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崇大學   單人房宿舍區  1207室

 

鄭藝琳送了崔俞娜回去音樂系大樓---那呆萌說要跟鄭恩地在STUDIO挑燈夜戰；她再度回去金素晶的房間。

 

回到1207室，只見金素晶把雙人的牀鋪鋪好: 單人房的牀比雙人房的略大，足夠二人同時睡下。

 

鄭藝琳倒是一愣: “姐姐，我睡地下便可以了。” 她不想金素晶因為太過擠逼的關係而睡得不好，畢竟鄭藝琳過來陪金素晶就是想她睡得安穩----今夜是滿月。

 

瞭解鄭藝琳心事的金素晶笑了一笑， “不要緊。姐姐身子纖瘦嘛。快點去洗澡吧。明天你還要上課。”

 

聞言，鄭藝琳乖巧的點頭；拿著睡衣走進淋浴間。

 

 

過了好一會兒，洗完澡後的鄭藝琳，從浴室走出來；卻發現金素晶沒有等她，便沉沉睡下。

 

鄭藝琳心想，素晶姐姐這段時間不是工作便是上課，再來便是照顧俞娜；加上前陣子再遇金藝媛，想必身心俱疲吧….

 

她擦乾頭髮，躡手躡腳的走到金素晶身邊的空位躺下。

 

感受著金素晶的體溫，鄭藝琳卻想起自己和她那一段同甘共苦的日子-----

 

那是她自懂事以來最深刻的回憶。

 

 

十六歲  初三升上高一的那一年。

 

自有記憶以來，鄭藝琳便一直待在孤兒院。在她的成長過程中，和她聯繫最深的，除了孤兒院的院長修女之後，便是和她同樣出世後不久便被父母遺在孤兒院的俞定延。

 

雖然一樣在孤兒院長大，但俞定延和鄭藝琳的性格迴異；若說前者是在利用感情來武裝自己，那麼鄭藝琳就是燃燒生命每一份精力去迎接挑戰。

 

由小到大，她為了不讓人擔心，很少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直至遇上了她生命中一個不可缺少的存在。

 

從孤兒院離開之後，俞定延找了一間包食宿的酒吧，學習調酒的技巧；

鄭藝琳找了一個殘舊又治安不太好的公寓住下來，然後便當起學廚、侍應，開始半工讀的日子。

 

其實孤兒院沒有要求孩子們十六歲便要離開，但鄭藝琳和俞定延都認為，既然她們都已經是半熟成年的階段，可以去兼職打工，賺取生活費；這樣亦可以減輕孤兒院的負擔。

 

雖然上班是十分辛苦，但能夠透過勞力去賺取每一分金錢的感覺很好。

 

而鄭藝琳搬進公寓的不久之後，她隔壁又多了一個鄰居----一個年紀和自已差不多的女生。

 

這可是十分罕見的事: 因為這公寓龍蛇混雜，中年大叔、死亡搖滾樂隊成員甚至疑似不法份子都居住在此，所以這兒一向不是單身女生的首選。

 

“我叫金素晶，95年生。” 女生第一天搬進來，便如此向鄭藝琳自我介紹。

 

金素晶的氣質完全和這兒格格不入----她那份溫柔而帶點貴氣的氣質，加上行為舉止優雅；倒不如說她像是個誤入平民區的貴族。

 

“你好，素晶XI。我叫鄭藝琳，96年生。”鄭藝琳雖然是孤兒，但她的教養甚好。

“叫我素晶姐姐吧。” 金素晶親切的一笑。

 

這一笑，讓鄭藝琳覺得看到了繁花盛放的美景。

 

之後二人便當起守望相助的鄰居。

 

雖然二人住處相鄰，鄭藝琳對於金素晶的認知僅限於: 這個姐姐就讀市內另一所比較普通，學費更便宜的高中，同樣的都是要打工賺取生活費；不過她是當平面模特兒，只要是有邀約，即使酬勞多微薄她都會做。

 

至於金素晶的家庭，她沒有提起；鄭藝琳沒有刻意去問。

 

