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已打，外掃區的幾個人才剛進教室，趕著收拾書包要去音樂教室上第七節課，衛生股長告狀：小勝沒來外掃區。
跟衛生股長不太對盤的小勝，這時滿頭大汗、臉部扭曲出現在門口。
「小勝，你沒去外掃區嗎？」
「我去交健教考卷啊，等我去外掃區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
衛生股長：「你真的有去嘛？」
小勝對著衛生股長大罵「幹！」
「我在辦公室等健教老師啊！」
經過衛生股長的桌子時，小勝用力地揍了他的桌面。
「敲壞要賠的啊！」衛生股長冷冷地說，離開了教室。
「幹！」小勝又對他大吼。

 

我交代其他人跟音樂老師說一下，讓他們離開，把生氣的小勝留下來。
我請小勝先坐下來。
「怎麼了？」
小勝眼眶竟然就紅了。
「老師說要登記成績，第七節以前要送到辦公室，所以我先拿去辦公室啊！我又不是沒去外掃區！」
「你很生氣？」
小勝看前方，不看我。
「因為被誤會嗎？」
小勝點頭。
看著小勝，我停頓了一下。
「以前有被誤會的經驗嗎？」
小勝說「有。」
「很難過嗎？」
小勝用衣服擦眼角。
「被誰誤會？」
「媽媽。」
「你要告訴老師嗎？」
小勝頓了一下，搖頭，再次用衣服擦眼淚。
看小勝難過我也感到心酸，想起專輔老師告訴我的事，他小五小六因為父母鬧離婚幾乎要拒學的過往……
「沒關係，哪一天你想說，再告訴老師好嗎？」
小勝點頭。
「也許你願意讓老師知道後，我們可以想一想，以後再遇到被別人誤會時我們可以怎麼做？」我起身去開了電風扇，教室跟烤箱一樣。
「你現在好多了嗎？」
小勝點頭。
「你知道衛生股長為什麼這麼在意你沒到嗎？」
小勝楞了一下，說不知道。
「外掃區沒做好，他第一個要被學務處扣分啊，所以壓力很大。你可以理解他的難處嗎？」
小勝說可以。
「好，你要去上音樂課了嗎？」小勝點點頭。
背起書包離開的小勝，臉上的線條已柔和許多。

 

以前，我大概會先念小勝這樣的學生「幹嘛生氣？而且還罵髒話！」再以衛生股長的壓力來說服他同理，也就是先壓下學生的怒氣再導之以理，通常學生會因為我是導師，耐著性子聽話，氣最終還是會消，但過程總是很費力，比之於今天的經驗，先關心孩子的情緒，孩子的憤怒竟然馬上就降下來了，我非常驚訝。

 

感受的感受蘊藏著冰山底下的秘密，孩子用眼淚告訴我：老師，我的憤怒有從前的委屈。

 

 

我會靜靜等那個故事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