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在東倫敦讀書的15歲的貝居姆和她的兩個朋友,蘇坦娜和愛貝斯,去往了蓋機場。她們的家人以為她們只是出門遊玩,沒有想到的是,三個女孩坐上了前往土耳其的飛機,然後從土耳其跨過邊界,來到了敘利亞。

她們要去「伊斯蘭國」。

貝居姆在到達敘利亞之後,很快就根據自己的要求,嫁給了一名荷蘭籍的戰士。在隨後的IS宣傳片中,貝居姆被打造成從西方世界來的新娘,「IS新娘」成為封面人物。據她自己所說,在敘利亞的日子,她負責相夫教子,從沒有為IS做過任何宣傳。

2017年,特朗普宣佈伊斯蘭國被消滅。儘管結論有所爭議,但是日暮西山的IS已經無法保持他們原有的吸引力了。 在從最後一個恐怖分子佔領的村落巴古茲逃出後,貝居姆住進了敘利亞難民營。

在IS的4年,和她一起來到這裡的蘇坦娜已經死亡,愛貝斯則下落不明。她的丈夫也在IS失勢後向庫爾德武裝主導的「敘利亞民主力量」(Syrian Democratic Forces)投降,隨後下落不明。她曾經誕下的兩個孩子,也因為疾病和營養不良而夭折。如今,無法忍受難民營生活的貝居姆想要重回英國,而這時她也正在孕期。

貝居姆並沒有為自己幾年前的決定後悔。接受採訪的時候她說「殺士兵只是自衛,但殺女性和小孩是另一回事。」被問到給那些失去家人的人帶去的痛苦時,她說「這對他們不公平,因為他們沒有襲擊任何人。但是在巴古茲的女性和小孩也沒有。」

已經明確表示支持IS的貝居姆,曾經輕易離開,如今就能輕易回來嗎?在表達想要回國的意願之後,英國內政部表示不接收,下令剝奪她的英國國籍。英國法律規定,不能在會讓公民成為無國籍人士的情況下剝奪國籍,而貝居姆的媽媽持有孟加拉國護照。但是之後孟加拉國表示貝居姆出生在英國,而且從未向孟加拉國申請護照。貝居姆自己也說「從未去過孟加拉,也不會說孟加拉語。」

內政部有權力阻止非英國公民入境,也可以剝奪「危險人士」的英國國籍。內政大臣發表op-ed寫道:「作為內政大臣,我的首要任務是保證國家安全,我不會讓任何事物威脅到這一點。這不是一個基於情感或者同情作出的決定。我們關注的是證據和事實,法律和對國家安全的威脅。」

但是這一決定遭到了廣泛置疑。在貝居姆剛剛離開英國的時候,英國政府曾表示,三名女學生可以重返英國。一些人認為,曾經加入恐怖組織的人,應該回國接受本國法律的審判,用法律手段來判斷其是否犯下罪行。也有人認為,如果內政大臣就可以簡單剝奪一個公民的國籍,那麼這個權力被濫用的風險太大。

是否應該接受「洗心革面」的回頭浪子,這已經成為西方各國一個棘手的問題。

據統計,有超過41,000人外國人前往敘利亞加入IS,到2018年中,有7366人回國。在庫爾德佔領區,有超過900名IS戰士和超過4000民家屬滯留。在美國撤軍後,當地武裝無法守衛關押他們。但是僅有少數國家開始接收他們。

澳大利亞在2015年就立法剝奪加入恐怖組織的人員國籍,同樣因為不能在剝奪其國籍之後讓其成為無國籍人士,法律只在雙重國籍的人身上適用。美國也宣佈不允許在為IS做過宣傳的女性回國。但是這些法律規定都有一定的限制,甚至是道義上的風險,因為這樣的舉措等同於將本國公民甩給了他國。

貝居姆家人展示的內政部信件

如果選擇接收他們回國呢?法國在盧瓦爾河谷建立了去極端化中心,沙特也建立了改造營。在沙特的改造營裏,極端分子有一對一的照顧,學習歷史和哲學的專業人士為他們提供專業知識教學。但是這些回到自己國家的極端分子在改造營中被成功去極端化的比例卻很底。首先,如何定義「極端化」,並沒有現行明確的標準可以定義一個人為極端分子,尤其是那些沒有真正參與恐怖行動的人。其次,如何定義他們已經被「去極端化」又是一個難題。在高昂的費用面前,改造營能起到的作用可以說少之又少。

那麼中間選項,讓在國外犯下罪行的極端分子在國外接受審判呢?東敘利亞庫爾德領導的地區並不是一個國家。美軍撤離後,庫爾德人隨時可能遭遇來自土耳其和阿薩德政權的攻擊。而如果讓他們接受敘利亞法庭審判,法庭正義性則無法得到保證。即便能夠審判,也無處關押。敘利亞監獄的效果「臭名昭著」,相信沒人會認為他們可能幫助極端分子去極端化。可能很多人心裡還會出現一個選項,但是那裡從2008年奧巴馬擔任總統後就沒有增加過任何一個關押犯。

接到通知的貝居姆

讓加入恐怖組織的極端分子回家,需要的不僅僅是一紙政令。警方需要資源來調查,司法部門需要足夠的證據來進行審判。城市需要社區支持來安置他們,社會也需要成熟的心態來迎接曾經對他們的生命,生活,一切造成威脅的人。

沒有任何一個政治家願意為此負責。

貝居姆在幾周前分娩,這個孩子最終也沒有能夠降生在不列顛。不知到如今,她會不會為自己年少的決定而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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