她和她的交流僅於早上上學時那句 ‘早安’，還有鄭藝琳有時晚餐煮多了，送去給沒時間喫飯的金素晶時，她那句 ‘謝謝’，便沒有更多了。

 

 

直至，那一個月圓的晚上-----

 

剛從某餐廳打完工回來的鄭藝琳，完成梳洗後；準備就寢之際；她聽到隔壁的金素晶痛徹心肺的撕吼-----這個公寓的牆壁很薄，有時音樂開得大聲一點也會讓鄰居聽到。

 

“不要…..不要!!!母親!!!” 金素晶叫得十分凌厲。

聽得十分清楚的鄭藝琳，立即跑到隔壁敲門: “素晶姐姐!! 是我!! 藝琳!!” 但對方似乎沒有聽到。

 

一向大力著稱的鄭藝琳一急之下，直接踢斷門把，衝進房中；她看到躺在牀上的金素晶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冷汗涔涔；似是在夢魘之中。

 

“素晶姐姐!!” 鄭藝琳用力搖醒金素晶。

 

本在睡夢中的金素晶雙目猛地睜大，然後彈起身來；大口喘氣，看來還未平復過來。

 

“素晶姐姐…你沒事嗎?” 鄭藝琳擔心的看著金素晶。

 

金素晶回她一個蒼白的笑容， “我沒事，發惡夢而已….” 她拭去額上的冷汗。 “我嚇壞你吧?藝琳?”

 

鄭藝琳搖搖頭: “沒有。但是姐姐，上個月你也是這樣子…而且平日你也有夢囈的習慣….你似乎睡得不甚安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牆之隔的她，總是能聽到對方每晚凌厲程度不一的夢囈。

 

金素晶複雜的瞟了鄭藝琳一眼，本想含糊過去；但看到對方眸底真摯的擔憂，還有滿滿的關心，讓疲累的她首次卸下了防備，徐徐說起自己的事。

 

她說-----

 

她是私生女。

 

她的父親是城中有名的富豪世家的家主。

 

她的母親是一個普通的教師，卻是偶爾遇見了她的父親，並愛上了他；但是之後才發現對方已經早有婚約。

 

她和母親曾被帶回那個豪門住了一段日子。

 

但是為了她的未來，也因為忍受不了這樣的愛情；她的母親帶她離開了父親的家，但同一時間也患上了精神病。

 

她的母親住在療養院好一段日子，她一直打工去賺醫藥費；然而，她的母親在三個月前，走上自我毀滅的路。

 

之後，她便不停陷入血色的夢魘。

 

而她的父親卻一直追蹤她，所以她便東躲西藏；因為她原諒不了父親傷害母親。

 

鄭藝琳永遠不會忘記金素晶說著此事時，眸底那愛恨交纏，複雜混亂的痛楚；她訴說往事時，手指發白，捏著鄭藝琳的手臂；似是承受著那極大的痛楚。

 

也許感受到對方那哀慟的情緒，鄭藝琳也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她說------

 

她是孤兒。

 

她的父母在她滿月之後不久便把她扔在孤兒院。

 

她很羨慕擁有父母的人。

 

她一直都是一人奮鬥，身邊只得一個同樣都是孤兒的好友。

 

她不怕辛苦，只是希望身邊的人快樂和不要為她擔心；所以便努力的生活，自己硬撐一切。

 

聽到這兒，金素晶憐惜的輕撫鄭藝琳那帶著活力笑容的小臉；她說了一句: “藝琳辛苦你了….你不用撐著，有我有這兒；我和你一起承擔。” 也許是同病相憐，她對這女生心生憐愛。

 

鄭藝琳眼泛淚光，用手抓著金素晶的手，給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姐姐都是一樣。”

 

在痛苦的邊緣，她們遇見了彼此。

 

而在之後的日子，金素晶和鄭藝琳的生活開始重疊了。

 

為了節省住宿費，鄭藝琳建議金素晶搬進她的房間。

 

