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8年8月9日,韋爾斯利在完成運輸力量的準備及等候斯賓塞部完成登陸後,離開蒙德古灣旁的紮營地拉武什,開始向里斯本進軍。從蒙德古灣通往裡斯本的道路主要是海岸線路線和聖塔倫路線,雖然沿聖塔倫路線進軍可以切斷朱諾撤退向埃爾瓦什要塞的道路,而韋爾斯利選擇沿靠海岸線的一側道路進軍,其原因非常簡單而有力,雖然道路本身相對荒涼,沙可齊膝,但是補給更加方便,葡萄牙可以提供酒水和牛肉,但是無法提供麵粉,而艦隊可以提供這些物資,還有一個附加原因是韋爾斯利獲知有一隻來自哈里奇和拉姆斯蓋特的由阿克蘭和安斯特拉瑟將軍指揮的旅在7月19日啟航,算算日子差不多將在近幾天到達,他希望可以儘早同他們會師,以在展開會戰之前取得對朱諾的人數優勢。這一決定事後來看非常明智,因為朱諾軍人數並非他預估的18000人,而是26000人。只帶蒙德古灣登陸的13000人左右軍隊向里斯本發起進攻確實太過冒險。

第一天軍隊行軍12英里,這並不算激進的行軍,但是還是有不少士兵掉隊,這並非作戰意志不佳或者逃兵行為,更主要是大西洋航行後進行行軍帶來的身體一時的不適應。隨後則是和弗萊雷將軍指揮的5000葡萄牙軍隊進行交流,早在8月7日他已經和弗萊雷將軍進行交流,並且從艦隊發放了5000支步槍給他們,弗萊雷將軍非常希望說服韋爾斯利和他一同沿聖塔倫進軍,但是韋爾斯利已經經過充份考量決定沿海岸線進軍,經過一番爭論後弗萊雷答應把軍隊調往萊里亞,8月10日在萊里亞兩人再次會面,但是不幸的是這是一場非常不愉快的會面,弗萊雷再次企圖說服韋爾斯利向聖塔倫進軍然後沿塔古斯河(現譯:塔霍河,後續文字將使用塔霍河譯名,在地圖上則為Tagus)順流而下前往里斯本,沿海岸進軍實在太過荒涼,難以補給他的軍隊,但是韋爾斯利依然堅持沿海岸線進軍,理由還是他可以和艦隊維持聯繫並獲得補給,弗萊雷於是讓步說如果讓他同韋爾斯利一起沿海岸線進軍,那麼應當由英國艦隊對他的軍隊提供補給,韋爾斯利拒絕了,他的運力負擔英國軍隊的補給運輸已經是極限了。這一矛盾顯然是無法調和的,於是雙方都對對方留下了不良的印象,韋爾斯利對希爾寫信中認為弗萊雷不夠忠誠而且畏懼法軍,不值得過分信任,這一苛責究竟正確與否因弗萊雷在來年3月被他的手下刺殺而無可獲知。他們兩人最後相互妥協,韋爾斯利希望弗萊雷至少借給自己一些輕步兵和騎兵,弗萊雷答應派出一支分遣隊由特蘭特上校指揮,一位葡萄牙軍隊中的英國軍官,將其託付給韋爾斯利,而韋爾斯利提供這隻部隊的補給,然後兩支軍隊不歡而散。但是老實說這隻部隊數量上已然不少,按照葡軍的記錄編製兵力計2300人,實際到達人數按照英國指揮官記錄則是最多1600步兵與260騎兵,這已經是弗萊雷的葡軍接近四成的兵力了。當然在質量上,如果像英國指揮官們那樣用英國步兵的標準去考察這支軍隊,顯然是非常不合格的,他們吐槽這支步兵衣衫襤褸,紀律性極差,散兵則主要是科布英拉大學的學生,熱情有餘,紀律幾乎不存,制服光鮮的騎兵部隊倒是讓英國指揮官們比較滿意。

