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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產階級羣體的壯大,被認為是整個世界經濟體系穩定的基石。然而,最近幾十年,全球中產階級衰落似乎是一個不可逆的趨勢:

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十年間中產階級經歷狂風驟雨般去槓桿後大面積坍縮。

1991年日本泡沫危機爆發,在「失去的十年」間,中產階級大量消失逐漸走向「M型社會」。

在過去10年全球經濟貨幣化的宏大敘事中,中產階級享受著財富膨脹的盛宴;然而,2019年,交響樂漸行漸遠,明斯基時刻

若隱若現,看誰在曲終人散盡後依然酣醉迷糊、濃睡不消……

本文從經濟的底層規律,分析影響中產階級財富與收入的房產、貨幣、股票、稅收、失業五大要素。

貨幣 | 金融——「鑄幣稅」與倒U型曲線

1918年美國勞工部就發起「擁有自己的房子」運動;1960年代約翰遜總統提出「偉大社會」目標,決心為美國人的「自身家園」而努力;小布希總統提出「美國住房夢」計劃,出臺了鼓勵次貸的《美國夢首付法案》。

實際上,住房是人的安身之所、心靈家園,擁有住房應該是人類文明的進步。所以,房產無罪,貨幣纔是惡魔,房價問題本質是貨幣問題。正如小布希總統的「次貸計劃」纔是中產階級的噩夢。

住房社會化是最理想的機制,但極少國家能夠做得到;住房市場化是最高效的機制,大多數國家都採用這種方式;而住房貨幣化則是最糟糕的機制,美國、日本、歐洲以及中國都不可避免地走上了這條高維生存之路。

1980年代開始,美國總統里根和美聯儲主席沃爾克

共同導演了「里根大循環」。「里根大循環」本質上是一個金融資本主義主宰全球化經濟秩序——即強美元與高債務並存,金融繁榮與實業凋零並存,財富集中與中產空虛並存。

從此,世界各國跟著美國走上了貨幣主宰、金融主導、債務擴張、財富分化的不歸之路。

在美聯儲強勢美元和信息技術的推動下,華爾街金融裹挾金融資本,以及大規模金融衍生品,橫掃全球製造業、科技業、製造業以及農業市場。大量財富集中到少部分金融巨頭及金融精英手中,而大部分在實體經濟中從業的工薪中產的收入反而減少。

美國人口普查局的數據顯示,1997年-2009年,美國家庭收入的中數增長了13%,也就是說中等收入人羣的收入增加了13%,但扣除通脹因素,實際可支配收入反而下降了。研究還顯示,美國中產階級的個人資產比其收入縮水程度更大。1971年至2011年中產階級收入的中位數下降了5%,但同期凈資產中位數則由近13萬美元下降至9.3 萬美元,降幅達28%,資產縮水將近三成 。

在金融資本主義體系中,貨幣發行權是集中或洗劫財富的「金權杖」,誰掌握了這柄「金權杖」誰就能號令天下,向廣大「幣民」收取鑄幣稅,集億萬財富於一身。

在全球金融格局中,美國掌控了最高權杖,通過美元向全球各國收取鑄幣稅。而在各國金融體系中,誰掌控了央行誰就掌控了這個國家的財富分配權。

政府為了實現財政擴張和債務擴張促進投資拉動,往往通過財政赤字貨幣化的方式融資。這種方式本質上是通過發行貨幣向全民徵收鑄幣稅,讓全民買單。

這種「直升機撒錢」的方式,表面上看起來是全民均攤,實際上非常不均衡。與政府相關的、信用好的國企、房地產、基建、金融以及資金密集企業及個人可以獲得極大的「貨幣紅利」;而與政府不相關的企業與個人,廣大從事勞動密集型產業、服務業的工薪中產階級不但無法獲得任何好處,更大可能是財富在資產價格上漲和通貨膨脹中縮水。

首先,「貨幣富餘」領域與「貨幣貧乏」領域之間的收入差距拉大。

大量貨幣流到市場上有一個傳導過程,並不會立即引發市場價格普漲(通貨膨脹)。貨幣富餘領域的價格一般會先上漲,根據斯托爾伯-薩繆爾森定理(指某個產品價格增加並不會導致所有要素的實際收益增加,而是導致這一產品密集使用的要素的實際收益增加,而沒有密集使用的要素的實際收益反而會減少),該領域的從業者收入會增加,而貨幣貧乏領域的收入反而可能會下降。