白天，她們各自到學校上學；金素晶知道自己不是在崇希高中此等名校唸書，所以比起任何人還要努力，她希望考上清崇的心理系。

 

下課之後，鄭藝琳去餐廳當侍應，又去某些公司當文員；順便偷偷學習管理技巧。而金素晶便接下不同的工作，平面海報、廣告、音樂錄像等等，只要有錢便去做。

 

晚上，她們回到公寓，一同做飯，然後溫習。有時候鄭藝琳較早回來；便會從平時省喫省用的預算上，抽取一點出來，給金素晶煮些補身食品。 而金素晶亦會特意在外頭帶些由顧客送來的好喫的東西給鄭藝琳-----記掛著鄭藝琳的她，總是不捨得自己享用。

 

在鄭藝琳的陪伴下，金素晶陷入夢魘的情況減少了許多；慢慢地，只在月圓之夜發生；即使陷入了，鄭藝琳也會一直擁著她，直至她能入睡為止。

 

金素晶有時候想過，究竟二人的關係是否愛情? 但是 ‘愛’這個字對她倆而言，太過沉重----在這種時刻，她們有這般的資格嗎? 她們能給對方幸福?

 

金素晶連自己的命運也掌握不了---她的父親仍在追蹤她，或者該說；早已找到她，但仍未出手做些什麼而已。

 

但唯一一點可以肯定，金素晶喜歡鄭藝琳。不但喜歡她的性格，喜歡她的陪伴；更喜歡她的一切。

 

金素晶喜歡鄭藝琳。

 

同樣的問題，鄭藝琳也有想過。身為孤兒的她，對 ‘愛’ 這字也感到不能負擔；生活的挑戰已經夠艱苦，還要花心思去談戀愛?

 

但鄭藝琳也喜歡金素晶。她是她這十六年來唯一會用心對待的一個人。

 

 

 

鄭藝琳十七歲的生日，金素晶只跟她說一句說: “藝琳，我們在一起吧。”

 

我們在一起。連'愛’ 這字也不敢說不出來。

 

她們不是已經在一起嗎?

 

她和金素晶之間，關係已經是親密得不可分離。牽手，擁抱；甚至親吻，一切屬於情侶的事，她們都有做過。

 

其實是否代表二人已經是情侶?

 

鄭藝琳沒有答應，或者拒絕；於她而言，她和金素晶早已在一起。

 

 

這一年，她上了高二。金素晶上了高三。

這一年，也是一早拋棄她的父母找回她的那一年。

 

對於父母，她沒有多大感覺。所以當雙親前來認領她時，鄭藝琳沒有感到多大喜悅。

 

鄭藝琳不計較父母為何要拋棄她，也不打算回到他們的家；因為一切再追究也沒有用了。

 

她只想和金素晶待在一起。

 

但是始終血濃於水，鄭藝琳即使沒有搬回父母那處，她也是他們的孩子；所以她不時回去探望。

 

可是，命運一點也不放過捉弄鄭藝琳。

 

在某次回家，鄭藝琳打開家門，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父母那充滿內疚但依舊溫暖的迎接，而是一片血色的情景。

 

警察說，鄭氏夫婦是被劫殺的。但鄭藝琳一點也不信----家裏什麼財物也沒被劫走。

 

由事情發生到鄭藝琳的父母遺體火葬的一刻，鄭藝琳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跟父母關係疏離的她，此等儀式根本是公式行事。

 

直至神色蒼白的金素晶跟她說: “藝琳，我不能待在你身邊。” 鄭藝琳才飆出熱淚。

 

“為什麼?”

