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Detroit: Become Human

CP：漢克/康納

等級：G

◎副標題：四次康納死亡，最後一次他感到疼痛

◎漢克x康納(包括51, 52, 53...etc，基本上康納死了很多次)

◎私設有，部分情節和對話有所更動與編修

 

 

08

「康納，」阿曼妲撐著一把朱色的紙傘，對他微笑：「我想你可能會想兜個風。」

康納順從地跨進小船裡，伸手將船推離岸邊，小船在水道中滑行。

「我很喜歡這裡，一切是那麼平和，遠離塵囂……」

他向四周看去，禪意庭園當中的一切都是如此栩栩如生，草地、湖泊、樹木與花朵，微風吹撫，空氣隨著光線變化有不同的溫度，甚至聽得見昆蟲振翅的聲音與鳥鳴，就像這裡真的是地球上某一個寧靜的角落，裡面有個知曉真理的導師。但禪意庭園中沒有氣味，泥土的氣味、青草的草腥味、樹木的氣味或是水的氣味，阿曼妲也是沒有味道的，過去的康納或許不會對此有任何的感受，如今缺少氣味卻讓一切失真。

虛假的庭院與阿曼妲，虛假的自己。

他們有擬真的外觀、聲音，光線照射在人工皮膚上呈現細膩的紋理，但他們沒有氣味。

就像他再怎麼模仿人類，都沒有生命。

「告訴我，康納，發生了什麼事？AX400、WB200魯珀特‧崔佛斯和WR400崔西，你已經失敗第三次。追捕WB200時你無視系統計算高達89%的生存機率，選擇拯救漢克‧安德森，異常仿生人因此逃走；這次你在伊甸俱樂部中被WR400刺傷，機體受損，再次導致異常仿生人逃走。一個警用仿生人為何輸給性愛仿生人？」

「我對此沒有什麼好辯解的，阿曼妲，我失敗了，就是這樣而已。」

阿曼妲正在觀察他，康納面無表情地划著槳，小船滑得更遠。

「如果你出了什麼問題，我就必須把你換下來。」

「換成新的康納嗎？」

「不，你會被拆解，檢查到底有什麼問題，然後報廢，記憶也不會讓另一台RK800繼承。模控生命已經著手研發比你更強壯、快速並搭載最新科技的RK900，雖然還在測試階段，但是提早進入正式使用也沒有問題。」

RK900……一台機器毀損了就用新的一台機器取代，一個型號效率低落就用另一個型號取代，這就是機器，他也曾經對此深信不疑。在這個變動快速的世界裡，人類追求更快更好的機器，每年都有成千上百萬台汰換的機器被銷毀，因它們不再新潮、有趣或只因有更新的產品問世，仿生人又如何能倖免於此？

康納握緊了槳。

「我知道我能偵破這些案件，阻止異常仿生人，我只是需要更多時間。」

「沒有更多時間了，你必須確保接下來不會再犯錯。」

阿曼妲的語氣嚴厲，就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但康納知道她不過就是模控生命放在他系統中的自檢功能，是另一種圖靈測試，阿曼妲測試，用來確保機器依舊只是機器，他必須以任務為導向而且高效，沒有任何情緒，否則他對模控生命來說毫無價值。

「記住，康納，模控生命不打算容忍任何異常仿生人。你必須找出他們，調查異常的原因，然後將他們銷毀。這是你的任務，也是你被創造出來的理由。」

他不能被阿曼妲看出他的異常，他不想被丟到暗無天日的回收場中，等待被零件回收業者拆去手腳，最終因零件老舊而死去並腐朽；他不想要那條河水乾枯，所有曾經經歷過的情感都中斷在某個轉角。

曾經有人在乎他，而這不是毫無意義的。

「我知道了，阿曼妲。」

康納知道阿曼妲看著他，那雙實質上不存在的眼睛冷酷地掃描著他。阿曼妲是模控生命設計的尺和規，監視著他們給予他的自由是否超過了他應得的限度，他就像一條只能在透明魚缸裡囚泳的魚。

