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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快下山了,嚮導一早已經給允兒打發走了,訴夠了衷腸才讓牧場上的工人開着工具車將兩人送回季家。心愛的人到了自己的地盤上,某有愛心的螃蟹擔心秀妍拘束,反而更加的殷勤,跑進跑出地給秀妍拿這個拿那個。秀妍就這麼看着允兒在家裏橫過來又豎過去,笑着拉住她:“別忙了,休息一下。”

“我要忙,我高興。”允兒笑。

“以前每天見到我怎麼不見你那麼殷勤?”秀妍暗指某螃蟹三分鐘熱度。

“嘿,嘿嘿~”允兒一把抱住秀妍紅着臉嘟起嘴,“嫌我以前不夠殷勤?那補上,補上。”說完就往秀妍臉上亂親。

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躲玩得不亦樂乎,連走進兩個人來都渾然不覺。走進來看了一陣還是沒人搭理,卓將軍皺眉了:“喂喂,當老孃我沒來是不是!”

“咦~”兩人同時回頭。

只見卓燕穿着一身黑色的連體飛行服,腰間扎着皮帶,腳上一雙黑色的長靴,配上她嚴肅的表情看起來很是英姿颯爽。秀妍這時看到了今天那個農民大叔,季年升對秀妍露出一個老實巴交的笑,卻做了個小動作暗示她不提兩人見過面的事。秀妍笑了笑,難怪他告訴她季家莊園沒什麼好玩的,讓她在那片牧場上多呆會。

“你們兩個都傻笑什麼!”卓將軍發現她那二十幾年前人人懼怕的將軍威儀放在兩個女孩子面前,完全被無視掉了。自家那女兒就會像她爸爸一樣愣頭愣腦地笑,連那個沒見過她的小女孩竟然都不怕她,那怎麼行!

允兒睜着大眼發現將軍又擺架子嚇人,頓時緊張兮兮,生怕纖柔的秀妍被嚇到。趕緊伸手護在秀妍前面:“媽~你回來了,嘿嘿。她是秀妍,她來找我的。”
說到後面酒瓶雕刻,允兒甜得自己都要冒泡泡了。當時允兒受傷躺在牀上鬧着要去找秀妍,卓燕曾經在她面前斷言,秀妍不是真的愛她,不然爲什麼不來找她,爲什麼一直都沒有音訊。允兒當時從關國豪哪裏知道秀妍和方旭巖去了英國,卓燕的話不吝於生生揭開她的傷疤,讓她這幾個月都一直處在一種傷心絕望的情緒中。現在秀妍來了,而且澄清了那些誤會,允兒豎起尾巴在親孃面前驕傲得不行。

倒是秀妍並沒有多在意卓燕態度,淺笑不變,面對卓燕板着的臉和嚴厲的態度仍然平和淡定,柔聲打招呼:“阿姨好。”

