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文》:「哭,哀聲也。從吅,獄省聲。」

段玉裁在注《說文》時,便對此解釋提出了質疑:「按許書言省聲、多有可疑者。取一偏旁。不載全字。指爲某字之省。若家之爲豭省、哭之從獄省。皆不可信。獄固從?。非從犬。而取?之半。然則何不取?獨倏??之省乎。竊謂從犬之字、如狡獪狂默猝猥狠獷狀獳狎狃犯猜猛犺?狟戾獨狩臭獘獻類猶卅字皆從犬、而移以言人。安見非器本謂犬噑、而移以言人也。凡造字之本意有不可得者、如禿之從禾。用字之本義亦有不可知者、如家之從豕、哭之從犬。愚以爲家入豕部從豕宀、哭入犬部從犬吅。皆會意、而移以言人。庶可正省聲之勉強皮傅乎。哭部當廁犬部之後。」

段玉裁的這段話大體上有三層意思:

首先,以哭字解釋為例,明言《說文》以「省聲」釋字不可信。

其次,段玉裁舉出一系列字證明,「哭」字本就從犬,最初用於指狗,而後「移以言人」。

最後,明言「哭」字本義不可知,即不知道此字最初用於指狗什麼,或者說不清楚它的造字依據是什麼。

總之,他推翻了許慎的解釋,卻又沒能提供正確的答案。

艮人對哭字的解釋為:

「哭」字從犬從吅,字形之義為狗叫,此造字過程為會意。

狗叫聲與人的哭聲相近,人們模仿它們得到相同的語音ngu/wu/ku……狗叫與人哭都用ngu/wu/ku表示,根據同音假借原理,人們便會借「哭」字來表示人哭,此過程為假借。後,「哭」專用於指人哭,失其字形之義「狗叫」(現常用汪汪、嗚嗚等表示)

從這個釋字的例子中,我們可以很明顯地看出2000年來古文字研究的根本缺陷:

第一,侷限於通過靜態分析字形結構去探究字源。

造字過程是動態的,字形結構卻是靜態的,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秦漢之際,「書同文」、焚書坑儒以及漢字字體的巨變,人為地割斷了漢字發展的脈絡,使得漢人無法再認清早期漢字起源發展的動態過程,只能通過靜態分析字形結構去釋解字源。但是,著力於剖析靜態的字形結構,顯然無法說清楚很多字的字源,無法對一些字作出合理的解釋……出於識字、讀經、編寫字書等方面的需要,人們又不得不去對這些字作出解釋。在此背景下,便有人發明瞭「從某省」,「從某省聲」的方法……後世的人們,都象段玉裁一樣,明知這些解釋是錯的,自己卻不能作出更合理的解釋,所以無法阻止它們流傳於世。

第二,侷限於就字論字,完全脫離有聲語言來研究漢字。

「哭」字很好地說明瞭這個問題。包括段玉裁在內的歷代大師,雖明知「哭」是由犬「移以言人」的,卻一直不能搞清楚它的本義,根本原因即在於此。

「哭」字既不是形聲字,也不和別的字通假……侷限於分析靜態的字形,或者侷限於分析靜態的字音,我們都找不到「哭」與犬有關卻又能「移以言人」的東東……只有從語音的角度,搞清楚ngu/wu/ku這個語音的起源和發展變化的過程,及它所表示的不同語意,我們才能確定「哭」字的字形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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