廣義貨幣大規模增加時,基建、房地產、金融、銀行、股票、資金密集型製造業更可能是受益者,而軟體、設計、餐飲、零售、知識產業、普通服務業的收益反而因為資產價格上漲或通貨膨脹而降低。不幸的是,大量中產階級居於後者。

其次,貨幣超發導致資產價格上漲,中產的大量財富被剛需房產所吸收(第二部分論述)。

第三,貨幣超發導致物價普漲,由於工資黏性,工薪階層的工資無法立即上漲或漲幅比例不如物價,同時中產的剛需消費比例大,這相當於購買力下降、財富被擠壓,而富人因剛需消費佔比相對較低影響較小,如此拉大了貧富差距。

法國在過去三四十年內,中產階層收入上漲速度落後於住房、水電、燃油等物價上漲速度,導致目前中產階層每月身負的「強制性開支」比重提高,他們可自由支配資金比重下降,嚴重影響其生活質量。「強制性開支」包括每月償還住房貸款、各種稅收、保險、房租等無法縮減的開支。調查結果顯示,1979年「強制性開支」平均佔法國中產階層月支出的21%,但2010 時這一比例上升至38%。對中產階層而言,「強制性開支」比例也在這段時間內從20%上升到32%。

金融資本主義對中產階級的第二個殺傷性武器那就是,金融資本攫取產業資本,導致實體產業和中產階級空心化。

經濟學家將庫茲涅茨曲線運用到金融產業中,發現金融發展與貧富分化也呈現倒U曲線——金融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觸發某個閾值,導致貧富分化加劇。

根據歷史數據,美國的貧富分化正是從1980年代裏根大循環時期的金融資本主義開始的。

央行及信貸銀行大規模的貨幣產能以及各種金融衍生品的創新,促使金融產業向實體產業收取「鑄幣稅」。金融產業成為食利階層,實體產業淪為借貸者,本質上是一種租金模式。

所以,在金融對實體經濟降維打擊之下,中產階級的收入被拉開差距。在次貸危機期間,美林公司的CEO塞恩年收入是1500萬美元,貝爾斯登的CEO凱恩在倒閉前賺取了1100萬元。在2000-2005年期間,華爾街金融精英賺得缽滿盆滿,美國的經濟增長了12%,勞動生產率提高了17%,但普通勞動者的平均工資僅增長了3%。

由於金融給實體經濟釋放了巨大的貨幣產能,導致市場價格扭曲,一些實體經濟的企業主在跨期調節中發生了誤判,往往擴大產能或增加投資,從而加劇了實體經營的風險,導致一些實體企業、企業主及工薪階層收入下降。

另外,由於信息不對稱、交易費用高、信用指數低、可信賴的抵押品不足,中小企業及中產階級無法像大企業與富人一樣獲得足夠貸款。他們很自然成了「貨幣貧乏」的一方,只能被動地接受財富被洗劫的厄運。如果美聯儲開啟緊縮通道,中產的貨幣則更加匱乏。

所以,在美聯儲的一鬆一緊的美元「活塞運動」中,中產階級的財富悄無聲息地被壓縮。

我們不排除普惠性金融對中產階級的幫助,但在美元主導的金融資本主義時代,過度金融化是中產階級每天的噩夢。

本質上,金融對中產階級的掠奪,是央行可以無限擴張無錨貨幣產能的結果。

貨幣產能越大,越來越多的資本則迴流金融領域,金融空轉越嚴重,實體經濟則越凋零;金融大佬越富有,中產階級越貧窮。

若將金融資本主義秩序放大到整個經濟制度,你會發現,市場化、金融化的經濟制度本身就是一個冒險的體系,看似一環扣一環的風險最終都壓到了中產階級這個駱駝上。

央行貨幣制度、金融制度、政府財政制度、有限責任公司制度、代理人制度組合成一個龐大而脆弱的體系。

以次貸危機為例:

美聯儲大幅度下調利率,釋放流動性支持中產階級甚至低產者貸款;以雷曼兄弟為代表的華爾街金融機構則大量發放次級貸款,讓底層民眾買房。

同時,聯邦政府站出來做隱性擔保,聯邦旗下的房地美、房利美兩家全美最大的住房貸款抵押公司,負責收購金融機構的貸款合同,然後打包到金融市場上銷售。如果一旦發生危機,美聯儲又為這些金融機構充當最後貸款人,引發貨幣沖抵掉壞賬。

事實上,金融危機爆發後,美聯儲確實站出來為兩房、高盛、花旗等巨頭提供貸款,而真正的犧牲者是廣大中產階級,雷曼兄弟只是他們棄車保帥、利益博弈的犧牲品。這種金融化的經濟制度刺激金融巨頭瘋狂冒險,賺得缽滿盆滿、紙醉金迷,而不管洪水滔天、芳草萋萋。憤怒的美國民眾佔領了華爾街,多年後他們用選票製造了「特朗普現象」,傳統建制派黯然失勢。

如果一個國家廣義貨幣平均增速>財政收入增速>GDP增速>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速,那麼增速跑贏了居民可支配收入的領域說明獲得了巨大的「貨幣紅利」。但是,沒有跑贏的處境則更糟糕。如果繼續擴張貨幣和財政,繼續投資拉動增長,那麼釋放更多的貨幣定然加劇貧富分化,增加中產階級的財富風險。

在一個封閉的市場中,當資產泡沫達到一定程度,對於中產來說,所有的雞蛋都放在本幣這一個籃子裏。而富人更有辦法在全球範圍內配置資產,以規避匯率風險,促使財富保值、增值。

經濟制度的金融化對整個國民財富構成降維打擊,金融領域的供給側改革,纔是解決這一沉痾宿疾的關鍵所在。

房產 | 債務——「紙牌屋」與「掃地出門」

美國房產次貸危機最終引發全球性金融危機,美國乃至西方國家的中產階級的財富大規模縮水,高失業率以及沉重的債務負擔使全球中產階級遭遇坍塌性打擊。美國累計失業人數超過800萬人,多達200萬美國家庭由於無力支付房貸而失去住房,淪為中低收入羣體。

據斯坦福調研的數據顯示,美國的中產階級在2008年金融危機裏損失慘重,大約佔到了總財產的四分之一。但是,在這十年間,中產階級財富收入在下降,而富人羣體的財富卻在增加。

主要原因是中產財富大部分用於買房。將財富過多地配置在房產上的風險,就相當於將多數雞蛋置於一個籃子裏。

在美國,房產佔家庭財富的比例大概是34%,而中產的這一數據要高得多。中產的住房購買往往抵押比例更多,因此其財富受到的邊際影響更大,隨著住房抵押出現問題,房價下滑對中產凈財富的傷害遠大於對富人。

更為悲劇的是,百萬中產家庭在危機中不得不將房屋交還給銀行或低價出售,這也導致隨後的房地產回暖並沒有真正惠及這部分人。而富人由於財富配置相對分散,受到次貸危機的衝擊較小,現金流充足的富人和機構還在危機中抄底房產。

此次金融危機對歐洲國家的中產階級同樣造成巨大的衝擊,義大利、西班牙、希臘等國大量中產失去工作與住房,一度引發主權債務危機及社會動蕩。經濟與收入增長最為穩定的德國,其中產階級規模也出現了一定程度上的萎縮趨勢。201O年以收入水平衡量的德國中產階級羣體所佔比重已由2000年的62%下降至54%。

「日本消失十年」的故事是中國財經自媒體最津津樂道的「三大俗」之一。1980年代,受低利率、寬信用刺激,日本房地產價格急劇膨脹。在「賣掉東京買下半個美國」的衝動下,大量日本中產大規模舉債押寶房子,一場空前的地產豪賭愈演愈烈。最終,日本央行快速加息主動刺破泡沫。

經濟泡沫危機爆發後,日本中產階級的財富規模瞬間「崩潰」,世界上最勤勞、壓力最大的日本工薪階層負債纍纍、苦不堪言。日本著名管理學家大前研一在其《M型社會》中指出,2015年日本已有八成人口淪入中低收入階層!