卓燕的眼神銳利地將秀妍打量一番,從她的外表、氣韻裏裏外外評估了一番。秀妍神色淡定,在這樣銳利得近乎無禮的注視下仍然氣息不亂。卓燕收起視線,將目光和秀妍對視,語氣毫不客氣:“你要什麼時候走?”
“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噗~有這樣和客人說話的嗎?將軍還真是一點不講人情世故,允兒聽了陣陣吐血。她平時對秀妍獻殷勤還來不及,將軍竟然一開口就是要趕人走的話,秀妍性格驕傲,萬一被氣得馬上要走怎麼辦。允兒一方面挺身擋在秀妍面前擋住來自將軍的“劍氣”,一邊又轉過頭,皺着眉擔憂地打量秀妍,表情好不委屈。
可是允兒擔心的情況沒出現,秀妍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而伸手握住允兒受傷的手愛憐地撫摸,聲音輕柔卻很堅定:“我和允兒在一起,她什麼時候走,我什麼時候走。”
這個女人倒是很有世家閨秀的風範,有禮而疏離,高雅又矜傲。卓燕正眼繼續打量秀妍,秀妍不避開她的目光回以直視,這兩女人一來一往的倒是來勁了。正想繼續過招季年升卻趕緊拉住卓燕:“哎哎~老婆你累不累,我們先回房,回房去。”
季氏夫婦剛走上樓梯。秀妍定睛一看允兒竟然眼眶都紅了,她笑着捏允兒的鼻子:“怎麼了,下午哭了那麼久還沒夠呀,愛哭鬼~”
允兒哭着又笑,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今天的喜悅太過強烈,那心底奢望又不敢奢望的事情變成真的她太開心了。允兒靠近秀妍低頭頂在她額上:“我開心嘛~秀妍對我真好。你說要和我在一起……我今天終於這麼清楚地體會到原來秀妍的心——”
就和我一樣堅定!
秀妍在珀斯九月燦爛的春日陽光中早早就醒了,她換上一襲淺綠色的連衣裙神清氣爽地稍微拉開窗簾,這才發現她住的房間外面是一個面積頗大的平臺花園,棚架、桌椅、滕蔓和漂亮的觀賞植物一應俱全。允兒說過她爸爸對所有和農業有關的東西都十分在行,想必這個空中花園也是出自季先生之手。
這美景讓秀妍心曠神怡,但是還沒來得及細細觀賞就發現花園裏坐了個人。卓燕愜意地坐在蔭涼處喫早餐,伸手招呼秀妍過去。秀妍推開玻璃門走出去,走到卓燕面前的時候順着她的視線回頭看看,然後淺笑着淡聲說:“阿姨早~別看了,允兒不在我那裏。”
卓燕不愧是老狐狸,沒有半點尷尬的神色,反而別有意味地揶揄秀妍:“現在不在。”
昨夜她家那沒出息的螃蟹偷偷摸摸溜進人家的房間,這種小把戲怎麼瞞得住她?
秀妍聞言,原本白皙剔透的臉上浮起淡淡的飛霞。
嘖嘖,貌若霞飛,冰肌賽雪,真是個少見的美女。卓燕咂咂嘴指指旁邊的位置:“坐下來喫早餐。”
秀妍儀態優雅地坐下開始進餐。她雖然不多喜歡交際應酬,但是秀妍在交往中對別人的態度看得最分明,她看得出來允兒的母親雖然直來直往沒半點客氣,但是她並不厭惡自己。
“你怎麼知道她沒死的?”卓燕問。
秀妍突地心悸了一下,雖然這不是事實可是一說出來還是讓她……她低頭放下餐具,啞聲說:“我不知道她沒死……我只知道要來這裏看她,來這裏找她,無論她怎麼樣了……臨走之前我爸爸才告訴我。”
“嗯哼,他的態度和以前不同了嗎?”卓燕哼哼,她可沒忘記那個關小人欺負了她家小梵梵,女兒打了電話過去以後不肯打針不肯喫東西好幾天,想必那關老頭說了什麼打擊她。 “或許吧,我也不能確定。”秀妍淡淡地說,“我只能確定我自己的心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清楚,以後會更確定。我不會理會旁人給的非議,我父母,或是其他人。所以我來也並不奢求你能首肯,但是我希望得到你和叔叔的理解,我和允兒的感情,超越普通人理解的關係,我們會相守。”
卓燕默默地聽,默默地看秀妍幽幽敘述的表情,“你們兩個那麼年輕的小女孩,總是把生活看得很簡單。又怎麼有資格叫父母理解或者放心。”
秀妍倒是很坦然,笑笑說:“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允兒?”
她的態度仍是那麼和緩平靜,可是表情卻很認真:“我只能說我和允兒,都在學習怎麼去守護。這次的事情不就是這樣嗎,我的任性,差點讓我失去允兒,我想了很多。我相信允兒也會成熟長大很多。至少,無論是我父母,或者阿姨你,都不能擔保,我和允兒離開了彼此,以後就會過得更開心,不是嗎?爲什麼不能相信我們能陪伴彼此一生的那個人,我們能讓兩個人都活得相愛而開心”

