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開篇即說:“道可道,非常道。”既然道不能用語言來表達,那麼人們是否只能對道保持沉默呢?事實並非如此。從老子、莊子到歷代哲人,都對不可說的道作了許多言說。因而,有人提出疑問:“大家都說《老子》是講‘道’的,而大家又都說老子認爲‘永恆的道’是說不出來的。那麼,《老子》一書究竟是在講什麼?是在講‘不永恆的道’,還是在講‘說不出來的道’?如果是前者,又何必去講它?如果是後者,《老子》怎麼又能把‘說不出來的道’給說出來了呢?”這是一種鑽牛角尖式的“直線思維”。其實,古人早就認識到“說不可說之道”自相矛盾,但是他們並不想去消解這一矛盾。因爲,在古人看來,“說不可說之道”是人們在認識道的過程中必須面對的一個悖論。北宋學者蘇轍即指出:“道非言說,亦不離言說。”章安也說:“道固不可以言傳也,道固不可以旨喻也,求夫言跡之間,固非所以得道。然舍夫言跡,則道又不可得而形容。”可見,對於道與言的關係必須作辯證的理解。一方面,任何語言都只是對道的一種有限的陳述,而無法表達道的無限的意義,正如王雱所說的那樣:“雖聖人之言,常在其一曲”。這樣,語言對道就有一種遮蔽的作用,即以對道的某一方面的闡述,遮蔽了道的其他方面。爲了防止對道的片面理解,必須強調道不可說。另一方面,“道非言無以致顯”。領悟了道的人,如果想要表達出他所領悟的道,就必須用語言來象徵性地對道進行描述。言說雖然不能完全表達道的意義,但終歸對道有所指示,聽此言說的人,也可能透過此言說對道有所領悟。因此,“問題不在於要不要言說,問題在於言說道的人是否對道真有所悟;問題也不在於言說不可說的道,問題在於聽此言說的人能否得道忘言,由有限的言說去領悟那無限的道意。”(文/尹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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