8月13日韋爾斯利離開萊里亞繼續沿海岸線進軍,8月14日抵達阿爾科巴薩(Alcoba?a可能譯名有誤),這裡是韋爾斯利的英軍和法國人在半島首次接觸,第4瑞士團身著紅衣的逃兵與8月12日被葡軍俘虜的3位法國軍需官,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跡象至少說明法軍已經在阿爾科巴薩出現過,鄉鎮已被劫掠過,以及一個全副武裝的法軍屍體被發現溺死在酒桶里。韋爾斯利綜合後獲取了來到半島後的第一份法國軍情情報,Thomieres的一個法國旅曾在此駐紮,附近則有德拉博爾德將軍的一個並不強大的法國師駐紮在他前方不遠,位於Obidos和茹阿里卡方向。

視線轉向朱諾一邊,在韋爾斯利登陸後不久朱諾就獲知這一情報,他立即離開巴達霍斯位置開始著手集結他的野戰軍隊,在8月6日他命令德拉博爾德將軍從里斯本出發率領一個師去監視韋爾斯利,並在可能的情況下進行阻擊。他在集結完畢後則沿Thomar抑或Santarem方向趕去支援。對於朱諾而言他現在所處於一種非常糟糕的戰略位置,他與西班牙的交流已被切斷,他的軍隊要為埃爾瓦什等要塞提供駐軍,還必須留下一支可觀兵力防守里斯本,他可用於會戰的兵力並不多,這也是韋爾斯利在預估朱諾軍隊總人數為18000人的前提下自信進軍的理由,而實際情況雖然朱諾軍隊總人數高達26000,但是日子依然不算好過,葡萄牙大起義和要塞遠超預估的駐軍,以及被解除武裝的西班牙俘虜等等都需要分兵對待,朱諾的會戰兵力目前還是不足,需要時間進行集結。在7月25日朱諾派出盧瓦宗率7000人嘗試打通與西班牙的聯繫,但是由於英軍登陸被迫召回並派往德拉博爾德將軍方向,但是炎熱遲滯了他們的行軍。8月9日這支部隊到達Abrantes,隨後不得不進行兩天的休息,8月16日他們離德拉博爾德將軍還有1天的行程,當然無論德拉博爾德還是韋爾斯利都不知道盧瓦宗的具體位置,只知道他一定會從茹阿里卡的東側出現。對德拉博爾德將軍而言他接受了一項艱巨的任務,他的力量實在太過薄弱,至多5個營的步兵,一個獵騎兵團和5門火炮。

以下是7月15日的編製下實際兵力,但是這絕不可能是德拉博爾德將軍所統領的兵力

在Oman大爺的計算下,去除統一交給朱諾組成擲彈兵部隊的擲彈兵連,駐防部隊,以及可能在醫院裡的傷病員等等,阿曼預估4000步兵,250騎兵,100炮兵是可接受的數字。計算過程直接列在下方。

德拉博爾德將軍本打算在阿爾克巴薩附近的巴塔利亞同韋爾斯利接戰,這裡在4.5世紀以前是約翰一世在決定性的Aljubarotta會戰擊敗西班牙人的古戰場。可惜他檢查地形之後發現這裡周圍林地密集,視界狹窄,一旦交戰有被包圍的危險,於是他在Obidos留下後衛之後,撤向茹阿里卡。

韋爾斯利意識到自己和法軍的距離已經相當近了,他下令部隊把營帳和重型輜重留在萊里亞,迅速而謹慎的輕裝行軍,15日抵達Caldas。同一天英軍在半島戰爭的第一槍就此打響,60團5營和95團2營,英國來複槍手發現了部署在Obidos 前方Brilos 的法軍前哨部隊。他們輕易擊退了法軍前哨,但是隨後他們狂熱的追擊法軍三英里,失去理智的狂熱行為讓他們付出沉重的代價,他們一路直衝到德拉博爾德將軍後衛營的槍口下,付出了2位軍官和27人的傷亡,多虧斯賓塞旅及時趕到拯救了他們。Obidos散兵戰是此時英軍高昂士氣的反映,但是也反映出這支軍隊還需要時間去打磨,當未來這些來複槍手接受克勞福德(標準譯名似乎是克勞弗德,克勞福德是比較習慣的譯名)的調教後他們會有更加出色的前哨戰表現。