酒瓶雕刻 卓燕不再說話,將餐盤裏的食物喫完,站起來轉身離開:“你安心在這住幾天吧。”

秀妍來了,允兒就像在夢境裏一樣不真實。在牀上滾了半天,大半夜的溜進秀妍房間將人親夠了摸夠了,確認秀妍是真的來到自己身邊才肯回去睡覺。可是躺回去了,又因爲秀妍對自己太溫柔可愛,某螃蟹還是興奮得一夜沒睡着覺。

結果這一睡睡到午飯時間某螃蟹才迷迷糊糊地爬起來下樓喫飯。允兒家在牧場的房子建得很大,沒辦法麼,在這種遼闊的地方,什麼東西都不自覺地覺得應該大一些。珀斯9月份是春光最美好的月份,允兒家的餐廳正好設在房子突出的一角,透明的大玻璃讓半開放的空間十分通透,在房子裏甚至還看得見園丁在整理花園的樣子,是個很讓人舒適的地方。

卓燕生長在美國習慣西式餐點,但季年升則更喜歡中餐,因此季家來了澳洲在當地費盡心思請了一個會做中餐的廚師,每天間隔來給季家夫婦做中餐和西餐。可每次喫飯的時候就苦了允兒。

允兒的右手被夾板縛住,左手抓着兩隻“棍子”埋頭苦幹,勞而無功,一塊肉顫顫巍巍地從盤子裏夾出來,允兒盯着肉兩眼放光芒,張開嘴巴一彎手臂——啪,肉犧牲在眼皮子底下,擦過嘴巴然後直直掉在地上。

“嗚~”允兒垂頭喪氣地扒一口白飯。

來來回回好幾次,秀妍實在看不過眼了。看那個人坐的桌子前面掉了各式各樣的菜,臉上還粘了幾粒飯,真正喫進嘴巴里的沒有多少。季家父母對女兒從小採取讓她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的教育方式,兩人氣定神閒的喫飯完全沒想過要採取什麼動作。

人家爸媽沒緊張秀妍倒是心疼了,難怪幾個月沒見,允兒瘦了那麼多,雖然那開朗快樂的樣子沒變,可是高高瘦瘦的身材卻顯得越發單薄。秀妍咬咬脣,索性放下碗筷,接過允兒的筷子夾起一塊雞肉細心地喂進她嘴裏,柔聲說:“來,雞肉。還要喫什麼?”

秀妍這一動作引得季家人六隻眼睛全部睜大了看。允兒的臉一下子紅透了,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秀妍這麼當着大家的面喂她飯,想想就覺得好難爲情哦,可是,可是心裏又覺得極其的甜蜜。嗚~又好尷尬,又很開心,又覺得不好意思,又覺得死也不捨得秀妍停下來。

允兒羞得都不好意思看秀妍了,但是心裏幸福得像在做夢,就這麼胡思亂想着,乖乖地坐在餐桌前面讓秀妍給她餵飯。秀妍倒是落落大方,等允兒喫完,再夾起菜往她嘴裏送:“牛柳你喜歡,張嘴。”

“咳咳~”這,這也太親熱了吧,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季年升竟然也覺得不好意思,乾咳兩聲趕緊低下頭來繼續喫飯。

卓將軍被鬱悶到了。家裏沒大人了咩?完全當她不存在似的。這個漂亮的小丫頭就會來她家裏破壞她對女兒堅強意志力的教育酒瓶雕刻,看看,那個沒出息女兒更是,別人對你勾勾手,連魂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卓燕放下筷子像媽媽教訓孩子一樣:“都坐正了喫飯!像什麼樣子。我不管你們感情有多好,以前在這裏規矩,以後也要規矩。”

允兒和秀妍兩人都還沒回過神來,門口處卻傳來一個大嗓門洪亮的聲音,憤憤地:“誰不規矩了!你纔不規矩,都是你女兒勾引我家妍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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