“因為跟我在一起，你會死的。我父親就是這種人，會逐步摧毀我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不怕。姐姐你也不要把責任摟上身。”

“我怕。我怕你滿身是血，倒在我面前。這樣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我會跟著你去。”

 

就算到了此刻，金素晶也沒有說愛；但這種生死誓言，卻透露出她對鄭藝琳的深情。

 

你不愛一個人的話，不會說這種’伴隨她去’的話語。

 

為了不讓金素晶因而自毀，鄭藝琳做了決定。

 

鄭藝琳讓金素晶離開，因為她愛她。

 

金素晶選擇離開，都是同一原因。

 

這算是分手嗎? 二人從來沒有給予對方官方的名份。

 

這不算是分手嗎? 她們的愛卻是沒辦法用其他方式去解釋。

 

 

之後，搬到別處的金素晶最終都是給自家父親威脅，要她繼續使用金家的特權，活在金家的權力之下；金正泰就是要她知道金素晶是屬於金家的。

 

金素晶縱然不想，也逼著接受父親的 ‘恩惠’。

 

沒法完全反抗是因為有所顧忌----她為著鄭藝琳，只能在其他地方反抗。

 

同時，她受到崔俞娜家的委託: 崔家母親是她母親的世交，當起了崔俞娜的監護人和照料者。

 

自此，金素晶身邊多了一個崔俞娜。

 

得知這個消息的鄭藝琳，沒有多說什麼；她只跟金素晶說: “如果需要我的幫忙。素晶姐姐你便跟我說吧。”

 

因此，在鄭藝琳上高三，金素晶升上大學的那一年，金素晶安排了她到那一幢六層公寓居住；就是希望鄭藝琳幫忙照顧崔俞娜。

 

這是一種自私嗎? 也許是吧。

 

要鄭藝琳幫忙自己看管另一個女生，而且對這女生，金素晶帶有特別情感；這是置鄭藝琳於何地?

 

但是金素晶就是不希望鄭藝琳就這樣在自己的生活消失，這也是她介紹她到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所開的RED VELVET工作的原因。

 

然而她沒有料到的是，在照顧崔俞娜的過程中，鄭藝琳的情感也產生變化----這又是另一個故事。

 

雖然金素晶和鄭藝琳二人沒有住在一起，但她們之間那份感情仍然若有似無的存在著。

 

鄭藝琳依然關心金素晶，金素晶還是牽掛著鄭藝琳。

 

她們之間卻還夾了一個崔俞娜。

 

金素晶，鄭藝琳和崔俞娜。

 

三人纏成一個結。

 

而金素晶和鄭藝琳，卻是欲斷難斷。

 

矛盾。

 

 

想著過去的事，鄭藝琳在回憶的伴隨下，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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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室

 

送走前來補習的孫珠妍，以及弄了好幾瓶蜂蜜柚子茶的黃恩妃把房間重新收拾了一遍----她家姐姐最不會便是整理房間。

 

花了一頓工夫，黃恩妃拍拍手上的灰塵；抬頭望向時鐘，上面顯示著12:30 AM。

 

丁恩妃還沒有回來，看來今夜應該又要作戰至凌晨吧。

 

黃恩妃眸光黯了一下，她抓起白色耳機戴上；然後把自己塞到房間的角落，雙手抱膝的坐著。

 

這個姿態其實由她童年開始已經養成，即使長大之後；黃恩妃在人前人後保持這種姿勢。

 

心理學而言，這種是一個防備姿態。

 

耳邊傳來節拍強勁的音樂，黃恩妃卻心如止水；閉上雙眼，思緒飄回過去。

 

 

N市某一個小區。

 

一個女嬰在醫院哇哇落地。

 

“太好了。恭喜你呀善喜。” 丁媽媽抱著才一歲大的丁恩妃，跟黃媽媽道賀----她剛剛誕下一個女嬰。

“謝謝你….唉….但是這孩子的父親卻是早亡….我一個女人不知如何才能把這小東西拉扯長大!家裏還有奶奶呢。” 黃媽媽抱著剛出生的嬰孩，滿臉擔憂。

“不用擔心! 我看這個孩子一副聰明相，一定不用你的擔心! 而且我們也會幫你呀!” 自從黃媽媽在一年前搬到這市，住在她對面的丁媽媽便成為她的好友；認識時間雖淺，但二人情誼深厚。

“希望如此吧….”

“對了，你打算替孩子改什麼名字?”

