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2019年4月11日,英國倫敦,阿桑奇抵達倫敦威斯敏斯特法院。東方IC 圖

  社會控制必須表現爲被個人的自我體驗爲自由,且由此維持。有什麼比我們在網上不受約束的衝浪更自由?這就是“聞起來像民主的法西斯主義”在今天運作的真正方式。

  它終於發生了——朱利安·阿桑奇被從厄瓜多爾大使館拖走並被捕。這毫不奇怪:許多跡象指向了這個方向。

  一兩個星期前,維基解密預測了逮捕,厄瓜多爾外交部的迴應我們現在已經知道是謊言。最近切爾西·曼寧(譯註:曼寧於2010年時因涉嫌將美國政府的機密文件外泄給維基解密網站而遭美國政府逮捕,判刑35年,又於2017年獲美國總統奧巴馬特赦減刑,今年由於拒絕在大陪審團前爲維基解密的案件調查作證而被捕入獄。——譯者注)的重新被捕(在很大程度上被媒體忽視)也是這一遊戲中的元素。她的禁閉旨在迫使她泄露與維基解密有關的信息,這是當(如果)美國抓住阿桑奇時等待他的起訴的一部分。

  在長期的精心策劃的人格暗殺運動中也早有線索,這一人格暗殺幾個月前達到了最低想象水平,未經證實的傳言說厄瓜多爾人想要擺脫他,因爲他的難聞的氣味和髒衣服。

  在對阿桑奇的攻擊的第一階段,他的前朋友和合作者公開聲稱維基解密開始很好,但隨後停滯於阿桑奇的政治偏見(他對反希拉里的癡迷,他與俄羅斯的可疑關係......)。接下來是更直接的個人誹謗:他是偏執狂和傲慢的人,迷戀權力和控制。

  阿桑奇是一個偏執狂?當你永久居住在上下都被竊聽的公寓裏時,當你是祕密機構的持續監控的受害者時,誰不會多疑?自大狂?當中央情報局(現在是前任)負責人說逮捕你是他的首要任務時,這是不是暗示你至少對某些人構成“巨大”威脅?像間諜組織的負責人一樣?維基解密就是一個間諜組織,但是是爲人民服務的,是讓他們隨時瞭解幕後發生的事情。

  讓我們轉向一個大問題:爲什麼是現在呢?我認爲一個名字可以解釋這一切:劍橋分析——一個代表着阿桑奇作爲的名字,是他所反對的,反映了大的私營公司和政府機構之間的聯繫。

  別忘了俄羅斯干預美國大選這一大話題是怎樣變成一種迷戀的——現在我們知道不是俄羅斯黑客(和阿桑奇一起)將人民推向特朗普。相反,是我們自己的數據處理機構與政治力量聯起了手。

  這並不意味着俄羅斯及其盟友是無辜的:他們可能試圖影響大選結果,就像美國在其他國家乾的那樣(僅在這種情況下,它被稱爲在幫助民主)。但這意味着扭曲我們民主的大壞狼就在這裏,而不是在克里姆林宮——而這正是阿桑奇一直聲稱的。

  但大壞狼具體在哪?要想知道這種控制和操縱的整個範圍,人們應該超越私營公司和政黨之間的聯繫(如劍橋分析的情況),看看谷歌或Facebook這樣的數據處理公司與國家安全機構的相互滲透。

  還有生物遺傳學的最新發展(人腦連接等),提供了一種新的社會控制形式的充分而可怕的形象,與之相比,“好時光”的20世紀的“集權主義”只是一種相當原始而笨拙的控制機器。

  新認知-軍事複合體的最大成就是不再需要直接和明顯的壓迫:當個體繼續將自己體驗爲自己生活中自由和自主的能動者時,他們會被更好地控制和“推動”着朝理想的方向發展。

  這是維基解密的另一個重要教訓:當我們的不自由被經歷爲自由的中介時,這種不自由是最危險的——通過不斷的交流之流可以讓每個人普及他們的意見並形成他們的虛擬社區,還能更自由嗎?

  在我們的社會中,放縱和自由選擇被提升爲至高無上的價值,因此社會控制和統治不再表現爲侵犯主體的自由。它必須表現爲被個人的自我體驗爲自由,且由此維持。有什麼比我們在網上不受約束的衝浪更自由?這就是“聞起來像民主的法西斯主義”在今天運作的真正方式。

  這就是爲什麼必須使數字網絡不受私人資本和國家權力的控制,並使其完全可以進入公衆辯論。阿桑奇在他那本奇怪地被忽視的書《當谷歌遇到維基解密》(When Google Met WikiLeaks)中是對的:要了解我們今天的生活如何受到監管,以及這種監管如何作爲我們的自由被體驗,我們必須關注那些控制我們公共領域的私人公司和祕密國家機構之間的陰暗關係。

  現在我們可以看到爲什麼阿桑奇必須保持沉默:在劍橋分析公司醜聞爆發之後,當權者努力把它簡化爲一些私人公司和政黨的特定“濫用”,但是國家本身——所謂“深層國家”的半隱形裝置——在哪裏?

  阿桑奇將自己描述爲人民的間諜:他不是爲當權者監視人民,而是爲人民監視當權者。這就是爲什麼他唯一的幫助必須來自我們人民。只有我們動員起來施壓才能緩解他的困境。人們經常讀到蘇聯的情報機構不僅懲罰它的叛徒(即使它花了幾十年這麼做),而且當他們被敵人抓住時,還頑強地爭取釋放他們。阿桑奇身後沒有任何國家,只有我們——所以讓我們做蘇聯的情報機構,讓我們爲他而戰,無論需要多長時間!

  維基解密只是一個開端,我們的座右銘應該是毛主義的:讓一百個維基解密開花。那些當權者——控制我們數字公地的人——對阿桑奇做出的恐慌和憤怒的反應,證明瞭這種活動是觸動神經的。

  在這場戰鬥中將會有很多打擊——我們這邊會被指責落入敵人的手中(就像稱阿桑奇爲普京服務的反阿桑奇運動),但是我們應該習慣它並學會反擊,讓敵人各方互相攻擊,以便把它們全都打倒。

  文章發表於《獨立報》,原題爲《阿桑奇幫助人民瞭解到我們被玷污的自由,現在只有我們來保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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