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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到坎城影展頒獎典禮前2小時在做什麼?當下心情如何?是枝裕和側著頭,搔了搔腦袋喃喃說道:「2小時?4點左右嗎?我在做什麼?確認受邀參加頒獎典禮之後,我和劇組聚餐,簡單先慶祝了一下,然後去買官方紀念商品,之後回到飯店房間。因為是典禮受邀嘉賓,當晚可入住Majestic(馬傑斯)飯店,我們影展中途一度換到比較便宜的旅社,所以我再度打包,準備換地方。回到頒獎典禮,坎城影展通常不告訴你獲得什麼獎,只會通知要出席,所以事先準備得獎感言的話,反而會把自己搞得很混亂。」

又說:「比如之前出席典禮帶著《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事先預想了很多感言,如果得最佳編劇要講這個、最佳導演要講那個、得大獎要講這樣……設想相當周全,結果只得了最佳男主角獎,想好的感言打回一片空白。所以這次決定不要先想感言了,得獎當下再思考要講什麼。」宣佈新片《小偷家族》獲得大獎時,是枝裕和表面上看似冷靜,上臺致詞時,卻坦白地說,自己雙腳一直在發抖。

影評人鄭秉泓說:「《小偷家族》裡的小孩子,演技非常自然,像是回歸他早年紀錄片式的拍攝方式,也充滿社會議題的思索。他的電影一貫探討的主題是記憶與血緣,不管是拍都市人的疏離,或鄉下人的心境變化,都很細膩。但他跟同樣獲得金棕櫚獎的黑澤明或今村昌平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另外二個導演都有濃厚的日本傳統味道,會給予外國觀眾強大的民俗衝擊,是枝裕和卻沒有標榜異國風情,而是回歸最本質的人際關係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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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片《小偷家族》集是枝裕和美學之大成,除了寫實社會脈動,也探討了他長此以往念茲在茲的血緣命題。(採昌國際多媒體提供)

是枝裕和曾經透露自己有個怪癖是,喜歡在新幹線上寫劇本,創意會奔湧不絕。「我也不知道為何沒有其他地方像在電車裡下筆那麼容易,遠勝於第二名的場所『深夜的家庭式餐廳』,且數十年來一直穩坐第一名。製作《橫山家之味》這部電影時亦復如此,劇本的構想是在東京前往京都的新幹線上想出來的,並在第四趟往返東京的旅途中寫完第一稿。現在新幹線在我創作電影時不可或缺。」

此次新片《小偷家族》也是如此嗎?他笑著說:「這次不是在新幹線上。我的創作基地是在茅崎館,以前小津安二郎創作《東京物語》的老旅館,位於神奈川縣的海邊。我會在那邊寫下大部分的劇本,最近的企劃案和劇本都是在那邊開頭的,這次《小偷家族》的劇本也有一部分是在茅崎館寫的。」

《小偷家族》故事敘述一個住在東京下町的小偷家族,原本靠著老母親的老人年金過活,不夠花用了,就靠順手牽羊度日。雖然身處社會底層的貧困之中,一家子互助互愛倒也怡然自得。直到某個冬日夜晚,一個小女孩被撿回家來,漸漸的,原本融洽的家庭開始分崩離析,隱藏在每個成員心中的祕密,也一一被揭露在陽光下……。導演自剖要叩問的是,沒有血緣的人,能否透過外力成為一家人?他一向擅長處理情感關係,無論人與人之間有沒有血緣,都能交織出更深刻的網絡。

本片被譽為是他執導以來「最具社會意識的作品」,奧斯卡影后凱特布蘭琪(Cate Blanchett)讚賞:「表演、導演、場面調度、攝影都非凡傑出,完全擊中我們的心。」臺灣男星張震肯定:「一個悲情的故事,愛與犯罪的雙重糾葛,展現現實的殘酷。」《綜藝》(Variety)頌揚:「迷人又感人,這部精緻的電影,將偷走觀眾的心。」《好萊塢報導者》(The Hollywood Reporter)力讚:「透過毫不費力的導演手法,述說矛盾的情感與議題。」

是枝裕和在電影裡,習慣不訴諸道德批判,專注在社會小人物的悲歌,他曾經說過:「我並不喜歡主角克服弱點、保護家庭及拯救世界這類的情節,反而很想描寫英雄不存在、只有平凡人生活的、有點髒汙的世界突然展現的美麗瞬間。這種時刻需要的並非咬緊牙關的硬氣,而是可以得到他人協助的弱點不是嗎?欠缺並非只是弱點,還包含著可能性,能夠這樣想的話,這個不完美的世界,正會因為不完美而變得豐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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