,一直有人問我:為什麼選擇從事口腔正畸?今天,我想講講我的故事——或許能回答這個問題。

一、趁著婚嫁,我考取了正畸學博士

我們那時候標準的學生頭了,莫笑

「我們做正畸的,只要拿著幾把鉗子就可以去賺錢。」我的一位老師曾經這麼調侃。

那時候,我覺得這句話酷斃了,聽起來有種「獨行俠」的感覺——手執鉗子,和武俠小說裏的俠客身背寶劍沒什麼兩樣。

其實在決定轉向「正畸」之前,我原本是學習頜面外科,已經碩士畢業並在北大深圳醫院工作。

人生的前二十幾年,我按部就班地學習、考大學,像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標準的答案」和「更好的成績」一直是我對學習和生活的嚴格認知。

直到2003年,我28歲,趁著婚假考了四川大學華西口腔醫學院的正畸學博士。這個不那麼按部就班的大膽行動,是一場冒險——真的要感謝我的博導陳揚熙老師,願意招收一個沒有正畸基礎的學生,而且是國內最早的從頜面外科轉向正畸的博士生之一。

這場「鋌而走險」的成功,開始了我的「獨行俠」之旅。

二、抵抗職業喪,我選擇了「佛系」

我的職業性質不允許我有任何的失誤。一個失誤對於醫生無非是從成功率 100% 降低到 99% ,但是這丟掉的 1%,對於患者卻是 100% 。

在我從醫的第三年,遇到了從醫生涯的低谷——一位患者的情況太過特殊,使得正畸方案的推進非常困難。

當時我的心情差到極點,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喪」。為了抵抗喪,我選擇了「佛系」——在青城山普照寺裏清凈了一週。

每天早上起來,就喫花生醬稀飯——好喫到我現在嘴裡還能咂巴出味兒來。齋飯沒有油水,不頂飽,我能一下喫五碗米飯,晚上9點就必須睡覺,再晚肚子就扛不住了。

清幽的青城山,人見得到天地

在真實生活的飯菜香中,我卸下重擔,清理迷茫。從原本軌道抽身,在「旁觀」的視角,重新認識自己和醫學:時代當然有侷限,但嚴謹永遠沒有侷限。

好在下山後,我找到了問題所在,終於搞定。

我的另一位老師曾說過:「你選牙醫這個職業啊,前五年別想睡個好覺了。」

每一微小的調整,都關係重大。對病人的責任感、對自身清醒的認知和對科學的敬畏,這是醫生職業的底色。

三、我在戀愛聖地苦練「鋼絲」

前段時間,一四川的小姑娘找到了我。

她說,十多年以前,她還在上初中的時候,是我為她做的正畸。現在她研究生畢業了,專程趕到廣州來,見了一面。

其實她是我的第一位患者,那時我還在川大讀博。也是我苦練臨牀技能的日子,練到就差走火入魔了。作為跨專業的學生,我有大量的基礎需要補足。

華西有個非常著名的荷花池,是眾所周知的戀愛聖地。我每天去荷花池邊「補課」,在一羣卿卿我我的情侶中,腆著臉佔了一張石桌,埋頭苦練鋼絲(正畸基本功),大煞風景。想想還是要感謝那些同學的「不殺之恩」。

導師和我背後就是著名的荷花池了

因為足夠努力,所以這姑娘的案例完成得不錯,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孩子仍有感念。

但其實,我更應該感謝她。患者們的疼痛和苦惱牽動我,使我走在自己喜歡又擅長的路上。

人和人大概都是在生命的交互陪伴中

交換溫暖的吧。

四、何其有幸,能參與他們的成長

「陪伴」是正畸醫生的關鍵詞。

因為一次正畸的療程長達數年,而且往往都是在患者年輕甚至年幼的時候開始。我看著小孩從一米出頭的個頭,長到比我還高;從在診室裏坐也坐不住總是蹦蹦跳跳,一口一個「醫生叔叔!」長到沉靜、穩重,跟我分享生活的近況。

時常想自己何德何能,得以收穫這麼多信賴。畢竟在這個過程中,我只是努力讓他們不整齊的牙列恢復整齊,矯正咬合錯位的牙頜……

(我和我的患者們)

和他們青春中經歷的愛情、親情、友情,甚至是煩惱、苦痛相比,我也只是眾多陪伴者之一,其他人用感性驅動,而我用專業與理性參與。「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努力讓這種先天的恩賜在後天盡善盡美。

我有幸能參與他們的成長,陪伴著他們從童年到少年,甚至有的患者結婚生子後帶著自己的孩子來找我做正畸。

對生命有敬畏、對生活有期待,正畸就能成為一種溫暖的陪伴。

五、「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

責任感,也來源於這種敬畏。

我想起讀碩士的時候,跟的導師是頜面外科名家張志光先生。有一次跟他一起查房,老師帶著我,一個一個病房地走,一名一名病人地詢問病情。有一個細節深深刻在我腦海里:在走出一間病房時,我正要帶上門,張先生輕聲對我說:「輕點,別打擾到病人休息。

我在這位名家的身上,看到的是對職業和生命的謙卑與敬畏。謙和嚴謹的態度,應該是沉澱一生的內在

因此,當看到還有那麼多人對正畸抱有偏見,對牙科心懷恐懼,忽略日常牙齒護理時,我感到有責任去做些什麼:牙齒的不齊可以通過正畸,但是觀唸的錯誤卻不能。

診療只是點對點,而知識的傳播可以覆蓋到面,提高更多人對牙齒重要性的認知。所以我想向大家分享科學的知識。就像魯迅先生說過的:「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

是的,我希望是一種「分享」,儘力用有趣的方式呈現複雜的牙科知識。因為看上去「偏門」的牙科醫學,也許不及網紅種草那樣熱鬧,但這和大家的日常護膚一樣,是一門生活知識,實實在在會影響到自己和身邊人的生活質量和工作狀態。

行至如今,

我從來沒有忘記我的初心手拿鉗子治癒患者的「獨行俠」之夢。只是多年生涯讓我懂得:幾把鉗子不太夠用,

還要有一顆陪伴患者的 醫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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