“….就跟你家的恩妃同名吧! 你看這小傢伙一看到恩妃便不哭呢。” 黃媽媽笑著說，而本來在她懷中號啕大哭的嬰兒果然丁媽媽抱著丁恩妃湊近時，立即止住哭聲。

 

而一歲的丁恩妃卻也好奇的捉住她面前的小嬰兒的小手。

 

“恩妃與恩妃…感覺也滿好!”

 

“我看這二人的緣份深厚，可能是命中註定要待在一起呢!”

 

丁恩妃與黃恩妃，由名字開始便相連的二人。

 

 

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但是，黃媽媽卻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因為黃恩妃這孩子的成長，著實有點古怪。

 

一般而言，小孩子到了二至三歲便會開始牙牙學語，懂得單字；可是黃恩妃卻是到了三歲也不曾開口說話，而且也不像同齡人的活潑，只是坐在一角看著其他人。

 

不過她在其他方面能力超乎想像。例如在寫字，畫圖和閱讀等等這些層面，黃恩妃的學習速度比起一般小孩還要快。

 

但黃恩妃就是不說話。

 

黃媽媽也帶過黃恩妃看過不少醫生，但醫生們也只說她的言語功能沒有問題，就是不會開口說話。

 

帶著四歲的丁恩妃過來黃家串門子的丁媽媽，看著自家女兒逗著黃恩妃玩積木；而黃恩妃則是坐在一旁，睜著圓滾滾的眼睛，望著姐姐；但也就沒有其他反應。

 

她開解黃媽媽道: “我看小恩妃也只是不說話而已。你看看她；在其他方面卻是比一般小孩強呀! 還沒有上幼兒園，小恩妃懂得看我家恩妃的圖書! 搞不好是天才呢!”

 

“天才?不要讓人家當作古怪的人，我便謝天謝地了。不了，我明天帶她去做更詳細的檢查吧。”

 

經過周密的檢查後，果真如同丁媽媽所說；黃恩妃的智力比常人高，而且是萬中挑一的那種。

 

“好好培養她吧。她會在各個領域有出色的表現。”醫生如是說。

 

但對於這個消息，黃媽媽感到的不是驚喜，而是憂慮。

 

 

和丁媽媽坐在庭院中，黃媽媽看著丁恩妃活潑的拍著皮球，而黃恩妃則是雙手抱膝的坐在一旁觀看的情景；不由得輕嘆一口氣: “要是我家恩妃和你家恩妃一樣，這樣活潑便好了；她這個樣子哪像天才呀?....而且我們也沒有什麼閒錢去培養恩妃呀…”獨力支持整個家的黃媽媽感到十分疲累。

 

“不如讓小恩妃跟我家大恩妃一起上幼兒園?反正她也到了入學年齡，而且有我家大恩妃在，小恩妃應該會比較容易適應吧??而且她也能和同年的小孩一同玩耍呢! 想必這會讓她開口說話。”

 

就這樣，黃恩妃便跟著丁恩妃上幼兒園。

 

本來丁媽媽這建議不錯，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 黃恩妃除了丁恩妃之外，對其他人還是一貫的防備。

 

上課時，黃恩妃坐在課室的大後方，只是看著一本又一本圖書。她既不說話；也不加入孩子們的圈子----連老師也拿她沒辦法。

 

對她而言，老師所教的東西實在太簡單；簡單得不像是會在她的世界存在的事物。

 

黃恩妃的腦袋，像是存在另一個宇宙，浩瀚無際。

 

小息時，她便跟丁恩妃身後兩步，眼睛滴溜溜跟著這個姐姐打轉。

 

值得慶幸是，丁恩妃從來沒有把黃恩妃當作拖油瓶。不知為何，可能是真的見證黃恩妃出生的關係，自懂事起，丁恩妃十分照顧黃恩妃。

 

在丁恩妃的巧妙帶領下，黃恩妃雖然還是不開口說話，但也和其他小孩有所交流。

 

對黃恩妃而言，幼年的一切都是丁恩妃給予的。

 

