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天生是讀書的料,學問文章很對科舉的路子,道光三十年(1850年),不滿十四歲便在南皮縣試中頭名秀才,第二年又在順天府鄉試中高中解元,也就是頭名舉人。

  照這個趨勢,如果張之洞來年就參加會試的話,他很可能早早地就金榜題名了。但他可能覺得十六歲就會試太缺乏歷練,所以之後他幫老爹辦了幾年軍務,應對貴州苗民起義。

  等到歷練得差不多了,父親又去世了,他只好爲老爹治喪守制。23歲那年,終於可以參加會試了,結果又因族兄張之萬爲同考官,循例迴避。第二年應恩科會試,因同樣原因,又沒考成。

  但張之洞命中註定該走科舉仕途的路子,27歲那年參加會試,一舉中得探花。

  張之洞

  張之洞骨子裏有清流做派,會試時便放言無忌,指陳時政,他那一番博出位的言辭在閱卷大臣中引起的爭議很大。但就在這個時候,張之洞命中最大的貴人出現了,慈禧力排衆議,將他點成了探花。這意味着從踏入仕途的那一天起,他就是太后門生,只要不像一般清流那樣一根筋,遲早會受到重用。

  由探花進入宦海,充當翰林,張之洞乃是有心人,用清流言辭抨擊時政,只是他累積聲譽的一種手段,因爲火候掌握的很是老道,不久他就聲譽鵲起,成了與張佩綸並列的清流先鋒,人稱“青牛角”。

  張之洞在京城官場,火候掌握得之所以老道,皆因他有官場老手、族兄張之萬爲他提供官場心得。張之萬告訴他最重要的一條做官訣竅便是:”爲政不得罪巨室“。

  據說慈禧很早就有破格提拔張之洞的念頭,但因爲張之洞短身寢貌,樣子瘦小的實在不像個樣子,便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以便再觀察。

  葉赫那拉·杏貞

  然而很快,張之洞官場發跡的機緣便來了,他發力的着眼點依舊在慈禧身上。

  同治駕崩後,光緒繼位,承繼鹹豐之嗣。同治大葬時,吏部主事吳可讀飲毒自盡,遺疏痛責兩宮太后一誤再誤,所以他要以死一諫,請明定今後大統應歸同治皇帝之嗣。

  經吳可讀死諫這麼一搞,慈禧相當被動,朝嚴重了說,她垂簾聽政的合法性在這個時候遭到了朝野上下的質疑。

  敏感亂局下,唯有張之洞以他高屋建瓴的宏論,向慈禧伸出了援手。

  張之洞說,“統緒”之事,“統”爲國事,“緒”乃家事,向非臣下可以妄言。此前明詔,已確立將來皇上生子後,承嗣於穆宗爲子。此乃定“緒”,卻並未定“統”。若依吳可讀之折,明定將來之皇子承嗣並繼統,則等同於立儲。簡而言之,張之洞以爲,天子家務即是國事,繼嗣即是繼統,公廟不私設於私家,苟不承統,何以嗣爲?吳可讀雖至忠至烈,卻於不必慮者而過慮,於所當慮者而未及深慮也。

  張之洞此說,舉重若輕,一舉數得,慈禧大爲寬慰,朝臣也皆歎服。

  說白了,張之洞就是幫慈禧打了一場”硬“仗,救了一把火,證明瞭他這個太后門生不是白給的。

  從此,慈禧開始把張之洞當成自己嫡系大力提拔。光緒七年(1881年)授山西巡撫,未三年,又升任兩廣總督。

  在當時的官場,以一無野戰功勳之詞臣,超遷之快,實屬罕見。

  不過如果認爲張之洞低調,那是因爲不瞭解,實際上,他可是出了名的好大喜功,大言無實的很。

  就拿他剛升任山西巡撫時來說吧,瞧他上謝恩折是怎麼說的:“身爲疆吏,固猶是瞻戀九重之心;職限方隅,不敢忘經營八表之略。”

  要知道,“經營八表”向來是英明君主的專用,豈是他一個地方巡撫可以隨便用的。如此高調宣揚自己的抱負,得意忘形到這個地步,連他族兄張之萬都有些看不下去,免不了也要挖苦一下。

  於是就有了晚清官場的一個著名笑話——一天,張之萬帶兩個掛錶,有人便說,表只要準,一個就夠了。張之萬說,我帶兩個表不足爲奇,舍弟有“八表”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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