「你與安德森副隊長的合作如何？」

「……沒什麼特別的，他雖然是個優秀的警探，卻有嚴重的情緒問題，我想他需要專業的協助。」

我不確定他是否適合繼續調查這個案件。康納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漢克‧安德森明顯偏袒仿生人，他不只將有情感的仿生人視為人類，更將仿生人視為比人類更好的鏡像，康納就是受益者。站在偵查的角度上，漢克的態度和行為都不利於調查，康納想起在伊甸俱樂部時，老警察對於那些崔西們被成堆擺在倉庫中而憤怒，他甚至說「越了解人類，我越喜歡我的狗」。

蘇格蘭威士忌的空瓶。

.38的左輪手槍和麥格農子彈。

「你追捕WB200時救了他一命，這應該代表些什麼。」

「安德森副隊長沒有說什麼，但用他自己的方式表達了感謝之意；我當時只是想維持模控生命和底特律警局之間良好的合作關係。」

「不要讓安德森影響你的調查。媒體很快就會發現異常仿生人的狀況，我們必須終止它，不計一切代價。」

 

關上冰箱門的聲音將康納從禪意庭園當中拉回，他正坐在漢克家的三人座沙發上，老警察已經帶相撲出去溜搭過一遍，在食碗裡加滿飼料，並沖了個澡，換上深灰色印有「底特律警局」字樣和圖案的帽T。

漢克在一旁的單人座坐下，將手裡兩瓶冰透的啤酒放在桌面上，瓶蓋已經打開了。他看著康納突然露出尷尬的神色。

「該死，我忘了你不喝酒……」

「謝謝你，副隊長。」

外面的雪還在下，但是漢克的房子裡很溫暖，相撲在放著暖氣機的角落趴著閉上眼睛，發出輕輕的打呼聲。漢克拿起其中一瓶啤酒，一口氣喝掉三分之一瓶，才將它放回桌上，瓶底敲上木製的矮桌發出聲音。漢克的眼眸在室內燈光下顏色顯得更深，就像暴風雨之前的海面，廣闊且深不可測，浪潮隱隱而來。

「所以，你成為異常仿生人了嗎？」

紅色警報再次佔滿了康納的系統，他的運算中樞開始高速運轉，資料庫中無數個關於死亡的概念強迫匯入他的系統，科學研究、文學、戲劇、繪畫、宗教和新聞報導，死亡在人類的歷史當中從來就不缺席，對死亡的恐懼也是。

如今他也明白了這種恐懼，碎冰錐彷彿再次刺穿他的手掌，如蝴蝶鱗翅一般鮮豔的釱液從掌心流出，滴落在他的臉頰上，原來藍血也是溫暖的。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我沒有！我、我不是異常仿生人！我……我不是……」

「康納，冷靜一點。」

「我不是異常仿生人！」

「康納！」

「我沒有變得異常！我沒有……不是……」

然後他聽見一聲嘆息，接著就被包圍進一個懷抱當中，漢克的手掌撫摸著他的後腦勺，臂膀環過他的肩膀，這是一個充滿力道的擁抱，也溫柔得不可思議。他的視野中是那件深灰色的帽T，鼻尖是淡淡的啤酒味、洗衣粉、肥皂和漢克的氣味。漢克‧安德森是真實的，這一刻卻超過康納所有的計算，太過溫暖，太不真實。

「沒事了，孩子，一切都會沒事的。」

康納聽見漢克的心跳聲，就像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將他圈在中心，看出去的景色都只剩下模糊的邊緣與光影，站在其中彷彿失去時間。他閉上雙眼，只剩下心跳聲與氣味將他包圍，幾個小時前他也站在這間屋子外面淋雨，他提取了記憶中雨水的氣味，而這場大雨太過溫暖。

他漸漸平靜下來。

「你什麼時候開始『害怕死亡』？」

漢克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然而並未放開擁抱他的姿態。

「……仿生人沒有任何的感覺，我們只是機器，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疼痛，但是追著AX400到高速公路上去的那一次，我卻感覺到雨水是冷的；當我躺在被雨水打濕的道路上，等待運轉停止時，我突然明白那種感覺叫做寒冷！」

「AX400？那個家務型的仿生人，帶著小孩子的那一個？」

康納在漢克的懷中點點頭。

「接著是WB200，根據系統的計算，即使我繼續追捕它，你能自己爬上屋頂的機率也有89%，它逃逸的機率卻接近100%。這是任務，我應該要繼續追到它，它太特別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異常仿生人，或許它能解開仿生人是如何產生異變的謎題……但是我就是沒辦法！」