8月16日韋爾斯利加強陣地,分發來自艦隊的補給,集中後續兵力,同時對法軍的位置進行進一步的偵察。此時英軍士兵士氣高昂,但是軍官們很多則毫不樂觀,「如果阿瑟爵士覺得他可以像在印度那樣輕易地擊敗法國人,我們可能就要因此吃大苦頭。」

德拉博爾德將軍決心憑藉自己的技巧和英國人一戰,畢竟英國陸軍自1793年來都是歐陸之恥,他儘力挑選自己的戰場並進行戰鬥準備,當然他沒有打算過自殺式的和韋爾斯利冒著接近4:1的兵力劣勢去進行會戰,他策劃的是逼迫英軍展開並堅持到最後一分鐘撤退,就像所有後衛戰那樣。在茹阿里卡德拉博爾德將軍找到了他在巴塔利亞沒能找到的有利地形。德拉博爾德將軍的主陣地左翼用高聳的山脊的保護,右翼則是相對低矮但是凹凸不平的地形,主體是崇山峻岭的交匯點,更有一塊被稱作Zambogcira或者Columbeira高地的密布灌木叢的巨大岩石凸起在離其前哨陣地不到1英里的位置提供依託,如果不依靠裂谷和山洞進行攀爬是無法上去的,通往托里什韋德拉和里斯本的道路從兩翼外側穿過,但是與陣地之間被山地所阻隔。通過這樣的地形選擇德拉博爾德將軍有效的縮小了正面寬度,可以依賴地形抵抗英軍更久的時間。他隨後則率部隊前往主陣地前方位於茹阿里卡村莊西側的一處低矮丘陵前哨陣地,他希望低矮丘陵不足3/4英里的正面寬度隱藏自己虛弱的實力,隨後撤回主陣地,在南部的山脊抑或是Columbeira右後方的隘道進行阻擊。

韋爾斯利本以為德拉博爾德將軍會在16日夜間撤退,但是17日早晨的偵察顯示德拉博爾德將軍按兵不動,盧瓦宗部還在數英里之外。韋爾斯利開始他的進攻,韋爾斯利並不費力就發現德拉博爾德將軍陣地的弱點,隨著德拉博爾德將軍縮減正面寬度做出的努力,韋爾斯利可以輕鬆地利用自己的兵力優勢迂迴其陣地甚至將其包圍。作戰計劃由此制定,特蘭特上校將率領相對較弱的葡萄牙分遣隊3個營步兵和50騎兵從西側山腳迂迴,弗格森則率第2旅和第4旅共5個營的兵力在雷恩斯福德的炮連(5*輕6磅炮+1*5.5寸榴)的支持下負責東側迂迴,這樣的左右翼強弱安排是考量到東側的迂迴部隊有遭遇盧瓦宗的可能,有必要讓東側的迂迴部隊在這種情況下依然有足夠的力量與其一戰。韋爾斯利自引中軍第1,3,6旅共計8個營(包括兩個來複槍營),第20龍騎兵團、葡萄牙騎兵與吉爾里炮連徐徐而進,以留給迂迴部隊充足的時間,緊跟著中軍的是卡特林·克勞弗德的第5旅的3個營(此時一個葡散營被劃入第5旅)和莫里森炮連(此連的配置與前兩支不同,為5*9磅炮+1*5.5寸榴)。

