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闇黑中我望著遠方白色巨大光輪出神.大圓圈中又有數個不同顏色的光.仔細看又像一朵朵花.我努力地想看清楚,......

"你叫什麼名字?"

"喔,我睡著了嗎?"我被叫醒.

"你剛休克了"

"喔"沒任何起伏情緒.只是奇怪,我明明就是做夢看見光,超清楚.難道休克也會做夢?!.....

"灌水"醫生告訴旁邊的助理

"已經灌了五千CC,還要再灌嗎?"我聽到另一個聲音

"再加,沒關係"

........

不知隔多久

"通好了,現在覺得怎樣?"醫生終於問我

手術臺上,心跳加速的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正常?!接著胃部陣陣收縮.我直覺地側過頭,下一秒就是狂吐.夾雜著血腥味.

"醫生,我鼻子塞住了.只能用嘴吧呼吸"

"應該沒關係.............."

...............

.......

..

 

 迷濛中,手腳被絆住了......重物壓著我大腿.....背好痛....我試著聳聳肩膀，縮縮腿.......

"阿被,不要亂動.你的傷口會流血啦,這樣很危險"

"他的臉部看起來不像阿被啦,只是頭髮少一點"黑暗中傳來兩個年輕女生的聲音..........

我只好忍著不動..........

.................

.........

....

又不知過多久，腿上的壓迫感不見了。不過腿更痠、背更痛、手腳依舊被絆住。想翻身卻動不了！伸手到眼前想看看手上到底被裝了什麼東西，努力張開眼睛卻是一片黑暗！被絆住的雙手用力地扯著,揮啊揮,拼命踢腳試圖掙脫束縛.想說話但喉嚨似乎被塞住了,無法出聲......

"不要亂動........."

"嘟嘟嘟嘟嘟..........."

這空間除了人,似乎還有某種發出規律聲音的機器陪著我..........

只是,什麼也看不見.................

記憶被撕成片段... 

我閉著雙眼,嘴巴似乎被撐住,喉嚨卡卡無法吞口水:但似乎不需呼吸也毫無窒息感,手腳的束縛感也不見了!四下無人聲,陪著我的依舊是機器嘟嘟聲.

"該不會已經掛了吧,否則怎麼不用呼吸?"我試著呼氣,吐氣.還好,肺部還可以動!甚至隨著我肺部運動隱約能感覺身旁機器發出"沙沙"拖動聲.

不知何時,眼前盡是輕鋼架天花板與日光燈管.接著發現身上都是線路與管子.鼻子插著鼻胃管,嘴裡咬的是呼吸器內管,原來插管裝呼吸器是這種感覺.由於是昏迷狀態下被插管,這時只是覺得喉嚨有異物.而生理監測器隨著我的心跳發出嘟嘟聲..

終於明白,我在加護病房!

 "你醒啦"一位年輕護士發現我張開眼睛了.

見到人,我迫不及待地比劃著..

"你要筆紙嗎"

我點了點頭.

拿到紙筆,我寫著"現在甚麼時候"

"星期二晚上八點二十分,再十分鐘你家人就可以進來看你"

 

 2011年八月底某日半夜,我因急性心肌梗塞輾轉被送到彰基接受心導管治療.當醫生告訴我手術完成時,隨即因呼吸衰竭昏迷被送至加護病房.算一算時間,我睡了四十個小時!接下來兩天,我一直清醒地在這裡度過,靜靜地看著周圍,後來為了確定昏迷時是否真聽到了護士的對話,我問了她們.美眉們驚訝地點了點頭.也才瞭解原來昏迷中偶而還是可感覺身體受約束.可聽見周圍聲音.而視覺卻暫時消失.有時護理人員以為無意識的躁動,其實是緩解不適的舉動.揮手是為了確定甚麼東西絆了自己.以前因工作關係,偶而別科會診需到加護病房.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是這種方式待在這地方.不過倒也是難得的經驗,原來生死就只是在呼吸之間,把握當下勝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