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貓膩小說《將夜》改變的同名電視劇播出以來引發熱議,各路看官爭鋒相對、褒貶不一,對此我不置可否、默而識之。數年前就閱讀過原著的我,卻在看劇過程中收穫了一些意外驚喜:小說諸多場景的精緻還原,春風亭之戰的影視化呈現,視覺特效的合理運用等,讓我看到了主創團隊的努力和用心。在角色塑造上,侍女桑桑的角色重塑,朝小樹的合理演繹,陳皮皮的趣味還原等也都可圈可點,而由康可人飾演的三師姐余簾,則給我留下了尤為深刻的印象。

康可人生活照

余簾,何許人也?她是寧缺的三師姐,書院二層樓的三先生。通常覺得,康可人扮演的余簾,算不得是一個現代審美意義上的絕色美女:眼睛不足夠珠圓氣蘊,面部也非標準的瓜子臉,身材更非討喜的前凸後翹,尤其是與劇中孟子義飾演的葉紅魚相比,她更是少了不少令人情動的美艷。

余簾劇照

然而,當她由舊書樓款款向下行至東窗畔,坐在書桌前拿起毛筆認真臨摹起可愛的簪花小楷時,素雅清淡的三先生余簾則完美詮釋了什麼是儀態萬方——就像畫里的人,霎時間就飄了下來,卻不曾給人哪怕一絲的疏離感。白底青面的輕衣薄衫就可以搭配得如此蘭質蕙心,也讓我徹底接受了這樣一種古典審美: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均勻。當時想到的便是,一個女人如果能擁有這樣獨一無二的存在感,那就足夠了。

將夜劇照

本來在貓膩的筆下,余簾是一個看不出年紀卻又經常給人一種小蘿莉感覺的女人,但是少了點作為寧缺師姐那種身份上的高度感,毫無疑問,康可人塑造出的余簾則顯得比較舒適,年紀與觀感更符合觀劇的角色要求。養眼與順眼,是我對《將夜》劇版角色三先生余簾產生興趣的原始原因。


《將夜》中因余簾引發的疑問釋疑

作者貓膩的筆下,寧缺的三師姐,書院二層樓的三先生余簾,是一個迷霧重重的人物。觀劇過程中,最常見的疑問集中於她反覆臨摹簪花小楷的原因和她對寧缺的「見死不救」。

在解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首先得了解三先生余簾身上的層層迷霧,這些迷霧集中表現為她身份上的四重不詳:來歷不詳、性別不詳、年齡不詳、修為不詳。

劇照

1. 來歷不詳:余簾本名林霧,是上任魔宗宗主蓮生的傳人、魔宗的最後一任宗主,現在又是大唐書院二層樓夫子的親傳弟子,排行第三。一個消失於世間的魔宗宗主卻躲進了書院二層樓,詭異難解。《將夜》角色的取名是很美的,無論是林霧還是余簾,都存在著遮擋視線的意思,不愧是人如其名。

2. 性別不詳:劇中三先生是女人,但是他的性別在原著粉那裡是撲朔迷離的:以後來他喜歡上大師兄來看,他當然是女人,但這之前真的不一定。因為三先生余簾的性別爭議是從從蓮生那裡開始的。上任魔宗宗主蓮生曾告訴寧缺、莫山山、葉紅魚,有個小男孩最有希望繼承他的衣缽,可惜小男孩固執地要修鍊最難的功法二十三年蟬。

這句話的重點是,明明二十三年蟬就是三師姐,那在蓮生口中怎麼會是小男孩?既然林霧是男人,為什麼改名後的余簾變成了女人?難不成修鍊二十三年蟬可以改變性別?而這都能從後來唐小棠家見到余簾的反應,以及大戰西陵掌教熊初墨時候他直接說出余簾就是林霧中可以得到佐證。

總而言之,三師姐也許修鍊了泰國人妖大法和葵花寶典,亦男亦女,可男可女,像極了如今人們對《笑傲江湖》中東方不敗的性別解讀。

3. 年齡不詳:余簾在舊書樓剛出場的時候,貓膩就通過寧缺的心理活動描寫了她看不出年紀的特點。在原著中,讀者印象中的余簾很多時候卻是個小蘿莉的形象,也就說她修鍊的功法讓她變的年輕。

而他作為蓮生的弟子(蓮生被關押了很久),遇見經由朱雀街受傷回到舊書樓的寧缺時,沒有施救的主要理由就是她說寧缺來早了(二十三年蟬差兩年功法將大成,證明起碼光功法又起碼修鍊了20多年),這又說明她年紀不小。

4. 修為不詳:作為魔宗宗主,蓮生弟子,修鍊最難功法二十三年蟬,她的修為自然極高,但是具體高到什麼程度,就只能看她的戰鬥佐證了。

從余簾曾一招擊敗西陵掌教,曾斬落知守觀觀主等可以看出她的修為登峰造極,是世間少數絕頂高手。可他又是夫子弟子,修為不及夫子,這就耐人琢磨了。

第1個問題:余簾反覆臨摹簪花小楷的原因。

最直接的結論是,夫子看出她因修鍊功法導致變成女兒身又難以接受的心理,便讓她練習小楷。夫子想傳達的有兩層意思:

  • 一是希望余簾能夠在練習書法的過程中靜心,這對其修行有很大意義。
  • 二是希望余簾能夠沉下心來思考,也就是隱晦的告誡余簾,得接受現在是個女人的既定事實。後面,余簾喜歡上大師兄,想必她心理上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並由此升華出另外一層主題:人世間的愛情大於一切,愛可以不分種族,不分性別,既然愛,就可以在一起,而這也契合了夫子有教無類的教育理念與兼愛天下的廣闊胸徑。

