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作家故事”的主人公是美國著名暢銷小說家丹·布朗。他以《達·芬奇密碼》《天使與惡魔》《本源》等小說爲人熟知,其作品長踞《紐約時報》排行榜榜首,是科技與懸疑、藝術與驚悚的完美融合。

從去年十月份起,丹·布朗在線上開闢了Masterclass(大師寫作課),向大衆分享他的寫作經驗。本期文章也與寫作有關,作家以風趣的口吻,追溯了自己寫作的源頭——父親是數學老師、母親是管風琴手的特殊成長環境曾給他帶來不少內心的矛盾和思索,再到後來,寫作成了他對於世界的好奇心的安放之地。

當我坐下來開始寫作的時候,我不會問自己:“我要說點什麼呢?”……而是問自己:“我想要弄清楚什麼?”……而答案往往出乎我的意料。

——丹·布朗

我是如何開始寫作的

文 | 丹·布朗

五歲的時候,在母親的幫助下,我寫作並出版了人生中的第一本書。她用打字機幫我打出來。我們只印了一本(硬紙板封面,雙孔穿孔裝訂)。我把這本書叫作:《長頸鹿、豬和着了火的褲子》。

2018年,丹·布朗首次訪問中國大陸,在上海圖書館的演講中,他聊起了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出版物”

這本書講了三個小夥伴的故事,其實非常傻,但是我從此卻迷上了寫作。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我從沒有停止過寫作。而今,經過多年練習(再加一些好運氣),我成了一名專職寫作者,我對此感到非常欣慰。

聽我說了這些,一些年輕的寫作者和讀者可能會問:我是如何從一名寫作新手,成爲一名職業作家的?

好吧,對我來說,這一切都源於一個悖論, 也就是說,一件讓我感到非常困惑和矛盾的事情……一件對我來說完全想不通的事情。

你們猜對了……我的父母。

青年時的丹·布朗和家人

我小時候,母親是地方教堂的風琴手和合唱班指揮,這也就意味着禮拜天早上是一定要去做禮拜的。我對教堂沒什麼興趣,但我喜歡音樂,喜歡人羣,而且非常喜歡那裏免費提供的甜甜圈。

作爲一個小孩子,那些在禮拜堂裏度過的時光對我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怎麼不會呢?教堂是一個非常強有力的地方:洪亮的管風琴奏樂、充滿激情的佈道、教堂大鐘的鳴響以及聖誕慶典的燭光。

每到夏季,我們家人一起住在白山上的一個小屋裏。白山坐落在一片靜謐的湖上。我的母親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與其去山頂上的教堂,我們還不如自己做家庭禮拜,把我們自己的教堂——我們周圍漂亮的林地當成“禮拜堂”。

於是,禮拜天早晨,父母、姐姐、小弟弟還有我一起坐進兩隻獨木舟,劃槳來到湖上一個荒僻的地方,把兩條船系在一起,作爲一個家庭小屋漂浮在湖中。我們朗讀《聖經》,唱讚美詩,並感恩上帝的賜福。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好主意。

童年時的丹·布朗和他的愛犬

問題是我已經十歲了——這些家庭禮拜對我來說真是無聊至極!沒有管風琴,沒有合唱班,最要命的是,沒有甜甜圈。

所以,一個禮拜天清晨,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就很不情願。我躺在被子裏,向上帝祈禱,我問他如何讓那無法忍受的漂浮禮拜儀式變得不那麼無聊。上帝對我說:

“帶一根釣魚竿吧。”

這對我來說真是個明智的選擇,但是我的母親覺得在做禮拜的時候釣魚是“對上帝不敬”。我聰明地反駁道,如果上帝不想讓我釣魚,那他就不會把魚創造得那麼美味。

這場爭論我還是輸了。

因爲母親最後告訴我,禮拜天是不能釣魚的,因爲禮拜天是休息日。我後來還引用了“休息日”這一說,在回來的路上拒絕划船。

你們現在對我虔誠的母親有了那麼一點大致印象了吧。

我就這樣在我母親的精神影響下慢慢長大了,我的父親,對於他所熱愛的以及他的信仰也同樣專注而充滿熱情,事實上,更科學。我父親是一名數學老師,同時也是數學教材的編寫者,他也尊崇周圍世界的美麗和威嚴,但完全是從另一個不同的角度來觀察的。

丹·布朗和父親

我十幾歲的時候,他會在夜裏帶我出去。我們看着天空中千千萬萬顆星星,我們聊空間,聊宇宙,聊無窮的概念。我們都覺得,無窮,是無法想象的……然而,如果宇宙不是無窮的,那宇宙的邊緣又會是怎樣的呢?空間裏一個巨大的磚牆嗎?上面是不是還有個標誌寫着:前方無物?(作爲一個小孩子,諸如這樣的想法會讓我激動得睡不着覺。)

然後,還有數學。無處不在的……數學。

晚飯的時候,小胡蘿蔔是教我們學習圓錐曲線的好道具。一切取決於胡蘿蔔是怎麼切開的,橫着切,可以是圓形或橢圓,還可以切出拋物線呢,如果刀法夠好,甚至可以把胡蘿蔔切成聖盃狀——雙曲線。

當然,我們訂了披薩的時候,父親就會喊我們圍着大大的披薩派(圓周率那個派——π),教我們弧度、直徑和圓的面積。父親非常熱愛數學,他一共編寫了十幾本數學教科書,在世界各地都有使用。翻開你的數學書看一看——很有可能就是父親理查德·布朗寫的。

所以……你們可以看到,我生活在一個非常奇怪的家庭,既教我宗教又教我科學。即便如此,我還是在這兩個世界中活得非常開心。

至少,有那麼一段時間……

後來我漸漸成熟——到了十三歲,這個無所不知的年齡——這個時候,我開始意識到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有着各種各樣的矛盾。《聖經》說上帝在七天內創造了宇宙,可是在學校我學到的卻是“宇宙大爆炸理論”。《聖經》說上帝創造了亞當、夏娃和所有動物,但是我來到波士頓科學博物館,看到了各種各樣的化石,聽到的卻是一切是如何進化而來的。

後來,我問一個牧師,我該如何來協調這種矛盾。實際上,我是這樣問的:“哪種說法對呢?”

這個牧師卻說:“好孩子是不會問這個問題的。”

哎。

好吧,好孩子可能不會問問題……可是我會問。

而且我的父母鼓勵我要不停地去問……問問題……再問問題。我確實也是這樣做的。

對我來說,“問問題”這種簡單的行爲成了我寫作生涯的開始。懵懂與好奇,讓我開始寫一些故事,這成了我探索未知的一種方式……關於人類,關於宗教,關於科學,以及我們所生活的世界。

我鼓勵你們每個人都去問問題——不一定是關於科學或宗教的,可以問你們想不通的任何問題。這些都是寫作或閱讀的美好體驗。當我坐下來開始寫作的時候,我不會問自己:“我要說點什麼呢?”……而是問自己:“我想要弄清楚什麼?”

而答案往往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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