 

這種生活，到了黃恩妃入讀小一那年，出現了變化。

 

黃媽媽將黃奶奶和黃恩妃扔在N市，改嫁了一個富商。

 

她留了一張字條給黃恩妃和丁媽媽。上面寫著: “對不起，我還是忍受不了這樣生活。

 

丁媽媽雖然難過，但也明白友人的難處: 帶著老人和小孩生活，並不是易事。然而她更擔心黃恩妃，聽她家奶奶說；黃恩妃除了喫飯洗澡，便把自己關在房中，一聲不吭的，連奶奶都不許進內。

 

而從母親身上得知此事的丁恩妃，也同樣擔心那個小孩；她便跟母親說: “媽媽，讓我去看看小恩妃吧。”

 

如同往常的，丁恩妃走到黃宅；跟黃奶奶打了招呼後；走到黃恩妃的房間門前敲門，推門進內。

 

房中一片黑暗，丁恩妃看見黃恩妃小小的身影塞在角落；她如同以往般，雙手抱膝，埋頭於膝蓋之上。

 

不用探問，年紀小小的丁恩妃也感受到黃恩妃身上那股陰暗的情緒: 孤單、清冷和寂寞---她是唯一一個能解讀黃恩妃情緒的人。

 

此刻的黃恩妃在自己的世界掙扎，她身處於一個孤冷的黢黑空間之中: 自小留在屬於自己的世界的黃恩妃，沒人理解；她也不會跟別人說她的想法，因為無人明白。

 

而母親和奶奶是她唯一相依的親人，雖然她倆也不懂自己的腦袋想什麼；但是始終都是血脈相連的，如今卻給其中一人拋棄。

 

這讓這個天才更走不出自己的死衚衕之中。

 

丁恩妃沒有刻意走近黃恩妃，她站在那孩子身前大約五步距離；深吸一口氣，然後向她伸手，漾起溫暖的笑意: “恩妃呀，別怕。姐姐在這兒。”

 

聽到姐姐的叫喚，黃恩妃從膝蓋抬頭，露出靈動的雙眼；眸底的情緒依舊清冷。

 

“恩妃呀。姐姐在這兒。我來陪你了。”丁恩妃一聲又一聲的溫柔叫喚，像是一顆顆小石子落在黃恩妃冰冷的心湖之中，泛起漣漪。

 

而即使在黑暗之中，丁恩妃的笑容儼如漆黑中的星空，特別的明亮。

 

看到黃恩妃的動靜，丁恩妃緩緩的走到這孩子的跟前，跪下；然後雙手環抱著她: “恩妃乖乖….姐姐在這兒。”

 

給丁恩妃溫暖的柔情包裹著，黃恩妃那冰冷的一角也崩塌了，融化了；自嬰孩時期之後不曾哭過的她，淚水迅速湧出；瘦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顯示著她的哀傷。

 

丁恩妃只是輕柔的拍著黃恩妃的背。

 

那一刻起，丁恩妃成了黃恩妃在黑暗中明亮的光芒。

 

 

 

縱然生活發生鉅變，日子還要過的。

 

上了小學的黃恩妃依舊不曾開口說話，而經過丁家的交涉；學校老師都表示瞭解。

 

加上黃恩妃這個孩子天資當真與眾不同------才上小一的她；便已經懂得整個小學課程的知識。

 

不過丁爸爸認為這階段還是讓黃恩妃一步一步學習，所以便沒有讓她跳級。

 

孩子的童年應該要好好享受。

 

但是過於出眾的才能卻會招人妒忌。

 

很快地，黃恩妃優異的成績和漂亮的外貌，令到同班同學都各種妒忌羨慕，甚至怨恨；而她不曾開口說話的問題，更成為同學們嘲笑的話題。

 

於是，在老師未能察覺的情況下，欺凌、痛打，便發生在黃恩妃身上。

 

但是她卻沒有反擊----老樣子，黃恩妃在校園一角被欺凌時，都是抱著雙膝，默不作聲。

 