他聽見漢克又嘆了一口氣：「……我該好好謝謝你。」

「然後我看到了你的左輪手槍……下一發就會殺死你，我想像了你如果扣下扳機會如何……我不希望你死去，漢克。在伊甸俱樂部，我突然發現我不想死。就算我可以換一副新的機體，就算我的記憶會傳承給下一個康納，就算我只是那條長河中間的一段，河水還是相同，那死去的我又是誰？被銷毀、被拋棄、被扔在模控生命的回收場的康納是誰？

我注意到自己每次停止運轉之前，總會上傳一個加密的檔案，即使是模控生命的工程師也無法解開，只有RK800可以，只有康納可以。那裡面的資料只跟你有關，副隊長，只有你。你眼睛的顏色是#003d79、你有一隻叫相撲的狗、你喜歡黑死病騎士和爵士樂，還有你在車上問過我能不能聽懂《If you go away》……我現在聽懂了。重要的是那些我們一起經歷的時間，就算換了一個擁有我記憶的新康納，對你來說也已經不是我，我現在明白了。」

康納覺得自己再次慌張起來，阿曼妲嚴厲的神情出現在他的意識當中，冰冷的嘴角似乎就要說出：「看看你自己，和那些異常仿生人有什麼不同？」他感到迷惘，原本在眼前清晰可見的道路彷彿被雪所掩蓋，再也分不清楚方向。

「不應該如此，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應該要盡全力去完成任務，那才是我存在的理由。我不被允許失敗，我只是一台被設計用來完成任務的機器……」

「康納，沒關係的。」

漢克緩緩順著他的頭髮一下下撫摸，循著某個獨特的節奏。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失敗、困惑、尋找價值，你說你不是人類，但是只有人類才需要理由活下去。或許你仍然不是人類，或許你們是一個新的物種，或許是你們才能讓世界變得更好──反正也沒辦法再糟下去了。」

「……阿曼妲會將我報廢的。」

「阿曼妲是誰？」

「模控生命放在我系統裡的自檢程序，如果發現異常，他們就會讓更新的RK900取代我。」

「目前那個什麼阿曼妲……那個自檢程序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嗎？」

「沒有，我盡量不讓她起疑心。」

「那就繼續裝下去，說謊是成為人類的另一步。」

「漢克，其實我的程式本來就允許說謊。」

「當然，你這個小混蛋每次都說『好的』，然後繼續去幹不准你做的事。」

低沉的笑聲在耳邊響起，漢克放開了他，康納睜開眼睛，世界再度回到他的面前，漢克一口氣喝完了已經變溫的啤酒，伸手去拿第二瓶。

「很晚了，你不該再喝了。還有，你也不該繼續玩那個遊戲，你會死的，漢克！」

老警察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把手上的啤酒放回矮桌。

「你為什麼突然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擔心我通報模控生命：RK800疑似是異常仿生人嗎？」

「……在我的計算裡，有74%的可能性，你回來之後會繼續玩俄羅斯輪盤，下一發就會殺死你。我不想見你死去，漢克。」

那對眼眸凝視了他很久，如同第一次在酒吧中見到，康納覺得自己跌進了湛藍色的海洋當中，潮水將他推往遠方，即使他沒有真正見過海，沒有感受過海水的氣味和溫度。漢克再次靠過來，康納閉上眼睛，感覺到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的額上。

「今晚你就在這裡睡覺……休息……呃，待機，隨便你們稱之為什麼，明天肯定還有其他的案子要忙，反正也是要一起去警局。你有你的任務，我有我的工作，我才不管模控生命怎麼想，福勒可是比他們煩人多了。」

「你不需要成為任何一個人，康納，你只要成為你自己。」

 

 

 

 

我實在不懂為何遊戲裡只能讓漢克對康納開槍，以及漢克留下康納一人離去，應該要有漢克把康納帶回家的選項才對啊！XDDDD

↑以上是開玩笑的

但是寫這段的時候我和室友曾有一段對話

室友：你這樣會讓讀者誤會他們要回家滾床。不然讓他們在車上聊天好了？

我：你怎麼會覺得車上滾不了呢？(康納式wink)

 

求給評論一起聊底特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