德拉博爾德將軍在丘陵上讚賞地看著英軍這次的機動,他自然看出這次的對手絕非泛泛,通過對距離和時間的精密把握,他在受到炮擊並且騰躍兵與來複槍手的戰鬥開始後就果斷利用騎兵和地形掩護撤入Zambogcira高地展開主陣地防禦,很明顯這裡不再可能被輕易正面攻克。這一漂亮的脫戰機動也迫使韋爾斯利使出部隊的全力,剛才已經消耗了小半個上午,每拖延一分鐘盧瓦宗就會更加接近,兩翼迂迴部隊要進行更深遠的迂迴,特蘭特前往更加深遠的西南位置,弗格森翻越Sierra de Baragueda從東南將其徹底包圍並施以側翼威脅動搖法軍,中路的兩個炮連佔據茹阿里卡丘陵的下降斜坡頂的風車旁,對法軍陣地展開炮擊,費恩旅部署在道路左側,希爾旅和奈廷格爾旅部署在道路右側,展開為攻擊隊形,準備在兩翼迂迴後展開正面攻擊。

在戰爭中,出現錯誤幾乎是必然事件而非偶然事件,是必然鐵律而罕有例外。弗格森在德拉博爾德主陣地東側的平原停下了深遠迂迴的腳步,在更短的距離向法軍陣地撲了過去,出於他與布朗中校的相互甩鍋所以展開這一行動的具體原因已經不得而知。不需多縱隊就出現在平原上。西側的特蘭特還在忠實的執行深遠迂迴,因此不可能對法軍左翼進行限制和騷擾。因為受貴族理念荼毒的將官素質和韋爾斯利奇特的命令風格,這樣的失誤對於英軍而言是半島戰爭的第一次而且絕不可能是最後一次。韋爾斯利自然不願意在迂迴完成前對Zambogcira高地強攻,但是隨著散兵戰的開始木已成舟,他再也沒有時間重新發起迂迴行動,於是不得不下令開始正面進攻。

正面進攻的通道或者說峽谷共有四條,最右端峽谷由希爾旅的輕步兵進攻,第5團1營提供支持,第二道正對著Columbeira村的隘道由奈廷格爾旅的29團進行嘗試,希爾旅的第9團提供支持,82團負責正中央,最左端的峽谷由費恩的兩個來複槍營和45團負責。

首先動手的是英國輕步兵,他們緊隨德拉博爾德的撤退抵達陣地,並且已經展開對這一陣地兩側斜坡高地的奪取和以自己的方式對主陣地的淺近迂迴,他們巧妙地運用這裡的複雜地形作為掩護,但是因為天氣炎熱他們進展在中路缺乏經驗而熱情過剩的步兵營看來還是過分緩慢。第29團尤其如此,他們的擲彈兵對他們的指揮官高喊:「我們可以像他們一樣做,團長。」他們的指揮官則回答:「不必著急,孩子們,讓「light bob」先給他們抹上膏,然後我們再上去把他們剃個乾淨。」但是喬治·萊克中校僅僅是表面平靜還是真的不著急就很難說了。高貴的萊克中校是萊克勛爵之子,他的部隊處於相當好的狀態,他本人也騎著高頭大馬,光鮮亮麗。根據Muir所獲取的材料,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萊克中校在接到命令後,過分性急,他沒有給他的輕步兵清場的時間,走錯了方向,隨後他也沒有等待其餘部隊抵達支持位置就孤軍展開進攻。然後發生的故事就相當自然,沒有經過輕步兵清場的半島道路往往都是要命的,萊克的部隊發現自己走在一條陡峭的溝壑,而且非常狹窄,一次最多只能讓兩三個人勉強擠過去。在這裡他們遭受到法國散兵的火力殺傷,損失慘重,溝壑到半途突然變得開闊,通到一片橄欖樹林,他們得以重整旗鼓,但是隨後的道路依然狹窄而繼續被法國散兵打靶。終於到了終點,不幸的是這裡正是法軍陣地中央,立即遭到了三面火力壓制,他們冒著此時掩護在低地亦或者是矮牆的法軍主力的強大火力進行展開。萊克向他的士兵們高呼「別開火,別開火,我們要準備衝鋒了。」(意指後續各連就要抵達)「刺刀是真正適合英國士兵的武器。」但是右後方法軍組成密集隊形發起衝擊,萊克本人被擊殺,6位軍官和30餘名士兵被俘,隨後英國士兵就開火了,整體場面一片混亂,瑞士團部分士兵甚至開始乘機反水,最後結果倒是很自然的,英國先頭連被擊退,在主力和第9團旁重整。第29團是英軍在茹阿里卡戰鬥中損失最慘重的單位。