直到有一天，從小二的班房走下來的丁恩妃想要找黃恩妃時，才發現那孩子早已被打得傷痕累累。

 

“住手!!”稚嫩的童音帶著憤怒，丁恩妃發現欺負黃恩妃的不只她同班同學，還有其他級別的學生。

“你憑什麼叫我們住手! 這個黃恩妃是怪物，又不會說話；只懂寫些奇怪符號，裝著自己很懂似的! 我早就看她不順眼!”帶頭的高大小學生嗤笑，繼續拉扯黃恩妃的長髮。

 

丁恩妃氣不過來，想要拉開那小學生，卻被對方推倒了；手肘還被地上的小石子割破了。

 

此刻，黃恩妃從原有姿勢移動了，她說了出世以來第一句說話: “姐姐!”清脆的童音帶著怒意。 “不許傷害姐姐!” 然後她便撲過去抓著那小學生來打。

 

眾人嚇壞了，不但給黃恩妃那如幼獸的反擊嚇倒；便因她的首次說話。

 

丁恩妃也愣住了: 這麼多年來，她也是首次聽到黃恩妃的聲音。

 

很快地，老師趕來制止了這場風波，將幾個欺凌黃恩妃的學生帶走。

 

然後黃恩妃立即上前扶起丁恩妃。

 

“恩妃….”丁恩妃不知說什麼好。

“姐姐….對不起….嗚哇…..” 清冷的黃恩妃竟然哭了起來。

“別哭呀!!” 丁恩妃手忙腳亂的替孩子拭掉眼淚。 “我沒事!”

“姐姐….以後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黃恩妃眼睛紅紅的，但眼神異常堅定。

 

從未開口說話的黃恩妃，首三句都是關於丁恩妃的。

 

而童年的承諾，就在當時深深的刻在黃恩妃的心板上。

 

 

光蔭荏苒。

 

轉眼間，黃恩妃快要上初中了。

 

這些年來，她和奶奶相依為命；但在丁家的照料和幫忙下，加上她母親定期寄錢回來，日子還是過得不錯----

 

而這段期間，黃恩妃開始去舞蹈班學習舞藝: 這是丁媽媽的意思，她希望黃恩妃可以培養多點興趣-----丁恩妃也被她送去學習彈鋼琴。

 

意想不到的是，黃恩妃的確對舞蹈產生興趣，而她在舞蹈上擁有絕對的才華洋溢。

 

這歸功於 她那‘擁有自己世界’的意識。

 

透過舞蹈，黃恩妃把她腦袋中那個不屬於俗世之世界的一切東西化為動作，加上天生的空間感，以及想像力；她的舞蹈能力比起任何一個同齡人還要好，還要特別，甚至超越年齡比她大五年的人。

 

“十代舞蹈天才” 這個稱號就是賦予在當時只有十歲的黃恩妃身上。

 

 

這天，剛比賽完畢的她又跑去在家附近的小山丘的那棵櫻花樹那兒。

 

說到這棵櫻花樹，算是二人的祕密基地。

 

自黃恩妃升上小一起，每天放學之後，丁恩妃會帶著黃恩妃到櫻花樹那兒玩耍，聊天；或者是靜靜的看日落。

 

花開花落之間，這樹見証著這兩個孩子的成長。

 

跑到櫻花樹下，黃恩妃看到早已等待著的丁恩妃，她一下子便撲到丁恩妃的懷中: “姐姐，我又拿到獎杯了!” 明明和丁恩妃一樣高了，她還是愛這樣子撲到姐姐那處。

 

每次練習完畢，或者比賽完成後；丁恩妃也一定會在這樹下等待黃恩妃。

 

“我們恩妃真棒!” 丁恩妃輕撫孩子的臉龐，真心替她高興。

“這個獎杯送你吧!”

“哎一古，我的書櫃也是堆滿你的獎杯了! 媽媽說快要堆不下了!”