大前研一發現,隨著資源重新分配,中產階級因失去競爭力,而淪落到中下階層,整個社會的財富分配,在中間這塊忽然有了很大的缺口,跟「M」的字型一樣,整個世界分成了三塊,左邊的窮人變多,右邊的富人也變多,但是中間這塊,就忽然陷下去,然後不見了。

所以,經濟危機尤其是房地產引發的危機對中產財富的洗劫遠大於富人。經濟增長的收益流向了富人階層尤其是富人中的鉅富階層,西方社會出現了「集體向下沉淪」的趨勢。

房產,對於富人來說是財富、投資品,而對於中產來說,只是具有投資屬性的剛需「消費品」。

中產階級的房產其實是一個債務的「紙牌屋」,其財富的背面就是負債,負債是真實的,而財富只是紙面上的。

對於房產屬性的不同界定,直接導致中產與富人在房產投資上的風險偏差。

富人可以根據房產市場的行情靈活選擇,而中產受制於孩子入學、婚姻生活、社會習俗、租房成本等非投資性因素的影響,在購房選擇的制約性很強,更多時候不是依靠對投資時機的主動把握,而是被動地依賴於自我財富積累與房價走勢的契合(運氣)。如此,相比富人,中產在房產上更容易損耗財富,且背負高負債。正如當下的購房者,不少都是剛需,不得不接盤如此高位的房價,承受極重的房貸負擔。

房產,承載著中產幾乎所有的財富夢想與幸福寄託。若房價崩潰,中產夢也就支離破碎。

同樣的味道,同樣的配方。

失業 | 股票——「穩就業」與「在職貧困」

在西方國家,就業,幾乎是中產階級的唯一收入來源,是保住財富、維持中產生活的關鍵。換言之,失業對中產家庭來說打擊是巨大的,長期失業則是致命的。

1929年和2008年,這兩次世界性經濟危機都導致美國大量工人失業,很多中產家庭因沒有收入失去了房子而流離失所。

所以,在「六穩」工作要求中,穩就業排在第一位,甚至在穩金融、穩外貿之前。這足以說明,就業(失業)這個我們曾經不怎麼關注的問題當下甚至將來,都會顯得極為重要。

根據奧肯定律,經濟向下波動,中產階級的失業率則會增加。由於工資具有剛性,如果企業主預期悲觀,一般都會選擇裁員而不是降薪來壓縮成本、規避風險。所以,企業在產能收縮時,極可能引發工薪中產階級失業。

失業率上升,勞動市場供給增加,工資則會進一步下調,如此工薪中產階級為了維持生活和供房貸,在討價還價中處於博弈弱勢方,不得不接受低薪工作。

如此,工薪中產表面上已經「穩就業」,但低薪工作帶來的收入可能不足以維持一個合理的生活質素,至於陷入「在職貧困」。

從就業到失業,再到「在職貧困」,是中產經濟返貧的一條常規路徑。

關注「穩就業」,更要關注「在職貧困」。

股票,是中產階級在房產之後的第二大投資項目。

但是,由於房產幾乎透支了中產兩個家庭(男女雙方)、三代人(祖孫三代)人的財富,能夠投到股票中的資金已經非常有限。

所以,在股票市場中,中產階級只能承擔小散的角色;而西方國家股市主要是機構對決,中產小散的參與資產比例相對較小。

關於小散投資的祕訣,從K線蠟燭圖、《股票大作手回憶錄》到哲學、宗教,從小道消息到芒格演講,中產階級無比勤苦好學但每次都防不勝防、大敗而歸。

股票為什麼10投9.5虧?盈利的原因就一個低買高賣,而虧本的原因則各有各的不同。

其實,中產小散投資股票很難賺錢實際上受經濟規律支配。

由於小散財富少、資金少,財富的邊際傾向要比富人高,投資回報率期望要比富人高,可選擇性降低,因此容易選擇一些風險高的股票,且容易重倉操作,在獲得一定收益率時(未達期望)不願意退出,在虧損時不及時止損,並且試圖頻繁操作增加獲利回合來提高收益率。