同一時間,左右翼的第5團和費恩旅的進攻也並不順利,法軍遲滯了他們的推進。法軍的表現值得讚美,他們此時只有4個營,70團的三個連被分遣以阻滯弗格森的迂迴。當然這一戰場地形讓英軍也無力發揮自己的龐大的人數優勢,整體來看英方在Zambogcira高地正面投入了5.5個營,不超過4600人。法軍等待英國輕步兵連爬上山頂再在他們企圖展開時逐個發起衝鋒並將其趕回山下,將他們逼入林地。可是英國士兵足夠堅韌,第9團和第29團在遭受挫折後重新發起進攻,在一共花費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已經取得了一定的立足點。最後第5團從法軍認為不可通過的位置攀越岩石,英軍輕步兵驅逐了法軍的騰躍兵,而弗格森部也已經出現在山麓上,德拉博爾德已經做得足夠好,韋爾斯利的正面進攻非常猛烈以至於撤退時間並不多,不過英軍的魯莽輕率還是給他留下了機會,他現在要設法脫身。

德拉博爾德命令他的4個步兵營以2個營為一組交替掩護撤退,獵騎兵團則對英國散兵發起多次牽制性衝鋒,其間騎兵團指揮官喪生,葡萄牙騎兵完全不敢面對法國獵騎兵團,而法軍平安撤退到陣地南側的通道,但是由於通道狹窄,英軍的追擊急迫,法軍還是承受一定傷亡並丟下了3門火炮和少數俘虜。隨後韋爾斯利發現捉住法軍主力是沒有希望的於是停止追擊。法軍主力平安撤離,撤出陣地兩英里後和三個分遣連會合,撤向距里斯本15英里的Montechique,在那裡他們終於得到盧瓦宗和朱諾的消息。

茹阿里卡戰鬥就這樣結束了,韋爾斯利付出479人傷亡,其中70人死亡以及超過70人失蹤的代價,其中部分人應當是被俘了。其中第29團的傷亡為190人,戰死的萊克中校必須為此付主要責任,第60團5營和第9團也都付出超過60人的傷亡。法方的傷亡則難以計算,韋爾斯利估計是1500人,這是絕不可能的。法方來源是600人左右,這份數據和Martinien軍官傷亡統計大致對上,是可以採信的數字。必須承認德拉博爾德將軍的這一戰打的非常出色,韋爾斯利的半島首戰就碰上了一個硬釘子,可是如果回頭看來這一戰又是十分費解的,無法解釋德拉博爾德將軍為什麼會冒著全軍毀滅的危險在茹阿里卡戰鬥里進行這樣的堅持,要知道在整個戰鬥里他從未獲知過盧瓦宗師的具體位置,倒是韋爾斯利在17日了解到盧瓦宗師的位置,離戰鬥地點的距離並不算很近。至於英方,他們大可以宣告自己的勝利,他們傷亡較法軍低而且繳獲3門火炮。雖然我們從戰鬥過程可以發現,這一戰鬥與其說是贏在將才不如說是贏在勇氣,堅韌的英國步兵,優秀的輕步兵幫助韋爾斯利贏下這場戰鬥,他們的戰鬥組織能力還是比起他們的法軍同行要糟糕,但是足夠了,無論做什麼第一次總是讓人難以滿意,英軍的小夥子們克服了初戰的恐懼,這場勝利將讓他們保持高昂的士氣去迎接接下來的戰鬥。他們對自己的指揮官也相當滿意,從英軍的視角他們寫道「這是場劇烈血腥的戰鬥,英軍現役指揮官里不會再有任何一個有勇氣向佔據如此堅固的陣地的敵人發起進攻。……士兵們獲得了自信心而對手則為這一意料之外的結果而沮喪。」