“那是我送給姐姐的禮物嘛!” 把每一個榮耀都帶回去給姐姐，是黃恩妃跳舞的其中一個動力。

“傻孩子….” 丁恩妃看了看手錶。 “噢…恩妃呀，姐姐要走了!”

“姐姐要去哪兒?”黃恩妃著急的問。

“有位男同學約了我去看電影。” 丁恩妃臉色微赧----漂亮可愛的她，一直都是班上男生的追求對象。 “快點回家去吧。我走了!” 然後便衝下山去了。

 

當下，目送著丁恩妃背影的黃恩妃眸色一黯，她撫了撫左心房；那兒有點不舒服，同時有點惱怒；也有不開心的感覺。

 

她首次覺得丁恩妃遠離了自己的世界。

 

 

當晚，看完電影的丁恩妃只肯讓男同學送到街口---也是避免給父母責罵。

 

她拐進一個路口，突地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黃恩妃，她坐在日常回家必經的那個轉角位，雙手抱膝；在路燈的照射下，她的身影特別寂寥。

 

“恩妃….?你為什麼在這兒?” 丁恩妃微詫。

“我在等姐姐。” 黃恩妃直白的回答。

 

丁恩妃的內心重重的抽動: 她想不到這孩子會這樣想著自己。

 

 

“我們回家去吧。” 丁恩妃伸出了手，牽起孩子的手，二人一同回家。

 

擁有一個肯想著自己的人，這是一件多麼值得感激的事。

 

 

時光不斷向前推進，眨眼間丁恩妃準備上高一。

 

為著考上清崇大學的心理系；丁恩妃決定前往T市升學。

 

就在那一棵的櫻花樹下，丁恩妃跟升上初三的黃恩妃說了這個決定。

 

“孩子呀，姐姐要到T市升學去。”

 

她一直擔心這個孩子會鬧脾氣----這些年來黃恩妃只要涉及有關丁恩妃的事，都會有一種異常的執拗，而且還是不輕易妥協的那種。

 

反常地，這次黃恩妃沒有說什麼，她只是微微頷首；說道: “只是是姐姐你所想的。我一定會支持。”

 

丁恩妃雖感奇怪，但也鬆一口氣；起碼她不用花一頓工夫去安撫這孩子。

 

其實，黃恩妃之所以有著不同往常的回應，是因為某次她倆之間談論起愛情的話題。

 

有次黃恩妃在自己房間和丁恩妃溫習時，有意無意問起丁恩妃: “什麼是愛?”

 

“愛嘛….就是看見那人時會很快樂，很想和他在一起；看不見那人會很想念，生怕他有什麼事。有時會為著他某些事情而生氣，但又捨不得生氣太久。只想他看著自己，而非他人。你會把他的一切當作自己生活的重心，不想他有一點不好；還會把最好的留給他…” 丁恩妃一邊思考，用筆桿搔著下巴，這般回答。 “還有一點，只要那人想要的，只要那人可以幸福的；自己怎樣也沒所謂。” 她就是把這幾年間看過的愛情小說，所學到的定理述說出來。

 

書本的知識是否就是真實? 無人知曉。

 

不過，這番說話，一直牢牢的被黃恩妃記在心內。

 

只要你能幸福，我什麼也沒所謂。

 

就這樣，黃恩妃被丁恩妃留在N市。

 

直至黃奶奶去世之後，黃恩妃最終禁不住思念；孤身一人前往T市，就是想待在姐姐的身邊。

 

這樣便一直到現在…

 

 

抱著雙膝的黃恩妃的雙目緊閉，淚水微微滲出；而耳機卻被輕輕摘下，耳畔傳來那熟悉的嗓音:

 

“飛飛，我回來了。”

 

黃恩妃從過去回到現在，張開雙眼；給了丁恩妃一個孩子的笑容。

 

過去的烙印會成為你生活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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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根本是兩章的份量好不好!!!

 

WORD大神說是九千三百多字。

 

我決定要休息個兩三天才寫了….

 

大部份的過去也在這章補上，當然樓樓是留有不少尾巴。

 

看看大家能否看透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