受財富邊際傾向規律的支配,不論投資家如何告誡「不要頻繁操作,獲利的機會就這麼幾次」、「及時止損」,不論如何責備自己要吸取教訓,但實際操作中小散很難執行。

所以,中產小散試圖在股票中獲利,實際上是一項抗規律、反人性的艱巨工作。

股票和失業往往具有某種聯動性,股災爆發通常衝擊實體經濟,導致消費縮減、投資減少,進而影響家庭收入和就業的穩定性。有些中產家庭常常同時面臨股票虧損和失業的雙風險。近些年,不少人身邊有些家庭,因炒股失利、先生就業不順而陷入被動,家中女性不得不放棄全職母親的工作,選擇職場就業以填補家用。

稅收 | 社保——「大規模減稅」與功能型財政

公共選擇學派創始人詹姆斯·布坎南認為,關注加稅、減稅、稅率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稅收制度的決策機制。

目前,世界上多數國家都以直接稅為主,包括所得稅、財產稅等,而部分國家執行的是間接稅,比如增值稅。

直接稅,比如財產稅,向富人徵稅得多,然後轉移支付到低收入者,有助於社會公平。而間接稅看起來最公平,不存在「劫富濟貧」,但實際上不利於稅收轉移支付的效率。由於中產階級和低收入者在剛性消費上支出比重大,相當於他們比富人承擔了更高的賦稅收入比。從邊際上來看,中產階級和低收入者承擔了更重的增值稅負擔。

科技企業、知識創新企業、高端服務企業,這些企業上游採購很少,大量的是人員工資、獎金支出,因此找不到足夠的發票進行抵扣,因而承擔了大量的直接稅。創業企業、中小企業、未盈利企業,如果存在大量庫存,這就意味著企業虧損不說,還要背負承重的稅負。

如此,大量在科技企業、知識服務企業以及中小企業就業的中產,以及創業型中產就承擔了比較重的稅務負擔。

在個稅方面,如果只有幾千萬工薪階層,繳納了上萬億的個人所得稅,而所謂的有閑階級的財產稅如房產稅又未開徵,而資本所得、財產轉讓所得、偶然所得徵收20%的稅率低於個稅稅率,那麼就會導致「勞動重稅、資本輕稅」,工薪階層平均稅負較重,造成徵稅不公平。

由於全球化市場,富人財富轉移極為便利,政府一般不敢對富人大規模加稅,擔心富人將資產轉移到海外,因此大量的稅收負擔只能留給「走不了」的中產階級以及中小企業。

很多國家稅收無法支持財政開支,政府不得不通過發放債券、土地貨幣化、財政赤字貨幣化等方式融資,而這種舉債模式帶來更為沉重的負擔,最終也是通過增加中產階級的稅收,或者增加貨幣供應來解決。而不論哪一種方式,中產階級的財富都將受損。問題在於,目前這是一種全球趨勢。

稅收負擔還有一大部分是社保繳納。從社保中折射出來的是,社會保障、醫療、教育等公共產品的不足。如此,中產階級還必須為孩子教育、自己養老與醫療儲蓄,加劇了中產階級的脆弱性。

拉美國家陷入的「中等收入陷阱」,某種程度上是「中產階級陷阱」;歐洲國家近十年的動蕩不安,某種程度上是中產階級的衰落與焦慮。

中產階級羣體的崛起,一度被認為是西方民主政治的勝利,是人類文明社會的結構性走向。然而,在金融化的經濟制度降維打擊下,中產階級坍縮的風險日益加劇。

後記

自從尼德蘭人建立東印度公司以來,尤其是「里根大循環」以來,人類一直處在一個風險性制度創新的巨大慣性勢能之中,縱然明斯基時刻一次次發出殘酷的警告,而我們卻全然不知已長期淪陷在這一制度性泡沫非均衡之中。

倘若正如奧地利學派所認為的「制度是自發形成的」,那麼「雪崩時,沒有一朵雪花是無辜的」。倘若正如西方政治精英所認為的「制度是天才設計的」,那麼我們一直都在一塊大砧板自嗨,亦或是苟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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