這是韋爾斯利的半島首戰,我們也有時間在這裡描述兩個聽起來很值得玩味但是理應嚴肅對待的他的兩個習慣。首先是他寫公開戰報非常之迷,在茹阿里卡戰鬥戰報里他盛讚了萊克的勇敢,雖然他在機密信件里憤怒譴責了他對萊克的不滿(這份信件在Oman寫半島戰爭史時還未解密);在追擊馬塞納的戰報里他又以讚揚的語氣描寫了厄斯金,然而就是此人放走了雷尼埃的第2軍。而為會戰或者戰役真正做出巨大貢獻的人,卻不止一次被他輕慢,豐特斯德奧尼奧羅的英國炮兵表現優異,但是如果只讀韋爾斯利的戰報,那感覺就是英國炮兵完全不存在;最嚴重的一次可能是滑鐵盧終結中近衛軍衝鋒的52團,他在戰場上熱情的鼓勵科爾伯恩,但是戰報裡面他們完全不存在,最後的戰報差不多只是一句「法國近衛軍衝擊我們近衛軍的陣地,被我們趕了回去。」即使一貫寬和大度的科爾伯恩也表示忍不了了要一個解釋,後世的作者更是憤怒地寫道難道威靈頓眼瞎了么?而公爵最後滿懷歉意地說:「這個,你們知道的,會戰之後寫戰報的時間非常之短,不可能提到會戰里發生的所有事情。」(當然如果對於滑鐵盧會戰來說這份戰報不是最迷的,會戰結束後他寫的第一份信的語氣極為陰沉,歐洲的朋友有人據此斷言滑鐵盧會戰已經戰敗)可能的原因是公爵本人並不在意這些,但是這不得不說打擊了很多英國將領地積極性和榮譽感,也挫傷了他們和統帥之間的關係,畢竟雖然威靈頓本人是一個憤世嫉俗的現實主義者和一個並不相信軍事榮譽的人,但是對於很多職業軍官而言,戰報里的寥寥幾行字便象徵統帥和國家對他們努力和價值的認可。