第2個問題:余簾為什麼沒有救治重傷瀕死的寧缺。

寧缺朱雀街重傷重傷後進入書院舊書樓,三師姐余簾在寧缺昏迷時說因為承諾的緣故,沒辦法救治她,並說他早來了兩年。

這裡的承諾,指她對夫子的承諾——余簾受限於夫子和二層樓的規定,不插手書院前院弟子的修行,且在功法未成之前不會使用修為。余簾說了寧缺早來了兩年,是想表達,二十三蟬功法還差兩年才大成。

余簾作為魔宗宗主,修鍊的是最難最變態的功法,作為一個可愛的、美麗的、又有點小變態的「練功女魔頭」,功法未成之前她絕不出手。

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二十三蟬功法大成的余簾輕鬆秒殺(注意是秒殺哦)清河郡知命境高手,佛宗天下行走在她手裡破了閉口禪才能逃命。但是也正因為余簾的不救治,陳皮皮才展開了對寧缺的救治行為。

必須承認,陳皮皮的施救行為顯然觸犯了二層樓的規定。但是,當時作為二層樓中年紀最小、最受疼愛的天才小師弟,也只有陳皮皮的違規救治行為才在情感上和邏輯上顯得合理,畢竟他在與寧缺的書信往來中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情感。

三師姐的「見死不救」是合理的,三師姐的不救正是為了引出陳皮皮的救治,這既合乎劇情也是合乎邏輯,並在此過程中留下了大量耐人尋味的信息量(所謂作者挖坑是也)。

陳皮皮-劇照

正是因為這種身份來歷上的神秘性,沒看過原著的電視觀眾市場會一頭霧水,如何滿足由疑問會產生的解密需求與破案快感,是對演員的莫大挑戰。

好在,康可人扮演的余簾自帶神秘的美感。除此之外,導演之所以選擇啟用首次登上熒屏的她去扮演三師姐,起碼還有另外一層含義:

即通過將其性別直接設定為女性的做法,從而消解觀眾對作為配角的余簾性別的過度探討,好讓觀眾能把注意力轉移到電視劇主線的結構衝突與情節發展上,

這也是劇本改編和尊重原著精神相結合的一種有益嘗試。

康可人-生活照

電視劇本的首要任務是在規定時間段內(一般為40集,將夜60集)將故事講完,而小說則可以不受篇幅限制的去探討虛擬世界每個人物的內心,劇本的改變過程本質上就是一個刪繁就簡突出主線的二次創作過程,三師姐的角色定位就是為了推進寧缺成長的,所以在電視劇中過多著墨師姐的男女性別問題則會導致本末倒置。


《將夜》中余簾對寧缺人物成長的作用

亮明觀點,三師姐是寧缺名義上的師姐,實際上是他另一個師父,他們是一種亦師亦友的關係。我們知道,夫子、顏瑟大師都是寧缺的師父,但我認為在寧缺的成長軌跡中,我們最不能忽視的是三師姐的時隱時現的莫大影響。

師姐為寧缺開後門
  • 在電視劇中,三師姐余簾首次現身還是寧缺的教習。這個時候的余簾,親眼見證了寧缺在舊書樓日日受傷卻永不氣餒的堅韌品質。教習大為欣賞,於是順理成章的開了方便之門違規給寧缺毛筆,陰錯陽差的促成寧缺與陳皮皮成為天天哈牛逼、日日斗貧嘴的筆友(基友)情誼。是余簾間接幫助寧缺在前後院取得了聯繫,為期開竅與進入書院二層樓埋下了伏筆。
  • 第二次重要的現身,是余教習在其書院二層樓考試時她勸寧缺放棄,並保證給寧缺找一個不弱於柳白的老師(即她自己)。此時,她是將寧缺當做未來魔宗接班人來看待的,因為她看到了寧缺身上那種堅韌不拔的秉性。
  • 第三次重要的現身就是作為三師姐的她,在寧缺將要歷練出發前叮囑他要無論什麼時候都要遵循內心的那句話,催生了後來寧缺直接繼承了小師叔衣缽與入魔。
  • 而在原著小說中,在寧缺與仇人夏侯決戰時,又是余簾師姐幫他擋住了佛宗天下行走。

總之,三師姐對寧缺的影響和幫助是極大的,寧缺之所以成為寧缺,三師姐的作用不容小覷——余簾何以能夠開始修行、寧缺何以修行魔宗功法、寧缺何以復仇夏侯、到最後寧缺如何成為佛道魔三家兼修的人物,哪一個成長階段都或多或少、隱隱約約站著三師姐余簾的身影。用良師益友這個詞來概括三師姐對寧缺的影響,顯然不為過。

劇版《將夜》中,康可人對該角色的定位從目前來說還是比較準確的。她本身的容貌飾演陳飛宇的師姐毫不違和,而她那種恬靜淡然的慵懶氣質也使得其作為寧缺師父的角色屬性有一定說服力。

生活照

從演技層面看,劇中她對寧缺「見死不救」淡然態度的表達,二層樓中跟寧缺相處時對師姐屬性的演繹,抑或是對其對寧缺臨行前諄諄叮囑表現出的師者心態等,康可人的表演也都觸及到了該角色的靈魂。

本人比較期待在後續的更新中,康可人能將功法大成後的高手風範與魔宗宗主的爆發力演繹出來。畢竟,如果說男人打架可能暴力血腥,那麼美女打架則極有可能賞心悅目,而既然導演賦予給康可人這樣一個顏值很高、氣質恬靜的女人以魔宗宗主的角色,那麼就沒有道理不讓這個角色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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