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於北宋滅亡之際的陸遊,少年時便深受家國觀唸的耳濡目染,一生致力於光復中原這一偉大使命。年少步入仕途希望爲國家出力盡忠,但仕途坎坷,由屢遭佞臣算計,空有一身報復,可懷纔不遇。從他的詩詞中就可以看出他的家國理想。例如《關山月》中“遺民忍死望恢復,幾處今宵垂淚痕”強的表現出了陸遊憂國憂民,渴望統一的愛國情懷。又如《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其二》裏寫到的“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爲國戍輪臺。”陸遊空懷壯志,不得國家所用時,夢中依舊是衝鋒陷陣、爲國殺敵的場景。

今天與大家欣賞的是陸遊的《臨安春雨初霽》,寫下這首詩的時候,他已經六十二歲。年少輕狂、不畏世事的年紀一去而不復返。留下的是對南宋朝野黑暗腐敗的失望與惋惜,對祖國不得統一的痛楚。自從王炎調離川陝後陸遊一直難得重用。淳熙十三年,陸遊奉詔入京,接受嚴州知州的職務,趕到臨安覲見,住在西湖邊某個客棧等待皇帝召見。老驥伏櫪,歲近暮年的陸遊看到此時西湖怡人又想到邊疆戰況連連,在這種繁華與戰亂的反差之中完成詩作。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矮紙斜行閒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

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

首聯講的是看慣了世事的陸游到這般年紀,已經將人情世故猶如看薄紗一般知曉的一清二楚,長期不得重用,壯志未酬。已經六十二歲的他原本以覺報國無望,但誰知又被命令趕到京中任命知州。所以發問是誰在這時還能想起他。

頷聯可以看出詩人一夜未眠,直至天亮。夜間國事家愁湧上心頭,在無邊無際的雨中消散,又被雨衝回。此次上任是否會和之前一樣,自己該何去何從,國家將何去何從。無邊黑夜夾雜着雨聲,將陸遊吞沒,使人無法入眠。直到聽見樓下買杏花的吆喝聲時,才發覺已是清晨。

頸聯描寫了詩人晨起等待召見之餘閒極無聊,故提筆練字,在窗下無聊的泡茶。這段從“閒”與“細”中便可看出等待的時間是多麼無聊,只得如此打發大好春光。

尾聯之中素衣即白色衣服的男子也是詩人對自己的謙稱。但還可理解爲無官職的平民。詩人講身爲素衣不要去爲風塵而嘆息,算算日子覲見完皇帝差不多清明可以到家。

這首詩一改了陸遊“鐵馬冰河”、“中原干戈”的恢宏壯闊氣勢,而像田園詩詞一般悠閒無事,給人感覺不像出自陸遊之筆。但實則不然,全詩就是要用這種風格來形成對比,反諷當時。詩中用詞輕快並在這種輕快的節奏中蘊含自嘲。尤其是頷聯,矮紙斜行閒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詩人一生報國從未停止,而在這大好的春光裏,卻只能等待召見被拘束在這小樓之中。百無聊賴地練字,泡茶。“閒作草”一句暗湧了典故“匆匆不暇草書”,意即爲寫草書要花太多時間,所以不長寫。可以想到詩人在練字泡茶的同時心中卻實在不願浪費這大好春光。

最後一句,風塵亦可理解爲京中風塵,京中官場風塵。表面意爲不願去想、不願被其感染,清明前就可以逃離這污濁之地。實則在反寫自己希望去改變這一切,但空有理想,迴天乏力。最終只得落一閒職,與回家無異。

陸遊終身奉國,是偉大的愛國詩人。他保家衛國的想法從來沒有終止,即便是臨終也心牽北定中原之事。如此愛國的陸遊在當時寫下《臨安春雨初霽》,用另一種方式更加堅定地寫出了自己。外人看來是悲,而只有陸遊自己知道,這份家國之火永遠不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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