再插一點題外話,對於威靈頓來說,他從未獲得過像拿破崙那樣從大革命中得到的的用之不竭的璀璨將星。老實說每一次看到有人說法軍中除了拿破崙外沒有靠譜的軍事指揮官就讓人發笑,法軍的優質將領數量足以讓當時任何國家艷羨。哪怕用最苛刻的眼光去做區分,那麼一位超一流的大軍團指揮官,拿破崙本人,至少兩位,算上可能的達武,三位一流的軍團指揮官,馬塞納,達武,蘇爾特,這是說的是公允的才能卓越的而不是有軍團指揮經驗的,否則太多了,到軍級指揮官的話就數不過來了,不說法國元帥裡面奈伊,拉納,維克托,聖西爾,麥克唐納德,繆拉,絮歇,波尼亞托夫斯基等等,即便不是元帥的還有索漢,克洛澤爾,富耶等等。師級指揮官更是數不勝數,可以直接去看看凱旋門上銘刻的數量,他們中大多數都是稱職的,如果是經常說XXX沒能完成任務,那麼可能是沒有實現拿破崙的某場戰役的需求,那麼可能你把其他四國找個遍都不一定能找到可能的「勝任者」,抑或是馬有失蹄,那就是拿破崙抑或是威靈頓本人都不能倖免。優質的將領素質和大軍團高效的戰役組織能力本是法軍相對於他的對手最強大的優勢之一。他們當中至少沒有能把補給車隊送到錯誤路線然後對軍團指揮官隱瞞此事的軍需總監,沒有一位足以將英國軍改之後一線陸軍力量不經過和法國人一戰就在後勤管理和機動過程中屠殺己方將近5000人的鬼才軍團指揮官(對,說的就是查塔姆勛爵,本是葡萄牙遠征軍第一順位指揮官),沒有在被對面騎兵圍的時候主動拿錢乞命的騎兵指揮官。拿破崙可以自如地把大軍團展開到其他人完全不敢嘗試的正面寬度,在這個沒有電報的時代,頂著幾小時的信息延時對敵人的軍團級單位進行閃電式的攻擊,包抄,本就是對將領自主指揮素質的極高要求,大軍團的建設是對拿破崙軍事成就的極高讚美,也是將他至於和同時代其餘一流將領完全不同地位的原因之一,威靈頓策劃的維多利亞會戰就已經讓他的各部隊打的陷入一種可以說是亂七八糟的狀態了(雖然足夠獲取勝利了)。如果拿出英國這個被垃圾貴族理念荼毒的半島將領情況作為例子比較,大軍團指揮官,沒有不要想了,超一流的軍團指揮官,威靈頓本人,一位一流的軍級指揮官,希爾,可能。。。就沒有了,如果非要拉上合格的軍級指揮官,貝雷斯福德,格雷厄姆,師級指揮官可能多上一些,皮克頓,R·克勞弗德,W·斯圖爾特(莽了點),科爾,坎貝爾等等,但是對比起法國人,那估計只能兩眼含淚了。啥?你說你對法國的要求是,拿破崙帶著威靈頓卡爾大公蘇沃洛夫這樣的配置,那。。。估計你只能去開一局架空劇本了。

第2個習慣就是從此而來,韋爾斯利下達命令的詭異習慣,對他而言最喜愛的指揮官是能獨立思考的而且服從的,比如說希爾,其次是能獨立思考的並不完全服從的,比如說克勞弗德,只懂得服從的指揮官他是看不起的。所以對他們下達的命令完全不一樣。對於希爾,克勞弗德等人,韋爾斯利下達的命令會以商討的語氣,寫全自己命令的作戰意圖,樂於進行戰役局勢的交流。而對於那些只懂得服從的,他的命令就是簡單的那種「將你的部隊前移XXX英里」或者「配合XXX部進行攻擊」之類,沒有任何關於目的和戰役意圖的內容。所以協同不利固然有英軍將領素質不及法軍的原因,但是韋爾斯利的這一習慣對這一情況未必不負責任。

插敘到此為止,茹阿里卡戰鬥對英法雙方都足可接受。視線回到朱諾一邊,先列出Oman整理的朱諾軍整體數據。

朱諾首先在8月11日派出克勒曼帶兩個營和部分龍騎兵肅清塔霍河口的Alemtejo起義者,隨後放棄塔霍河口除了Forts Bugio和Trafaria之外的其他陣地,並用可觀的兵力搭建他在里斯本附近防線,這一兵力消耗巨大,因為作為葡萄牙總督朱諾對里斯本過分在意,他擔心自己在和韋爾斯利交手時被英軍登陸部隊偷下里斯本,其實這一威脅遠沒有這麼嚴重,但是他還是投入了7個營不少於6500人搭建里斯本及附近防線,這一舉動正如拿破崙後來評論,非常離譜,拿破崙評論說哪怕里斯本遭遇再大的威脅,里斯本附近守軍根本不必超過3000人,把所用能用的兵力帶上去和韋爾斯利會戰,只要給韋爾斯利決定性一擊,里斯本就不可能聽到半點槍炮聲。朱諾如此舉動的原因可能依然源於十幾年來大陸軍對英軍陸軍會戰能力的輕蔑和對英國海軍力量的擔憂,他認為他的兵力足夠趕走韋爾斯利了,也是拜朱諾等人所賜在半島戰爭中後期再沒有法軍將領敢做此想。朱諾在里斯本有一支還有一支Siniavin上將指揮的俄國艦隊,計6000海員和陸戰隊,這是一隻足以控制里斯本的力量。不過這隻艦隊的態度么。。。當朱諾一開始遭遇起義時,上將表示葡萄牙軍隊不是他們的作戰對象,他們從未承認過法國對葡萄牙的統治。當英國參戰之後朱諾說俄國和英國是戰爭狀態這不容置疑吧,你們出去襲擊英國運輸艦隊緩解科頓上將對我們的封鎖可以么?上將回答說我們的艦隊只要離港去大西洋估計不需要兩天就會被不列顛海軍送進海底,這個理由太合理了以至於朱諾無法反駁,朱諾說那你起碼可以幫我看管一下西班牙戰俘吧,對不起還是不行。朱諾發現這隻艦隊可能除了可以用艦炮幫忙防守一下里斯本外對他毫無意義。實際上Siniavin上將是俄國反法團體的一員,他可能早已受到暗示對法國人採取完全不配合的態度。而他的艦隊也確實沒有能力和不列顛海軍交手。總之朱諾還是在8月15日離開里斯本,他所率領的兵力不多,1個82團的營,兩個擲彈兵團中的一個,第3臨時龍騎兵團,一個由法國里斯本住民組成的志願騎兵中隊,卻帶著龐大的運輸車隊,他的後備炮兵,後備彈藥,龐大的食物補給和他的100萬法郎硬幣的戰爭資金。他的車隊移動緩慢,17日晨當他到比利亞弗蘭卡時又收到英國在Cascaes登陸的錯誤情報,於是折返,損失了半天的行程之後發現里斯本防線安安靜靜,於是再次折返,朱諾此刻開始為他的運輸車隊緩慢的行軍速度而心焦,在Cereal他同盧瓦宗會師,當天他聽到茹阿里卡傳來的炮聲,但是太遠了他什麼也做不了,隨後他向南返回托里什韋德拉,在這裡朱諾將會師德拉博爾德並著手策劃接下來的戰役攻勢。

韋爾斯利在戰鬥結束後的18日收到好消息,安斯特拉瑟旅已經抵達佩尼謝,阿克蘭旅也隨時可能抵達。相比於進軍南側嘗試切斷盧瓦宗與里斯本的聯繫,韋爾斯利選擇進軍西南同援軍會合。盧瓦宗師得以順利錯開英軍返回托里什韋德拉,而韋爾斯利則抵達Lourinha與維梅魯,沒人可以質疑韋爾斯利的地形敏感度,在這裡他發現了一個優秀的防禦陣地足以掩護援軍登陸。雖然佩尼謝依然在法軍手中,但是安斯特拉瑟旅依然決定在19日晚在其附近登陸,阿克蘭旅則被韋爾斯利建議前往馬夫拉登陸,這兩個旅的援軍不僅數量足夠(合計約4000人)而且包括英國最優秀的精兵強將43rd輕步兵團1營與52nd輕步兵團1營,不過阿克蘭旅部分部隊因為登陸的延誤沒能參與稍後的會戰。

但是隨著安斯特拉瑟旅登陸,伯拉德爵士與軍需總監喬治·默里,內務總監亨利·柯林頓也趕到半島,韋爾斯利立即,寫信並前往向他的上級致意並且將他的戰略構思和伯拉德爵士交流。

決定1808年葡萄牙戰局的一天已然不遠。

參考書目:

《A history of the Peninsular War (1902)》——Charles William Chadwick Oman

《Wellington the Path to Victory:1769-1814》——Rory Muir

《Battles and Sieges in the Peninsula》——William Napier

《The Peninsular War Atlas》——Nick Lipscom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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